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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六(第1页/共2页)

    提供的《玉软花柔》番外六

    前世番

    二人过了七星镇, 又行了五日,终于抵达邺都城外。

    只是尘晚却神色忧邑不安。

    裴时行一早就留意到她的异常,越是接近邺都, 小?狐狸就越是焦躁。

    昨夜他二人宿在野外,尘晚的两条尾巴始终不安地甩来?打去,也扰的他一夜未眠。

    “小?狐狸,你怎么了?”

    他故意明知故问。

    “裴时行, 你要见的人究竟是谁啊, 他会不会……会不会把我杀掉?”

    她一双惶惶的水目胆怯地觑着他, 生怕裴时行要自薄唇间?吐出什么可?怕的字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别怕。”

    他仿佛是在安慰尘晚。

    “若他要杀你, 我先给你个痛快。”

    这人极坏, 总喜欢在她松一口气的时候,又再次送上惊吓。

    尘晚吓得?变回狐身, 登时就要遁逃。

    只是裴时行对抓狐狸这种事已然十分熟练了, 他一手?拎着尘晚的尾巴, 一手?掐住她温热柔软的后颈。

    尘晚的毛十分蓬松浓密, 将他的手?都完全掩埋其间?。

    “小?狐狸, 不准走。”

    尘晚口中呜呜, 四只爪子死死扒在地上, 被?裴时行拖出两条线迹。

    “好了,”

    他手?法略有些生疏地拍在尘晚头上, 把狐狸脑袋拍的不住低垂:

    “你罪不至死, 只消赎清自己?的罪过就行。”

    狐狸一边偏头躲开他的大掌,一边急急发问:

    “怎么赎?”

    “告诉我,为什么你可?以躲开我的阵法。”

    尘晚沉默下?去, 良久才闷闷开口道:

    “我也不知道啊,裴时行, 阵法防不住人,这不是该你反思你自己?么,你怎的反倒来?追究我?”

    狐性狡黠,哪怕是如尘晚这般懵懂天真?的小?狐狸,也懂得?鬼话连篇。

    “好。”

    裴时行简短应声,又不说?话了。

    待二人进了邺都,裴时行却并未如她所?想,要拿尘晚去问罪。

    反而令她独自待在客栈,自己?孤身一人便入了皇宫。

    原来?他要见的人竟是皇帝么?

    他去之前闭锁了所?有门?窗,可?尘晚听着外头热闹非凡的吆喝声叫卖声,心头痒痒。

    她活了两百五十岁,还从未见过人间?的都城是何繁华模样呢。

    小?小?一件客栈怎么能困得?住她,三刻后,一个粉裙双髻的艳丽女子四处穿梭于街市,一双金眸中光辉熠熠,看起来?兴奋极了。

    她实在太过亮眼,仿佛无意遗落凡尘的明珠子,在一众面容平凡麻木的凡人之中跳脱而出。

    故而裴时行极其容易便搜寻到?了她的身形。

    “尘晚。”

    一身白衣执剑的郎君低眸审视面前的小?狐狸。

    她状似赧然,实则一双眸到?此刻还在滴溜溜转。

    裴时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个卖糖人的小?摊儿。

    果然是孩童天性。

    “尘晚,我方才离开前说?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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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狐狸飞快地抬眸觑他一眼,乖巧重复道:

    “不许离开,不许逃走,乖乖在客栈等着你回来?。”

    “不许咬桌子不许抓凳子,也不许去床榻上打滚,不许将掉的毛撒在你的衣服上。”

    “很好。”

    他满意地点?头,继而审问:

    “那你听进去了吗,为何擅自离开?”

    “我好奇。”

    她在青丘长了两百五十年,甫一到?人间?便闯了祸,被?裴时行禁锢在身旁,从来?没有亲自见过人间?的精彩繁华。

    裴时行不语,只继续以锋锐冷淡的眼光注视着她。

    她现在是个粉裙双髻的小?姑娘了。

    化作了人形,好似也比狐形多?了一些女儿家的娇气和委屈,他眼瞧着尘晚眼眶里蓄起泪,琼鼻泛红,欲落不落。

    清冷自持的道士看着她的委屈模样,莫名觉得?手?痒。

    下?一刻,裴时行鬼使神差地抬手?,捏了捏她头上状若狐耳的一侧髻。

    软的。

    “尘晚!”

    他这下?是实打实地生了怒意。

    “为何会如此?”

    裴时行发现那根本不是头发,却是她的一双狐耳,温热又柔软。

    男人想到?了什么,拽着她的胳膊将人转回身去,目光落在她的裙子处:

    “尾巴呢,尾巴也露出来?了是不是?”

    小?狐狸蔫答答地点?头,连两只被?头发裹住的狐耳也比方才耷拉了些。

    她的修为仍是不太够完全维持住人形。

    凡间?灵气匮乏,不比青丘,她今日化作人形时便发现自己?露出了狐耳和尾巴。

    尘晚对着镜子裹了半天方才把耳朵伪装作一对发髻。

    幸好她生的美,这般打扮也十分俏丽,一路上都不曾有人起疑。

    不料裴时行竟亲自上手?捏她的发髻。

    这才被?他识破。

    她都来?不及去想裴时行为什么要去揪她的发髻,整个人便兜头兜脑被?一件斗篷罩住。

    下?一刻身体腾空,是裴时行将她抱起。

    “把斗篷掩好,你的裙子也拽下?去些,当心叫满街人都看见了你的狐狸尾巴。”

    尘晚听话照做。

    只是她尚有一事相求:

    “我想要一个狐狸糖人。”

    裴时行顿步,垂眸望着尘晚自斗篷中悄悄露出的期待眼神,冷笑一声:

    “那你好好想着吧。”.

    那日的狐尾风波就此过去,裴时行却一日比一日地忙碌起来?。

    尘晚终于知晓,原来?被?她弄碎的那个环并非手?镯,而是人间?皇帝供奉在裴时行师父那儿的宝物,可?保邺朝根基不朽。

    裴时行此番下?山亦是受他师父之命,要将琉璃环安然无恙地护送到?邺都。

    可?是这等镇国之宝已经被?她损坏了。

    尘晚自觉大限将至,连屋子也不敢进了,每夜蜷缩在屋顶的瓦片上,悲从中来?便对月哀嚎几声。

    可?她不知晓,邺都百姓已然因为这月圆之夜的哀嚎毛骨悚然。

    客栈老板也几番查探,以为是家里进了狼。

    还是擅于抓狐狸的裴时行发现了她,再次将尘晚带回了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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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

    小?狐狸沮丧垂头,四只雪白的小?爪子沾了瓦上青苔灰泥,变得?脏污不堪。

    “傻不傻?”

    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实在可?怜又好笑,裴时行忍不住失笑。

    男子随手?将洗漱的巾帨取来?,亲自为小?狐狸擦拭污泥。

    “尘晚,我说?过的,你罪不至死,我已然同陛下?谈妥了。明日若事成,你便无事。”

    “呜——”

    尘晚不想说?话也不相信,只是礼节性地回应他的安慰。

    “睡吧。”

    他看出狐狸的心事,重重拍了拍她的脑袋:

    “睡起来?就一切都好了。”

    她如今待遇更胜一筹,不必蜷缩在桌子上,已经可?以到?榻尾的被?褥里了。

    在屋顶上担惊受怕数日,尘晚终究抵不过温暖舒适的被?窝,听着裴时行均匀的呼吸声,自己?也沉沉睡去。

    却不料裴时行竟果真?没有骗她。

    一大早裴时行便出了门?,小?狐狸还在睡,他带着怀中碎裂的琉璃环与国君一同去到?城外的皇陵。

    邺朝的皇陵因山为陵,宫祠辉煌。

    裴时行看得?出,这处的确是集天地灵气的绝佳宝地。

    山形如卧龙,他们一行人行到?龙首处止步,此地修筑有一个宽阔的祭台。

    裴时行一步步跨上去,祭台的正?中央恰好有个凹痕,与琉璃环的形状完全嵌合。

    就是这处了。

    他取出琉璃环,细致地拼凑起来?,而后唤出斩霜,起阵施符,将灵符一道道施加于封印之上。

    一时天地为之变色,风沙惊起,群山悲鸣。

    国君被?层层重重的侍卫围护其中,忐忑地望向祭台上衣袂飞扬的白衣郎君。

    风势越来?越大,浓云滚滚,在瞬息之间?遮蔽了天日。

    国君的心越来?越沉。

    却在此时,东方传来?一声清越悠扬的龙吟,所?有的阴晦都在一瞬之间?烟消云散。

    枝叶停止摇撼,百鸟重新栖枝。

    龙吟未绝,天边已是祥云悠游,霞光万丈。

    “恭喜陛下?,根基已稳。”

    裴时行缓缓行下?祭台,谢绝了周围人的一切恭维和搀扶。

    只对着国君说?完这句话,拜下?一礼便飘然离去。

    尘晚见到?的就是这么一个脆弱疲倦的裴时行。

    他好像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遭受了极大的打击,心力交瘁,俊面雪白。

    男子无力地阖眸。

    墨黑的眉,毫无血色的面孔,几乎就是他脸上的唯二色彩。

    冲击力十足。

    “裴时行,你怎么了啊?”

    她担忧地朝他奔过去,小?心地握上裴时行的掌心。

    一片冰凉。

    尘晚心下?焦急更甚:“裴时行,你究竟是怎么了啊?”

    “我无事。”

    他撑着手?中剑站起来?,却支撑不住地呕出一口血。

    尘晚在这一片血色里惊骇地瞪大双眸。

    她死死攥住裴时行的臂,男人耐不住她缠,终究还是令她知晓了所?有的来?龙去脉。

    “所?以,你身怀灵骨,你是催动?了自己?的灵骨之力来?修复琉璃环,并把它封印在皇陵,为邺朝吸采灵气?”

    她湿漉漉的眸子望着裴时行,里面满满是心疼和愧疚。

    裴时行仿佛要被?她的眼光吸进去。

    他也默默地注视了尘晚半晌。

    而后别开眼,淡淡启口:

    “这是我的罪过。理应由我承担。”

    可?尘晚知晓,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她,裴时行若将她交出去,他顶多?被?国君骂两句,随便罚一罚便好。

    便是看在青霄道长的面上,国君也不敢将裴时行怎么样的。

    “裴时行,你真?是个好人。”

    尘晚终于忍不住眼泪,呜呜地捂脸痛哭。

    裴时行望着她毛绒绒的发顶,心头那种奇异的暖流再一次淌过。

    可?他只是冷冷出声:

    “尘晚,不要自作多?情。”

    不知道是在说?谁。

    尘晚果然慢慢止住了动?静,只是她忽然撩起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玉臂。

    裴时行仓促地别开眼去。

    可?下?一刻,那臂被?伸到?了他面前,雪白的臂,鲜红的血正?慢慢渗出,逐渐染红了她的肌肤。

    仿佛雪中点?点?红梅,又仿佛是白玉盘中的红靺鞨。

    “尘晚!你做什么。”

    裴时行又惊又怒,她为何要将自己?的臂啮出血。

    “裴时行,我是灵狐,你喝了我的血,可?以尽快恢复。”

    他苍白的脸都因为她的举动?而气出红晕:

    “我不喝,不需要。”

    “可?我已经咬出血了,你若不喝我就白咬了,只能让这些血都白白流淌。”

    她难得?以这种平静却有力的语调同裴时行说?话。

    双眼不闪不避地迎上裴时行的目光。

    裴时行与尘晚对视许久,终究对着她妥协。

    午后的客栈一片寂静,晴窗日方好,光晕安静地洒落在桌面上。

    唯有房中另一侧,白衣郎君和粉裙女子一坐一立,挨的极近,男子的薄唇触在女子的雪臂上,喉结轻滚。

    不过片刻,裴时行被?烫到?一般松开唇齿,一张脸有了颜色,连唇都被?染得?潋滟诱红。

    “谢谢你,小?狐狸。”

    他的法决好似对尘晚仍是没有多?大用,故而只能用最传统的法子,以纱布将尘晚的伤口一层层裹起来?。

    “不用谢,裴时行。”

    她满不在乎地甩了甩被?裴时行细心包扎过的臂,兴奋道:

    “裴时行,我已经报完恩啦,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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