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二爷高低算个君子,行事比你那妹妹要强上许多,如今瞧着却是一丘之貉。”
晏徽霖将擦手的帕子扔开,笑道:“你尽管说,惹怒我可没什么好处。”
“是吗?那我还真想试试。”清殊丝毫不畏惧,直勾勾地盯着他,“敢问殿下,究竟是真对我有意,还是因为晏徽云中意我,所以你要抢过来?”
晏徽霖笑容僵住片刻,眼底泄露一丝狠戾,很快又恢复原状,“若我说二者都有呢?”
“那我越发瞧不上你。”清殊不屑地冷哼,“晏徽云虽也不是多么像样的人,可他出手大方,金银珠宝整箱整箱地往我家送,许我的是世子正妻之位。而殿下你,口口声声喜欢我,另娶他人为妻便罢了,屋里还养个小的。掳我来的手段不光明,住的地方也寒酸,您说说,哪样比得过人家?”
姑娘伶牙俐齿,连讽刺的表情都带着俏,晏徽霖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刚伸手却被她躲开。
“在做到这几点之前,别碰我。你要同晏徽云比,好歹要有拿得出手的,要不我凭什么跟你?你要是打着霸王硬上弓的主意,那以后你都睁着眼睡觉,否则我迟早都要弄死你。”
晏徽霖被这样劈头盖脸地威胁,不怒反笑,欺身上前道:“说话这么硬气,是不是还想着晏徽云回来给你撑腰?打量我不敢真动你?那我告诉你,他兴许已经死了好些日子了,你再好生想想,要不要跟我?”
他的目光犹如鹰隼,笑意里隐藏着探究,似乎在判断她的真实性情。
听到晏徽云死亡的消息,清殊瞳孔短暂地收缩,旋即立刻隐藏在黑暗里,转而挑眉笑道:“没有晏徽云,还有晏徽容,再不济那么多王孙公子排着队等我,倒是殿下要好生想想,我这样的人,可不是你随意采摘的路边野花。想我跟你,就先把姓项的休了,再把你隔壁小的赶出去,我可容不得沙子。“
晏徽霖仰头大笑:“好,好!当真是个泼辣的性子,可谁叫我就喜欢你这样呢。来人,吩咐下去,找人重新布置曲姑娘的屋子,衣裳首饰都挑最好的来。”
“还有你这破屋子太小了,我要去院子里逛,带几个俊俏丫鬟来伺候我,拔舌的婆子看着都可怖!”
“好,都依你!”
院子很小,这边的动静很快便传出去。次日一早,秦蔚然竟主动等在清殊门口,开门见山道:“别真信他!项家是他最大的助力,他不可能为你休妻。你的那些缓兵之计,在他眼里不过是猫抓耗子的游戏,乐意哄你,装作上你的当罢了!”
清殊淡淡道:“我知道他是逢场作戏,他是傲慢,因为用这样的方法成功过无数遍,便觉得这次也一样,所以不怕陪我玩。可我要的就是拖延时间,一刻钟也罢,一个时辰也好,能拖多久是多久。我得想办法逃出去。”
秦蔚然:“逃出去又能怎样?!只要他放出风声毁你清誉,最后你都得乖乖回来!”
清殊沉默片刻,忽然抬眸,“什么是清誉?是所谓女子的贞洁吗?不瞒你说,这次就算他不放出风声,我也会主动去告他!我要全天下人都知道他的龌龊!”
秦蔚然似乎被震住:“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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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婚事怎么办?你还要不要嫁人?!”
清殊看她许久,目光软了下来,轻轻叹了一口气:“蔚然姐姐,被侮辱被强迫不是女人的错,为了莫须有的清白,我们要含恨隐忍,甚至为作恶者辩护,这样的清白不是清白,是枷锁。”
“其实我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昨天是侥幸逃脱,倘若我哪天真的失去所谓的贞洁,我也会好好活着。只要有一口气在,只要能踏出这里一步,我都会堂堂正正为自己讨一个公道。”清殊声音渐渐沉静,“世人用贞节牌坊捆住女子,可从来如此的道理,就一定是对的吗?我有一口气在,就要发一次声,即便微弱如萤火,可我知道一定有人懂。”
“蔚然姐姐,从前我见你是性情耿介,胸中有意气的女子。或许你听过太多要为大局着想,为名声体面考量的话。可有没有人告诉你,你不是一块活牌坊,你要为自己活。”清殊轻声道,“如今只是你遇见的一道坎,只要你愿意,你可以爬起来,往前走。”
“可是……可是……”秦蔚然许久不曾流泪,可现下却突然泪流满面,“世人言语如刀……”
女子生于此世,风刀霜剑严相逼。
清殊顿了很久,为她递上一条手帕,“那就让刀剑先砍在我身上。”
144 ? 状告
◎妹妹告状啦◎
许是觉得两个弱女子怎么也掀不起风浪, 晏徽霖当真顺了清殊的意思,撤走了哑巴婆子,转手招来几个面嫩的丫鬟, 赌博吃酒的守卫也被勒令不许进入院内。
清殊看在眼里,却并未掉以轻心。
这里不知是哪个地界, 荒无人烟, 连吃食都是每隔几日从外面运来。马匹车辆等物都在院外, 清殊接触不到。
倘若说晏徽霖的目的是囚禁她, 那为何不继续赶路,走得越远越好。她毕竟是朝廷命官的亲女, 按照这个距离,如果发动护城司地毯式搜索, 必定会找到她。
除非, 晏徽霖另有所图,可他图的是什么呢?
清殊在院子里踱步, 新来的丫鬟小心翼翼上前。
“姑娘,请用茶。”
“放那吧。”清殊漫不经心。
丫鬟又重复:“姑娘,如今天冷, 趁热喝罢。”
清殊顿了顿, 侧眸望去,只见是一个颇为眼熟的人。
思索片刻,她用口型道:“青萝?”
那个被项连伊迫害, 扔到乱葬岗,后被盯梢的赵鸳救下的丫头。
转瞬间,清殊便明白, 是姐姐找到她了。可院中情形不明, 她只能派一个不曾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丫头进来探探底。
丫鬟恍若未闻, 一面搁置茶盏,一面用气音道:“今夜援兵至,要是场子乱起来,姑娘以保重自身为先。”
清殊不动声色点头。
一整个白日,清殊都在安静地思索。
明日就是皇后千秋宴,如此敏感的时刻,晏徽霖会不会是想趁此机会让此事盖棺定论,纳她为妾。届时,即便晏徽云九死一生回京,也再无回旋的余地。
倘若姐姐今夜起事,必定正面撞上回来的晏徽霖,他并不是个彻头彻尾的草包,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思忖至此,清殊眼神渐冷。
她不能束手就擒-
才刚入夜,深山里便响起不知名鸟类的鸣叫。
新来的丫鬟见主子们各自回了房,便凑做堆闲聊,好半晌,年长些的忽然道:“灶上可炖着东西?是不是糊了?”
“厨下都干净了,不曾有东西。”
“兴许是姐姐鼻子有毛病。”
众人仍嘻嘻哈哈地小声调笑,她们都是年轻姑娘,又不知这是何地,只当是个银子多事少的肥差。
又过了片刻,那股呛人的烟味越来越浓,直到天边隐隐泛红,才有人惊道:“是走水了!”
着火的地方就在不远处,火势骇人,丫鬟们顿时炸开了锅,门外守卫轰然推门:“吵什么?!再吵就一刀抹了你脖子!去!到屋里看着两个主子,爷马上就到!”
畏惧于利刃,丫鬟们畏畏缩缩,只好退到廊下,挨个去敲姑娘的房门。
当是时,又有人喊道:“不好了!火烧到我们厨房了!”
浓烟滚滚,大火顺着风向席卷而来,本就脆弱的小院半边都隐在火海中,丫鬟们顾不得守卫的威胁,四散逃命。
守卫立时便将奔逃的一个丫鬟捅了对穿,鲜血满地。
眼看火势袭来,他却铁了心要去屋内看人,才推门,却见里面空空如也,哪里有人?!-
山林窄路上,一匹枣红快马急奔。
夜晚的寒风如刀割,吹得清殊睁不开眼。
可她不敢停,不敢休息。
身后隐隐有火光乍现,震耳的马蹄声紧紧跟随,是那群守卫穷追不舍!
清殊不知道这是哪里,她只能一刻不停地往前跑。
“一会儿要是真被追上了,你就将我扔下去,好歹拖延片刻。”秦蔚然声音冷静。
清殊迎着风喊道:“这个速度掉下去,不死也残!你趁早断了这种念头,别做无谓的牺牲,我不会感谢你!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放弃活着!”
话虽如此,可那座骑到底只是一匹平庸的马,如此急速奔跑到现在,路过一片林子,一不小心便被绊倒,连带着马背上的人都滚落下来!所幸摔倒在一片细软的草地,没有大碍!
只耽搁这么些时候,身后的马蹄声越发近。
清殊扶起秦蔚然,一瘸一拐地往前跑。
“姑娘,爷下了死命令,不伤你二人性命,可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让您受点小伤,可别怪哥几个!”后面传来守卫们的嬉笑。
“爷向来大方,说不定哪天咱们也能尝尝贵女的滋味儿。”
很快,数十名守卫从四周包围而来。
领头的汉子伸手抓清殊,一道寒芒袭来,锋利的挽月刃直直刺入他的下腹,鲜血迸溅!
“啊啊啊!”汉子倒地哀哀痛叫。
清殊缓缓道:“嘴里不干不净,和你主子倒真是一路人。”
其余守卫见状,怒不可遏,正要冲上前,却被突如其来的箭雨挡住去路,有几支正中胸膛,顷刻之间夺人性命!
清殊惊讶回头,只见十来个弓箭手身型如鬼魅,不知何时悄然而至,整齐划一地放箭。另有一队人马绕行至守卫身后,短短数息间,便收割生命于无形。
清殊被这陡然翻转的形势惊呆了!她从不曾知道,姐姐还拥有如此厉害的杀器!
直到熟悉的声音传来:“椒椒!”
不远处,向来从容雅致的曲大姑娘一身风尘仆仆,眼底的疲惫在见到妹妹的这一刻才终于散去。
“姐姐!”
清殊飞奔上前,不顾脚下的疼痛-
曲府,流风院。
在清殊回府的一个时辰里,大小丫鬟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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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了眼睛。因事出突然,且关乎女子清誉,这件事并未传出曲。看完郎中,确定没有伤处,姐妹二人终于开始梳理整件事情。
“所以,姐姐这次营救没有遇到晏徽霖,是因为项连青拖住了他?”
“是。”清懿给妹妹的脚踝上红花油,轻轻揉匀,“姑母替我传信与她,说清了利弊。晏徽霖大抵是想在千秋宴上过明路,项家女才过门不久,无论他二人私底下如何,于明面上,此举都是在打项家的脸。再则,我还答应了她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清懿眸光淡淡:“项连青虽是代表项家替晏徽霖谋事,可她自个儿却不这么想。我瞧她意思,是想在两头都讨个好。她看中你同盛家还有淮安府的关系,所以讨了一个条件。倘若日后晏徽霖败了,不可将她连坐。”
清殊点头:“是这丫头会说的话,甭管什么缘由,我记她这次好。”
“好了,不说别的。”清懿动作轻柔,突然道:“椒椒,你放心,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清殊一把按住姐姐的手,坚定道:“我不用你出手,我不知道你那队天降神兵是哪里来的,可要是你暴露在明处,晏徽霖起了疑心,就会连带查出更多东西。我要公道,自有我的办法。”
清懿沉默半晌,眼神复杂,她猜得到清殊要做什么,无数劝告在嘴边,究竟没有说出口。
“好。”-
次日一早,因有淮安王府相邀,曲家姐妹前往宫中赴皇后千秋宴。
白日是宫中安排的戏曲杂耍等表演,直到晚间,大宴才正式开始。席间俱是装扮隆重的宾客,姐妹二人因是白身且未出阁,被安排在末端,却并未有丝毫异色,端的稳重淡然。
与之相对的是遥隔长阶的晏徽霖,脸色阴沉。
侧妃王氏注意到儿子的神情,低声道:“收敛些,不过一个姑娘罢了,跑了就跑了。今儿是你皇祖母寿宴,耷拉着脸还以为你不乐意出席呢。”
晏徽霖不应声,片刻才冷笑:“母妃说得对,一个女人罢了,能翻出什么风浪。”
他一贯是带着玩弄和不屑的心态去看待女人的,可却又矛盾地喜欢猎物带着不曾驯化的烈性,在他手中拼死挣扎,直到丧失生气,转而找寻下一个。
可惜他生来贵胄,鲜少有人能反咬他一口,甚至光明正大地与他相抗。
他承认,在看见末端席位的姑娘神色自若地出现时,心中有些许诧异和事情脱离掌控的危机感。
转念一想,又觉可笑。
女人而已。
他在心中重复。
闭上眼,方才的酒劲上头,他就这么闲散地迷瞪着。
皇后好像在召见大臣家的女儿们,叽叽喳喳,颇为无趣,他不用睁眼就知道那群姑娘是如何故作姿态。
倏然,他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清凌凌:“臣女曲清殊,恭祝皇后娘娘千秋永盛,凤体康健。除此之外,还有一事,臣女冒昧,要在今日的千秋宴上求皇后娘娘做主。”
“何事?”皇后和蔼道。
晏徽霖倏然睁眼。
“臣女要状告二皇孙晏徽霖,品行不端,德行有亏。”
在众人措手不及的时刻,清殊一字一句将晏徽霖所犯之罪道来,没有丝毫修饰遮掩。
侧妃王氏先反应过来,怒道:“好没脸的小蹄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当真以为人人都瞧得上你?!莫不是借着下作手段攀高枝不成,反受人指使泼脏水罢?你口口声声说他□□你,你可有证据?!倒是你写与他的情信,字字句句看得出你的贼心!”
清殊丝毫不畏惧,抬头反驳道:“书信并非我所写,这是晏徽霖事先设下的局。既然你我各执一词,都没有证据证伪,那正好就让皇后娘娘做主,将此事查个透彻!”
她直直看向皇后,眼神冷静。
王氏尚在辩驳,用词越发难以入耳。在场大多数人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只知道一个具有冲击力的事实——一个女子当庭状告皇孙□□未遂。
不少妇人低声道:“这孩子,如此一来,便是有清白也毁了啊!”
众多嘈杂声中,皇后沉吟着,片刻后带着探究道:“她有一点说得过去,你状告皇孙,可证据呢?”
清殊陡然轻笑一声,缓缓道:“我没有证据。”
王氏立刻出言嘲弄。
她却恍若未闻,继续道:“不止我没有证据,皇后娘娘大可去问问天下所有受此侵害的女子,哪个有证据?娘娘要的证据,是扒开女人的衣服找,还是一遍一遍去问那些女人受害的过程?今时今日,我只是陈述发生过的事实,尚且有人骂我不知廉耻,泼人脏水。他所有的龌龊心思,我敢说,他们敢听吗?”
“娘娘,《列女传》《贤媛集》都教会女子清誉贵重。我并非想以弱者的姿态要挟娘娘处置罪魁。今日在此大宴中搅扰娘娘雅兴,是臣女之罪。可今日之后,臣女清誉扫地,名声狼藉,算得上我付出的代价。”清殊道,“我以此代价,只想恳请娘娘彻查此事。”
皇后垂眸,不知在思索什么。
大殿中,忽然有人跪拜道:“臣女曲清懿,恳请娘娘彻查。”
右侧席位,淮安王府坐席中,红衣郡主越众而出,朗声道:“儿臣乐绫,恳请皇祖母彻查!”
下首一位姑娘挣脱母亲的手,“臣女许馥春,恳请娘娘彻查!”
……
一连十数个姑娘当庭请命,都是清殊的亲人,挚友,伙伴……
清殊愣住,心中酸涩。
皇后叹了口气,望向清殊道:“你没有证据,即便彻查,也难以追究真相。如此,你还愿一意孤行吗?”
清殊抬眸回视,尚未回答,却听见身后有人道:“我有证据。”
“然儿!回来!”秦夫人阻止。
“臣女秦蔚然,状告皇孙晏徽霖犯欺凌妇女之罪,他设局迫害臣女始末,皆陈于此信。”秦蔚然双手举过头顶,呈上一封书信。
“这就是证据?”皇后皱眉。
秦蔚然缓缓抬头,手摸向小腹,“臣女已有四个月的身孕。”
众人哗然。
秦夫人捂脸大哭,王氏破口大破贱人。
秦部堂之女委身为妾的事情极为隐秘,而今日却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揭开。
如果是空口白牙,倒还有辩驳的余地。
可当今时代,没有哪个女子会以怀孕为借口,只为陷害旁人,牵连旁人。她几乎是搭上了后半辈子的人生,去求一个结果。
这足以成为一记铁锤,让皇后不得不查!
而这也就够了……-
彻查的结果是,晏徽霖处以鞭刑,另迁出东宫,遣送西南思过。
清殊忽然想起送别秦蔚然的那天,对方问:“重拿轻放,这样的结果我们早该想到。我们用后半生流言缠身的代价才换来一个这样的结局,你会后悔吗?”
彼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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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殊摇头道:“我不会。从一开始我便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可我要的,也不是旁人给的结果,哪怕那是皇后娘娘。”
“他们作为天潢贵胄,自视甚高,似乎天生我们便要向他低头。可我凭什么低头?即便我今日不是官家女,只是一个平头百姓,可我也还有一条命在。”清殊道,“你也瞧见了,我这个人,是有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在身上。这兴许不是好事儿,可若是将来你觉得人生太难熬,便想想我这浑不吝的话,君不见,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心里顶着一口气在,日子再难也就不难了。”
秦蔚然看了她许久,突然笑了一声,像是吐出了积年的郁结之气,只觉浑身轻盈。
“你说得对!晏徽霖怎么也没想到,两只兔子当真敢咬人,还真的撕下了一块肉!”秦蔚然笑着上车,摆摆手道,“别送了!今日一别,我自有潇洒日子过去!”
马车渐行渐远。
“再会!珍重!”清殊喊道。
秦蔚然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有没有留,日后又过着怎样的生活,旁人不得而知。可清殊看得出来,从前那个一身正气,性子爽朗的圆脸姑娘又回来了-
另一边,被兔子报复的晏徽霖连遭厄运。
先是被贬西南,后又传来北地商道受阻,货物不畅资金断裂的消息。
桩桩件件,仿佛都看准了时机来。
再一次收到京中的消息,晏徽霖挑眉,细问报信之人:“你是说,除了咱们之外,还有另一条商道,也在做同样的买卖?”
他忽然想起守卫曾说有一队身手不凡的暗卫营救曲清殊。
如果没有记错,参与商道经营的曲雁华,是曲家女的姑母……
种种线索,单看满是疑窦,串联在一起,或许是个极有趣的真相。
晏徽霖摩挲着玉核桃,指尖敲击桌面:“来人,替我拟一封书信寄给皇祖父。”
“殿下为何此时寄信?”
晏徽霖轻笑,“她们借皇祖母的手对付我,那我就借皇祖父的手,来报复回去罢了。”
145 ? 中秋节番外(现代)
◎迟来的中秋节特辑◎
群聊:相亲相爱一家人
美少女:【今晚我要加班, 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
八月十五团圆夜,清殊临时被总监一个电话叫回公司加班。
临近八点, 办公室就剩她一人。看着窗外明亮月色,她揉了揉酸疼的脖子, 发了一连串愤怒喷火小表情, 表达无声的哀嚎。
手机很快震动, 消息不断弹出。
晏王八蛋:【语音60s】
晏王八蛋:【语音60s】
姐姐:【又吃外卖?那个不健康, 我用保温盒打包,给你送过去。】
姐夫(备选):【加班频率这么高, 问题出在你们公司的管理层。】
清殊噼里啪啦打字。
美少女:【小熊哭哭jpg.】
美少女:【@姐姐不用了,大晚上太麻烦。】
美少女:【@姐夫(备选)社畜, 一种现代社会里的奴隶, 不巧在下正是。】
发完消息,清殊精神短暂放松, 又投入进工作里。
手机很快又响起,这次是电话。
【晏王八蛋邀请您视频通话】
清殊忍笑,按下接通:“干嘛啊?”
电话那头的人操作不甚熟练, 镜头一直晃动, 只看得清他穿着奶牛花纹睡衣,片刻后,一张眉头紧皱的帅脸才出现在屏幕里。
“是我要问你干嘛呢, 发消息不回。昨天答应回家过节,又耍我呢?”晏徽云冷笑。
清殊哼哼:“你那是发消息吗?打字慢还老爱发语音,一发就是60秒, 等我听完下句就忘了上句。”
晏徽云懒得跟她算账, “你姐做了月饼, 豆沙馅的,回不回来吃?”
清殊托腮,叹气:“不一定,看我图什么时候画完吧,杰西卡催得紧。”
晏徽云脸很臭:“又不回来住?”
“再说吧,还没忙完呢,耽误一会儿她又得找我茬。”清殊越说越累,“好了我去干活了,你们早点睡,不用等我。”
“不许挂电话!”
清殊一愣,屏幕那头的晏徽云面色黑沉,好像她要是敢挂断,他立刻就要爆炸。
清殊捂着嘴憋笑,“好,不挂,那你陪我加班吧。”
凌晨一点,她才终于把最后一稿按要求修改完毕。
落地窗外,月明星稀。
深夜的车流量逐渐减少,偌大的都市难得有些寂静。
清殊打了个哈欠,终于感觉有些疲惫。
刚想拍月亮,掏出手机却发现屏幕点不亮。
不知道什么时候电量耗尽,自动关机了。
“唉,先回家吧。”
清殊自言自语,收拾好东西出门。
才下楼,却发现路灯旁蹲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清殊顿住脚步,试探道:“谁啊?”
那人戴着卫衣帽子,正在打游戏。听见声音才抬头,“哼,不认识我?”
清殊乐了,掀开他的帽子,笑道:“你不是在家打电话嘛,怎么来这里等我?”
晏徽云收好手机,站直身子后,顿时比她高出许多,于是低头看她。
路灯明亮,正好照见她脸颊边的小酒窝。
“我吃饱撑的没事干。”他面无表情,顺手接过她的包包甩在肩上,插兜往前走。
清殊揪住他的衣摆,不许他走太快。
“你几点到的?等了多久啊?直接上去找我多好,在外面吹这么久的风。”
晏徽云头也不回:“没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
晏徽云不理会,偏过头看她:“你手机怎么又忘了充电?”
“忙忘了嘛,回家才一个小时的车程,很快就到了,又不要紧。”
“一个小时够人贩子把你卖到山里去了。”晏徽云冷哼。
清殊语塞,这才意识到,这个人也许在她手机关机那一刻,就赶过来了。
因为联系不到她,再加上不会用指纹锁电梯,只好采用最笨的方法,在外面守着她。
说不清什么滋味,清殊只觉得心里软软的。
她松开他的衣摆,没等人反应,就迅速挽住他的胳膊,佯装哆嗦:“好冷啊好冷啊,快走吧。”
他的胳膊被她搂在怀里,整个人都僵住了。
正逢降温,昼夜温差大,两个人站在公交站台等车,吹了一会儿风,清殊还真觉得有些冷。
晏徽云绷着脸,把外套脱了递给她:“穿上。”
他里面穿着黑色卫衣,是她前两天趁着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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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折买的,平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跟站台广告牌里的运动明星没什么两样。
清殊笑眯眯打量他:“我品味还是不错的。”
她指的是搭配,晏徽云却不知听出什么,唇角隐晦地上扬,又很快压下:“废话,我一向很拿得出手。”
清殊狡黠看他:“什么啊?我说的是衣服。”
“?”晏徽云气笑了,后槽牙快咬碎,“行,买给我的衣服就是我的,把衣服还来,你别穿了。”
“我不。”清殊飞速穿上身,衣服还带着他的体温。
一阵寒风吹过,她哈哈笑,仰头问:“冷不冷?”
晏徽云其实不冷,面上却轻哼:“冷能怎么办?”
只见她笑容更灿烂,像只使坏成功的小狐狸。
这家伙上辈子有可能是只猫,有事没事就要挠你一爪,她还聪明,很知道分寸,既不挠疼你,又非要逗得你冒火。等你准备揪住她教训一顿,她立刻歪头无辜地喵喵叫。
就像现在,她笑了半天,探过头问:“生气啦?”
不等他回答,她突然张开手,:“抱抱?”
晏徽云冷峻的脸色快绷不住:“光天化日的,你注意点。”
“哪有光?现在是晚上。”清殊径自搂住他的腰,嘟囔:“你不是冷吗?我帮你取暖呢。”
说是帮人取暖,冰凉的手却毫不客气地塞进人家的卫衣口袋里。
“嗯,暖和!”清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安心闭上眼,“好累,我歇一歇。”
晏徽云唇角微翘,笑意一闪即逝。
他斜斜倚靠着站台,怀里的人倚靠着他的胸膛。
深夜的公交车间隔时间长,等了快二十分钟,怀里的人呼吸已渐渐规律。怕她摔倒,晏徽云只好分出一条胳膊搂住她。
直到公交车到达,清殊才迷迷糊糊跟着上车,开动没多久,她眼皮又开始打架,“好困啊……”
晏徽云揽住她东倒西歪的身子,“睡。”
安分没多久,她又嘟囔:“饿了。”
她晚饭忘了吃,刚还梦见了吃大餐,桌上那鸡汤香得哟!
清殊肚子咕咕叫,鼻尖突然传来食物的味道,她被诱惑得睁开眼,只见一个月饼被递到嘴边。
她立刻咬一口,“豆沙馅!”
这不是现代月饼的做法,而是武朝特有的酥油皮烤月饼,她一尝就知道是姐姐的手艺。
囫囵吃完第一个,第二个又被人不动声色地喂到嘴边,清殊尝一口,发觉味道有些奇怪,“这是你做的?”
晏徽云不承认也不否认:“吃就行了,你管是谁做的。”
清殊睡意被驱散,又来劲了。
她定睛一看,这个形状也比方才那个粗犷许多,一个赛五个!无比硕大!
“你自个儿也尝尝。”清殊掰一半给晏徽云。
“不好吃?”晏徽云皱眉。
清殊揶揄:“拜托大哥,你对月饼的大小有什么误解吗?你这是个月盘!我全吃完能把明天的饭都省了。”
晏徽云:“……”
“大吗?我觉得很正常。”他面无表情吃月饼。
晏徽云吃完大半个,发现清殊还剩一大块,冷哼道:“不好吃就别强撑,吃不完给我。”
清殊打了个饱嗝,软软靠着他的肩膀:“好吃。”
晏徽云偏过头,有些不自在:“少来哄我,烤焦了发苦。”
车窗外,霓虹灯的光线闪烁,照映着车内五彩斑斓。
街上到处展示着喜迎佳节的广告词:中秋月圆人团圆。
“团团圆圆的月饼,才不苦呢。”说罢,她又把剩下的月饼递给晏徽云,睁大眼睛问,“甜吗?”
霓虹闪烁里,晏徽云看了她好一会儿,“嗯。”
—
第二天,清殊睡到日上三竿,才被一阵食物的香味唤醒。
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胡乱披上家居服外套,梦游似的往客厅走。
“嗯?!有炸鸡和烤鸭!”
桌上各色菜品分别都用小碟子装着,保鲜膜盖住,散发香味的是炉子上煨着的汤。
“醒了就去洗漱,先把乌鸡汤喝了。昨儿肯定没好好吃东西,饿了大半天的胃,不许喝冷的。”
阳台上,正在修剪花枝的清懿听见动静,头也没回。
清殊刚打开冰箱准备喝冰牛奶,闻言赶紧关上:“好嘞。”
洗漱完,清殊早就饿得受不了,吨吨喝了两口汤,就要拆开保鲜膜吃菜。
清懿背后长眼睛似的:“先把鸡肉吃了,再喝汤。菜都凉了,尤其是炸鸡烤鸭,重油腻不健康,等热热再吃。”
菜没有凉透,还保留了滋味,只是全家的饮食都被清懿严格要求,尤其在关于身体健康的方面。
清殊已经很久没尝过垃圾食品的味道了。
“哦!”清殊馋得不行,面上鹌鹑似的点头,背地里迅速夹了块烤鸭塞进嘴里。
戴着围裙的袁兆过来端菜:“咳咳。”
清殊立刻使眼色:别告密!
袁兆两根手指搓了搓,比了个数。
清殊翻白眼:二百就二百!
比划完又塞几口炸鸡,吃得脸颊鼓鼓。
家里分工很明确,周一到周日,根据每个人的空闲时间安排买菜做饭洗碗洗衣服等任务。
因为袁兆的空闲时间最多,一周有五天都是他负责做饭。
趁着他去热菜的空当,清殊跟着进厨房,又从锅里偷吃几口,“诶,备选姐夫一号,你这手艺渐长啊。”
袁兆点开美食教学视频,老神在在:“为了去掉你微信备注括号里的内容,早日转正成真姐夫,我不介意去报个新东方培训班。”
“没想到啊,你现在的志向是家庭煮夫。”清殊哈哈大笑,“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袁同志,跟在我姐姐后面献殷勤的男的都是职场精英,你另辟蹊径天天在家做饭能行吗?”
袁兆似笑非笑,“那你小看你姐夫了,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清殊不悦:“怎么擅自修改头衔,你是备选一号。”
袁兆微笑,冷漠开口:“好啊,你前天偷偷点外卖的事情备选一号是没有义务帮你瞒着了。”
“……”清殊笑出八颗牙,从善如流,“什么你啊我的,都是一家人,准姐夫不说两家话,来,我再吃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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捣鼓半天,热完菜重新坐回桌前,清殊才发觉不对,“嗯?晏徽云呢,还在睡觉吗?”
“一早就出门了。”
清懿瞥了眼少一半的炸鸡,清殊立刻心虚,岔开话题,“啊呀他最近神出鬼没是去干什么,等他回来我好好问问!”
清懿似笑非笑,抬手就把盘子挪到一边。“他有分寸,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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