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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过万重山》30-40

    对她生气

    白?纸一样的人。

    她全然不会藏匿自己, 心事一五一十都写在脸上,直接看透,一眼到底, 这让沈唯清觉得自己在?欺负她,可明明他自己也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向满的手死死揪着他?胸前衣料, 被他?反握住, 带向他?的腰侧。

    “会不会抱紧我?”

    明明他?们拥抱过?的,那时面?对向满的眼泪,沈唯清堂而皇之地给自己、也给向满找台阶,他?说那是?个?朋友的拥抱, 还让向满不要多想。但现在他有点后?悔。

    他?什么时候想和向满当朋友了?

    “小满,你怎么关灯了?没事?吧?”

    钟尔旗在?客厅询问?。

    向满陡然回神, 挪开脸,额头抵在?沈唯清肩膀上频频细喘,下巴被沈唯清捉住抬起, 他?不依不饶想要继续吻她, 却被向满躲开。

    “我没事?!不小心碰到开关了!”她说着,抬手,重新打?开灯。

    灯光披洒下来的那一刻, 沈唯清终于?得以看清向满的脸, 然后?便怔愣住了——她嘴唇上还有未干水渍,却是?愤怨地?瞪着他?,眼底的那抹深红甚至比他?熬过?大夜的疲倦还要夸张。

    沈唯清大脑短路了几秒,然后?便是?懊恼他?是?不是?把人欺负哭了?

    “你”向满抬手按住沈唯清的嘴,不让他?讲话。

    “小满, 茶几上有荔枝,你记得吃!”钟尔旗说。

    紧接着便是?卧室门被带上的声响。

    客厅变得安静。

    向满松了手, 肩膀也随之垂了下来。

    “你走。”她语气?很冷。

    沈唯清心里一团乱,他?被向满的反应惊着了,用指腹擦去向满的嘴唇上的水渍,却被她以更加剧烈的反应推开。

    “我让你走!”

    向满没哭。

    她只?是?难过?,难过?自己刚刚的表现,沈唯清吻上来的时候她没有躲,好像是?鬼迷心窍,甚至心底有点蠢蠢欲动的期待。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沈唯清动心起念,沈唯清看向她的眼神像是?把她拖进那个?沉沉的湖底。沈唯清可能是?疯了,她也疯了。

    他?们好像不知不觉得知了彼此的一些秘密,湖上翻起风浪之时,两个?疯子在?同一艘船上,掌同一支桨。

    “沈唯清,”向满的湖水还在?晃着,她直直看着沈唯清,顶灯在?他?眼下透出清浅暗影,“你今天从我家出去之后?,就把今天晚上的事?都忘了。”

    沈唯清心里堵得难受:“忘什么?”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凭什么?

    可向满没回答。

    她的手已经揽住他?的脖颈,碰到他?皮肤之下温热的血管,然后?丽嘉微微踮脚,阖眼,把唇再次贴了上去

    原来拥吻是?这样一件让人心下安宁的事?情。

    向满没有退缩,这份勇敢让沈唯清意外,她身上总时不时冒出一些惊喜令他?着迷。

    她对他?并非全然无意。

    她也想,她也喜欢。

    虽然只?是?一个?吻而已。

    当它结束的时候,向满垂下眼,轻声走出去帮他?“望风”,顺便给他?一些自我缓和的时间。

    然而沈唯清没想到的是?,这个?吻是?开始,也是?结束。

    当晚他?从向满家离开,没有走到停车位就接到向满的电话,她让他?等一等,她下楼给他?送衣服,是?春天时蹭了她眼泪鼻涕的那件风衣外套。沈唯清的温柔就那么一小会儿,变脸那么快,那时他?们站在?胡同里,上一秒他?还轻拍她的背安慰她,后?一秒就把外套脱下来往她怀里一扔:“恶心死了,你给我洗了。”

    衣服就一直搁在?向满这里,几个?月了,沈唯清一直在?出差,没有机会拿给他?。

    “不用麻烦,”沈唯清说,“下次见面?再给我。”

    “不,就现在?。”电话那边是?向满带上门的声音。

    “你急什么?”

    向满执意。她快步跑下来,将手里的白?色纸袋递给沈唯清,里面?是?早就干洗过?的衣服,叠得整齐。

    “放在?店里就是?,我可以去拿。”

    “你以后?不要去我店里。”向满垂着眼睛不看沈唯清,语气?平常,却像是?命令。

    “怎么?给你丢人了?”

    “没有。”向满说,“就是?少出现,像今天晚上这样的事?越少越好,别被人误会。”

    “你把话说明白?。”沈唯清打?开车门,把纸袋子狠狠往车里一掼,“你是?不打?算和我来往了么?”

    向满看向一边不说话。她的圆领T恤领口洗得泄了,露出一小段纤细锁骨,刚刚沈唯清吻过?那里,没有继续向下,也没有留下印记。

    他?不想那么急。

    “说话,装什么哑巴。”

    沈唯清有点明白?向满的意思了,她是?想把刚刚的暧昧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他?看着向满冷着的脸,愈发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自己的嘴唇,上面?有一小块伤口,是?向满刚刚咬的:

    “你属狗是?不是??而且刚刚你没主动?现在?又跟我装什么呢?”

    沈唯清生了气?,刚刚品味出的向满的那点优点又霎时暗淡下去了。勇敢?勇敢个?鬼。

    “你给我说明白?,就在?这!你给我说!”

    他?没忍住,上手去捉向满的后?颈,他?毕竟比向满高大那么多,拎她像拎一只?小鸡崽子,可是?向满也并非任人揉捏,她侧抱住沈唯清的腰,直接去踩他?的脚,踩不疼,又去咬人,沈唯清没敢用力,向满可不客气?,轻巧一个?转身,朝着沈唯清的手腕就狠狠咬下去。

    牙尖嘴利此刻被赋予实际意义。

    沈唯清松开手,却不只?是?因?为吃疼,他?听见一声牙齿磕在?金属上的闷响,向满一不小心咬上了他?的手表,却还不依不饶,继续去咬他?的手臂。

    是?下了死口的。

    沈唯清躲开她,朝她吼:“说你属狗你还来劲是?不是??”

    “谁让你欺负我!”

    “我欺负你什么了?”

    夏夜晚风闷滞,旁边便是?花坛草丛,气?味糅杂,两个?人心里都憋着气?,就那么沉默地?对视。心里是?千军万马在?打?架,向满肩膀一起一伏,听见沈唯清说:“你跟我耍无赖是?吧?”

    “你对我没那意思你亲我?现在?小姑娘都这么没道德么?”

    “瞪?你好意思瞪我?”

    向满心里的懊悔快要溢出来了。

    她深深呼吸,然后?低下了头,声音很轻:“对,我的错。”

    沈唯清做的不对,可她也主动了。她从来不是?鲁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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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人,但今天她冲动了,她把自己引以为傲的“小心谨慎”给丢了。

    沈唯清是?带着气?走的。他?们经历了一个?奇怪的吻,和一通莫名其妙的吵架,他?离开时的车尾气?都是?带着愤懑的,甩下向满自己在?小区里罚站。

    入夜,小区里遛狗的不少,还算热闹。向满不想回家,她原地?站了一会儿,索性沿着小区车道跑起步来。

    一只?小柯基被主人牵着散步,看见向满跑,也跟着跑。

    夜跑真是?个?好习惯啊。

    跑步带起的风能把汗水和烦恼都吹散,回家就能好觉了。

    向满这样打?算着,可她一直跑,跑到体力不支,当晚却还是?失了眠。

    她认识沈唯清之后?,生活好像一直在?改变,从作息时间开始,这是?她第二次因?为脑海里奇怪的想法而备受折磨了。

    向满望着天花板,轻轻碰自己的锁骨,沈唯清嘴唇的温度好像还留存着,烘烤着,让她辗转难眠-

    第二天,向满顶着黑眼圈去见了杨晓青。

    杨晓青看她第一眼就觉意外:“呀,你没睡好?”

    向满点头。

    “是?因?为紧张?”杨晓青挽住向满的胳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就是?简单见面?聊天,你太在?意了。”

    向满不想骗她:“不是?,不是?因?为工作,是?生活里遇到了一些烦心事?。”

    “那就更简单了,”杨晓青说,“我的建议是?,你忙起来,忙起来就好了,忙起来就不想了。”

    很多烦恼的来由其实都是?过?度思虑,把自己的精力全都用尽,或许就不会瞎琢磨了。

    向满觉得杨晓青说得对,她最近太懈怠了。距离执业药师考试还有三个?多月,她还要多刷几套题,并且在?这一天,她被杨晓青带着和齐星晗见了一面?之后?萌生了新的想法:她还想学点别的东西。

    起因?很简单——

    她和杨晓青到达约定的餐厅时,齐星晗已经到了。齐星晗很漂亮,是?向满无比羡慕的那种明艳灿烂的五官,黑发垂顺,可这样一个?大美女往餐厅里一坐,手里却捧着一本企管类书籍,读得认真。落座时向满扫了一眼,内容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她看不懂。

    本就紧张,这下更觉得齐星晗气?场强大,磕磕巴巴打?了声招呼:“齐总。”

    齐星晗看出向满局促,故意逗她:“晓青说你特别内向,果然啊。”

    她揽着自己身边的小女孩:“叫阿姨。”

    齐星晗的女儿跟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大眼睛,很漂亮。

    饭局就和杨晓青说的一样,他?们没聊工作,一味侃天侃地?,气?氛很轻松,好像今天带她来真的只?是?为了混个?脸熟。

    饭毕,齐星晗提议一起去做指甲,然后?喝喝茶,继续聊天,向满却本能地?把手身后?放,略有紧张:“我就不去了。”

    杨晓青看了她一眼。

    “也是?,坐几个?小时的确挺累的,那这样吧小满,你愿意看电影吗?”齐星晗没在?意,朝她温柔笑笑,“小露露有一个?想看的电影,磨了我很久了,我一直都没时间,不如这样,我们分头行动,你们两个?去看电影,我们两个?去逛街,怎么样?”

    向满带过?小孩子,弟弟就是?她带大的,和小孩子相处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她只?是?怕拿捏不好尺度。

    要不要和那孩子聊天?要不要给她买点什么吃的?要不要给她买礼物?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顿悟了,可能是?齐星晗故意为之?

    她牵着小露露的手走进电影院,悄悄给杨晓青发微信询问?,片刻便得到回信:

    “不用,什么也不用买,齐总没那个?意思。”

    向满松一口气?。

    可另一边,杨晓青立马把微信递给齐星晗看,两个?人笑成一团。

    “我就说吧,小满这孩子实心眼,很憨厚,很可爱。”

    齐星晗也同意:“我也觉得,她这段时间实习店长做得怎么样?”

    “很好,很负责,销售不是?她的强项,但她做事?情细心认真,而且肯吃苦。”

    “肯吃苦就好。如果让她去外地?常驻,你觉得她会愿意去吗?”

    “别人不一定,但她会的。”杨晓青说。

    向满是?杨晓青一早就向齐星晗举荐过?的人。

    北京市场饱和,且有线上药店的压力,生意不好做,齐星晗想收缩几家店,节省人力财力,到四线及以下城市去拓展市场。

    “虽然她没和人说过?,但其实能看得出来,小满这孩子家境不是?很好,她很缺钱,刚来北京的时候受了不少委屈,这些年也只?有她一个?人。不就是?去外地?辛苦几年嘛,只?要工资和职级给到了,她一定愿意去的。”杨晓青很笃定。

    “好,那找个?机会问?问?她。”

    向满坐在?电影院,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上司领导讨论。

    她有些百无聊赖,因?为荧幕上的电影。

    她以为小孩子挑的电影会是?动画片,可进来带上3d眼镜才知道是?个?国外犯罪片,原版配音,她们选的座位又很偏,向满有点看不清字幕。

    她频繁伸长脖子,却发现一边的小露露看得入迷。

    “你能看到吗?需不需要我抱着你。”

    “不用,”孩子说,“我能听见,我不用看字幕,你听不懂吗小满姨姨?”

    童言无忌,可这让向满脸上发热。

    当晚回家就下了个?背单词的app来折磨自己。

    杨晓青说得对,人要忙起来,忙起来才不会想东想西。她已经离开校园那么久了,但学习是?一辈子的事?。

    一连几天。

    沈唯清给她发信息,她不回,打?电话,她不接。

    向满白?天照常上班,晚上则恢复了夜跑的习惯,她带着耳机,披着夜色在?小区里绕圈,耳朵里是?药师考试题,听完一遍就换英文?单词。

    她知道沈唯清不是?多么能沉得住气?的人。

    她在?等一个?契机,等他?先?开口。

    果然,在?她又绕了两圈,终于?力竭,坐到长椅上歇息的时候,沈唯清的又一条消息发来:“你接电话,跟你把话说清楚就算了,没想着缠你,别搞得像我多不要脸似的。”

    向满摩挲着屏幕,最终还是?轻轻按下接听。

    沈唯清那边很安静,很空。

    “向满。”

    “嗯,你说。”她脸上全是?汗,抬头看天。

    “成年人总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吧?我单身,没有女朋友,”沈唯清顿了顿,说,“你怎么想?”

    他?果然直入主题。

    “不怎么想。”天上星星很亮。

    向满深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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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沈唯清:“你喜欢我么?”

    “你说呢?”

    “那你喜欢我什么?脸?还是?身体?”

    “你又无赖了,”沈唯清凶她,“什么身体,我碰你了么?向满?”

    风把汗水吹干,也带走肤表一部分温度。她今天穿得格外多,汗也出得多,上一个?室友的行为让她心有余悸,不敢再穿显曲线的瑜伽裤出门跑步,甚至换了长袖T恤。深夜里,她的安全感不多。

    她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的,她从来都是?一个?人。

    那些她独自熬过?的时光里,没有沈唯清这个?人,可她依然很好。这就意味着他?不是?生活的必要选项。

    即便心跳剧烈。

    “对,”向满说,“人要对自己负责,我对自己负责,所?以不想和你有进一步的牵扯。”

    话筒那边沉默很久。

    “你在?家吗?你在?干什么?”

    “别来找我,我不会见你。”

    “少自作多情。”沈唯清近乎咬牙切齿,“你想好了,你拒绝过?我一次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想好了。”

    一秒都没犹豫。

    真好。

    真好。

    沈唯清直接挂掉电话。

    他?站在?小区拐角的树下,远远看着坐在?长椅上发呆的向满。

    蚊虫不要命似的往他?身上扑,他?烦躁到想死,向满微微垂着的肩膀更让他?心中压抑。

    她一向坐姿那么端正,现在?是?真累了吧。

    手机里的英文?单词音频还在?播着,向满按了暂停,起身,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沈唯清不会告诉向满,他?得到答案后?除了愤怒急躁,还有些沉重的情绪憋在?心里,叫做难过?。

    向满也永远不会告诉沈唯清,今晚她背了最多次的单词是?个?形容词,诚实的,honest。

    人的一生都走在?学习的路上。学习知识,学习照顾自己,学习自负盈亏,学习取舍,学会勇敢,学会坦诚。

    对别人坦诚很难,对自己坦诚更难。

    向满觉得自己的人生永远都在?打?攻坚战。

    她不想再给自己添难题了。

    对他沉默

    两个月, 风平浪静。

    八月末,公司总群里发了通知,杨晓青升了区域经理, 管辖范围从一个店变成划片区域内四个店,一时?忙得不可开交。向满也从实习店长正?式升任店长, 底薪涨了一千五, 在北京这座城市杯水车薪,但对于向满来说已然知足。

    杨晓青第一次以区域经理的身份和督导一起下来巡店,一推门就看见向满站在柜台里正?给顾客介绍药呢。

    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朝向满挥挥手, 向满抬头,嘴巴抿起笑了笑。

    还是那张素净清淡的脸。

    “你在这干嘛呢?不是通知?你去总店做店长培训?”顾客走?了, 杨晓青问向满。

    做不完的促销活动,上不完的课,参加不完的培训向满早已习惯, 但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店长培训。

    店长培训每季度一次, 每次时?长三天,十二个店的店长往会议室一坐,各居一隅, 向满在最角落, 也?是最没气场和存在感的那一个,大家都很熟了,只有她是生脸,有人来和她搭话,她就恭敬端正?地?自?我介绍——你好, 我叫向满,方向的向, 圆满的满。

    “去过了,今天下雨,培训提早结束了。”向满说。

    “那你来店里是?”

    “闲着?没事,我就”

    “闲着?没事?”

    杨晓青觉得这孩子有点傻,悄悄把向满拽到后面,

    “公司规定店长不用站柜,就是为了让你把更?多?精力和时?间花在管理上,你现在的工作重点不是销售了!库存查了吗?药损查了吗?票查了吗?上周调价,你店里店员改签了吗?有没有错漏?员工绩效落后有没有找她单独谈话?会员社?群日常维护呢?”

    “这些才是你该做的东西,向满,你不要搞不清楚重点。”督导还在外面检查,杨晓青望一眼,不敢大声说话,只轻声提醒向满,“你要是真适应不了,太闲了,就去学点东西,你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眼看着?要考试了,我告诉你啊,牛我都替你吹出去了,你别丢我脸。”

    杨晓青很少一下子和向满说这么多?话,且语气严肃。她只是想让向满明白,每个人都在成长,不同的阶段要找对不同的位置,使错劲儿并不会给你带来好收获。

    向满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首当其?冲就是扔掉自?卑。

    她打心里觉得自?己不配当店长,不配拿加薪,不配靠脑子和管理能力吃饭。如果一直这么想,她永远不会进步。

    向满没有被这么严厉地?批评过,脸上有点挂不住。杨晓青看出来了,叹了口气,捏一捏向满的肩膀:“我认为你可以做得更?好,前几天和你说的,当一年店长后调去其?他城市,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向满认真想过,关于?杨晓青的提议,但她不敢轻易答应。还是那个原因——她觉得自?己不够格。

    去另一个城市,意味着?更?大的挑战和更?高?的职级和薪资,她如果去了,说不定能和杨晓青平起平坐。那杨晓青会不高?兴吗?她自?己为什么不去呢?这是机会还是坑?是不是杨晓青对她的考验?

    以前的向满从来不会考虑这些东西,她只负责埋头卖药,简单平淡。可如今自?己被架到了这里,难免心里虚。

    “不着?急,你慢慢考虑,”杨晓青被她脸上如临大敌的模样逗笑了,“小满,你怎么这么可爱呢?笨笨的可爱。不是贬义,是在夸你。”

    向满好不容易挤出一个笑,她自?己意识不到,这种不由心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杨晓青说她笨,她知?道那没恶意。

    但如果换个人讲,那就变味儿了

    向满配合杨晓青核对线上库存和柜台库存。

    连雨季,前几年的夏天好像都没这么多?水,店里空气泛着?潮意,她站在柜台里,看药店外面淅淅沥沥落下的雨水,忽然又想起沈唯清。

    他总喜欢贬她,说她笨,说她傻,嘴欠,说她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可当他们把关系理清,并打定主意再也?不往来之后,他反倒对她和气起来了。

    汪奶奶打电话喊他们来家里吃饭,吃过水面,枣肠和黄瓜凉菜。他们在同一张木桌子上,却各端各的碗,谁也?不看谁。只是当向满起身收桌子去刷碗的时?候,沈唯清会把碗挪到一边,他的目光从向满那双手上一掠而过,说:“我来吧。”

    “你衬衫是白色的。”

    “你不是不爱碰水?”

    向满抿住嘴唇,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

    都对之前的交战避而不提,仿佛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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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生,好像那天晚上抱在一起吻得昏天黑地?的不是他们一样。

    向满看见沈唯清挽起的袖口,他的手表摘在一边,手上沾着?水珠和洗洁精,手腕上被她咬破的痕迹早就消了。他对她的戾气好像也?无从察觉了,向满终于?明白姜晨所说的,沈唯清其?实是个很绅士有礼的人,只是曾经对她例外罢了。

    向满给汪奶奶测血糖,顺便按摩腿。

    老太太捋着?她的头发,问:“沈唯清妈妈给你介绍的那个男孩子,联系了吗?相处得怎么样?”

    向满手上动作一顿:“还没呢,最近太忙了。”

    “也?不能只顾工作,那男孩子我见过,是沈唯清妈妈很得意的学生呢,博士生,而且跟你是老乡,性格也?很踏实内敛,你们一定能相处得很好。”

    沈唯清从客厅小沙发上起身,将手表戴好:“我走?了啊,下周末再来看您。”

    “好,慢点开车。”

    “嗯。”

    向满低着?头,听见沈唯清关门离开的声音。

    “小满?”

    “啊?”

    “心不在焉呢?”

    向满不好意思了:“最近真的太累了,我真正?当了店长才知?道这位置不容易,我觉得自?己还不够格。”

    “胡说。”老太太拍她手背,细细摸她手背上的疤和茧,“路不都是人走?的?你能从那大山里走?出来,还有什么路你走?不通呢?别想太多?,工作你配得上,优秀的男孩子你也?配得上,听奶奶话,有空和人家联系联系,不要当做相亲,就当做认识个朋友。”

    “好。”向满应下。

    外面的天阴沉,似灰幕笼罩,说不上什么时?候就要打雷落雨。

    向满等老太太睡了才出来,手上拿着?湿漉漉的折叠伞,走?出胡同时?手机却响了。她将伞夹在腋下,单手翻手机,刚接通说了一声喂,一辆车就从她眼前飞驰而过,路边小坑溅起水花,溅在向满的鞋面上。

    沈唯清车开得快,目不斜视,根本?没看她一眼。

    有毛病。

    他在心里骂了好几句,绕出一个街区,脑子里却还是向满站在胡同口呆愣愣接电话的样子。

    就这么急,就这么沉不住气,他妈妈的学生有什么好?博士又怎么了?他又不是没见识过,前几年汪展手下就有个男学生因为和已婚的学姐勾搭到一处去,闹得别提多?难看。学历好就全是好人了?这老太太就知?道乱点鸳鸯谱。

    还有向满,耳根子怎么就那么软?让你相亲你就去,让你联系你就急不可耐地?联系?

    有毛病。

    沈唯清脸色特别难看。

    他开车到展馆,易乔已经在等待,他有个朋友是做互联网内容的,最近在搞一个各领域创业者访谈的项目,想约沈唯清的时?间。沈唯清不介意,反正?是给自?己的品牌增加声量,他也?不是曲高?和寡的矫情人。

    采访就在展馆顶层的露台进行,沈唯清很善谈,也?很有分寸,采访很顺利,到了晚上,露台上的灯带亮起来,好像把空气里的湿气都照透亮了,易乔连连直呼如此良辰如此夜,这真是个好地?方。

    “你这有酒吗?”

    “没有,只有苏打水。”沈唯清略有嫌弃地?看了易乔一眼,“你离了酒能死么?”

    “害,这不,借酒浇愁嘛。”

    易乔喜欢的姑娘有男朋友了。易乔的天都塌了。

    “真有出息。”沈唯清说,“人家能不烦你么?”

    “可我没办法?啊!”

    喜欢一个人就是会忍不住靠近,拿绳子捆,拿链子栓都没用。

    人姑娘和男友正?在磨合期,有一次晚上吵了架,发了一条模棱两可的朋友圈,挺emo的,易乔连夜开车赶到姑娘家楼下,却不敢给她打一个电话。一直在车里坐到下半夜两点,姑娘男朋友来了,大大方方上楼去了。易乔在楼底下看那扇窗,看灯亮了又灭,感觉自?己一颗心和那灯一起甩进了暗处,再也?找不回来了。

    沈唯清撑着?栏杆远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远处雾蒙蒙的,灯光和蜿蜒车流被溶解。

    马上又要落一场雨。

    “上个月我爸说看见你家老太太去医院做检查,身边还是跟着?一女孩,谁啊?”

    “不知?道。”沈唯清说。

    今天吃饭的时?候他听见向满说自?己正?式升了店长,很忙,但他眼中的向满永远不会被工作压倒。她有韧性,根扎得也?深,生命在她这里好像可以无限延伸,她永远都在按部?就班地?讨生活,你可以给她加码再加码,她还是能扛得住。

    而且,忙碌的工作不耽误她陪老太太去医院,还不耽误她认识同龄男人解决个人问题。

    多?厉害的人。

    沈唯清想象不到向满被击垮的样子。

    她会被击垮吗?

    “卧槽,下雨了!”

    夏日夜晚,雨水急促,倒是不凶猛,细凉雨丝迷蒙而连绵,空气里一股泥土涩味。

    易乔拉了下沈唯清,没拉动:“走?啊?”

    “我再站会。”

    “?傻了?淋雨啊?”

    “又淋不死。”沈唯清说。

    他在意大利读书的时?候别提多?讨厌下雨。当地?雨季凶悍,常常伴随强风和雷暴,他只能躲在房间里睡觉,一觉醒来窗外却还是昏沉压抑的天,没完没了。

    心境一时?一变化。

    现在他觉得雨水也?挺好,凉的,能让人心里安宁。

    易乔的朋友问易乔:“他怎么了?”

    “精神不正?常,”易乔看着?露台上淋雨的沈唯清,“男人奔三了还没女朋友,就容易精神出问题的。”

    “那你?”

    “对,我更?不正?常。”易乔摊手。

    人生心酸遗憾太多?。

    求而不成,爱而不得,与人纠缠,被人误解

    百味要细细品。

    另一边,向满刚经历了一场比淋暴雨还要令人难过的争吵

    ——姜晨收到了公司的辞退通知?,杨晓青没有出面,是公司办公室直接发来的消息,告诉姜晨她没有通过实习试用。

    一年,姜晨在门店做了一年了,还是没能留下来。

    她礼貌而克制,打电话给杨晓青,看看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杨晓青却说:“向满半年前就已经替你争取过了,但真的很遗憾。”

    姜晨崩溃了。

    她直接冲到向满家里,想要问问她,既然你早就知?道我转正?会失败,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我倒不是多?么需要这一份工作,可是你不能骗我。

    姜晨哭得伤心,指着?向满的鼻子:“我拿你当姐姐,可你和她们都是一伙的,你们都欺负人!”

    向满心里也?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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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快要难过死了。

    钟尔旗下班回到家,看见向满瘫坐在地?板上,手冷得吓人。

    “我没事。”

    “你不像没事。”钟尔旗把她扶起来。

    向满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脑袋打了死结,她换了件衣服决定下楼跑步。烦心的时?候就要跑步,跑起来时?风打在脸上,她不会再想沈唯清,不会想家里,不会想工作。

    她什么都不想。

    可是外面还在下雨,且越来越大。

    她跑了一圈,头发浸湿了,只能闪身进小区门口的便利店躲雨。

    杨晓青就在这时?给她发来微信,宽慰她:

    “在难过吗?我早告诉过你要把朋友和同事分开,否则很多?事情你都会很难办。”

    “今天这件事如果换做我是姜晨,我不会朝你发脾气,因为我深知?人人都有难言之隐,特别是在职场。这是她不成熟,不是你的错。”

    “放宽心吧,你要往上走?,这些都是必须经历的。除非你想一直待在泥里,待在食物?链最底层,你想那样吗?”

    不想。向满在心里说。

    可她真的很难受。即便心里透亮,这就叫成长。

    便利店老板娘正?在看电视,她的小儿子在旁边做作业,烤肠机在转动,还有一股未散的饭菜香。然而这一切温馨都与她无关。

    她买了一瓶矿泉水解渴,然后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重新跑入雨幕。

    还有人和她一样淋着?雨,在这个漫长的雨夜里落寞吗?向满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才能停。

    她只是忽然很想念沈唯清的露台。

    想念在那里看过的朗夜和星星。

    对她心软

    向满晚上睡不好觉, 一连几天,闭上眼睛就是姜晨沾满泪水的脸。

    这种感受并非第一次体会,上一次是她刚从家里逃出来的时候, 也是成夜成夜睡不着觉。赵呈轻轻拍她的背,她躲在赵呈烘热的胸膛里掩面哭泣, 她不敢想?象自己逃跑以后妈妈会面临什么样的崩溃, 向斌又会如何?大发雷霆,那种溺死在深水里的无力感,叫做愧疚。

    她的愧疚心太活跃了,这样的人会比旁人多出许多烦恼。

    给姜晨打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发微信只会收获一个红色感叹号。向满斟酌再?三,拜托钟尔旗联系姜晨, 随后得?知姜晨此刻已经离开北京旅行去了,她的朋友圈精彩又绚丽,向满想?看一看, 钟尔旗却捂着手机:“哎呀小满, 姜晨现?在正在气头上,说什么话都是发泄而已。”

    向满执意抢来手机瞧了一眼,原来姜晨去了张家?界, 她一身登山装备站在天门山前笑着自?拍, 配文:出门爬山,豁然?开朗,什么狗屁工作狗屁朋友,老子不需要。

    钟尔旗其?实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以为只是姐妹之间闹了小别扭, 于是揽着向满的肩膀安慰:“没?关系,过段时间就好了。”

    真的会好吗?向满不觉得?。姜晨是结结实实记恨上了她, 甚至觉得?她无法转正的事其?中必有向满的推波助澜。

    被人冤枉的感觉很糟,心怀愧疚的感觉也不好受,向满下楼夜跑的频率明?显增加,心里装着事,再?加上前几天淋的那场雨,她病倒得?理所应当,头一天晚上还好好的,早上就起不来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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