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绿腰翻身上马,回头向严霁楼,看着他的脚下,道:“坟地离得远,还要爬山过屲,叔叔这双靴子我看着还很新,糟蹋了就可惜了,你哥哥从前有一双牛皮做的雨靴,就在柴房里,要不你去换上吧。”
严霁楼神色冷肃,“不碍事。”
绿腰有点丧气的样子,“那好吧。”
太阳高悬,一路上马走得极慢,四蹄悠悠,抻着脖子,揪路边新发的嫩叶吃。
沈绿腰也不赶它,就连手里的马鞭,都不舍得用,看得出她很疼爱这匹马,中间有一段山路陡峭,她甚至下来自己徒步,严霁楼见状,却疑心她是要拖延时间,不肯带他去看哥哥。
坟地在后山一个向阳的坡上,远是远,并不难找,大约在晌午的时候,终于到了。
绿腰拿出提前备好的黄纸香烛,交给严霁楼。
“有什么话就跟你哥说吧,我不打扰你们兄弟。”
严霁楼深深看了她一眼,有些揣摩不透这个女人的意图。
见她果真走到很远的地方,背对着他,严霁楼目光复杂,随即收回视线,转身跪在一座新坟前。
片刻,香烛符纸的气息弥散。
西北春天,风很大,坟冢前火势熊熊,大团浓烟飞舞。
严霁楼烧完纸,起身拍膝盖上的土,抬头的一瞬间,看见柏树下茕茕孑立的背影,走过去,发现她在揉眼睛。
狡猾的猫,竟然哭起老鼠来,他忍不住冷声道:“哭什么?”
她站在风里,眼睛发红,像只兔子,“你拜你兄弟,我哭我男人……我哭怎么了,你为什么不哭?”
“嫂嫂站在下风,烟自然都被送到嫂嫂那儿去了,霁楼逃过一劫。”
绿腰却抬起头,张着一双泪汪汪的红眼睛,“你哥哥一直很挂念你。”
-
回去的路上,一路静默,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马儿,因为刚才在坟地旁边,吃够了草,所以心无旁骛,四蹄欢快腾跃。
严霁楼一个人走在最后,两人的距离逐渐拉大,直到再也看不见对方。
绿腰一个人进了村,在村口的河边饮马,过了会儿,一群人嘻嘻哈哈地走来,其中有男有女。
“严青媳妇!”为首的妇人隔着老远就朝她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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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绿腰生得好,却并不以此为傲,反而和善温柔,因此村里男女老少都对她挺客气。
“哎,九叔婆,赶集去了吗?”绿腰笑着说。
这位正是严家老族长的妻子,张老太太。
“哪有,我们是去干正事。”
“什么事,还劳动您老人家的大驾……”
妇人努努嘴,眉飞色舞,“你叔公叫我们把那对不学好的狗男女,送到县衙,交给县太爷法办,这不,忙了一天,我们也才回来。”
绿腰心里陡然一凛,“是昨天晚上……那两位?”
“对了,就是那娃,还有他那姘头,你说这两个,都是有家有业的人,好端端的咋就能搅在一起,真是亏人。”
“按照族规,不是村里处置就行了嘛,怎么闹到官府去了?”
“没办法,按我家那口子的说法,现在世风不古人心日下,男男女女尽都不学好,这一招,叫杀鸡给猴看,人人都罪有应得,以后就没有敢乱搞的了。”
“县太爷咋说?”
“各打一顿板子,游街示众,再蹲四十天大狱。”
“也太重了。”绿腰忧心忡忡地说。
“这都算好了,本来按照族规,他两个可是要浸猪笼的。”
“那倒也是……”绿腰若有所思,嘴角勉力勾出半截笑意,“对了,家里羊还没喂,我就先回去了,九叔婆,你们后头慢慢走。”
“好,我看你这是才从山上下来吧,是不是又去看严青去了?”张氏抛来一个同情的眼神,劝慰她说:“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人死了就死了,日子总还要往下过。”
“嗯。”绿腰笑着点头。
等她回到家,身上已然出了一身冷汗。
夜幕降临,暮色四合。
绿腰朝大门外面望了又望,还不见严霁楼回来,她心里不禁犯起嘀咕,隐约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差不多等到半夜三更,终于听见外面敲门。
一连拍了三下。
她躲在门后,身后藏一把剪刀。
外面的人终于等不及,凑近门缝,嗓音低沉地叫了一声:“腰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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