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心不在焉,顺着白猫的毛:“他们?”
“那公子身边还带了个胡姬。”侍女赶紧补充。
胡姬貌美,异域风情,偏偏身份不高,常被纨绔子弟当做玩物调戏。
修仙世家的子弟见着免不了要怜悯一二,打着救济弱小的名头,身边带一两个胡姬,再正常不过。
女郎顿了顿,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那胡姬的头发是什么颜色?”
“黑色。”
青衣女郎站起身,姜九歌顺势从她怀中跃出。
侍女仆从们捧着琴,跟在青衣女郎身后,一大堆人,扬扬洒洒离开了水亭。
姜九歌被落下了。
她跃上护栏,用肉垫支起猫猫头,看着离去的青衣女郎半边素净的侧颜。
这剧情真是令人惆怅,姜九歌舔舔爪子想着。
远处几人走近,从水亭旁的连廊经过。
看清家丁身后领着的两人,姜九歌着急地连“喵”两声,想引起注意。
但那两人都不理她。
姜九歌连忙从护栏跃下,因为太圆乎,还摔了个跟头。
立稳便快速追了上去。
姜九歌一路跟着他们,来到挤满人的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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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进去,就趴在一旁闲置的花架下,往殿中偷看。
人群中,一位红衣美人十分显眼,众人的目光都忍不住在她身上流连。
如瀑的黑色长发只用细细的金链束着,慵懒又明艳,动人心魄。
殿内众人唇枪舌战着,她一言不发,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疏离又淡漠。
“喵。”
姜九歌听得乏了,圆饼一样瘫在地上,不期与转头看来的红衣女子接上目光。
木语凝看着趴在角落的白猫,雪肤花貌染上尘世的气息,绽出一个微笑。
没有人能抵挡住这样的笑。
猫也不行。
鬼使神差下,姜九歌迈出猫猫步,成了木语凝的裙下之猫。
木语凝也不客气,伸手抱起了白猫。
高坐主位的人似乎说得累了。
他牛饮一杯茶,看着木语凝怀中的白猫,和蔼笑道:“这狸奴是小女养的,性格不大亲人,和姑娘倒有缘。”
转头换上无奈至极的神情,对姜既白道:“贤侄啊,令尊令堂惨遭魔族毒手,实在令人扼腕。想当初这门亲事还是我和令尊定下,照理说本不该反悔。但奈何我家女郎是个极有主见的人,自出了一趟远门,她笃定不愿履行婚约。她不情愿的事,家中族老无人能劝动她,大抵是你们真的没有缘分。”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姜既白听得面如菜色,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左不过是见他姜家势微,妄图悔婚。
世间势利眼多了去了,也不差他一家。
只是用女儿来做借口,脸皮未免太厚。
话说到了绝处,姜既白也只能起身告退。
木语凝却按下他,笑意盈盈道:“何不让我们见见孟小姐,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孟老爷叹气道:“也罢,见一见也是好的。不然教不知情的人误会,还以为是我有意阻挠诓骗。”
他随手指了个下人领路,带着两人前去见孟小姐。
下人恭敬地将木语凝与姜既白带到一处露天花厅,便行礼退下了。
侍女捧上来一盘棋,低眉顺眼。
“我家女郎道,与公子的婚约,是因我家老爷曾输给令尊一局棋。但既是女郎与公子的婚事,自然该您赢她才能做数。”
说罢将棋盘摆上石桌。
姜九歌不会下棋,也懒得研究。
不过从姜既白凝重的神情来看,这大概不是一局好解的棋。
一阵乐声从花厅外飘扬而来,其声凄切,其调哀婉。
配合上此情此景,拒绝之意实在太明显。
姜既白脸上快挂不住了。
他挥挥手,也懒得解什么棋局了,让侍女退下去。
木语凝却上前拦住侍女,拿出一枝坠着花苞的寒梅,放在棋盘上。
原本早该枯萎的花,被她用灵力温蕴着,令其鲜妍至今。
“替我送给你家女郎。”
侍女微微错愕,她自然认得这是什么花。
不过寒梅开在冬季,而如今已是盛夏。
姜九歌也觉得奇怪。
木语凝干嘛送花给孟小姐?
她心中好奇,瞅着侍女的身影渐行远去。
暑气蒸蒸,夏日实在好眠,尤其是伴着飘渺的乐声。
姜九歌抵挡不住睡意来袭,开始打盹。
在她几乎快梦见周公的一刻,乐声戛然而止。
随后,一阵清越、缠绵的调子响起。
孟小姐拿到了花,弹起新的曲子。
完全不同于上一曲的悲伤婉转。
新的曲子从轻快的紧张、到急促的喜悦,是一首连姜九歌都耳熟能详的曲子。
竟然是《凤求凰》。
姜九歌一下子来了精神,眼睛瞪得溜圆。
这孟小姐不会真看上她爹了吧?
她惊恐转头,企图从木语凝脸上发现不悦,想以此找回点不会胎死腹中的信心。
然而,木语凝抬头看向曲声飘来的方向,朱唇轻弯。
眸中盛出喜悦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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