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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未知之境,异星生物梭巡他们的领空……触手宛如绸带,嘶吼宛如黄鹂……您,不管我的报告最终到了谁案头,也不管您究竟是谁,都应当听听这宇宙的声音!”
“宇宙与死亡最相类,他们共享相似的诡谲与宁静——而人类注定与这两种气质背道而驰。”
“对了,下官刚刚想到,这份报告是不是会交到方少将手里?”
“那下官再补充一句:我一直不知该择取何等的意象来形容您,直至今日——”
“您是宇宙和死亡的女儿,我真挚地热爱您死亡般的宁静,寰宇般的诡谲。”
方彧:“……”
她就是这么给前男友们写情书的?
怪不得能像换裤衩一样换男友呢。
“少将!少将。”忽然,有人急匆匆闯入。
方彧从文学的迷梦中抬起头。
“少将,前线消息,有一支叛乱军奇袭了廷巴克图要塞,要塞沦陷了!”
方彧一愣。
由于廷巴克图距桑谷实在遥远,奥托的军政府又隔在中间,桑谷新政权从集结诸提督开始,就事实上放弃了对叛乱军一带的诸要塞。
然而,虽然裴行野主动撤出,廷巴克图却还处在奥托军政府的势力范围内。而廷巴克图经裴行野经营多年,又是向来号称“永不堕落之城”。
奥托政府把廷巴克图给丢了?
方彧将视线挪向不远处的原子钟。
2月17日 23:29
距离传单中的日期,还有一天又半个小时。
她微微眯起眼,面无表情:“……”
白金色的字符折出一道诡异的光。
作者有话说:
导师今晚要单独约谈我,现在精神状态像老裴一样美丽,如果明天更新时间不稳定,那一定是我在破防……感谢在2023-11-08 15:33:532023-11-09 11:31: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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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2 ? 嗜血蓝鲸(2)
◎一只温驯的银蓝色巨鲸◎
桑谷星, 联邦公民军事总部。
18日午夜,0时许。
走廊上突然响起连绵不绝的橐橐靴声,穿着黑蓝灰三色制服的军官穿梭不绝。
“上一次的传单发下去后,他们有什么动向吗?”
方彧站在办公桌前, 低垂着脖颈, 手里拿着一支水笔, 正刷刷写着什么。
她就这样随意地向他人袒露出后颈。颈肩弯曲的弧度,令洛林下意识想起一百种折断脖子的方式。
方阁下真是长了一张……很容易被杀死的脸。
“洛林少校?”
“啊, ”洛林挠了挠头,“他们大都不信,阁下。写得太文绉绉了,也太和平了。”
方彧将一张折起的纸条交给洛林:“好吧,我不愿意煽动矛盾,但是……抓紧时间,把这张纸条发下去。”
洛林展开纸条。
致我的同胞们:
凡是那些听信了前两封信的都该死!该去真神面前剖开心脏谢罪!
蠢货们, 你他妈知道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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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信来自哪里吗?来自一群被军政府收买了的叛徒!
军政府对我们做出过何等的暴行, 大家都还没有忘记!偿命!偿命!偿命!
他们身为无量子兽人, 却收了军政府那肮脏的、沾满了同胞鲜血的钱, 他们等同犯了同罪!
我们不能让官老爷们得逞,可我们更不能叫那群叛徒遂心!
不管明天发生什么,那都是他们两帮人的事,我们乐意见到他们打起来,两败俱伤!
我宣布, 明天的行动纲领是:置身事外!
“……”
阁下这辈子可能都没使用过这么多感叹号——洛林愕然地想。
方彧真诚道:“就是这么个意思, 你可以自己看着改一改, 改得更逼真一点。我还想说什么来着……”
“少将, ”帕蒂说, “安达阁下想见您。”
方彧拍了拍脑壳:“……记不得了,待会再说吧。”
少将跟着女副官匆匆离开。走廊上,与她擦肩而过的军官都停下来敬礼。
方彧只得不停地抬手放手、抬手放手,她很快手臂酸痛,只得含混地说了句“大家好”,就夺路而逃。
安达站在阳台上,沉声说:“远征军要维持当地秩序,恐怕难以回援廷巴克图。”
方彧:“太远了,来不及,不如直接回援桑谷吧。”
安达:“……”
“你怎么总说些涨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他忍无可忍。
方彧:“我也并没有对着其他人说这些。理想的士兵应当是乐观主义者,理想的执政者应当是悲观主义者。”
安达默然片刻,拿眼瞟她一眼:“你想怎么打?”
方彧:“我尽力打。”
安达沉声说:“战线最好不要接近桑谷星系……第三层大气是死线。”
方彧再次感到脑袋卡在狗洞中般、要炸裂的疼痛。
“是。”
18日,凌晨3:00许。
驻桑谷第七集团军司令官方彧下达集结令。
集结范围囊括了全部驻扎桑谷的军队,除第七军团外,还包括桑谷守备军、民兵团,及在桑谷进行临时军事训练的新兵团。
方彧站在泰坦号最高层的甲板上,眺望下方的队伍。
帕蒂站在少将身后,观察着主将。
少将微微皱着眉头——
她读书时就有这个坏习惯,把眉心皱出了一道淡淡的皱纹。平时其实并不大容易看清,但在此刻却突然显得很深刻。
忽然,少将一愣,轻轻“啊……”了一声,又立刻噎住。
帕蒂顺着少将的目光看去——
是一队太空军机甲作战署的新兵,都穿着黑色弹射服,戴着头盔和护目镜,正在往各自的机甲上爬。
她很快抓住了人群金色头发的那一个。
一般来说,常年在外的军官们,都会在办公室里摆上家人的照片。
少将的办公室里不大摆这些东西,只有一摞随手丢在办公桌上的证件照,里面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金发男孩——听洛林少校说,那是方阁下的弟弟。
阁下的弟弟居然被安排在伤亡率那么高的机甲军里?
帕蒂愕然。少将有时候真是被动又冷漠——
作为桑谷的最高司令官,弟弟照常上前线就罢了,连想见弟弟一面这种人之常情,却还要刻意地掩饰。
她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帕蒂带着兰斯·方回来了。
“少将,”帕蒂煞有介事地说,“机甲军希望得到少将的鼓励,下官就带了一位代表前来!”
方彧从沉思中缓过神:“?!”
兰斯和方彧大眼瞪小眼片刻。
半日,兰斯鼓着嘴举起手,肃然说:“请少将指示!”
方彧左右四顾,见没有旁人,一把拉过兰斯的手臂:
“机甲军里怎么有那么多新兵?你们连队全是新兵吗?”
兰斯愣了愣:“是。机甲军在离开奥托的途中损耗比较严重,这次新选了一批……我还要问你呢,我为什么不在初选名单上?!”
方彧皱紧眉头,根本没听到兰斯抱怨什么“初选名单”的事情。
“去把洛林少校叫来。”她冷着脸说。
洛林很快来了,见到兰斯,不由一愣,脱口而出:
“你小子怎么在这里?我依稀记得,本人亲笔把你的名字扒拉下去五六次了呀?!”
兰斯跳脚:“洛林少校,是你把我的名字划掉的?”
方彧沉声说:“你告诉我太空军机甲作战署目前处于满员状态,这里面掺了多少水分,洛林少校?”
洛林被风格迥异的姐弟俩一起围攻,一时应接不暇。
他忙举手投降:“阁下息怒,下官的确在汇报时略有疏忽,不过,您要说‘新兵补员’等于‘水分’,那恕下官不敢苟同。”
方彧暗暗咬牙:“你们太空军机甲作战署执行的是什么任务?让一群被毕业才几天的半大孩子顶进来,伤亡率会是多少?”
洛林的态度几乎是从容闲逸:
“机甲作战署本来就是一个以生命换胜利的军种,新兵老兵,都是一条命,其间的差距恐怕没有阁下想象得大——”
“老兵懂得怎么趋利避害,经常不听上司指挥,有时候还不如愣头青好使唤呢。”
洛林:“更何况,这次入选的新兵,都是最优秀的……”
“最优秀的里面没有我吗?”兰斯插嘴嚷嚷。
洛林扭过头,沉下脸来:“小方中尉,别以为阁下站在一边,我就不敢惩处你——你没有被选中,凭什么出现在此时此地?
洛林毫不留情地训斥:“哦,到了这上头,你又和你姐姐如出一辙了——军事纪律在你眼里,也就像个响屁?”
兰斯涨红了脸:“属下……属下只想知道为什么不能入选!”
洛林居高临下地冷笑:“当然是因为你会给大家带来不良影响。”
兰斯抗辩:“我能有什么不良影响?我都没和大家说过两句话!”
洛林振振有词:“你会影响主帅的判断力。”
兰斯:“……我!”
方彧面无表情地听着,忽然抬手按住眉心。手肘遮挡了半边面容,令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半晌,她深吸口气,虚弱道:“……洛林少校。”
洛林忙转过身:“阁下。”
“既然机甲作战署已经无奈到要从新兵里选人了,那符合筛选要求的人,就该出现在战场上。”
方彧松开捏着眉心的手,神色已经如常平静温和。
兰斯一愣:“!”
洛林不死心:“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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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彧温声说:“主帅如果因为这些事就失去了判断力,那证明她不适合这份工作,应该早点辞职了。”
她转过头,吩咐兰斯:“注意安全,尽量别死了。”
说完,少将没精打采地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
18日,下午15时许。
叛乱军攻克廷巴克图后,并未停留,而是继续挺进——
15:20,燧石关要塞陷落;
15:57,叛乱军掠过玫瑰星域上空。
18:43,警报响彻波塞冬要塞,守军进入一级警戒模式。
但叛军绕路疾行,越过护卫桑谷都的最后一道要塞,长驱直入。
如入无人之境。
晚21时许,叛军进入北海走廊。
虽然敌军的打法以奇袭为主,打一枪就赶紧跑,并不能说是真正“攻克”了要塞。
但这种可怕的兜圈跑路能力,也实在闪了联邦将领们的老腰。
“前方没有阻拦,按照这样的速度,他们到达桑谷……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帕蒂上尉说。
方彧看向原子钟。
银色的数字闪烁着,距离24:00,还剩三个小时。
方彧收回目光:“帕蒂上尉。”
帕蒂:“是,少将!”
少将镇定地说:“准备全域通讯吧,我对大家说两句话。”
……
18日晚22:00整。
全舰队接收到来自旗舰泰坦号的信号。
他们黑发黑眼的司令官站在旗舰甲板上,身穿深蓝色少将制服,银色六芒星在肩头闪烁。
“大家好,我个人认为,这次战役的胜利将属于我们。”
“从军事的角度来说,防守比进攻容易。从道德的角度来说,守护比掠夺更符合正义。”
“我们将在桑谷星系外缘迎战,底线是A6行星——因为越过那条线,炮弹就有可能波及桑谷,波及平民。”
“唔,”方彧顿了顿,“大家或许知道,我是没有放量子兽的习惯的,但是……既然这次战争出于正义,似乎可以小小破一下例……”
她挠了挠头,露出一种类似“憨态可掬”的神色。
“全舰队出发!”
伴随着女指挥官不高不低的指令声。
一只巨兽身披银河,冲破云雾,甩动尾翼和两鳍。庞大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漫长而优雅的弧度,翻出雪亮肚皮,投入天野。
泰坦号划入太空,它便曳尾随行在一侧。
在黑沉沉夜幕之下,浮起一只温驯的银蓝色巨鲸。
“这是什么鱼?”
“是蓝鲸,是蓝鲸!蓝鲸在伴航——”
众人兴奋不已。军部对量子兽强度一直十分重视,主帅的量子兽如此威武,当然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
特别是当对手没有量子兽时,这种自豪感就更无以言表。
方少将不愧是方少将,真能忍啊!
此前,方少将总不展示自己的量子兽,大家早都默认了少将“量子兽很差劲”“大概不超过七厘米的那种”……
没想到指挥官是一直憋着这样一个大招,此刻才来鼓舞士气。
很能忍耐的方彧一脸懵逼:“??”
#方彧蓝鲸伴航不知何时问鼎了热搜榜。
一段配了踩点音乐的视频被传到光网上,银蓝色巨鲸与舰队共同曳行于宙域中,充满了史诗感。
底下的评论更是一片□□。
晴天不是天晴:哇,大蓝脾气很好的样子,想rua
一个军迷 RE 晴天不是天晴:当然了,方少将本人就是军部出了名的脾气好。
【该用户近期多次被举报】 RE 晴天不是天晴:别摸了它太懒了长藤壶了
不学会古代语不改名:好大啊!肯定要有一百米了吧,怪不得方少将从来不放。巨型的生物,命中注定属于太空或者海洋……”
轻歌曼舞:如果在市区里放出来,会堵塞交通的!
已黑化:卧槽,吓出我一身冷汗,我怎么记得她的量子兽原来是条咸鱼呢?是我来错时间线了?
BBQ RE 【该用户近期多次被举报】:举报你就对了,大家都觉得大蓝可爱,怎么就你恶心巴拉地要提什么藤壶啊?怎么你在边上你看见它长藤壶了?张口就来。
轻歌曼舞 RE 【该用户近期多次被举报】:举报了,破坏气氛。什么叫太懒了?你是说方少将那么努力一独立女性懒吗?还有,别拿空格当标点符号用,没接受过义务教育吗?
……
“少将。”
方彧慌忙关掉光脑,挺直身体:“啊?”
帕蒂一愣,哭笑不得:“您怎么这个时候还在刷光脑啊!”
方彧心虚地摸摸鼻子:“唔……”
这时,她的光脑一震,她忙偷眼往下瞟——
安达涧山:有时间吗?我给你打个视频,有事。
方彧赶紧回复:好的有时间阁下
她有了借口,大摇大摆向副官解释:“唔,我是和安达阁下办公。”
帕蒂:“……您说是说是啥就是啥。”
光屏一闪,安达涧山出现在屏幕对面:“你看网上了吗?”
方彧打了个寒战,矢口否认:“没,没看。”
安达:“嗯,看也看不到,我叫人用你那条大鱼给压下去了——简言之,桑谷的居民都很担心,慌慌张张,说些危言耸听的话。”
方彧暗暗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她的那条热搜。
他顿了顿,念道:“坐标诺亚路,我24小时前买的木樨花洗发水还没到!是不是被叛乱军劫走了?哦,我的上帝!我都不知道该拿我的脑袋怎么办了!”
安达冷笑:“这样一个不好对付的脑袋,摘下来、悬挂在叛乱军首领家的墙上,她就从此不用再费心了。”
“这里一向远离前线,大家害怕是正常的。”
安达蹙眉:“我知道。但这样自乱阵脚怎么行?”
“你向军队的发言还可以,但太没有感情,煽动力太差,趁着敌人还没来,重新录一段给我,准备给桑谷市民看。”
“……”
安达:“就说你作为军方代表,保证怎么怎么,守护啊人民啊,要让他们觉得你很可靠。”
方彧:“阁下,我有镜头恐惧症。”
“哦,我有先天性幽门狭窄。”
安达面无表情:“对了,你发消息能不能正确使用标点符号?不要乱用空格,看得我浑身难受。”
方彧:……
18日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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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彧舰队抵达桑谷星系外缘。
一艘艘星舰如钢铁怪兽,低伏脊梁、收敛羽翼,潜行于死寂太空。
士兵们步履匆匆,窸窣而沉静的脚步声回响在走廊上。
少将倚墙而立,抬起手腕,默默注视着时钟。
……
18日24:00。
少将若有所思地扭过头,望向窗外。
“少将、少将!”有人推门而入。
“侦察塔台监测到敌舰——敌舰正在向我星系跃迁!”
叛乱军旗舰,普罗米修斯号。
“呕!呕!”一个穿着墨绿色制服的军官蹲在地上,发出阵阵干呕。
这样的情景很惹眼,不仅仅是因为他吐得气壮山河,更是因为他身上的制服。这套衣服带有浓厚的联邦痕迹。
而在叛乱军中,一向流行的是几百年前分家时的“人类传统服饰”。
这种联邦痕迹,是会被视作存在“亲敌倾向”的。
军官说的是叛乱军通用语。当然,在叛乱军境内,一般称之为“正统语”。
“他奶奶的,这就是跃迁吗?不好玩——呕——老子再也——呕——不玩了!”
旁边的人嘲弄道:“咦,我刚刚好像听见一耳朵,什么‘只有姓方的那样手不能提的联邦人,才会怕跃迁’?”
“你——呕!”
这时,指挥室的门开了。
出来一位年纪很轻的红发少年。单看他的衣服,如不是配色不同,简直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的联邦副官。
少年很不客气:“哇啦哇啦哇啦,你们哇啦什么呢?”
“……”
“老大不舒服,你们俩小点声。”
他说完,哐地关上门。
门外的两人登时噤若寒蝉:“……”
少年步伐轻捷矫健,大步踏入指挥室内。
“……您好点了吗?”
他在不远处立定,微微垂下脖颈,以手抚胸,改换了一副温驯的语气。
坐在指挥台上的人缓缓睁开眼,轻吐一口气:“……没事。”
他声音略有些沙哑,但调子很柔和,能把爆破音很多的正统语说得如此柔和的人,可并不多。
“其实您不必非要跃迁的,”少年说,“即使慢一点,那些胖得像蠢猪、做事像绵羊一样的联邦匪徒也追不上来……”
司令官噗嗤一笑,笑声有些近似乎娇俏,他扭过头来。
这位奔袭千里的叛乱军首领,居然有一张很年轻清秀的面庞——
黑长发,黑眼睛,脸色苍白,看起来顶多也就十七八岁。
他口气温和而真诚:
“那可不行,既然早有约定,我怎么能让她辜负良宵?”
方彧躺倒在沙发上,居然还有闲情雅致翻看材料:
“……原来,不是奥托政府把廷巴克图丢了,而是他们把廷巴克图给送了。”
这是叛乱军中最新传回的讯息。
由于叛乱军是联邦军部长久以来的唯一假想敌,所以,军部其实对其还算重视,有关的研究经费基本报了就批。
然而,由于叛乱军盘踞的宙域条件太过恶劣,联邦人基本忍受不了。
因而,批下来的大把经费往往多半花在了研究者看电影打游戏上,最后草草上交一些虎头蛇尾的研究,应付差事。
各大军校倒也都开过《叛乱军编年史》《叛乱军政治形态研究》之类的课程,但教材还沿用的是帝国版本,讲的也都是些“军阀割据”“大首领”“军事民主制”“落后愚昧”之类的套话。
直到安达秘密派遣出一批无量子兽军官,联邦才第一次掌握了叛乱军的最新情况。
这次一路狂飙直接跑到桑谷都门口的,是叛乱军中新兴的一股小军阀。
在叛乱军通用语中,称呼这位小军阀为“吴洄”。
吴洄自两年前异军突起,拉了一批人马,占山为王,势力逐渐扩大。
在叛乱军内部,他属于比较罕见的改良派,被普遍认为有强烈的“亲联邦倾向”,做事风格也和大多数叛乱军不同。
比如,在对待肯雅塔的奥托军政府的态度上。
大多数叛乱军首领都对联邦保守派恨之入骨,即使他本人并没有什么倾向,在普遍的仇视情绪中,也不敢不做出恨之入骨状。
然而,吴洄行事却比较功利主义。在肯雅塔系政变军表达出雇佣一支叛乱军的意愿后,吴洄居然敢犯众怒,接下了橄榄枝。
当然,也免不了狮子大开口,向政变军提出了许多苛刻条件——
包括割让边境土地、提供军火、转移跃迁技术等等。
吴洄此次长途奔袭,背后顶着的是叛乱军内部的普遍愤怒。
可以说,他要是不快点跑,恐怕叛乱军中就要有人先来锤他一顿了。
方彧看完,若有所思:“有点意思。”
帕蒂欣喜说:“少将想到怎么对付这个家伙啦?”
方彧回过神来:“哦……我是说那个土拨鼠的短视频,你看了吗?可好笑了。”
帕蒂:“……”
19日,1:00。
桑谷星系外缘,两军遥遥对峙。
靴跟清脆撞击,吴洄一步步登上普罗米修斯号的制高点。
“昂素,”他低声说,“我迫不及待想见见她了。”
“等您把她捉住,想怎么见她,就怎么见她。”红发副官答道。
……
方彧垂着眼皮,靠着指挥台,两腿交叠,用指尖将最后一张文件划过。
洛林:“阁下,您难道不想见见这位……像得了狂犬病的狗一样狂躁的敌人吗?”
方彧回过神:“啊……看看他下的蛋就好,鸡还是算了。”
……
普罗米修斯号开启全域广播:“战士们,我们终于即将迎来复仇的时刻了!”
泰坦号那道仿佛永远冷静平和的声线在空气中震荡:
“……大家都辛苦了,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下班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1-09 11:31:072023-11-10 18:00: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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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 嗜血蓝鲸(3)
◎爱来自桑谷◎
奥托时间19日凌晨, 方彧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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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与吴洄舰队在桑谷星系外缘短兵相接。
两方的主帅很快发现,彼此的作战风格居然颇为相似。
两人用兵都极其审慎,排布比较繁琐,还都有点简单问题复杂化的不良倾向。
这就导致他们各自派出两边侧翼, 一面打掩护, 一面试图包抄后, 发现对方军队迎头撞上来。
两军大眼瞪小眼片刻,一阵狂轰乱炸, 两边主帅颇有默契地下令撤回。
“……”
指挥台前,方彧挠了挠头。
洛林忧心忡忡地看着:“阁下,您要是一直和他这么玩俄罗斯套娃,是不是对咱们不大有利啊?”
方彧魂不守舍,眼神飘忽:“他们远道而来,要是能这样耗住,显然对咱们有利……他肯定不会这样拖下去的。”
她说着伸出一只手。
洛林向糖盒子里抓了一把:“哎呦, 前几天卢软软来过您办公室——现在只有红酒味的黑巧克力了。”
方彧幽怨地瞪了洛林一眼:“……可以凑合。”
她把巧克力塞进嘴里, 努力思考。
桑谷星匆忙之中建都, 并没有配备和奥托一样完善的防御系统。
而桑谷地处较为开阔、几乎全域通航的宙域, 其实也没什么险要可屏。
这种地理位置,守是很不好守的。
所以说,与其考虑怎么守城,倒不如考虑怎么在星系外缘把敌人打到不能自理,更简单一点……
她擅自把安达说的“第三层大气”提到了“星系外缘”, 也是考虑到这一点。
“少将。”帕蒂说, “敌军集中力量进攻左翼!”
方彧:“唔。”
帕蒂:“少将有什么想法吗?”
“帕蒂上尉, 每一支军队都是有软肋的。你知道最愚蠢的将领, 一般都是什么样子的吗?”
“……看不出敌人的软肋?”
“不。看不出自己的软肋。”方彧说, “看不出别人的软肋,顶多是打不赢,看不清自己的软肋,那就要大输特输了。”
“原来如此。”
方彧神情严肃:“那你觉得我军的软肋在哪里?”
帕蒂掰着指头开始数:“呃,人数少,新兵多,训练不够完善……”
她数着数着,有些崩溃:“!”
方彧苦笑了一声:“也不能算错。但是……”
她顿了顿,没往下说,转而道:“其实我们两方面临的主要问题,都是一样的。”
众人愣了愣。
方彧皱起眉头:“有潜在的内部隐患。”
“你们也都看到报告了,吴洄——是叫吴洄吧?他这次接受雇佣任务,本身也是很犯众怒的。”
方彧向众人解释:“而他这两年快速崛起,一力扩张,求量不求质,部下有相当一部分是原有的小军头合并的,成分也不纯正,思想也不容易统一。”
“比如他左翼的那个副将,就不是很听他的话,和他早有矛盾在先。”
“这位青年才俊年纪这么小,副将比他岁数大,平时又喜欢倚老卖老。”
“而吴洄本人呢,多少带点既要又要,心里分明非常刚愎自用,表面还要博个温良恭俭让的好名声……”
方少将的思路一忽悠一忽悠,众人也跟着听得一忽悠一忽悠——
少将小姐这番基于一个胯骨轴子、讲出一个城门楼子的怪论,其实很有她的个人风格。
就像你问她:“蛋炒饭加多少盐?”她准回答你:“可不是嘛,佛跳墙也加盐。”
“阁下,阁下,”洛林打断,“我记得报告上只写了‘叛乱军内部对他的行为颇有不满之声’这一句话。”
帕蒂:“您后面那一串,什么小军头什么副将什么温良恭俭让,都是从哪里来的?”
洛林:“考虑到他现在所处的地理位置,下官可不觉得他温良恭俭让呀!”
方彧挠了挠头,似乎被问到了盲点,露出很费力的样子:
“啊,这,唔……”
“总之,”方彧放弃解释,强硬说,“我们先对敌军左翼下一点小小的功夫。”
普罗米修斯号。
吴洄柔和的声线在旗舰上回荡:
“桑塔号,为什么左翼各星舰没有听命及时撤军?”
左翼旗舰桑塔号上,老头领斯诺大摇大摆地听完主帅的通讯,摆了摆手:
“不用理他。那个强迫症的小白脸,我不就晚了十几分钟嘛。”
“为什么?”第二道通讯传来,声音略显阴郁。
斯诺这才迫不得已,拿起话筒:“头儿,我这边眼看着要把一艘星舰打掉了,抛下怪可惜的,所以才耽搁了一小会儿……”
“一小会儿?”
年轻首领的声线柔和中露出微寒。
“十七分钟,是不是比通常概念下的‘一小会儿’,要稍微长一些?”
斯诺:“至于吗,头儿?”
吴洄轻声说:“你刚刚叫我什么?”
斯诺前牙拌后牙,烫舌头般改口:“……阁下。”
吴洄沉默半晌,才改换温和的口吻:
“我知道这都是小事,实在并非我斤斤计较——”
“只是我等深入敌境,对手又是当世名将,此一战成败关乎我大统领之尊严,更关乎亿万臣民之国恨家仇……您也要为我考虑。”
斯诺一迭声:“是是是,是是是……”
挂断通讯,斯诺一脸丧气地摔下耳麦:“这都是什么嘛,这家伙,太古怪。”
忽然,通讯频道内再次沙沙响起来。
“老大,老大!好像是泰坦号那边发来的,他们的信号强度高,咱们屏蔽不掉啊——”
话音未落,一道厚重男声盖过了通讯兵的可怜的吼声。
他说的是带点廷巴克图口音的“正统语”:
“我家少将说,可以给你们办桑谷暂居证。”
众人:“???”
洛林懒洋洋说:“你们现在有家回不去,也怪可怜的,大家都能理解——”
众人:……谁有家回不去了?
“但是,这留在桑谷,可不一定要打进来嘛,还可以办异国公民暂居证的。”
洛林继续说:“真的,我们家少将原话:烦死了烦死了,别打了别打了,给他们办.证就好了!爱来自桑谷!”
“……哎呀,翻译过来怎么这么不对味儿?我们少将口音很软的,是你们语种的问题。”
众人:“……”
犹记得大统领告诉他们,联邦人虽然生活富裕,但精神贫瘠,是可悲的。
此时此刻,众人才深刻地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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