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隐瞒了真相。
霍余轻拧眉,如今出现的玉清扇就有两把,一把在公主手中,另一把在淮南人手中,宋卓山带五十人逼退淮南那些人,可那些人躲在深山中,至今不见踪影。
这依旧是个隐患。
前世的结果证明,淮南应是取得宝藏了,那么这里就肯定有,只不过,他们寻错了方向。
倏然,陈媛将玉清扇朝地上一扔,没好气道:
“这该不会是假的吧?”
大周世代守着的玉清扇,一下子冒出来两把,陈媛很难不去怀疑它的真假。
霍余捡起玉清扇,刚欲说些什么,就见铜镜中的女子忽然狐疑地看向他:“当初玉清扇的消息就是你告诉我的,玉清扇从未露面过,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霍余堵声,难道说,是前世公主亲自告诉他的?
且不说这话公主会不会相信,他也不可能说出口,他闪烁其辞:
“我不会骗公主。”
陈媛狐疑地轻眯眼眸,心中冷呵,看来这个问题也和他身上的违和之处有所联系。
霍余对她几乎从来都是知无不言,只有涉及到他身上的违和之处时,才会要么沉默,要么答非所问。
陈媛耷拉下眼睑,玉清扇没有问题的话,那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了?
陈媛抚额,身后人将手放在她额头上,替她按了按,他手指稍凉,顿时让陈媛冷静下来:“将阿冽带过来。”
阿冽既然能找到那个石门,那么他也应该认得玉清扇。
很快,阿冽就被带了过来,他这两日过得可不好,亲眼见村民死伤无数,自己又被关押起来,甚至至今他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阿冽瑟缩着身子跪在地上,惶恐不安地抬头看向陈媛,软榻上,女子卧坐在上方,她和初见时一样让人惊艳,可现在,在她身后多了一位男子,只瞥过一个眼神,就冷肃让他吓得心惊胆颤。
短短两日,矜贵雅然的女子在他眼中就不再是让人怜惜的仙子模样,他无措地垂下头。
啪——一把玉扇被扔在阿冽眼前。
阿冽抬头看去,他人得这把玉扇,那位贵公子就是用这个玉扇打开了石门。
女子稍凉的声音传来:“你既知道石门所在,那这玉扇你可认得?”
阿冽不解地抬头看向陈媛,遂顿,他拼命摇头:
“不、不认识。”
他靠山吃山,一辈子都生活在这个小村子中,莫说玉扇,连一把木制的折扇他都很少见到,在他眼中,那都是读书人才会有的东西,他这种粗人碰一下都仿佛玷污了折扇的清高。
陈媛和霍余对视一眼,皆觉不对劲地轻拧了拧细眉。
这阿冽的反应根本不似作伪,难道阿冽这般能耐?不过二十出头的年龄,在村民死伤无数后,居然还能保持无懈可击的伪装?
陈媛觉得不可能,但不妨碍她心中谨慎:
“安陵村皆为大周余孽,和大周皇室残余血脉勾结,妄图刺杀皇室叛国,这般紧迫联系,你会不知道玉清扇?”
她眉眼似隐隐有些不耐烦,但阿冽光听着陈媛前半句一系列的罪名,人就吓傻了,他呆滞地呢喃:
“余孽……叛国……”
他吓得浑身瘫软,这两个词离得他太遥远了,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可陈媛的话终于让往日村中的古怪有了解释。
这副反应,叫陈媛纳闷,玉清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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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隐晦的消息并非人人皆知,除却大周皇室,也只有几大国的皇室才得知。
淮南会知晓,是因当初先皇下命让陆氏和霍家搜索皇宫,这消息才渐渐泄露了出去。
陈媛给了徐蚙一个眼神,徐蚙一上前,面无表情道:
“谁让你将我们引到石门的?玉清扇你又知道多少?剩下几位村名的性命可都捏在你手中。”
很简单的话,由徐蚙一说来,就似威胁一般。
阿冽擦了把眼泪,他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尤其知晓其余村民皆靠他的回话才能活,更是吓得只能摇头:
“草民真的不知道!草民幼时被捡到村中,阿爹阿娘死后,和其余村民并不亲近!石门是草民有一次意外看见村长领一个外人上山,才发现的!”
“殿下不知,我们村中排外,村长会领人上山,这在村中是从来没有的事情!所以草民才会好奇地跟上去!”
陈媛觉得他话中不对:“你既说你是被村中捡来,那可以说村中对你恩重如山,明知石门对村中的重要性,你居然就轻易地领我们过去了?”
陈媛问起这个,阿冽当真很委屈:
“草民本来是不想带殿下等人过去的,可殿下和草民说你很累,脚下磨了水泡,草民只是一时不忍……”
霍余倒不知这件事,倏然低头去看陈媛,陈媛被他看得甚不自在,不着痕迹地瞪回去。
阿冽还在抽抽泣泣的,一个大男人愣是被逼哭了:
“草民也不知道什么玉清扇,倒是听有人提起过,村后有座山很多年前叫玉清山,不过后来改名了,叫周洛山,不过村长说周洛山猛兽多,不给我们过去。”
话音未尽,就倏然被打断,他眼中的仙女蓦然坐直了身子,视线紧迫地看向他:
“玉清山?”
阿冽不明所以,呆愣地说:“那都是好多年前的叫法了。”
玉清山,玉清扇……
二者听来近乎一样的名称,当初经过暗线口口相传,传到各国后,就只剩下了玉清扇一词,所有人都对此信以为真。
可若不是呢?
大周皇城一直都是洛劢城,并非因玉清扇上的地图,而是因为洛劢城就在玉清山脚下!
陈媛轻抚额。
怪不得,当初几国将洛劢城皇宫搜了个遍,都未搜到玉清扇,因为玉清扇根本就不存在!
难怪淮南手中也有一把玉清扇。
不过沈柏尘他们利用各国所知的信息制造出来的假物罢了,怨不得霍余一直笃信,这就是真的玉清扇。
的确没错,只不过和他们要找的玉清山没有关系罢了。
陈媛不由得瞪了霍余一眼,险些害她困死在这一把破扇子上。
霍余哑声,心中说不出的委屈。
作者有话说:
霍余:这是真委屈
昨天没撑住,抱歉抱歉,今天补回来,一定会补回来的,晚上等我!
第65章
十一月的风很凉,似拂过冰块才落在人脸颊上,硬生生地让人打了个寒颤。
知晓玉清山所在后,陈媛就立即下令,让所有人准备好,这几日就要进山,霍余不着痕迹地抿唇,陈媛余光瞥见,挑眉不解:“怎么了?”
霍余视线落在陈媛的脚踝处,略微迟疑:“公主的伤……”
陈媛的伤还未好,但已经不会影响行走,在霍余的视线下,陈媛稍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才若无其事地说:
“无碍。”
在盼秋心中,公主方才是最重要的,先前不过上山一趟,就落了一身伤,如今伤还未好,就又要出发,她不由得跟着劝道:“公主养好伤再出发,也不迟。”
陈媛只是很平静地说了一句:
“还有一月余就要过年了,我想回长安城过年。”
末了,她觑了霍余一眼,徐徐添上:“也好让你回家过年。”
省得国公府说他日日钉在公主府,有家不回。
霍余和盼秋皆数哑声,盼秋是想到公主只有圣上一个亲人了,佳节年宴,公主肯定是想要和圣上一起过的,她心中生了疼惜,也就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霍余则完全是没有料到公主后面的那一句话。
他一时不知该为公主记得他而高兴,还是为公主将他排除在外而泄气,但总归他也噤了声,任由公主安排。
陈媛懒得理会这两个爱忤逆她话的人,对徐蚙一吩咐:
“蚙一近日多注意后山,淮南那群人消失后就一直躲在山中不见踪迹,我可不想看见坐收渔翁之利这种事情发生。”
对于淮南的小人行径,陈媛早就心生了厌烦,沈柏尘一行人和大津有血海深仇,哪怕手段再阴损,陈媛也很难生出情绪。
但淮南一直是大津国土,陆氏等望族仗着历代圣上的优待而恃宠而骄,竟想取而代之,狼子野心忒招人嫌恶,待这次回到长安,也该想法子除了这祸根!
待这事吩咐下去,陈媛再看见手边的玉清扇,就有些没好气了。
她当初认定了这是玉清扇,除了霍余的肯定外,还有一点,这玉扇遇水不湿的古怪之处叫她记在了心上,她稍有不忿:
“既然是假的,还呕心沥血地将其做得遇水不湿作甚!”
关于这一点,霍余恰好知晓,前世盼秋曾无意和他提过一句:“这扇面是用蛇皮而做,取白蛇皮浸泡药水,直至透明再覆盖纸面上,就形成了遇水不湿的迹象。”
对此,陈媛的反应是直接扔了玉扇,脸色青青白白地变化,一想起自己曾经日日将这蛇皮捧在手心,陈媛就一阵想要作呕。
她嫌弃地将手伸到一旁,一副连手都不想要了的模样:“打水来!”
盼秋不敢耽误,取了花皂,跪坐在一旁替陈媛洗手。
陈媛怒瞪霍余,气得唇瓣都在抖:
“你明知这是蛇皮,居然不告诉我?还让我日日拿着它?”
霍余百口莫辩。
前世关于玉清扇的消息皆是公主府的人告诉他,一时疏忽,他以为公主会认出这扇面的材质,才忘了将这事告诉公主。
若眼神可化刀,许是霍余早就被陈媛大卸八块了。
霍余自知犯蠢,不敢狡辩,只能低头认错:“霍余知错。”
盼春要将玉清扇拿去销毁,陈媛当即拦下,让盼春将玉清扇递给霍余,冷呵:
“以后你就日日带着它,睡觉也给我放在枕边!”
霍余嘴唇动了动,想告诉陈媛,自己不怕蛇皮,甚至有一说一,这玉清扇的确称得上大家之作,用来收藏都不为过。
但这话,霍余不能说,明知公主在生气,再说这话,那就是在火上浇油。
陈媛整整洗了三遍手,若非身上还有伤,似乎恨不得立刻沐浴一番,这一晚,霍余都没敢继续待在房中,生怕不知何时又惹了她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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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安陵村休整了一日,就让阿冽带路前往玉清山。
而淮南那群人依旧没有下落,陈媛不可能等他们出现,无奈下只能下令出发。
安陵村靠山而立,而玉清山则在这座山后,翻了一座山,陈媛这些日子触目所及,除了山就还是山,她是个喜爱热闹的人,这山林几乎都要看吐了。
玉清山许是很久没有人踏入,和安陵村后山相比,玉清山更了无人烟,树木高壮如铁塔,偶有猛兽声如闷雷,还未踏入玉清山,霍余和徐蚙一都变了脸色。
停下休整的时候,陈媛让盼秋和盼春留下,徐蚙一倏然跪地请求:
“请公主留在山下,属下会把好消息带回给公主。”
在大周还幸存于世时,玉清山一直是禁地,后来物是人非,这处依旧无人踏足,这么多年下来,里面必然猛兽凶狠,公主的那点拳脚功夫,恐怕不得用,只弓箭好些,但未必来得及施展开。
陈媛只慢条斯理地挑眉:“那你打算留多少人保护我?”
淮南一行人多在暗中虎视眈眈,徐蚙一不假思索:
“三百!”
公主府私兵全部留下,他带其余禁军进山,虽不知淮南带了多少人来,但绝对不敢大规模地派人从北至南,有三百禁军在,足以护公主安全了。
陈媛又问:“那如果他们只针对玉清山而来呢?”
和知根知底的公主府私兵来说,二百禁军未必皆数听他言,互相不了解,徐蚙一不知其擅长,对上不知何数的淮南军,未必敌得过。
徐蚙一堵声,他知道公主问这个问题,就是打定主意要进山。
因为如果她不进山,就必须留下大部分人手来保护她,对于陈媛来说,那批宝藏她可以不要,但绝对不能被淮南得去,所以,即使有危险,她也会先择进山。
终究无人拗得过陈媛,盼秋和盼春知晓自己能力,公主最起码骑射皆佳,她们若跟着去,完全就是拖后腿,所以二人什么话都没说,直接道:
“奴婢二人去洛劢城等公主。”
一行人终于踏上玉清山,山路难行,霍余和徐蚙一步步紧跟她,用刀剑割断草木替她开路,漫山遍野,一眼望去,皆是树木杂草,这般情景,她们恐怕得将这山全部搜一遍。
其中耗费的人力物力和时间,怕是要远远超出估计。
她大津朝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人手可不是要耗费在这种地方的,陈媛很快下了命令:
“三日!”
“三日如果找不到宝藏所在,立即派人通知洛劢城知府,我要洛劢城但凡年轻力壮者全部进山!”
陈媛要比淮南多出优势,她是大津朝唯一的长公主,手持空白圣旨,若非她不愿将事情闹大,她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手填进这座山。
无人对她的命令提出异议,刚进山半日,他们就撞见一头猛虎,不过慑于他们人多势众,几乎一露面就调头跑了,可在这山林中,独行者不可怕,可怕的一直都是成群结队的凶兽。
阿冽跟在队伍中,根本不敢大声说话,当初安陵村村长有一点倒是真的没有骗陈媛,那就是阿冽是他们村中最熟悉山路的人。
在山脚长大的人,对山中的痕迹远比这些世家贵公子来得了解。
细细对比,只半日时间,他就发现不对劲处,阿冽被宋卓山带到陈媛跟前,陈媛讶然:
“你发现什么了?”
阿冽低着头,很认真地用手比划:“这里曾经是条路。”
陈媛细细打量过去,半晌,只拧了拧细眉,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她将希望放在徐蚙一和霍余身上,这二者,一人出身贫苦,一人曾带兵出征,怎么说,对地形也该比她要熟悉了解。
不过阿冽怕她们听不懂,还在详细解释:
“公主看这里的树木和旁处的树木,相较而言要矮上一些。”
他让人砍了一棵树,然后给陈媛看树桩上的年轮,陈媛听得头疼,视线觑向徐蚙一和霍余,在二人都不着痕迹点头时,才颔首:
“我信你,你带路即可。”
听见陈媛说相信他,阿冽很明显地松了口气,后来一路上都是阿冽在带路,最终行了一日路,到了一处山谷中。
霍余蹲下,细细摩挲地上的泥土,半晌,才站起来,面不改色:
“这里之前有一条溪流,不过现在干涸了。”
陈媛眸眼含笑地看过去,霍余若无其事,只视线有些不自在地躲闪,陈媛不着痕迹地凑近了他些,声音很轻地笑话他:
“你怎么这么争强好胜,什么都要比较?”
霍余没想到小心思会被发现,尴尬地偏过头,所以陈媛很清楚地看见他耳根子红了。
他心想,若非公主今日的目光都放在了那个阿冽身上,谁会这么幼稚地攀比?
不过女子离他很近,呼吸几乎喷洒在他脸颊上,若无旁人的态度让霍余很快就忘了这一抹不自在。
稍作休整后,一群人围着山谷敲敲砸砸,宝藏就在这里,他们要做的就是找到一条路。
也许是运气,没等第三日,翌日中午就有人来报,有发现了。
在山谷的侧面,一锤子砸下去,明显传来空洞的声音,陈媛退后几步,她掩住口鼻一抬手,立即有人上前,几番敲砸下来,山谷顿时露出一个可供人行的山洞。
陈媛探头觑了眼,山洞中阴森森地,让她一阵嫌弃:
“继续砸,拆了这山谷都无妨,给我砸出一条可以走的路。”
而如今这只能一人行走的路,很明显不符合陈媛的要求。
半日后,这个山洞就砸到有五人宽,陈媛也终于可以看到里面究竟有多大了,似有些潮湿,但也看得清楚,里面铺的是砖石。
若无意外,他们应该找到地方了。
宋卓山请命探路,陈媛没有拒绝,半个时辰后,宋卓山回来,灰头土脸:
“公主,里面没有危险。”
陈媛和霍余对视了一眼,这才让所有人都进入了山洞,和在安陵村后的石门相比,这里才符合陈媛对宝藏之处的猜想,诺大的空间,台阶也可供十数人一同迈上。
如何说,这宝藏也是大周皇室所藏,怎么可能建筑得那么小家子气?
里面没什么危险或者机关,应该是当初藏宝的人没想到大周会被灭,这里会被旁国人踏足,不过这么多年过去,这里面很多东西都腐朽了,连壁画都不如何能看清,四周透着潮湿的腐烂味。
陈媛被尘土呛了声,顿时烦躁嫌弃:
“究竟有多少天才地宝,还要这么折腾地给埋起来?这些宝物若当初拿去养兵,何至于被灭国?”
话音甫落,前面就传来一阵喧哗声,陈媛走近,就被那稍显黯淡的金色乱了眼,满地皆是桐木箱,现在被打开,里面全是字画和珠宝,甚至还有些天价的药材。
可越珍贵,陈媛越不懂当初大周皇室是如何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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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了摇头,懒得去想这些,宫殿很大,遍地是金银,陈媛对着徐蚙一稍颔首:
“立即传信回长安城,让皇兄派人过来。”
她只负责找,这么多东西,要她搬回国库,不如杀了她来得痛快。
不过,变故来得很快,忽然,手腕处被人攥住,霍余拉过陈媛挡在身后,徐蚙一袖中的短刃飞出去,狠狠扎在一人的后心处,那人立即倒下,不过饶是如此,仍旧有几人逃脱。
陈媛脸色稍变,皇兄派人前来,估计还要一段时间,玉清山宝藏的消息不可泄露。
徐蚙一带了几队人手追了出去,陈媛推开霍余,当机立断下令:
“传我命令,封锁洛劢城和玉清山附近几座城池,我要这段时间,任何人都无法离开!任何消息都传不出去!”
作者有话说:
霍余:有我在,我绝不允许其他男人吸引公主的注意
等回长安,就是感情戏比较多啦(应该)
加更啦,这章将近四千字,夸我!
第66章
山中寒风稍涩,夕阳余晖似透不进山林中来,地下宫殿中潮湿,陈媛身子本就存着寒毒,这种地方不适合她久待。
将大半人手都留在了玉清山,陈媛和霍余返回洛劢城,她上山的披风被树枝刮坏,披在身上不伦不类的,遭了陈媛嫌弃,下山的途中,她看似若无其事,但手指甲几欲刺破了手心。
待走出山林,夕阳余晖挂在天际,也终于不被密密麻麻的木林遮住,映在女子身上,衬得她身姿卓越,青丝随风而动,给女子添了抹柔弱作态,娇而惹怜。
公主很少露出弱态,霍余立即发现了不对劲,他伸手去碰小姑娘的手,很冰很凉,似在摸冰块一样,霍余脸色蓦然一沉,生了气恼。
恼陈媛冷还不吭声,气自己居然没早些发现不对劲。
山脚处有马车在候着,陈媛觑了眼霍余不好的脸色,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上了马车,霍余紧跟其后,上马车后,霍余也没有同陈媛说话。
他摸了摸茶壶,壶壁还是温热的,二话没说,他倒了杯酥油茶,递给陈媛,硬梆梆地说:
“没有汤婆子,公主先捧着杯盏暖手。”
酥油茶很热,连同杯壁都热了起来,此时陈媛理亏心虚,倒也不生气霍余的态度,细白的指尖捧起杯盏,杯子是青玉做成,衬得那双手越发白皙,在昏暗的马车中勾人眼球。
霍余只不过瞥了眼,就又倒了杯酥油茶,捧在手中却未喝,待稍凉了些,他轻抿了一口,确认温度适宜,才送到陈媛口边。
陈媛稍许不自在,她只是有些冷,又非残疾了不能动,至于喝杯水都要人喂吗?
可总有人觉得你需要被怜惜,陈媛轻颤着眼睑,顺着霍余的动作将一杯酥油茶饮尽,霍余很了解她,连茶水的温度都是她平日中入口的温热。
天色稍晚,马车中未点烛火,只靠着一抹浅薄的夕阳余晖落进来,陈媛的脸颊藏在昏暗中,没叫人看出她脸颊上冒出的赧红——霍余尝过那杯水。
二人共饮一杯水,似只有亲密无间的人才会如此。
他唇上沾了点水渍,低垂着眼睑替她整理衣物,似还在因她不爱惜身子生气,闷声不语,绣鞋上的绒珠被刮掉了几颗,他替她将绣鞋脱了下来,解开外衫捧在怀中暖着。
适才冰凉的手似渐渐回温,陈媛扯了扯他未紧的腰带,脚趾踩了踩他的腰腹,硬梆梆似还有幅度,有些好玩,陈媛眼眸灼亮,用足尖一点点顺着幅度蹭下来,最后寻了个最舒适的位置,踩在了他小腹上。
然而,就在这时,陈媛明显感觉到脚下的身子颤了下,遂顿立即紧绷,似有什么不对劲,头顶传来男人隐忍克制的声音:
“公主,别玩了。”
意识到什么,陈媛脸颊顿时臊得一片红,回想适才的动作,似和挑拨并无区别,羞赧下,她情不自禁地蜷缩了下脚趾。
她听见霍余似抽了一口气。
陈媛不明所以,她又没动!
可霍余却不止说了,他还动手了,攥住她的脚踝,让她不得动弹,被禁锢住的感觉很不好受,陈媛轻微地挣扎,和他打着商量的语气:
“你让我收回来。”
不许她动,她不捂了还不行?
霍余低垂着头,许久都不说话,陈媛察觉到不对劲,忙忙松开人家的腰带,手指不着痕迹地扣着身后坐垫,身子几不可察地绷直。
公主府的马车自是奢靡华贵,在长安城时都是四马拉行,出行时也未曾收敛,其内空间足可摆张床,可如今陈媛却觉得这空间似有些逼仄,马车内温度仿佛在升高,陈媛常年冰凉的手心似都有些许的糯湿。
马车该是要进城了,眼前人还未有丁点放松的痕迹,陈媛左顾右盼地眼神躲闪,耐不住去催他:
“你怎得这么慢啊!”
霍余攥在女子脚踝的手稍用力,耳根子红得欲滴血,前世今生他第一次听见公主嫌弃他慢,昏暗中,他眼尾都被逼得些许红,平白添了几抹昳丽。
若是白日,叫陈媛这种爱美的人看见,必觉格外勾人。
可如今陈媛看不见,她浑身皆不自在,心中不断地埋怨这人好不矜持,她只碰了他一下,至于这么久都缓不下来吗?
她倒底存了分心虚,没敢将埋怨说出口,但轻哼唧了声,嫌弃不耐的意味很明显。
霍余松开了她,稍有情绪地板平了唇角,低垂眼睑不去看女子,他本只是好心好意替她暖身子,乱动瞎撩拨的人本就是她,结果事到临头,反而是自己遭了嫌弃。
陈媛立即将脚收了回来,似察觉到他的情绪,陈媛很不自在地摸了摸耳垂,小声嘀咕:
“我就说你一句,你还不乐意了,怎得脾气这么大。”
霍余动了动嘴唇,半晌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一口闷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得格外难受。
暗中似有人摸索着靠近,唇上贴了一抹温软,一触即离,但即使如此,霍余仍旧紧绷住身子,半晌放松不得,他愣愣地朝女子看去。
就见女子眉眼间不自在地烦躁,眼神稍些许飘乎,半晌,许是觉得他眼神太过直白,女子呐呐了声,不断嘀咕着催促他:
“我都给你道过歉了,你怎么还不好?”
霍余脸颊烧热,浑身似都烫得难受,公主不断催他,偏生还要火上浇油,他将外衫的腰带系好,宽大的衣摆垂下遮住了一切,他声音低沉沙哑:
“好了。”
陈媛催促声稍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尚存的一丝女子家的矜持羞赧让她没有继续询问,矜贵地轻颔首。
最近的一处驿站离得远,盼秋等人在城中包了一座客栈,马车就停在了这个客栈前,盼秋盼春候在门前,知晓公主和大人都在马车中,但谁知先下马车的居然是自家公主。
盼秋稍惊讶:“大人不在吗?”
并非盼秋惦记霍余,而是规矩如此,霍大人和公主在一起,本就该公主后下马车,尊卑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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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媛可疑地停顿了下,才恼声道:
“不用管他!”
盼秋只好噤声不言,瞧公主穿得淡薄,她忙大氅披在公主身上,手背不经意蹭过公主脸颊,她顿时惊呼一声:
“公主你脸怎么这么烫?可是受凉得了温病?”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她知晓公主的身子情况,常年冰凉,如今这么热,除了温病,似乎也没其他解释了。
身后马车中似传来一声轻笑。
陈媛顿时羞恼,她瞪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盼秋,恼道:“没生病!”
话音甫落,盼秋似察觉什么,视线在公主和马车中来回飘乎,见公主羞恼地进入客栈,她轻咳了一声,憋笑着跟在身后。
半晌,霍余才从马车中下来,萧果悄无声息地靠近,面无表情地说:
“主子不合规矩。”
霍余睨了他一眼,轻呵,懒得搭理这个破坏他心情的人。
萧果不解,觑了眼自家主子,意识到主子心情似乎不错,眉眼皆舒展开,顿了顿,他想到一个形容词:
“主子春心荡漾。”
霍余脸上若有似无的笑容一收,他面无表情地扫了眼萧果,扯了扯唇角:“府中有书房,待回长安,你多看点书。”
省得连话都不会说。
萧果迷茫,他哪里说错了吗?
又仔细看了眼主子,他很认真地小声:“恼羞成怒。”
刹那间,霍余所有的好心情都毁了,见主子又和往日一样情绪寡淡,萧果顿了下,才请教:
“属下又说错了吗?”
霍余不想搭理他,见他还要开口,顿时头疼地打断他:
“闭嘴!”
萧果说话不中听,但还是很听霍余的话的,他立即垂头不再说话,只心中难免纠结,他倒底哪里说错了?
霍余进客栈时,陈媛正准备用膳,他顿了下,才在公主的没好气中靠近。
等看清他脸色后,陈媛乐了:
“谁招惹你了?”
萧果抬了抬头,但很快,又低了下来。
不过这点小动作依旧被陈媛察觉到,她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梢:“你叫什么?”
对于霍余身边亲近的人,陈媛只记得一个梓铭。
萧果很恭敬:“回公主,属下名为萧果。”
陈媛喝了口粥,轻斜睨眸:
“你怎么招惹你家主子不高兴了?”
霍余想到萧果那张嘴,就想阻拦,陈媛斜睨过来一记眼神,堵住了他的话。
萧果仍旧看了眼自己主子,见主子没有阻拦,才一五一十地将适才的事道来,末了,他还茫然地问了句:
“属下说错了吗?”
霍余面无表情地盯着萧果。
万没想到霍余这种人身边居然会有这么一个活宝,陈媛一想到霍余心中的憋闷,就乐不可支,她摇头肯定了萧果的说法:
“没错,只是你家主子恼羞成怒,迁怒你罢了。”
她刻意咬重了恼羞成怒四个字,霍余又岂能听不出她话中的调侃揶揄,耳根子通红,心中打定主意回去后必让萧果多看点书,和梓铭好好学学,哪些话不能说。
在山上待了那么久,用膳罢,盼秋就让烧了热水,陈媛沐浴后,赤脚出了浴桶,盼秋替她擦身子,在碰到公主身上的伤痕时,鼻尖蓦然生了酸意,轻声道:
“公主也是,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这出来一趟身上落了这么多伤,若日后留了疤痕该如何是好?”
陈媛也是第一次将身上的伤痕看得这么清楚,严重的伤几乎没有,基本都是擦伤,她迟疑地说:
“你日日监督我喝药,应不会留疤……吧?”
作者有话说:
霍余:公主贴贴
今天是爱美的公主
呐,更新
第67章
在等候长安来人期间,陈媛见到驻军洛劢城的征南将军,先帝在位时就一直在集权,现如今除了淮南,能够拥兵驻守边关的几乎都是圣上可信之人。
陈媛一行人进城的动静不小,朱德黔早就得到了消息,他是从长安被派到边关的,对于禁军多少有些了解,况且长安城早就有消息传来,长公主一行人南下游玩,所以朱德黔早就猜到长公主的身份。
只是陈媛一路并没有刻意宣扬身份,进城也是悄然而行,所以,朱德黔才当作不知,直到公主下令封城,朱德黔才明白,长公主这一行的真实目的恐怕并非游玩。
这不,长公主一表明身份,朱德黔就立刻过来拜见了。
不过这一见,朱德黔就生了一脸古怪,那个从公主房间出来后又站到公主身后的人,应该是国公府的嫡公子,如今的殿前太尉吧?
霍太尉出身贵重,性情淡漠,能够在短短时间内爬到一品太尉的位置,自是手段骇人,听闻圣上不顾霍家曾经的嫌隙,对霍太尉亲信有加,就足可以看出他手段了得了。
并非无人好奇,为何霍余这般得圣上看重?
朱德黔曾也好奇过,待到今日,他才似乎摸到了原因,感情霍太尉走的是长公主的路子,谁不知晓圣上有多重视长公主?
陈媛就见这人视线一直朝霍余瞥去,她不禁轻挑了挑眉稍,颇有些好奇:
“将军和霍余相识?”
朱德黔立即收回视线:“回公主的话,卑职曾在长安城时,得幸见过太尉大人几次。”
二人皆是朝廷命官,朱德黔虽驻守洛劢城,但偶尔也要回长安城述职,怎么可能不认识霍余?
听出二人并无私交,陈媛就不感兴趣了,再次吩咐近日封锁城门,哪怕婚丧嫁娶都不得出入城门!
听出这话中的严肃郑重,朱德黔猜测许是出了任何大事,尤其是长公主紧跟着吩咐了一句:
“派人挨家挨户地搜寻,发现不明人士的消息都要上报,任何知情不报或窝藏罪犯的行为皆以叛国罪处刑!”
这句话长公主说得风轻云淡,可朱德黔却脊梁骨都生了些许凉意,长公主轻飘飘的一句话可能就要了很多人的性命。
洛劢城百姓大多都是原大周百姓,当初三国分周,大周百姓流离失所,兴得如今圣上仁善,才渐渐安稳下来,一旦涉及叛国,就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对于刚安稳十数年的洛劢城百姓来说,这是绝对不乐意看见的,其实底下的百姓并不在乎龙椅上的那位是何人,他们在乎的是自己的日子能不能过得安稳。
陈媛显然明白这个道理,她之所以会这么吩咐,就是为了防止有百姓不明所以地给淮南那群人提供庇佑之地,朝廷将这个消息传下去后,任何想发善心的人都会掂量掂量能不能付出代价。
善良可贵,但需在保证自身安全下才会显得可贵,否则就是害人害己的愚蠢罢了。
朱德黔出去时,是霍余陪同的,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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