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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 上学
◎妹妹开学啦◎
清懿所料不错, 才将将过三日,平国公府的老熟人赵妈妈便递了口信来。
“我家奶奶许久未见姑娘们,心中挂念, 特打发我来邀二位姑娘过府小聚。”赵妈妈脸上不见上回的倨傲疏离,笑容和煦道, “奶奶还说, 过了暑月, 府中女学要开课了。姑娘们正是要上学的年纪, 不若就趁着这时节上学可好?”
清懿温声道:“怎好劳烦姑母,我们小门小户, 在家认几个字就是了。”
“姑娘说的哪里话?您二位是奶奶的嫡亲侄女儿,就为着这份亲近, 我们奶奶也没有不尽心的道理。”赵妈妈笑道, “且放宽心,一应上学筹备, 自有奶奶帮着操持。八月初六,正是开课日,姑娘只管自过府来。”
见对方主动抛了橄榄枝, 目的也就达成。
清懿再不推辞, 只略福身道:“那恭敬不如从命,烦请妈妈替我多谢姑母。只是我如今年纪不上不下,同去上学难免尴尬, 只教姑母备着椒椒的份额就是,我就不必了。”
赵妈妈细细忖度,寻思着也确然是这么个道理, 又想着上学之事本就是个由头, 不过卖个人情罢了。目的达到, 一个去还是两个去,又有甚么的?
这般想着,赵妈妈也就利落应了,满面笑容道:“自然,一切随姑娘的意。我也叨扰久了,既然话带到了,也就不耽误姑娘的功夫,二位只消八月初六来便是。”
清懿笑道:“妈妈不再坐会儿?”
又是一番人情寒暄,到底将上学之事定妥了,赵妈妈才离去。
甫一送走她,清懿脸上挂着的客套笑容便消失了,只淡淡吩咐碧儿道:“给掌柜们递话罢,可以开始了。”
碧儿神色一凛,颔首道:“是。”
清懿看向窗外,只见烈阳当头,晴空万里,是个极好的兆头。
─
与此同时,淮安王府也在盘算上学之事。
和曲府顺顺利利的结果不同,王妃为儿子上学的事气得三天没睡好觉,现下正指着紧闭的房门,喝骂道:“有本事你这辈子别出门!你十四岁都未满,就要跟你父亲去军营,不若教我死了,你爷俩爱上哪上哪,横竖我看不见,倒也干净!”
许内监赶忙上前劝慰:“使不得,使不得,您气归气,可别把这不吉利的字儿挂嘴边!不就是上学么,好好同孩子说就是了。您说这重话,不也刺他的心?”
“他还刺心?!他十岁那年偷偷跟着他爹跑到北疆去,倘或有个三长两短,不是拿刀剜我的心?”王妃越想越气,眼圈都红了。
“阖家的人哪个管我伤不伤心?王爷一年里有几日在家?一个好好的贵胄,非往那刀剑不长眼的地方跑!有他一个也就罢了,横竖当我守活寡,偏又生个小的同他父亲一路货色,不把命当命!就连乐绫也是个假小子,爱舞枪弄棒的。我造了甚么孽,今世竟活得这副模样,身边一个贴心的都没有!”
说到伤心处,王妃捂着脸哭了起来。
许内监脸色为难,想劝慰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使眼色打发小厮送上帕子,有摆了座椅等物,好教王妃歇息。
这一家子鸡飞狗跳是惯有的。
淮安王妃许南绮出身名门,乃许太傅嫡出幺女,因家中父母慈爱,兄弟姊妹和睦,自小没受过半点苦,一向是个是爱娇的。可偏生嫁给了淮安王这个不懂风情的大老粗,又生了两个和父亲如出一辙的小老粗。
平日里,王妃惯爱侍弄花草,偶尔滋源在叩扣群八六一七七三三零四欢迎加入亲制胭脂钗环,最是一个有闲情逸致的风雅之人。一时欢喜,想同人分享,阖家却没一个捧她的场。只见她恼了,那三个才装模作样哄上一哄,她便说了,也是对牛弹琴。如此算下来,反倒是许内监最贴心!
这等小事不计其数,王妃气都懒得气了。
可最让她难以容忍的,便是这好战的家风!
年前,晏徽云便说要去军营历练。
彼时他老子正回京养伤,一听这话没多想便答应了。
这事传王妃耳朵里,当晚就把王爷踹下床赶出门去。可怜王爷正在养伤,右手打着石膏,左手小心翼翼地敲门求饶,又连声答应再不准允诺儿子去军营的事,这才得已进屋。
晏徽云对自家父亲这妻管严的模样甚为无语,却也没法子。只等年节一过,他爹回了北疆,才偷溜去了京郊大营。且又在他姐晏乐绫的掩护下,好生瞒了王妃数月。
直到前不久,王妃无意中瞧见他身上的伤,这才东窗事发,非要押着他去上学不可。
听着院子里的哭声,紧闭的房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面容阴郁却又透露一丝无奈的俊美少年踏出门来,烦躁地扒了扒头发,“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去还不成吗?”
对家里这位爱哭的母亲,他是一点法子都没有,满腔的戾气都只能好生收着,低声下气认栽。
王妃见他不情不愿,越发哭得厉害,狠捶了他一拳,“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让你上学是害你么?我晓得你不愿去宫里的太学,早吩咐人去平国公府打点了。我又不用你学甚么名堂来,只不要到军营混一身的伤回家,我就千恩万谢你!日后,你便是在学里闯祸我也替你兜着!”
知道自家儿子脾气不好,很要与人起冲突,原先甚至连太子的小儿子都打过。
现下她却连兜底这样的话都承诺了,可见是逼急了。
晏徽云既无奈又好笑,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我既允了你,自会做到。”
闻得此言,王妃立时止住哭声:“当真?”
晏徽云一挑眉:“我几时不守信?”
知道自家儿子虽有万般不好,却有一诺千金这桩好处,王妃的心终于宽了下来,这才破涕为笑,又神清气爽地张罗道:“行了,那快快去打发人给他备好上学用的一应物件儿,只等八月初六送他去!”
许内监忍着笑,“是,娘娘。”
很快,一院子的人就忙活了起来,剩晏徽云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家母亲说变就变的脸色。
“……”
时间一晃而过,八月初六那日,临到出门,晏徽云懒懒登上马车,一掀车帘,却发现里头端坐了一个人。
那人折扇轻摇,气度出尘,不是他那倒霉兄弟袁兆又是哪个?!
“你怎的也来?一把年纪还要回炉重造不成?”晏徽云随口一刺,转头倒在一旁靠坐着。
知道自家表弟因上学一事,不情不愿,很是烦躁了一阵。袁兆对他夹枪带棒的话也不恼,只淡笑道:“某些脱缰的野马要被上嚼子,不才在下正是那个驯马的。”
晏徽云眉一挑,眯眼道:“你吃饱了闲得慌要去做讲师?娘娘给了你甚么好处来看着我?”
“少给自个儿贴金。”袁兆不咸不淡睨他,“此番虽借着看你的由头,倒还真没功夫为你跑一趟。”
晏徽云略一思量,皱眉道:“发生甚么事了?”
听他闻弦知音,袁兆才收起漫不经心,眼底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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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正色道:“我父亲手底下不干净,他平素虽糊涂,却没胆子犯大错。我查了查他近日的交际,发觉他与如今袭爵的平国公程善均来往密切。”
转瞬便知其中深意,晏徽云眸光一凝,眉间带着戾气,冷道:“姑父脑子里添的是草吗?自老国公去后,程家只剩空架子,他平白搭上这艘船,没利不说,反惹一身腥。”
“侯爷倒没糊涂到这份田地。”袁兆垂眸轻笑。
因一惯的默契,晏徽云立时便问:“程家有内情?”
袁兆并未即刻答话,他掀开车帘望去,外头人来人往,商铺林立,不时有叫卖吆喝声,一派安居乐业之景。
隔着一道车壁,却似有暗流涌动,顺着他平静的话语蔓延开来。
“我着人查探了程善均的往来,发觉他有大量不明金银入账,其数目惊人,非寻常经营可比。细细想来,能有如此暴利之道,再不难猜。”
空气似乎凝滞一瞬。
兄弟俩出身皇家,远见卓识非寻常人能比。
那个显而易见的答案,在道出谜面时,便已呼之欲出。
晏徽云沉默了好一会儿,像在消化这件事情。
片刻后,他唇角微勾,眼底却有极深的寒意,只听他轻启薄唇,一字一句道:“盐铁生意。”
袁兆闭眸未答,手里折扇轻摇。
白玉为扇骨,檀木为扇柄,上画烟雨山水图。
这柄极精美的扇子握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中,竟是如此相得益彰。
“程善均狗胆包天不成?”晏徽云寒声道,“仅凭他一人,便是赔上整个国公府,也断不敢碰这桩买卖。其身后必有人相助,是何人?”
袁兆缓缓睁眼,“啪”的一声,将手中折扇尽收。
他以扇柄敲击掌心,发出有规律的声响,更为当下冷凝的气氛增添一丝道不明的诡谲。
良久,如漩涡藏与平静湖面,他漫不经心吐出三个字:“晏徽霖。”
霎时间,晏徽云眉宇戾气横生,“竟是他!”
晏徽霖,当今太子次子、皇太孙晏徽扬同父异母的庶弟。
袁兆眼神古井无波,淡淡添了一句道:“今日,他也会去平国公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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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 幼稚
◎姐妹俩来程府啦◎
一路上, 马车平缓行驶,车内无人说话,只余车轮滚滚之声, 沉默着到了平国府。
八月初六是开课日,各府来报道的学生甚多, 国公府前头的空地停满了马车, 均是接送自家哥儿姐儿的。
此番因王妃不放心, 特意套了车一并跟来。
马车一前一后方才停稳, 便有许内监领着众丫鬟小厮围随而来,恭迎在前面那辆马车前, 有小厮躬身做人凳,有丫鬟轻掀车帘, 又有婆子上前搀扶。人数虽多, 却进退得宜,行止有礼, 很有一番皇家气度。故而,这煊赫的排场,立时便吸引众人目光。
早有公府接了信的婆子在门边张望, 才瞧见那华贵的车顶冒尖, 便一溜烟儿回去报信。不多时,就有国公夫人冯氏笑容满面迎了上来。
“娘娘万安,前儿接了尊府的信, 一早便打发人等着呢。既是世子爷要来,便是迁就你们的空当有甚么打紧的,何苦同旁人挤这一日来, 没得冲撞了贵主。”冯氏半嗔半喜, 作低伏小, 暗暗卖了份体面。
早先寿宴那回,她便嫉恨曲雁华借着儿子同王府攀上了交情。可巧,这会子风水轮流转,馅饼总算落在她头上了。
这一切,皆因王妃前些日子打发人上门,只说给管家主子递话。冯氏到底占了个长房名头,又是正经公府太太,自然顺理成章截胡了这份请托。
按理说,公府学堂由二房管着,凡入学名册皆要经二房的手。可冯氏哪里甘心让曲雁华分一杯羹,索性一把子揽了这差使,同王府的一应交接,全不假手于人,只严严实实守着,不教二房露一分脸面。
王妃不知其中官司,她与公府来往平平,只认了冯氏当下的好处,温声道:“我自领你的情,只是我家这个混世魔星,最没规矩惯的。倘或打头一天便懒散,往后且有他犯浑的。今日我亲领他来,便是要教府上先生切莫怕他的势,有错只管罚,再敢不服,就来寻我。”
说话间,晏徽云同袁兆一前一后下了车。
冯氏一瞧见这两个俊秀公子,“哎哟”一声,连忙道:“我们家今日真真蓬荜生辉了,早些时辰,霖二爷才踏足寒舍,来寻我家晔哥儿。现下到了一个世子不算,又来了个侯府世子,满京再找不着这福气了。”
冯氏虽也纳罕怎的多了个袁兆,却也不敢细问,只一并囫囵奉承了。
这些花团锦簇的话,他们这等出身的自然走哪听到哪,连王妃也只是客套地回了个笑。
袁兆因与二房的程奕有往来,知道他家内情,便也不打算告知自个儿是来当讲师的,只充作个看热闹的架势一并进去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走正门进,王妃并冯氏在前头叙话,兄弟俩刻意缀在后头,慢悠悠的跟着。
晏徽云左右瞧了瞧,压低声音,嘲道:“晏徽霖甚么毛病?程家上下爷们几个里,唯二房程奕堪用,他倒偏与大房那烂泥扶不上墙的程晔相交,难不成,这生意只与大房有干系?”
袁兆“啪”地一声展开折扇,轻掩唇道:“霖哥儿来见程晔不过是个幌子,不过是借着由头与他老子程善均筹谋要事。这与我同程奕结交是一个道理。”
晏徽云挑眉:“结果如何?”
袁兆淡淡道:“奕哥儿是清白的,他老子却未必。一家子沾上这生意,打断骨头连着筋,说二房半点不知,无人会信。”
晏徽云还待说甚么,却被不远处的人吸引住了目光。
园门外有一大一小两位姑娘,正被仆妇领着交代甚么。
那熟悉的背影,不是曲家姐妹俩又是谁。
袁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笑一声道:“你与她们倒有缘。”
听这话,晏徽云当即翻了个白眼,却也没出言反驳,只不再往那处看。
老国公在时,公府特意辟了一处占地极大的园子充作学堂之用,又一分为二,一处作正经学塾,一处作女学堂。二者遥遥隔开,分处一东一西,各有直路通达。平日里彼此不得见,只在一齐入园时才偶有碰面。
因是开课日,停在此处登记花名册,等待入园的少爷小姐格外多。现下见晏徽云这排场大的来了,俱都拿眼偷着瞧,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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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小了些。
王妃见他二人还不紧不慢,回头喝道:“瞧甚么呢,还不过来。”
袁兆脸上挂着浅笑,拿扇子暗暗戳了他一下。一众或好奇,或惧怕的目光里,晏徽云强忍着烦躁上前去。
冯氏殷勤侍奉左右,亲为他张罗登记事宜,越发衬得他引人注目。
王妃瞧着自家儿子龙飞凤舞签了个名儿就要溜,赶忙扯住他衣领道:“入了学堂不许成日惹是生非,有着恼的,只管换个文雅的法子,别跟粗人似的就晓得拿拳头逞英雄,可明白?”
晏徽云不耐烦,“知道了。”
入园后,每个学生只能带一个伴读书童,家长止步。
王妃忙中出错,忘了这个规矩,一时挑不出好的来。又嫌这个粗笨,又嫌那个鬼精,絮絮叨叨好半晌,直把晏徽云耐心耗尽,随手一指道:“叫阿福跟着我便是。”
人群里立刻蹿出个机灵的小少年,笑着作揖:“谢殿下赏,谢娘娘赏。”
王妃不满意的话还没出口,人便领了差,反不好再说甚么,只心里气不过,又对晏徽云耳提面命道:“在学里吃的喝的都上点心,该添的冰鉴只管添。还有你,阿福,他懒怠说的事,你要记在心上,我时时要问你的!”
阿福:“是,娘娘,奴才晓得。”
冯氏也一边帮腔道:“娘娘只管放心,世子爷一应事务我定会亲自看着。”
“那真是劳烦夫人了。”王妃不免又是一通叮嘱。
众目睽睽下,晏徽云脸色黢黑,眼睛里写满暴躁二字。
忽听得“噗嗤”一声轻笑,循声望去,不远处的墙角边,大眼睛的小姑娘正捂着嘴笑得眉眼弯弯。
这声儿不大,却教晏徽云敏锐捕捉了,立时眼风一扫,直把小姑娘惊得不敢动。
他眼睛微眯,警告地看她一眼。
后者虽僵了片刻,却到底忍不住,背过身去笑。
这胆大包天,敢拔老虎须的正是清殊。
她觉得方才那场面好笑极了。
原先晏徽云在她眼中的形象就是个小阎王,现下在他母亲身边,却像只拔了牙的老虎,强忍百般不耐,也只能低头听训。
况且,王妃那絮叨的架势,不由得让清殊想起前世,家长送孩子上幼稚园的情景。
噗,更好笑了。
她承受着背后锋利的目光,兀自笑得直颤抖,不妨被姐姐捏了捏脸。
“你还笑旁人,只管竖着耳朵来听我训才是。”
清殊还没合拢嘴,傻傻地“啊?”了一声。
清懿轻弹她额角,嗔道:“叫你不认真听!你入园只能带一个侍读,年纪要与你相仿,故而只能让玫玫来。她年纪小,许多琐事不能应付,倘或短了甚么,或又遇到麻烦,你需得灵活应变。你只是个孩子,厚脸些不打紧,甭管旁的是非,只一径赖到姑母那去,她也不好打发了你。咱们也不必她多尽心,只求她庇护一时,待我来了便好。”
清殊笑呵呵道:“我机灵着呢,必不会吃亏,姐姐安心。”
“说放心,哪里真放心。你还笑人家,我倒同那娘娘是一个心情。”清懿难得有如此不洒脱的时候,但也只忧虑片刻,复又笑道,“好了,不同你多说,今儿是上学第一日,你好好认识几个玩伴,我要往姑母那去了。”
“嗯,那我进去了。”
清殊这才生出几分不舍,抱了抱姐姐的腰,半晌才松开。
乖乖在原地目送姐姐走远,清殊顿时了悟几分幼稚园小朋友的心理。
唉,怪不得他们要哭呢。
摇头晃脑感叹一番,一回头,又撞上那位爷揶揄的目光。
只见晏徽云挑了挑眉,眼底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
像在暗示:大哥别笑二哥,我也看到了喔。
清殊:“……”
现下人多口杂,兼有王妃在侧,不好上前交谈,二人只能打眼神官司。
清殊立刻冲他扮了个鬼脸,不给他反击的机会,头也不回地往园子里走,心情甚好,“玫玫,跟上。”
袁兆目睹这幼稚二人组的你来我往的全过程,颇有兴味道:“上回我听说你让舅母再生个妹妹,莫不是要过一过当哥哥的瘾?”
晏徽云眼一翻,“瞎说的,你也信?”
袁兆但笑不语,只将白玉扇子轻敲掌心。
虽在谈及旁的话题,却没人知晓,他口不对心,脑海中还停留在方才的那一眼。
隔着层层人群,不着痕迹,若有似无的一次对视,像错觉。
那姑娘如含苞待放的白莲,才初露几分美貌,便已是夺目。
他却并非被这好颜色吸引。
明明是青涩的年纪,却偏有一双沉静如寒潭的双眸。
从初遇到现在,寥寥几眼,唯有她眼底寂然的神色,悄然于他心中生根。
恰到好处掩饰了所有的在意,不曾回头看那姑娘远去,心头却有种盘桓千百次的熟稔感──他好像目睹过无数次,那姑娘离开的背影。
白玉扇子发出规律齐整的声响,无人能窥探,袁郎心头如蜻蜓点水,乱了半拍。
作者有话说:
清殊:都是上幼稚园的,谁也别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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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 女学
◎妹妹交朋友啦◎
曲雁华此番可谓是十二分的殷勤, 将清殊上学之事安排得妥帖至极。
才刚进园子,便有程家两个庶女在此等候,只充当个向导, 好教头次来学里的清殊有个照应。
甫一见着清殊,大的那个便笑迎上前来, 亲热道:“妹妹可还记得我?上回咱们见过的。我在家里姊妹里排行老三, 正经要叫我声三姐姐才是。”
另一个笑容腼腆些, 温声道:“我是行四, 也比妹妹大一岁。”
“自然记得!姑母还提过,三姐姐唤作习真, 四姐姐唤作习茜,我记性不错罢?”
这么一说, 清殊便想起来, 前头老太太寿宴时,遥遥见过这两个姑娘, 彼时她们斯文有理,不肯多说话,倒也没甚么交集。却不曾想, 此番接触下来, 她二人身上到底是养出几分大家气度的,待人接物极有分寸,热情周到不失礼数。
想来, 姑母倒不曾苛待过家中庶女,都一视同仁教养着。
“你今儿是第一回来女学,不如我做个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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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你四处逛逛, 熟悉熟悉园子里的景儿。”程习真在前头领路, 一面为清殊介绍,“咱们女学分为兰心、蕙质、淑德、贤雅四院。刚入学的都在兰心院,以两年为期,期满升去蕙质院。以此类推,读完贤雅一级,方可结业。以你现下的年纪,正是要在兰心院就读。”
这不就是类似于现代的教育体系吗?七八岁入学,十五六岁毕业,期间还有各项考试。
清殊不由得好奇道:“倘或有年纪大的横插进来读书,莫不是也从兰心院始读?”
一旁的程习茜笑道:“自然不是,若是真这么读下去,等升至贤雅院,可不成老姑娘了?她家人哪里肯依。因此,这也是有章程的。”
“倘有十岁以上的姑娘来上学,便由教引娘子出一套考题,倘或姑娘有些底子,便酌情升至其他院里,免了虚度光阴。”
清殊听得那句“老姑娘”,脸上有些讪讪。
好家伙,读个八年书,再如何也不到二十岁,哪里就老了哟。
不过,古人的年龄体系到底与现代人不同,也是情有可原。
清殊正暗暗消化着,程习真又添补道:“正是这个理儿呢,姑娘光阴可贵。原先素有家里大人嫌女儿家读书久的,怕回去不好婚配,不乏有好些被家里人强领了回去。”
清殊眉头一皱,语气一不留神便冲了些,“这怎么行?读书读一半,便要回去嫁人不成?”
“小丫头不害臊,快休提那两个字。”程习真“噗嗤”一笑,轻嗔她一眼,复又收敛起笑意,眸中闪过一丝无奈道,“父母之言,哪里有违抗的余地,还不是说要回去便回去了。女学刚兴起那会儿,甚至一个院的人都凑不齐呢。后来有几个贵女做表率,人多了起来,可中途辍学的仍不在少数。”
清殊抿唇不语,片刻后才问道:“就一点儿法子也没有吗?”
“现下已经是极好的情形了,至少不曾有父母强压着回去的。原先,那才叫没法子呢。”
程习真眸光黯淡,与程习茜对视一眼,俱都想起几年前的那桩公案。
前些年的淑德院里,出了个极有才名的姑娘。不仅通晓琴棋书画、甚至连隔壁学塾的四书五经都装入腹内。有次,教引娘子命众女作命题诗文,旁的贵女堆了满纸锦绣,只有她,托物言志,竟生生写出一篇经世之道来。
原来,姑娘时时偷听隔壁先生讲学,知道这世上不仅有弹琴刺绣的风雅学问,更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鸿鹄之志。
人一旦开了窍,眼前的迷雾就会消散。
姑娘不懂何为女子“该”或“不该”的学问,她只知道,胸中仿佛有一颗种子,生根发芽,极欲破土而出。
看到这篇文章,娘子先是大喜,后又大惊。
最终,它被呈在了教引大娘子、赵女官的案头。
熹微烛光下,她反复诵读了数遍纸上的文字,直把每一句都烙印在了心口。
良久,室内唯余她无力的一声叹息,与近乎呢喃的话语。
“为何是女子,又为何不能是女子?”
最后,那张蕴玉藏珠的宣纸,却在火苗上,燃尽成灰。
赵女官命众娘子不许再提此事,又命当时的学生三缄其口,只当从未有过这篇文章。
可是,倘或一个人的思想有了转变,灵气到底隐藏不住。
她开始明辨是非,知晓对错,勇于反抗,不再唯命是从。
数月后,一封退学书递到了学里,来者是姑娘的父亲──朝中重臣,户部尚书卢方槐。
随之而来的,是卢大人客套有礼的说辞。
“小女已到适婚之龄,配了裘大人家的小儿子,特来同姑姑请辞。多谢姑姑多年教导,实在费心。只是小女秉性顽劣,多余的学问反倒移了她的性情。”
听得这番话,赵女官第一次失了涵养。
她千方百计护着的学生,数十年难遇的女中君子,竟教自己的父亲生生断了学路!
那裘大人家的儿子,素来是出名的纨绔。
为着折断女儿的羽翼,竟胡乱将她许给这等人。
一连数日,为了这个姑娘,赵女官四处奔走,豁出一切,不惜求到皇后娘娘面前,只说左不过两年功夫,待姑娘学成,再作打算也不迟。
可这权宜之计并未奏效。
皇后娘娘迟迟不答话,赵女官心下一凝,抬头却见娘娘脸上竟有哀戚之色。
“锦瑟……你来迟了,那姑娘……”
娘娘的话未尽,有内监替她续上。
那一瞬间,赵女官只觉耳中轰鸣,如坠冰窟。
“……甚么?翩雪她……”
卢尚书家的嫡长女,卢翩雪,于今晨在家中自缢。
衔金含玉出生的贵女,自缢。
她以如此酷烈的方式,燃尽身体里最后的焰火。
为着虚无缥缈的志向,为着心中那团尚在襁褓中的火苗,为着挣出泥泞的那一丝微小的希望……
值得吗?
后来,赵女官无数次问自己,她授与姑娘诗书,教她们自立于世间,到底是对是错?
温室的花骨朵,倘或不曾见识外头的风雪严寒,便不知这世间有松柏的苍翠,有云雀的自由。
可她们却能安稳一世,仍做一朵盛开的花,姣妍地依附树木生长。
不至于蚍蜉撼树,试图以脆弱的茎叶,飞蛾扑火般撞开精致的牢笼。
落得个零落成泥的下场。
辗转难眠的夜里,赵女官找出藏在匣子底下的半篇文章──虽付之一炬,却到底不忍心,抢了半张回来,悉心留着。
借着昏暗的烛火,她抚平上头的每一寸褶皱。
“红妆亦有凌云志,饮将鲜血代胭脂……”
她反复咀嚼这句话,最终,眼神平静而坚定。
何其有幸,她能教出这样的学生。
倘或有先驱者以身殉道,后继者岂能怯懦?
那日后,赵女官长跪坤宁宫外三日,求得一道懿旨,凡入女学者,非自愿不得辍学,倘有外力相逼,可请皇后降罚。
自那日起,至今日,女学方才有片刻安稳。
听得程习真寥寥数语,清殊沉默许久。
她从未想过,这所在她看来平平无奇的学堂,竟有人用命去争取。
也是这一刻,她忽然明白,姐姐很久之前说的那句话。
“你弃之如敝履,却是叫旁人争得头破血流。”
同样,她也是第一次如此真切体会到,一个女子活在世上的艰难。
“是我不好,开学头一天,就说些让你不高兴的话。”见清殊情状,程习真又扬着笑脸,与习茜你一言我一语地逗她说话。
清殊捧场应和,心下到底没了方才的兴味。
程习真最是敏锐的,心思一转,又弯着眼道:“来,方才给你介绍了各院的规制。现下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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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说你们兰心院的要紧事。”
清殊顺势问:“甚么要紧事?”
习真卖了个关子,与习茜对视一眼才笑道:“举凡人多的地界儿必有头领,譬如贤雅院的项连伊,淑德院的裴宣卓,都是姑娘里拔尖的。自然,你们兰心院也有这么个小头领。”
清殊一乐,这不是古代版校霸吗?
“你们院里这位头儿,却不以诗文书画取胜,唯精通吃喝玩乐,最是个教娘子们头疼的主儿。”习茜捂嘴笑道,“日后若见了她,可要躲远些,别教她带坏了你。”
这会子,清殊更乐了,她倒真被吸引住了精神,问道:“是哪家的姑娘,姓甚名谁?”
程习真笑了好一会儿,正要开口,却有一道清脆十足的女声自头顶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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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个真儿,背地里说我坏话,枉我成日姐姐长姐姐短地叫你呢!”
一时间,众人纷纷寻找声音的来处,最终定睛于侧旁那颗葱郁的大树上──
一个八九岁的红衣小姑娘,翘着腿坐在树干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现下因生气,正直了身子起来,利索地往下爬。
旁人心惊胆战,她却若无其事,看那架势,是个熟练的好把式。
“可见不能背后说人,竟教你当场逮住。”虽这般说,程习真脸上却没有愧色,仍笑意盈盈。
“哼,我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红衣小姑娘蹭蹭两下便跑到三人身边,大眼睛扫视一圈,最终定格在清殊身上。
她虽故作倨傲神情,一双大眼睛里却掩饰不住满心的好奇。
清殊也定定瞧着她,虽想乐,眼睛弯了弯,到底强忍住了。
可对面货真价实的小姑娘却没这好定力,只听她干咳了两声,顾左右而言他瞎掰扯了两句,最后才状似不经意地看向清殊。
“咦?这还有个新来的姑娘?”她一本正经道,“咳咳,我叫盛尧,请问你是何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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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紫藤
◎姐姐和姑母的第一阶段掰头(一更)◎
这边厢, 有赵妈妈领着清懿来到后院女眷住处。
国公府到底有几分底蕴,便是内里虚空,表面上的富贵仍教人咂舌。清懿留神细看, 一路上的亭台楼阁设计别致,与院中花草景观相映成趣。又有路过的丫鬟斯文有礼, 颇显出主人家的教养, 更兼她们均穿着统一制式的淡色裙衫, 其做工比之一般人家的姐儿也差不离。因此, 越发从无言处透露了体面。
赵妈妈一向以国公府老仆自傲,不管是哪家客人过府, 她总要暗暗摆弄些体面。能得旁人一两分惊叹,她便浑身舒畅, 再没有更快活的。
这回也是如此。
自从知晓曲雁华有意聘清懿为儿媳, 她便琢磨许久,到底还是想抓着这次机会敲打敲打这小门户的姑娘。
毕竟, 赵妈妈自个儿的女儿也是相看人的年纪,以她们的出身,就算踮高了脚也寻不到多好的人家, 倒不如近水楼台, 嫁与奕哥儿做妾,岂不又体面又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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