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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起因在我。” ◇
师徒二人夜半对谈。
此事就让廖冰绮明白什么叫悔之晚矣。
她自小没受过什么好的对待, 唯一的意志都用来抵抗那些小恩小惠,比如父亲对廖二恨铁不成钢时,转头甩她一耳光, 她成了廖二的盾牌,次日父亲又觉得她毕竟是个年轻女娘, 还有些用处,便来致歉, 还带了些廖二看都懒得看一眼的陈茶, 说昨日手重了, 让她切勿计较,她温柔软语说着宽容体谅的话,话里话外只表达一个意思,能为哥哥们付出点什么, 那简直像是被女娲选去补天那样荣幸了。
但一转头, 她就将陈茶倒进二哥的恭桶。
她才不蠢, 一巴掌打完再给颗恶心巴拉的糖, 她稀罕么?
可能是因为大多与她经历相似的人总是抵抗不住这样的小恩小惠,叫人家给挟持了, 最后弄的惨死人间,悲惨悲惨。
她自认为自己绝对且永远清醒。
而当意志力只用来抵抗一件事,对于另外的人事就又松懈了。
那夜, 作为师尊的靳羽只与她促膝长谈。
她太爱师尊, 又敬又爱,没有防备和盘托出。
把自己的皮肤一层层撕开,剔除血肉, 拣到受伤的筋骨, 捧到靳羽只面前。
让她看。
遇到她之前, 她多受苦,可现在,她快要以为那些难过是前生的事。
这样漫长的好生活。
而她低诉时,一定没注意到靳羽只的神色。
对于廖冰绮而言,爱是把自己的一切卑劣与光明都诉说出来,显得诚心诚意。可对靳羽只却完全不是这样。
靳羽只面对着的,是一个爱慕她本人、爱慕她平平无奇的容貌,几乎信奉她的人。
她做出一个决定,差点和靳复谙反目成仇。
选择下嫁廖景明的原因有很多。
可以保护廖冰绮;
和廖府合作。
她自认为这个决定是圆满的。
既全了她的心愿,又助落枫岛更上一层。
落枫岛离修真中心太远了,什么好事都轮不上,这两年招生都难了,再过几年,说不定就有另外的仙门异军突起,挤掉落枫岛四大名门的位置,尽管如今落枫岛也是四大名门中凑数的存在。
肤施城驻守的仙家少,城里城外名草仙药却很丰盛。
廖府既然想和符离的仙家结亲,想来也是急于跻身仙家名门,她若嫁去了,那岂不是双全之法。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廖冰绮和靳复谙都大为伤心。
她先和靳复谙商议,靳复谙因为赏花会上的事心存愧疚,起先认真听着。
听到她说‘我认为可在肤施城招收一批外门弟子’时,靳复谙眉目舒展。
阿妹想法不错,何必将门派拘在落枫岛,离东瀛这么近,东瀛人一共巴掌大点的身材,连头发丝上都挽着坏心眼,人见人嫌,他们那边的狗都漂洋过海来逃难了。实在是祖先建门选址的差错,累了落枫岛的名声。
又听到她说“慢慢转移主门,将来挪到肤施城也不错”时,靳复谙拊掌大赞。
阿妹与她真是知音,为她指了明路。反正肤施城最出名的仙家是廖府,廖府两个儿郎都是人中虫豸,现都居于落枫岛,拿来当踏脚石最好了。
再听到她说“我嫁给廖景明,算是捷径”时,靳复谙暴跳如雷!
“你说要嫁给谁?”
她面目狰狞,把高座上的扶手拧断了。
二人温情对视。
靳羽只不改心意:“廖景明。”
靳复谙以为她是疯了。
赏花会上收了个歹毒的徒弟,把她这个人气的胡作非为起来了。
靳复谙又开始自责,又舍不得说重话:“哪怕你嫁给廖霜明都成。”
靳羽只摇头反驳。
“廖霜明对我多次示好。”
靳复谙思索片刻,也没明白这之间有什么因果。
靳羽只委婉表示,廖霜明对她的示好更多是在表现自己的清新脱俗。
每次有什么节日,那帮儿郎围在一起就谈女娘,并开始自以为是的选美排名。
廖霜明次次都选她为第一。
于是众人就会给他一个‘你审美不太行’的眼神,但暗地里又对他肃然起敬,觉得他是君子。
这正是廖霜明想要的。
他急于成为世人眼中的君子,便去欣赏世人不能欣赏的美,以此来展示自己的达观。
也不足为奇,这本身就是男人们与生俱来的天赋。
靳羽只每每想到这些,就觉得肤施城真是个奇特的地方,它能养出廖冰绮这样明澈真诚的人,却也养出了廖氏兄弟这样的、足以载入史册的败类。
靳复谙听完她的话,暴怒之后又是深深的无奈,无奈过后又开始自责。
她不该着急为靳羽只立名。
那次赏花会上,她本意是为靳羽只选些徒弟,再为她办个收徒会,多请些长老宗师来见证,让众人对她敬畏起来。
熟料却招来廖冰绮那么个祸端。
她眼明心清,即便不是全情尽知,也多少了解些皮毛。
语重心长地劝:“那廖冰绮给你吹什么风了,她说的话也不能都信,廖府纵有百般不是,我们也无需去管。”
反正将来入驻肤施城,廖氏也不过是树下蚍蜉,没什么用处了。
靳羽只说:“阿姐若是不同意我嫁,那就将廖冰绮的名添在宗谱上,这样一来,廖府也不能左右她的婚事。她毕竟是我的徒弟。”
靳复谙终于忍无可忍,将断裂的扶手仍在桌上,冷睨着她,“她是你的徒弟?你真的,只当她是徒弟?我不会为她上宗谱。”
靳羽只便问:“为何?”
靳复谙道:“小人心性,怎登大雅之堂,我已经在物色新徒弟,既然廖府来信了,送她出岛嫁人罢。”
靳羽只不解:“为何?我已经教了她几个月了。”
靳复谙冷冷道:“那请问,她学会什么了?”
靳羽只就不说话了。
靳复谙有时会喜欢她的稳重沉默,但是此刻又急迫起来,劝道:“廖景明是什么人?世间男人最恶劣的品性集于他一身。你若容貌非凡,还有拘束他的可能,可你——”
话到此处,又惊觉是伤人的,便不再说了。
最后靳复谙下了定论:“她这样的人就适合去嫁人,宅院妇人之间的小打小闹才是她的立身之处。”
这句话一说,靳羽只当即色变。
她缓慢重复:“宅院妇人……”
随后痴呆一样起身往外走。
她立时醒悟,落枫岛不是她的立身之处。
昔年生灵神飞升,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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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身散魂为代价,才救回符离十万百姓。
起先,百姓都在哭她。‘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呐’。这时他们不知飞升一事。
过后不久,有位生灵神现世,来平魔族之乱。据说生灵神抓了老魔尊,将其残杀。
——分尸,碎骨,破魂,煅魄。
符离就在魔族的浮水玉殿脚下,多年前深受其扰,生灵神现世,渡了无数人。
按理来说,人世间那么多神佛的宫殿供奉,生灵神这般救民于水火,也该有了。天上神这么多,谁又屈身下界来管过凡人?
原先是要为生灵神建宫筑碑的,可在动工前,大家发现那位生灵神——竟然是飞升的荊夜玉。
片刻时间,轩然波起。
——她荊夜玉原来不是死身救世,而是谋图飞升啊!
——早知道这么容易就飞升了,我还修什么仙,受什么罪啊。
——怪只怪咱们眼界窄咯。
诸如此类言语,数不胜数。
为生灵神点香火的事暂时搁置。
众人心知肚明,此事再也不会重启。
初闻此事,靳羽只忧愁半日,最后也想通,所谓神者,过于慈悲,便不能有正名,必定满身争议。
距离听到这个故事,已经过了很多年。
今日靳复谙那句话,让往事重来。
她再胡思乱想起来,但这次的胡思乱想就更有条理。
若是生灵神在场,听到阿姐的话,她会作何反应?
什么叫做宅院妇人的去处?
廖冰绮在家中那般遭遇,难道不该施以援手?
宅院妇人的去处,意思是她生于泥潭,终生都要辗转其中?
意思是卑微的人,不能反抗?
出身就写定人的一生了吗?
修行,难道不是像生灵神那样慈悲?
生灵神难道不知道世人愚昧无知?尽管知道,也爱世人。
为什么……难道只有她一人这样认为?
且不论廖冰绮是个好人,她哪怕真如阿姐所说的那样小人心性,那也只是品性不高雅,却没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这世间强权霸势,她一个女娘举步维艰,该渡便渡,不是应当如此?
到底什么是修行?
修行又是为了什么,为了谁。
靳羽只想了一夜,终于决定,和廖府结亲。
她将此事说给廖冰绮听,还有些期待共鸣。
但廖冰绮的眼泪快把整个落枫岛淹没了。
靳羽只没得到她的理解,却莫名理解她。
廖冰绮极不喜欢廖景明。
在她看来,廖景明是阴司里一摊见不得光的泥,所以今生活的也像一摊泥,让人看之生厌,触之生恶。
她不能接受靳羽只和这样的人有任何瓜葛。
靳羽只想的并无差错,对廖冰绮来说,靳羽只是电光野火之间灼烧不尽的青松,廖景明是什么东西?
他怎么配?
靳羽只不知道岛外的人心恐怖,她却知道,她怎么忍心让靳羽只去承受那些?
她质问一样地道:“是因为我吗?”
靳羽只不知怎么回答,就又拿出擅长的默不作声来应对。
廖冰绮说:“若是为了我,我今夜就投海。”
她是想活,可不是这样活。
从小到大,她都知道一件事,损人益安己事不可取。何况……靳羽只是她——
她这么想着,就有种死得其所的解脱感。
在她起身时,靳羽只拉住她,她回身时,听靳羽只问:“若不是我这么做,而是别人、素不相识的人这么做,你认同不认同?”
廖冰绮急着回话:“当然不认同!如果我逃出廖府的代价是让另一位女子代替我受罪,那我逃什么?而且为什么是一个人代替另一个人去受罪,难道我们不可以不受罪吗?我们女娘都不受男人的罪,不可以吗?他们男人的府邸里,一定要辟出后宅来围困折磨女娘吗?”
靳羽只发觉自己内心一切的激荡尽数平息了。
廖冰绮道:“我不需要谁来渡我,我的命我自己改。尤其不需要你为我这样?”
靳羽只连连否认:“不、不。不是我渡你。”
她终于明白过来:“是你,渡我。”
她和阿姐都自诩修行之人,看待世物却还没廖冰绮透彻。
窗外的风嗥叫着,像是要拆除这栋阁楼。
摩芸听到这里,打破廖冰绮的沉浸,道出疑问:“你既说服她了,怎么她又嫁来肤施城?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问完又惴惴不安,怕被廖冰绮一掌拍死。
她上辈子难道是猫,好奇心太重了。
可人不都这样吗。
好奇心重也未必不好吧。
这样想着,廖冰绮却已经回答她,“靳岛主……派人杀我。原本她已经放弃了嫁到廖府的念头,可因为那次刺杀,再加上廖府催我回肤施,催得很急,就阴差阳错这样了。”
绍芒观察着她的神色,突然发现一件事。
在方才的叙述中,廖冰绮将自己形容成小人心性,她也不辩驳靳复谙对她的误解,可实际上,她内心柔软,果真如靳羽只所说,是能渡人的。
绍芒猜想,廖冰绮没有杀摩芸,大概是不将苏目湘的死怪罪在摩芸头上。
她知道摩芸只是按照妙乐乡的情节设置才杀人的,就如她不怪那个在她五岁时就修佛读经的母亲,她看上去小肚鸡肠,其实大有容人之量。
“靳羽只在落枫岛长大,长大后就去守琢光海了,在广阔天地过惯了,怎么能适应宅院的日子。你无需自责。”绍芒说。
廖冰绮摇头:“起因在我。”
绍芒道:“各人有各人的因果,她今世爱了你,若不为你这么做,任由你独自在外漂泊,或嫁至符离,那她此生难以安心,免不了郁郁而终。”
第62章 “生灵神。” ◇
纵然靳复谙派人杀廖冰绮一事惹恼了靳羽只, 但她们始终是相依为命、一同长大的姐妹,难道还能因这点事就生分至此?
绍芒断定,一定还有内情。
她尽力劝说, 试图让廖冰绮放下心结,彻底结束这场梦。
廖冰绮听了她的话, 却有半天没再出声。
这些话,她听过。
对了, 靳羽只也说过类似的话。
绍芒的言外之意就是, 靳羽只的死是写定的。
廖冰绮试着想了半天。
不是。
如果靳羽只没有在琢光海救她, 便不会和靳复谙争执,更不会负气嫁到廖府。
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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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在妙乐乡中丢失了一部分,想不起来了。
她是为了什么出岛的?
除了已知的,还有什么原因?
就在这时, 床帏被粗暴地掀起, 裂帛声极其刺耳。
廖冰绮哑然去看, 只见苏目湘行云流水地下地, 站到她身侧,定了一息, 就开始在房内四处走动,像是在寻什么去处。
她的动作越来越急切,苍白冷然的面容被迫切的动作衬得阴狠森冷。
绍芒瞧了一会儿, 下了定论:“她在妙乐乡中的身份消失了, 又要变回魂体的状态,要是此刻出不去,恐有魂飞魄散之险。”
廖冰绮惊恐又眷恋地望着靳羽只。
靳羽只的身体已经逐渐开始变得透明。
此刻, 在妙乐乡中, 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
暖融的霞光与冷峻的风苟且在一起, 让整个天地都为之迷乱了。
廖冰绮声音艰涩:“……我会,送她回去。”
绍芒暗自长舒一口气,悄悄握了握司翎萝的手,触感似乎较以往更凉,侧头去看,见司翎萝凝眉抿唇,无声勾住她的手指。
绍芒不知她怎么突然如此低落,但此刻不是最好的时机,待出了这里,她得在肤施城找个上等客楼,细细问来。
但奇怪的是,她一想到要在客楼和师姐谈话,眼前就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
“难道师姐这两日看多了谷岚蹊,觉得君上比师妹好吗?”绍芒心道。
昨晚谷岚蹊与师姐夜话,师姐要吻她。
绍芒的心登时七上八下。
她倒不至于怀疑师姐对她的情意,只是尚不明白,在成为谷岚蹊的那几日,她做了什么,师姐才想那样的?
正想到此处,廖冰绮已经拦在乱跑的靳羽只身前。
她使了法术,靳羽只就如行尸走肉,全然听她的话,又躺回榻上去了。
摩芸低声问:“她这是要放我们走吗?”
话音才落,廖冰绮已经扭头看了过来,眼神像疾发之箭,把摩芸看得心跳狂乱。
旱妖既为四小天灾之一,必然有过人之处,法术也比她们还未飞升的仙修要高明不少。
毫不夸张,三人眨眼之间,廖冰绮的法术已经一闪而过,转瞬而已,她们就已经原路返回。
当旱妖梦醒,妙乐乡不复存在,她们无需像进来时那样各走各路,而是一同出去。
仙术闪烁迷眼时,绍芒不禁想,她还要修多少年才能有这样的能力?
在妙乐乡中好几日,外界才过了几个时辰,此时天蒙蒙亮。
周扶疏使了法术,水镜中又是廖府的景象,
看到绍芒几人顺利出现在靳羽只那间狗都不住的房里,周扶疏适时出声:“师尊,眼下夜黑风高的,正是相认的好时机啊。”
荊晚沐袖口的金线若隐若现,如同眼底那一分可有可无的柔色。
“看来你此生是学不会闭嘴了。”
周扶疏扮做娇俏又不谙世事的乖徒弟,“若是师尊再肯教我一次,我必能学会。”
荊晚沐道:“我没那个闲心。把旱妖请到璇衡宗来,为了她的事忙了三年,也该结束了。”
周扶疏嬉皮笑脸:“师尊说得对,徒儿也是这么想的,除了荊夜玉,师尊还为什么人这样费过心力呢。”
她不依不饶重提荊夜玉,荊晚沐少不得要往水镜中多看两眼。
察觉她的动作,周扶疏笑道:“这可真是不妙,绍芒此行不像有所感悟呢,师尊的大业能如期完成吗?”
荊晚沐捋了捋袖口,淡色道:“不用你操心了。明日云霄派要公布历练大比的排名,连带着厌次城的起承转合都得昭告天下,有些爱行正义之事的修士一定要追杀你了,先管好你自己。”
周扶疏娇声娇气:“师尊还是担心我的,我好感动。唉,师尊人这么好,怎么荊夜玉却还不理解呢,若她有点良心,应该在妙乐乡中便清醒过来,记起一些前尘往事,好让师尊少些负担,才不辜负师尊的三年谋划。”
荊晚沐望着水镜,冷然回着她的话:“三年前往旱妖的梦中设这一段情节时,我也没指望她能这么快恢复记忆。”
周扶疏一双眼睛笑成月牙,“这次恢复不了没关系。生灵神那可是四小天灾之首,哪有这么容易为我们所用?既然百姓的背叛伤不了她的心,那就换个法子嘛,师尊比我通透,一定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荊晚沐赞叹道:“凉茵啊,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周扶疏笑容收敛了一些,“师尊,我拜您为师的时候就不喜欢这个名字,指望您给我起个好听的,但您却不愿意,转过头给一个劈柴的赐了‘扶疏’两个字,那我肯定心里不高兴嘛,我家里人教我,想要的东西得自己去抢,可我现在把名字抢来了,您怎么还喊旧名呢。”
荊晚沐终于皱眉。
“你想要这个名字,和我说了,我难道会不给吗?砍柴的小丫头会不给吗?怎么非要杀人呢?”
周扶疏的笑容变得辛酸:“您德高望重,不知我这种人活的苦啊,我让怕了,再不想让任何东西,我想要的我一定要得到。您不也是因此才挑中我为您的左膀右臂嘛?”
荊晚沐莫名用过来人的语气说道:“凉茵啊,你会后悔的。”
周扶疏和声和气:“师尊就不要忧心我啦,曲子没奏到尾声,人还不到散的时候嘛。”
荊晚沐静默。
所谓医人者不自医,人一生的冷静清明全都用不到自己身上。
不过,要是能看到周扶疏悔不当初的模样,也很有趣。
室内弥漫着尸冷之气。
靳羽只的魂魄没有片刻逗留,一出妙乐乡便离开此地,榻上的尸体被魂魄遗弃,才真正变成一具死尸。
可能是在妙乐乡中有了谷岚蹊的经历,对生死之事有了另外的感悟,才惊觉一条性命的消失是这么荒凉。
一切都生机勃勃才好。
胸口被摩芸刺杀的地方又疼了一下。
她问司翎萝:“师姐,廖冰绮还回来吗?”
司翎萝脸色还未恢复,精神不济的模样,“应该,回不来了。”
她说‘回不来’。
绍芒面露愁色,“周扶疏一定知道廖冰绮在何处。”
“她让我们进妙乐乡,其实是配合走完妙乐乡中的剧情,让苏目湘死掉,这样的话,廖冰绮的梦也做不下去。”
虽说早就有预料,但现在想想,还是无奈又愤然。
又让周扶疏当枪使了。
恐怕旱妖现在已经被周扶疏送去璇衡宗了。
如此一想,绍芒又有些后怕。
周扶疏这样的人,若是没有弱点,那也太可怕了。
她坏成这样,荊晚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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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用什么办法制住了她?
摩芸一出妙乐乡,就忘记自己在里面反省过的事,冷嗤道:“周扶疏在厌次城就把我们耍的团团转,这回你们竟然还敢信她?”
绍芒是个谦和的人。至少表面如此。
她可以听许多人的指责与不满,但摩芸除外。
“那是,你定力最强,被人家从镜姝城骗到肤施,还沾沾自喜。”
摩芸又心虚又生气,道:“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就这么回去吗?”
绍芒也不说话了。
能这么回去吗?
被周扶疏坑下山来,敢情是特地敢来帮忙的。
她尽量心平气和。
太过愤怒,只会忽视很重要的细节。
这件事真的这么简单吗?
璇衡宗要的是旱妖,但不止是旱妖。
一些早该连成一线的情节慢慢清晰起来。
四小天灾。
虐祟、控水、旱妖……还剩下的是——
“生灵神。”
她忽然念出来,惊得司翎萝蓦然睁大了眼,呆愣地望着她不动了。
绍芒缓缓将目光移到她脸上,四目相视,绍芒皱紧了眉头。
天将亮起,外头隐约响起脚步声,在冷清的早晨里格外诡异。
司翎萝压下心中翻涌的念头,轻声道:“你……说什么?”
绍芒的语气还飘着似的,不确定地道:“生灵神。师姐,《小天灾记录》中写了,四天灾记录中,除去我们知道的三个,剩下的是生灵神没错吧?”
司翎萝的心也落不到实处了,迟了片刻才道:“……是。”
摩芸插嘴:“你们打什么哑谜?”
绍芒话音一转:“云宝鸢呢?”
此言一出,司翎萝和摩芸都惊住了。
云宝鸢去哪里了?
绍芒道:“应该就在廖府,她不会走远的。”
周扶疏早已达成了目的,也不可能在她身上打什么主意,云宝鸢应该是自己走的。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外头的脚步声忽然加重,云宝鸢的声音穿透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快走啊,等着别人来拘你呢?”
瞬时,室内三人都屏息静听。
第63章 泪尽 ◇
本就不坚固的房门被当场分尸。
低沉的破裂声清晰入耳, 云宝鸢没料到这扇门如此脆弱,站在门槛外讪讪蹙眉。
被她推进来的,竟是去过祠堂的侍婢。
屋内三人都不明白她是何意, 就不开言。
云宝鸢瞧了眼被自己推搡到地上的侍婢,抬脚踩着碎裂的门进了屋。
“你们这么早就回来了吗?我还怕出什么事, 很是担心。”
摩芸颇为激动:“我们出来时,你人都不见了, 这也叫担心?”
云宝鸢微微眯眼:“为什么担心就非得寸步不离?那将来你死了, 我出于道友情意给你买口棺材, 是不是走哪儿都得扛着你的棺材?不然我怕你哪天突然翻身破关而出,说我不在跟前守着,情意是假的。”
摩芸生了大气,不住在心中默念, 看在云曦宁的薄面上, 不跟云宝鸢这种养坏了的大小姐计较。
终于压下了怒气。
但云宝鸢已经转头跟绍芒说话去了。
“这个人刚才进来看了一眼, 还不知道我是谁, 却见着就跑,心里必然有鬼, 我抓她来,你们问问?”
绍芒暂时不想生灵神,眼神落在婢女身上。
这婢女不禁瑟缩起来。
云宝鸢娇蛮, 推她时力大无穷的样子, 但她在廖府也不至于蒙蔽塞听,反正是见过几个大人物的,云宝鸢就是典型的纸老虎。
这婢女起先不怕, 只当在云宝鸢跟前受点皮肉之苦便罢了。
可此刻, 绍芒略带思索、看诊似的眼光, 让她心生恐慌。
她把头垂得很低。
绍芒往跟前走了几步,“你是照顾靳羽只的人吗?”
长久的静默。
微颤的声音:“是……”
绍芒回头看了看司翎萝,司翎萝点头。
绍芒就继续问:“你既是照顾她的人,见到我们这些生人,竟然都不先看看她的情况吗?还是说……”
她故意将后面的话隐去,那婢女缩成一团,不肯说话了。
见状,绍芒索性走到她跟前,蹲身和她说话,“你在祠堂说的‘三年之期’是何意?”
婢女猛然抬头,莫说声音,连呼吸都快不利索了,“你怎么……”
绍芒温声:“我怎么知道?这并不重要。廖府这几年也算有头有脸,你在府里也应该听过靳家,怎么敢这么怠慢靳羽只?是有人让你这么做,还是说靳岛主三年不现身,廖府见风使舵,忘了这门亲?”
云宝鸢就在一边附和:“你老老实实说吧,廖府的狗都不来这边转悠,也别指望有人来救你。”
婢女缩着身子,再也不敢抬头,“我不知道……”
云宝鸢苦恼:“有些剑都练不明白的人气我也就算了,我当她无知,也不记在心上,现在你也要气我吗?”
此刻,天还没有大亮,按照俗套鬼神的说法,脏东西还没散干净,这三人又都身手不凡……
婢女吓坏了,在一缕凉风灌入后颈时,终于哭着道:“三年之期是我家女郎和一位仙子的约定,那位仙子说能让我家女郎见到靳娘子……靳娘子先是死了,再又活了,后来就……”
偶尔疯疯癫癫,偶尔行尸走肉。
摩芸先是被云宝鸢那句话刺到,忍而不发,听到这话,当下就没有计较的想法。
这位仙子,恐怕就是周扶疏。
绍芒沉思一瞬,道:“三年前?周扶疏在三年前就找过廖冰绮,那旱妖的这场梦,大约是她们早就约好的?”
到了这时,绍芒才有些拨云见日的通透。
妙乐乡是旱妖的梦,旱妖做完这场梦,醒来不就行了,周扶疏这么大费周章地来找她,一定另有原因。
她想通过谷岚蹊的事告诉她什么吗?
周扶疏说过,她来到肤施城时,靳羽只已经死了,她费力多时,也只修复了靳羽只的魂魄。
一定是因为此事,她们做了什么交易。
周扶疏应下的事并不难猜,左不过是救靳羽只,而廖冰绮则是将自己抵给周扶疏,另又在妙乐乡中添了谷岚蹊的一段情节。
婢女战战兢兢地说:“该说的我都说了……”
云宝鸢不太满意:“那靳羽只到底怎么死的?她怎么说也是落枫岛的二当家,见多识广,修为更是不低,怎么就死了呢,靳复谙也不来问问吗?”
婢女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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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恍惚一下,立即摇头:“这些我不知道了!”
绍芒照样温声说:“你也晓得,我们修仙的都会一些读心术,不过施展起来太麻烦,我一向不愿这么兴师动众。”
云宝鸢恐吓道:“那读心术也很简单,顾名思义,就是把你的心挖出来,然后捧在手里看,你心中想的,全都在心上刻着呢。稍等,我看用什么来挖你的心,若是我们读的快一点,还能趁着热乎劲给你塞回胸腔里。”
婢女吓得筛糠一样抖:“塞回去……”
她只觉得自己好可怜:“那还能活吗?”
云宝鸢冷淡道:“不能。塞回去只为给你个全尸,我们修仙的都很讲究。”
一听此言,那婢女差点头一歪要晕。
云宝鸢揪住她的耳朵,“快说吧,我也不忍心挖你的心。”
终于,在双方的友好沟通之下,绍芒听到了来龙去脉。
靳复谙派人杀廖冰绮的事过去整整一个月,靳羽只才肯见靳复谙。
靳复谙接见她,两人分明不如从前亲近。
竟然就为了那个上不得台面的笨丫头。
靳复谙无法接受,自然也无法理解。
“我们一同长大的情分,还比不上廖冰绮?你们才认的多久?”
靳羽只认真解释:“阿姐,我一开始就不是因为她才和你置气。小时候你教我的,要惩奸除恶,为人不可不守信,不可欺凌弱小,当有所为,为而不有。”
“我一直记着这些话。这些话的意思是,我们出身仙门,理当勤奋修炼,造福人世,要有所为,但不会迷失于权势。即便我们因为做了好事而受到尊重,但绝不会将这些尊重化为自己的权势去滥用。”靳羽只说完,等待回应。
靳复谙没料到她今日这般真诚。
沉沉叹气,道:“我是落枫岛的岛主,难道还能像以前一样只想这些吗?有比这些更重要的东西。”
靳羽只更加困惑了,“比这些更重要的?是什么?阿姐,当有所为,为而不有,是你告诉我的。”
靳复谙道:“我曾听生灵神说的,现在生灵神已经消失了,她的话也不必记着,你只要知道,我现在做的事都是为你好。”
靳羽只之所以能在那些流言中坚守本心,就是因为靳复谙告诉她的这些道理。
可现在靳复谙又告诉她,这些话不必记着。
靳羽只不明白,也无法接受。
当有所为,为而不有。
靳复谙否认这句话,难道这句话是错的?
那新的、正确的又是什么?
她到底也不能明白,便直截了当问了,“阿姐,廖冰绮她什么也没做,为什么,你这么讨厌她?”
靳复谙耐心劝她:“不是说她一定得做些什么才会让人讨厌,让人讨厌的原由很多。”
靳羽只不肯让步,“你说了我会明白的。”
靳复谙便道:“据我所知,她自小算得上无父无母,听上去是廖府的娘子,其实过得还不如肤施城一些普通人家的女娘。这样的出身,这样的地位,她却来引-诱你!她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况且,她对她父兄的态度也让我瞧不上,若她期待温情,便和亲人心平气和相处,早晚人家也会发现她的真心,对她更好,若她打定主意要离了廖府,那就不声不响走掉便是,现在弄得不上不下,我看了都难受。”
靳羽只这次来,准备了满腹的劝说之语,其实存着让阿姐和廖冰绮冰释前嫌的心,但听完这段话,她就知道,再无可能。
阿姐说得很好,也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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