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她尝试唤出?传信灵,却毫无作用。
有奇怪的法阵笼罩住了屋子?,鼓声不能迷惑到屋内人,可屋内人同样无法向外?传递信息。
水位涨得极快,在姜九歌思索间漫过了床榻。
姜九歌赶紧爬起身,踩在床上,水位却依旧在上涨,很快漫过她的脚踝。
原来不是走了,而是在这等着她呢。
姜九歌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跑,还是不跑?
一双惨白的手?忽从水中伸出?,精准拽住姜九歌的脚踝,将她拖入水中!
水腥味一下漫过头?顶,姜九歌把身上揣的符咒一股脑儿往外?扔,虽然只是些很基础的符咒,不过也勉强将水鬼击退了。
脱身后,姜九歌凭借记忆奋力?朝门口游去。
跑!
身后水鬼追上来时,姜九歌猛地拔栓推门,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门一开,蓄了满屋的水“哗啦啦”向外?倾泻,把姜九歌拍打到院中。
皎洁月华下,姜九歌一身狼狈趴在草丛上,猛咳两声,吐出?嘴里的水。
她惊惶转头?看去,屋门大敞,水鬼已经没了踪影。
被水淹得湿润的眼睛开始视物朦胧。
姜九歌甩了甩头?,试图清醒,这个动?作不仅没用,还让她的幻视越发严重。
眼前院内的景象开始扭曲,围墙消失不见。
再一转眼,姜九歌发现自己身处在空旷的大街上。
今晚是月圆之夜,整条长街亮如通途。
长街尽头?,有人群歪歪扭扭,朝她这边走来。
在被发现前,姜九歌闪身躲进一旁的拐角。
冷月下,身形扭曲怪异的人群一步步朝着姜九歌藏身的方向走来,等他们靠近,姜九歌赫然发现这些面庞十分熟悉,都?是她白天见过的河神镇镇民。
为首的,正是镇长!
姜九歌收回视线,咬牙暗骂一句。
要?是她今晚信了镇长的话,说不定就淹死在屋里了。
一大群古怪的身影在长街摇晃,如同百鬼夜行,浩浩荡荡。
途径拐角时,镇长忽然停住脚步。
他若有所感?,极为缓慢地转头?,往姜九歌藏身的地方看去。
姜九歌的额上瞬间冒出?冷汗,还没来得及躲,惊惧间,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后面捂住她的唇,将她拉入一个硬邦邦的冰冷怀抱。
周围飘着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姜九歌慌乱抬眼,对?上凌子?樾泠泠垂下的眼,他正看着她,用眼神无声道:不要?出?声。
镇长看向拐角,并?未发现人,只能僵硬地将头?转了回去,带着身后的人群朝着河边行去。
等镇民们完全走过两人藏身的拐角,凌子?樾才松开手?。
姜九歌胡乱爬起来,咳了两声,凑近压低声音问:“你怎么在这里?”
“不知道。我一推开门,然后就到这里了。”凌子?樾解释完,探出?头?去看,人群已经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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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九歌定睛一看,凌子?樾的左臂裂着一大条口子?,汩汩冒着血:“唔,你的手?臂……”
被她这么一提醒,凌子?樾才发现自己受了伤,随手?撕下衣角,齿手?并?用,打了个死结。
美不美观另说,好歹血算是止住了。
止完血,凌子?樾走出?拐角就想跟上人群,姜九歌一把拉住他:“你干嘛去?”
凌子?樾:“我跟上去看看。”
但这话落在姜九歌耳中无疑是:我跟上去送死。
为避免凌子?樾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炮灰掉了,姜九歌决定一起跟上去。
凌子?樾:“……”
他没争过姜九歌,最终两人结伴,跟在浩浩荡荡的人群后,看他们究竟要?去干嘛。
月光如碾碎的银粒,洒在波光嶙峋的水面。
河岸边,绵延的青草地上聚集着整个河神镇的镇民,他们双手?高?举,嘴里念念有词,举行某种诡异的仪式。
姜九歌与凌子?樾躲在草丛里,偷偷注视着这一切。
他们不敢靠太近,只能远远观望着,听不清镇民在念叨些什么。
为首的镇长顺着平木桥往前走了几步,一直到最边缘才停下。
再往前半步,镇长就要?落入水中。
看见这一幕,姜九歌的紧张甚至压过了恐惧。
清辉月下,亮如白昼,镇长佝偻的身形慢慢站直。他两只手?扣在头?顶,从头?到脚,慢慢将自己整张人皮都?剥落下来!
乍见血腥场景,姜九歌惊得掩住唇。
那张人皮堆叠在平木桥上,失去人皮遮挡的白肉肌理血淋淋的,暴露在月下。
随后失去人皮的镇长纵身一跃,跳入河中。
其余镇民也学着他的模样,撕掉人皮,像一只只红饺子?下进河中。
诡异血腥又荒诞。
姜九歌实在看不下去,将头?埋得更低。
身旁的凌子?樾却神游天外?,似乎发现了奇怪的事?。
他抬头?四处看了看,捂住左臂的伤口,又神经质地转目看向姜九歌,拧着眉,欲言又止。
姜九歌一脸茫然看着他,用唇形无声问道:“怎么了?”
凌子?樾的表情更加怪异,仿佛极为挣扎,又像是神智不清,竟然脱口而出?:“你听见鼓声了吗?”
声音不算小,差点?惊动?远处的镇民。
鼓声?
姜九歌猛地摇头?,表示没听到。
她将手?指压在唇边,示意凌子?樾小声点?。
要?是被镇民们听到,他们两人就得打包一起完蛋!
凌子?樾乖觉闭了嘴,却做出?更惊人的举动?。
他猛地从草丛中站起身,大步往外?迈去,往正在进行“去皮程序”的人堆走去。
姜九歌下意识去拽他,没拉住,反而被他一起拖出?了草丛。
“凌子?樾。”
“凌子?樾!”
眼见凌子?樾离河岸越来越近,姜九歌拉他不住,声音逐渐从低到高?:“凌子?樾,你疯了吗,快停下来啊!”
两人的动?静惊动?了岸边还未跳入河中的镇民,他们纷纷转头?,直直望向两人。
姜九歌又惊又恐,顾不上叫醒凌子?樾了,只想拖着他往回跑。
但她的力?气不够,无法撼动?凌子?樾坚定“求死”的步伐。
无奈,姜九歌一个手?刀劈下去,期望把他劈晕。
毫无作用。
凌子?樾继续往前走,似乎前方有什么致命的吸引力?。
她顺着凌子?樾的视线看去,被月光映照的河面上立着一个人,一身银白长袍。
在那人身侧,飞悬着一张刚刚从女人身上剥下的人皮,滴落着滚烫的鲜血,往外?散发着热气。
岸边的镇民收回视线,不再看姜九歌两人,向着河面的人跪伏高?呼:“河神大人!”
被称作河神的人悬立在半空,身后一轮皎洁的诡月,人皮张拉开,像一张紧绷的鼓面。
河神用指尖轻弹人皮,凌子?樾拖着姜九歌往前走得越发快。
姜九歌反应过来是河神在敲鼓,可是她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或许凌子?樾刚刚询问的鼓声,和她在客栈时听到的一样。
只是这次,听见的人变成了凌子?樾。
姜九歌毫无办法,试图一巴掌将凌子?樾扇醒,还未有所行动?,凌子?樾突然顿住脚步,不再往前。
难道是巴掌神提前显灵了?
姜九歌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另一件倒霉事?:一道鬼影凭空出?现,直直挡在两人面前。
姜九歌:“……”
高?大的鬼影身材魁梧,眼眶中却空空如也。
他用没有眼珠的眼眶“盯着”两人,眶中不断往外?渗着血。
说来奇怪,鬼影出?现那一刻,河神不再敲人皮鼓,凌子?樾眼中恢复清明。
凌子?樾反应过来眼前的情形,脱口而出?:“跑!”
还用他说,姜九歌早有此意。
两人一路狂奔,竟也无人阻挡,顺利回到房院中。
河神的新娘(四)
一夜惊险。
两人逃回来时天还没亮, 分别坐立院中,默了?半晌,也没人提出想回房间。
“大半夜的, 你为什么会跑出房间?”
姜九歌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偏头问站在一旁的凌子樾。
她是因为被房间里那只水鬼纠缠着?,要不是水淹得太深, 她还真不乐意大半夜跑出门?避难。
可是凌子樾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 非要跑外面去?
凌子樾还在思考刚才的鼓声, 被?姜九歌这么一问, 他想了?想, 回神?答道:“逃命。”
“逃命?”
姜九歌想, 真巧,她也逃命呢。
听她的语气,凌子樾以为她不信,却也懒得过多解释。
他转而问道:“你现在要回房间吗?”
姜九歌摇头:“不回!”
现在回去, 指不定还有什么东西等着?她呢。
“行。”凌子樾点点头, 抬步要走。
姜九歌急忙从?石凳站起,追上去问道:“你要去哪里啊?”
凌子樾坚定答道:“回去睡觉。”
反正总不至于后半夜都留在这里逗鬼玩。
得到答案后,姜九歌不再追问, 她闷闷走回原处, 又?坐到石凳上。
果然没过一会儿, 凌子樾又?折返回来, 再次问道:“你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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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不回去!”
姜九歌想, 回去指不定会遇见更稀奇古怪的东西, 还不如坐在这里, 反正天也快亮了?。
凌子樾拿她没办法,干脆也不走了?, 靠坐在石凳旁的常青树下。
“你不回去睡觉了??”姜九歌试探问道。
凌子樾:“突然不困了?。”
真好。
姜九歌闻言笑起来,有人陪她一起留在外面,不回房间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为了?驱散困意,姜九歌有一搭没一搭地胡乱闲扯着?,凌子樾不作答时,她总怀疑他已经睡过去了?。
“凌子樾你还醒着?吗?”
每当她问起时,凌子樾就“嗯”两声表示他在听,更多时候一言不发。
聊着?聊着?,姜九歌先睡了?过去。
等她再睁眼,天已经大亮。
在户外睡醒会带给人一种恐慌感,姜九歌也不例外,她转眼看去,凌子樾还靠坐在常青树下,莫名松了?口气。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凌子樾抬眼看来,见她醒了?便从?树下站起身?,挺拔如竹。
早起的苏安然途径院中,见到两人打招呼道:“凌师兄,小?师妹,你们起得真早啊。”
凌子樾点头:“嗯。”
何止是起得早,他根本没睡。
或许是被?听了?一晚上的“嗯”传染了?,姜九歌也下意识跟着?嗯了?一声。
紧接着?,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起身?,众人在院中碰面。
还没说?上话,就有人从?院外走来,叩了?叩门?:“道长们,早膳已经准备好了?,用完早膳,我带你们去镇上祠堂转转。”
看清来人是镇长时,姜九歌几乎不敢相信。
几人向?前厅走去,她和凌子樾故意磨蹭落在队伍末尾,找准时机将?镇长拖进角落询问。
“镇长,你这房子里有鬼!”
姜九歌刚刚仔细观察过镇长,见他神?情淡定,并不像发现两人已经知道他秘密的样子。
于是她试探性抛出问题,换了?个角度旁敲侧击。
镇长震惊:“小?姑娘,你可别乱说?,我这房子安全?得很!”
他一脸被?污蔑的痛心疾首,就差把“冤枉”两字刻脑门?上了?。
姜九歌很满意他的反应,彻底确定镇长确实不知道昨晚他们曾跑出去,撞见祭祀仪式的事了?。
或许是见过两人的镇民没有告诉镇长,又?或许,他们并不记得夜晚发生?的事。
毕竟这个镇子充满古怪,发生?什么事都不稀奇。
“你说?谎!”姜九歌佯装怒道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欢迎加入看文,明艳的五官更显灵动,明明是张牙舞爪的模样,却并不惹人讨厌。
像只闹脾气的猫,让人忍不住想顺她的心意。
镇长竟真带着?歉意摊手道:“小?姑娘,我可没骗你啊。要是说?半句假话,就叫老?天将?我这条老?命收去!”
姜九歌和凌子樾无奈对望一眼,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一个死人发这种毒誓,还真是毫无说?服力。
想着?凌子樾在旁边,他们两个打一个总不至于输,姜九歌便大胆开口道:“昨晚你说?不出房间就能安全?,可是我呆在屋子里,水都淹过我头顶了?。要不是本姑娘命大,都没机会找你对峙!”
“不应该啊。”镇长神?神?叨叨,想了?半晌他明白过来,“小?姑娘,你是不是动了?什么不该动过的东西?”
“不该动的东西?”姜九歌正色问道,“比如?”
镇长怪笑:“比如房间里的镜子啊,那是挡鬼的。”
姜九歌心头一震,想起她昨晚确实顺手将?一块白布盖在了?铜镜上。
再问下去也是无果,他们让开路,放镇长离开了?。
凌子樾悄然拉了?姜九歌一把,附身?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他说?谎。”
姜九歌抬眼疑惑看了?凌子樾一眼,暂时压下心头疑惑,跟着?镇长去用早膳。
早膳丰盛得过了?头,一眼望去几乎全?是荤腥,想起昨晚几欲作呕的见闻,姜九歌不太敢碰那些?看起来令人食欲大开的荤菜,只在角落挑捡些?素菜叶吃着?。
她偷偷观察着?,发现其他人也没动荤菜,只有镇长一个人吃得酣畅。
用完早膳,镇长擦去嘴角油渍,对众人说?:“各位道长随我去宗祠看看吧,那里有好东西,可得仔细看看。”
一行人跟在镇长身?后,姜九思负责前方,凌子樾看顾后方。
姜九歌向?着?凌子樾的方向?靠拢:“你刚刚说?他撒谎,是为什么?”
她望了?一眼前方带路的镇长,与凌子樾低声交谈着?。
凌子樾:“因为我没有动过房间里的镜子,它是自己突然碎了?。镜子一碎,房屋上空就开始下刀子,我一避出去,就在街上看见你了?。”
姜九歌看了?一眼凌子樾胡乱扎好的伤口,明白他为什么受的伤了?。
镇长的家离宗祠不算近,落在队伍末尾的两人一路交谈,互换信息。
谈起鼓声,姜九歌将?自己在客栈的经历告诉凌子樾,但两人目前也没什么好的思路,只能作罢。
前方的人群停了?下来,镇长道:“这里就是宗祠了?,随我进去吧。”
祠堂内昏暗,点着?数排蜡烛。
顺着?蜡烛往上看去,是数排次第累高?的灵位牌,密密麻麻,无比压抑。
河神?镇以“赵”“李”两姓为本姓,抬眼望去,净是以这两姓为开头的灵位牌。
镇长从?一排排灵位牌后取出一个小?木盒,拂开尘埃,再从?盒子里取出一本厚册子,翻开名册念叨:“这上面,全?是遇害新娘的名单。”
几人闻言,凑上前去看被?杀害的新娘名单。
最后进入祠堂的凌子樾往旁边靠了?靠,他忽然发现什么,站到角落里,没上前凑热闹。
“这个是赵老?二家的,这个是李老?五家的。”镇长从?最近的挨个往前翻去,最后手指颤抖指在一个名字上,“这个是我家的。”
“赵金龙?”姜九歌看着?那个名字,忍不住疑惑脆声念出来,“这名字……嗯,很有气势。”
“是啊,赵金龙是我儿子,想当年,这名字还是他爷爷给取的。”镇长哀伤道。
几人先是一脸沉肃地听着?,反应过来不对,惊掉下巴齐声道:“你儿子!”
“河神?选的新娘里,还有男子?”姜九歌不确定地问。
镇长反复摸着?名册上“赵金龙”三字,沉痛道:“河神?娶亲,不分男女。”
六人齐齐沉默:“……”
没想到这河神?口味还挺独特。
凌子樾扫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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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摆放的灵位牌,问镇长:“河神?镇只有赵李两姓吗,没有别的姓氏?”
镇长不明所以,点头道:“河神?镇自古便只有这两姓,没有旁的姓氏。”
凌子樾点点头,没再多问。
宗祠里除了?一堆不会动也不会说?话的灵位牌,再没什么好看的,几人在宗祠逛了?一上午,没有太大的收获。
眼看到了?中午,镇长急忙催着?大家离开,嘴里说?着?今晚河神?要娶新娘,再在宗祠待下去河神?会不高?兴。
在镇长的催促中,众人抬脚离开。
队伍的末尾,凌子樾悄声对姜九歌道:“我在宗祠看到一个很特别的灵位牌,等会儿把大家召集起来,讨论一下。”
这个宗祠他们还得再来一趟。
灵位牌?
姜九歌疑惑望向?凌子樾,凌子樾干脆在空中用符术写出来,将?名字拍到她手中。
姜九歌低头看着?手中金色的三个字,微微攥紧掌心,将?写着?“楚薇音”三个字的符文捏碎。
楚姓既不多见,也不少见。
唯一特别之?处在于,它是已经灭国的前朝国姓。
回到镇长的家中用完午膳,镇长为难道:“今日傍晚是河神?娶亲的日子,镇上的人都必须去河边祭拜河神?,几位道长也得去。”
苏安然问道:“不去会如何?”
姜九歌看了?苏安然一眼,发现她不知从?何处寻来一朵小?蓝花,簪在鬓边。
但奇怪的是,河神?镇中并没有种花的地方,姜九歌还特意观察过,连路边最常见的野花也没发现一朵。
镇长深深看了?苏安然一眼:“会死。”
“好可怕。”苏安然仿佛被?镇长的话吓到,连忙往姜九歌身?边靠。
于是瑟瑟发抖的人变成了?姜九歌。
苏安然:“小?师妹,你很冷吗?”
姜九歌:“还好,还好。”
说?完连忙寻找姜九思这个大救星,试图用他转移苏安然的注意力。
姜九思闻言果真凑上前,紧接着?余下几人也围了?过去。
其实镇长的话说?与不说?都没太大差别,因为无论如何,几人都得去和河神?打照面。
见镇长离开,围拢的几人开始埋头讨论那个特别的灵位牌。
河神的新娘(五)
夕阳西下, 云鹤丛飞。
傍晚的河神镇没了白日里千篇一律的喧嚣,长街宁静,屋瓦雀栖。
镇上的人都不约而同汇聚在河边, 虔诚地朝向河面跪伏, 祈求神明庇佑。
清一色的小白人,像一堆米粒撒在草地上。
姜九歌面上戴着白纱, 跪伏在人群中, 等了半晌也没见河神现身。
她偷偷抬起一点头, 向右方?几人看去。
依次看去, 苏安然淡定, 凌子樾澄净, 姜九思肃然。
他们?几人同样?戴着面纱,只能通过露出的眉眼判断情?绪。
丁周与张清扬在后面,姜九歌并没有?特意?转过头去看他们?,视线眺过苏安然, 落在她身后的白衣少年身上。
少年束着马尾, 冷俊的眉眼中半是真实的忍耐,半是伪装的虔诚。
高挺的鼻梁下,拂动的面纱镀上一层夕阳, 薄唇被隐藏, 不得见。
某种?程度上而言, 凌子樾与姜九思的气质很相似, 可两人的结局却譬如云泥。
姜九歌想起少年堕入魔道后的模样?, 微微失神。
相处下来?, 她能感觉到凌子樾并不是一个坏人, 面对弱小他愿相助,面对强权也从不妥协。
可是这样?的人最?后却陷入疯魔, 屠杀昔日同门,最?终被正道联手,一剑镇灭,徒留唏嘘。
她想,或许少年原本也有?机会成?为如同姜九思一般的人,匡扶道义,仗剑行?侠,享誉天下,证道飞升。
姜九歌想得入神,直到苏安然也轻轻抬起头,笑看向她,挑眉无声道:小师妹看谁呢,这么入迷?
姜九歌慌忙收回目光。
河面上有?人踏水行?来?,随即人群高呼起来?:“河神大人!”
姜九歌把头埋得更低,将视线聚集在自己遮面的白纱上。
面纱为姜九歌挡去小部分?烦恼,毕竟昨晚也算与河神打过照面,她并不想被河神当众认出来?。
说起来?,这面纱还是为了满足河神的癖好。
半个时辰前,姜九歌守在门口,看着街上的镇民蜂拥朝着河岸聚集。
令人疑惑的是,镇民们?都身着一模一样?的雪白祭服,圣洁端庄,其上用银线绣着各类禽兽飞鸟的图案。
每人脸上都蒙上了白纱,低头往前行?。
“镇长,他们?这是怎么回事?”姜九歌指着镇民的装扮问?道。
镇长叹气:“河神大人选新娘时不愿看见大家的脸,我们?都得穿上同样?的祭服,戴同样?的面纱,供河神挑选。对了小姑娘,你们?六人的祭服我也准备好了,赶快换上,不要耽误时间。”
姜九歌大受震撼。
就这样?,六人穿上清一色的祭服,戴上面纱,加入河神的“新娘候选队伍”中。
思索间,河神已经?来?到众人面前。
他身披晚霞,从容行?来?,半垂着眉眼,容貌堪与远古神祇相较。
虽然镇民都尊称他为河神大人,实际上他并未成?神。
放在神界里,也只不过是未满千岁的小仙君。
远古神祇皆拥有?无上美貌,子嗣繁衍却艰难。
五百年前神魔大战后,远古神祇几乎绝迹,留下来?的大多是灵力低微的小神族。
无论容颜抑或实力,都远不能与其比肩。
河神出现的那一刻,万物俱寂,连蝉也识趣地闭了嘴。
不识趣的那些早被捏死了,只剩下识趣的。
姜九歌低着头,听见河神靠近的脚步声。
她能感觉河神停在了自己身前,僵硬片刻,微微抬头,入目是一双银色云纹的长靴,顿时心如擂鼓,长睫振颤。
头顶传来?河神的声音,如晨涧薄雾中,风过松林。
“你,把头抬起来?。”
河神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着姜九歌道。
见姜九歌半晌没动静,河神不耐烦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皱眉盯了片刻,掀去她面上的白纱。
河神紧张的神色舒缓下来?:“原来?是你啊。又见面了。”
姜九歌吓得神情?绷紧,河神却并未对她出手,移步走向下一个目标。
走到苏安然身前时,河神被她鬓间的花吸引,他忽然抬手指道:“剩下一个就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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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被挑中的苏安然微笑着抬起头,似乎并不畏惧河神。
接下来?姜九歌被神奇的一幕震撼住了,她看见苏安然鬓边闪过淡淡的蓝光,河神的手硬生生偏了方?向,指到旁边的凌子樾头上。
姜九歌:“……”
后知后觉成?了替死鬼的凌子樾:“……”
河神愣了片刻,笑道:“有?意?思。”
他并未纠正这小小偏差,反正对他而言,所有?人都是要死的,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选完两位新娘,河神飘飘然走了。
镇民围拢,商讨两位“新娘”的出嫁事宜,准备今晚把他们?洗干净给河神送去享用。
倒不怪他们?心急,而是因为河神大人不满意?了,整个镇子都得完蛋。
姜九思使了个眼色,丁周和张清扬心领神会,悄然离开人群,按六人之前商议好的那般前往宗祠探查。
剩下四人回到屋中,拒绝了镇民的帮助,只让他们?将花轿停在门口。
两位新娘换上嫁衣,披上盖头,分?别踏入两顶花轿中。
直到送亲队伍走远,镇长才发?觉姜九思与苏安然两人一直呆在屋中没出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实在等不及,疑惑上前敲门:“道长,你们?在里面干嘛呢?”
说着将耳朵贴了上去。
苏安然“哗”地把门拉开,吓得镇长心虚地站向一边。
苏安然故作?震惊:“镇长你吓死我,不会是在偷听吧?”
“没有?没有?,只是担心你们?。”
镇长连忙摆手,视线忍不住往屋内飘,“另一位道长怎么还不出来?啊?”
“也没什么,不过是嫁了哥哥,伤心罢了,她过一会儿就好了。”
苏安然浅浅一笑。
“原来?如此。”
镇长好不容易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拧起眉怪着声调问?,“你说嫁了谁?!”
他知道六人中姜九思与姜九歌是一对兄妹。
可是河神大人挑中的,不是姜九歌吗?
他正想着,便见姜九歌从苏安然身后走出,看清留下的人是她时,镇长几乎站不稳,扶着门就顺势滑倒下去,指着两人颤声道:“你……你们?!”
白日里,六人早已商议好,不管今日河神选的是哪两个人,上花轿的都一定会是姜九思与凌子樾。
估摸着送亲的队伍差不多快到了,屋内的两人便走了出来?。
其实和苏安然一起留下,姜九歌也下了好大的决心。
但出乎意?料,苏安然并没对她做什么,一言不发?,把她搁在一边没空考虑,谋算着更为重要的东西。
天色彻底暗了下去。
镇长不怒反笑,对姜九歌道:“来?河神镇之前,你就碰过河神的东西。你一早就被河神挑中的新娘,怎么躲得过呢!实话告诉你,昨晚河神大人就找过你,可惜被你躲过了。”
姜九歌起初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疑惑之后反应过来?,脸色一白。
她确实在未入河神镇之前,就站上桥头,淋了河神的血雨。
镇长一番话像是撒出一把迷雾,姜九歌的心跳忽然极快。
她反应过来?不对劲,捂住胸口喘不过气,眼前极快地黑了下去。
“奇怪,轿子怎么变轻了?”
轿夫暗自嘟囔一句。
路途颠簸,姜九歌醒来?时,周围敲敲打打。
她睁开眼,盯着眼前摇摇晃晃的红盖头,还未坐稳,外面的轿夫猛地停了轿,将她一下子摔了出去!
姜九歌跌坐在地上,扯掉头上碍事的红盖头。她看着身上宽大的喜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了……
她和姜九思又换了回来?!
凌子樾听见动静走出轿子,恰好看见姜九歌掀起盖头的一幕,两人看见对方?,皆是一脸不可置信。
突然刮起一阵狂风。
周围扬起绵密的笑声,声如银铃,在荒无人烟的郊外令人脊背生寒。
河神一身白衣,前来?娶亲。
凌子樾伸手拉起姜九歌,背靠背站着,狂风卷起两人红衣,一人执剑,一人挽笛。
“能行?吗?”凌子樾回眸问?道。
“……”
废话,不行?难道现在还能跑?
姜九歌直接执笛冲了上去。
眼下只能先拖住河神,等姜九思他们?发?现事情?有?变,赶紧过来?支援。
河神轻巧握住墨玉笛,手下力道竟然没能将它捏碎。
他神色一凛,抬手一甩,打得姜九歌倒飞出去。
在这片刻间隙,一柄长剑穿透了河神的手掌,长剑之后,是凌子樾冷冷的眉眼。
河神看着自己被穿透的手掌,用另一只手击向凌子樾,将他也打飞出去。
二人双双落地,离死只有?一步之距。
河神倒不急着杀他们?,存心戏弄。
几个瑟瑟发?抖的轿夫抱成?一团,没料到这幅局面。
往常都是将新娘留下,他们?便能安全回去。
河神转眸看向轿夫们?,微微一笑,五指张开,瞬息之间剥去了轿夫的人皮。
银月下,血淋淋的人皮朝着河神飞去。
姜九歌当机立断扔出墨玉笛,毁去那几张人皮。
失去人皮鼓的河神逐渐恼怒,身形一晃出现在姜九歌面前,抬手便要先杀她。
谁知身后突然出现一柄剑,贯穿了他的胸膛。
河神低头看着那柄穿透他心脏的长剑,脸上出现片刻的茫然。
难以置信,这个凡人竟然能杀他。
下一瞬,河神的心脏处倾泻出大片白光,燃亮整片夜幕。
倾泻的神力将离得极近的两人拍飞出去。
凌子樾摔入河中,触水那一刻脑中警铃大作?,拼命想远离,四肢却轻飘飘的,使不上半点力气。
河水没过他的漆黑的眸,静谧得如同死水的河中,凌子樾只听见一句自远方?传来?、缥缈虚无的话语。
“脩雍,你一直在骗我吧。”
说话的人似带着无尽心酸,悲伤的语调浸在眼泪中,不得超生。
脩雍是谁?说话的又是谁?
来?不及思索出问?题的答案,凌子樾缓缓阖上眼,沉入河中。
姜九歌也没躲过,同样?沉入水中,冰凉的河水淹没她的头顶。
冰凉的水深不见底,昏暗无光的河底伸出一只手,拖住她的脚踝迅速往下沉。
在姜九歌维持清醒意?识的最?后一刻,河底盛放出一大片白光,吞没了率先落入河中的凌子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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