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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供的《那年冬天与你分手[娱乐圈]》70-80

    第71章 梦幻泡影18

    裴令宣在工作日去片场探班亲妹妹, 顺道试妆即将要客串的角色。越重影百忙之中抽空和他汇报拍摄进度,并夸奖裴晶晶有悟性,适合做演员。

    由于综艺节目录制的上镜要求, 他把辛苦留长的头发剪短了, 而拍电影为贴合人物形象, 又要求他重新接长,于是光做发型就花费了一上午。

    等他见

    到裴晶晶,她望眼欲穿的期待已化作嗔怨,赌气不给他好脸。

    亲妹妹不宠着还能怎么样, 他嘘寒问暖道:“中午吃的什么?”

    “盒饭啊。”她演的是女主角之一不假,但除此以外她的身份只是高中生, 没有助理和经纪人常伴左右, 只有妈妈在剧组陪着她,吃穿住行上也没有得到多余的优待。

    这是裴令宣有意为之,他希望妹妹是无忧无虑的小公主,有人事事妥帖地为她安排一切,她只用当她梦想中的珠光宝气走红毯的女明星。可她不是公主,充其量是温室里的一朵花, 暂时有人替她遮风挡雨。

    娇花固然幸福, 但一离开玻璃房就会枯萎;她今后还要历经许多的风风雨雨,先吃点苦头有好处。不过小孩子是要哄的, 裴令宣允诺道:“改天带你去吃好的。”

    “为什么不是今晚?”

    “因为今晚要吃更好的。”

    “我的嘴可刁了, 一般菜色入不了口。”裴晶晶入戏地用剧里角色的口吻讲话。

    他说:“这顿饭不管好不好吃,你都要夸好。”

    妹妹的警惕性有所提升,问:“你不会要把我卖了吧?”

    裴令宣对她不会藏着掖着, 有事说事道:“是去小宁导家做客,他爸下厨, 你敢说难吃,我第一个佩服你。”

    “你去你前男友家里做客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带上我……”

    “不是前男友了啊。”

    裴晶晶倒吸凉气地捂嘴,“你、你……好马不吃回头草……”

    “所以你一开始起哄撮合我跟他和好,是想看我热闹?”裴令宣审视她。

    “我瞎说的嘛,我就是爱起哄啊。”她粗浅地见识过他的交友圈后,对他那群千奇百怪的朋友们有点犯怵,她一小孩子,完全不想过问大人的事。“干嘛要带我去……我是小妈生的,带出去不给你丢人?”

    裴令宣试了试激将法,“原来你是个小怂包,那我不带你了,我带陶漫去。”

    “别别别!”裴晶晶不想承认自己怯场,说,“你去你对象家里,带非亲非故的女孩子算怎么回事,还是带我吧……我陪你壮胆!”

    “他爸妈我都见过,不算严厉,你见了乖乖叫人,嘴甜一些,以后有什么丫鬟宫女的角色,人家也能记起你。”其实真实原因是——宁则远带他回家见过家长,他却做不到同等待遇回馈,他妈不知所踪,他爸和他又不熟;只有一个妹妹跟他算亲,带妹妹去做客,是他所能表达的最大限度的信任和亲近。

    “喔!”裴晶晶懵懵懂懂道,“是为了让我混脸熟啊……那陶漫姐姐知道了该很羡慕我吧。”

    “裴晶晶,”裴令宣温和地唤她名字,严肃道,“你不要太嚣张,要是我听外人说你半点儿不好,我就扣你零花钱。”

    他对这妹妹不敢说知根知底,但多少摸得清她的本性,娇纵执拗、大小姐脾气,恐怕生活中没几个朋友,全靠父母惯着。他是哥哥,横看竖看都觉得妹妹千般可爱万般娇俏,全身上下没一处不招人稀罕。

    可哪有人见人爱的天使,张扬过了头就是气焰嚣张,活泼过了头就是哗众取宠,被人视为眼中钉可就惨了;趁她还小,最好是能箍一箍她的性子,以免将来落到跟他相同的下场。

    裴晶晶挨过他的耳光,知晓他不好惹,敢动手,她不怕缺衣少食,但怕痛,顿时萎靡道:“爸爸都没有这么凶过我……”

    “他本来就不是负责任的父亲,当甩手掌柜当惯了。长兄如父,不然你把户口迁到我这儿来,叫我爸爸算了。”他半是戏弄道。

    妹妹板起一张小脸诅咒他:“你不要脸,你会断子绝孙。”

    “我会啊。”

    想起他是同性恋,裴晶晶气得握拳头砸他,“你是坏人!坏人!”

    裴令宣跟继母说明这两天的时间安排,轻轻松松地把妹妹借走了。他继母不是很情愿,但既已上了贼船,反悔也迟了。

    裴晶晶对他句句是埋冤和指责,行动上却依旧缠人,要挽着他走路,黏黏糊糊像只跟宠。一直到见了等在车里的宁则远,不得不放开手让他去坐前排。

    他开车门坐进去,宁则远很自然地从侧面凑过头来吻他,旧情重燃的亲密度有如干柴烈火,一碰就着;他浅浅地回应着,亲够了才低头系上安全带。

    后座传来妹妹阴森森的声音,她鄙夷道:“你们根本不在乎我是儿童!少儿不宜!啊啊我瞎了!”

    “下次请你自觉蒙住眼睛。”裴令宣不觉得这有什么难为情的,她都快十六岁了。

    宁则远岔开话题:“有个坏消息。”

    “说。”

    “晚上陆哥也要来。”

    ……倒胃口。裴令宣问:“好消息呢?”

    “没有好消息。”宁则远体谅道,“你要是不想见他,我可以替你拒绝。”

    “替我拒绝?你真是有够大度的。”但为这点事儿闹别扭犯不上,他放宽心说,“没事,见就见,我又不欠他的。”

    人与人的情感混同现实纠葛,交织缠绕后呈现出的形状往往迷蒙而混沌,如一团扑朔迷离的浓雾。比方说他年少气盛时曾发誓和陆玮琛势不两立,然而多年后见了面,该如何还是如何;又比方说宁则远会为了他打架,拿刀子捅一个从小到大都得喊哥哥的人。但事后二人终究要坐在同一张桌子吃饭,继续称兄道弟。

    老死不相往来是极其罕见的情况,他心知肚明。所以他从没想过去挑拨离间谁和谁的关系,那不是他挑得动的。那次动手的若换作旁人,陆玮琛必不能白挨那一刀子,不但要扒他一层皮,还要送他去坐牢;但那是从小看到大的宁则远啊,较不得劲,这叫情份。

    他能撬动的矛盾、窟窿,就只到这里,一旦闹得山崩地裂,那条撕开的裂口会先吞了他。与其自取灭亡,不如当个安分守己的坏人,但是,但是……

    如果宁则远比他先一步释怀,他会很难过。

    大户人家有体面,来者皆是客,要呵护着招待,热情地逢迎。多时不见,施女士一如既往的美丽,她的温柔极具欺骗性,裴晶晶沦陷得很快,小声跟他说了好多遍“小宁导的妈妈人好好啊”,他听了只有叹气的份。

    小宁导的妈妈当然是很好的,小宁导自己也这么觉得。

    裴令宣除非是疯了,才会去跟宁则远说:你妈没她表现得那么温柔。

    他没疯,他精神正常,他不会去离间一位母亲和她的儿子,他会陪着演完这出母慈子孝、其乐融融的情景喜剧。

    有件事他预估错了,今天宁勤导演不在家,是施女士请厨师做的饭,江南地区的口味,他尝着味道欠佳,裴晶晶也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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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但再不喜欢也得口径一致地夸好吃。

    陆玮琛估计是掐着时间点,等他们吃过了再携女伴姗姗来迟,提了一盒点心上门做餐后甜品。

    新女伴的样貌不如裴令宣前面见过的那几位出挑,不过腹有诗书气自华,不知是换口味了还是特地带来见长辈的。

    施棋桦对陆玮琛冷淡得明显,是她请他来,却不碰他孝敬的点心,以忌口为由拒绝品尝。

    脸皮薄知进退就不是陆玮琛了,他不管自个儿受不受欢迎,麻溜地张罗道:“阿姨,咱们不能就坐着闲聊一晚上啊,要不我们陪您打麻将?我和她,还有宣宣,宣宣很会玩儿的,您还不知道吧?”

    裴令宣想掐死他掐死他掐死他。

    “他不打。”宁则远替他回绝,又对妈妈说,妈,“你不是要坚持早睡?”

    施棋桦笑道:“我都可以,随你们。”

    “小远不是我说你,难得你老爸不在家,你就让阿姨跟我们玩玩儿呗。阿姨容颜不老、青春永驻,偶尔晚点睡怎么了?”陆玮琛不嫌事大,提议,“要不约我妈?她也闲着呢。”

    “不用,你妈妈离得远,别劳烦她跑一趟,人够了。”施棋桦看向裴令宣,“小裴,赏脸陪阿姨打一场牌?”

    裴令宣不是不能理解她的意图。打牌,或者说,赌,里面有不少门道,从中能看出一个人的路数。他游移不定道:“我妹妹……”

    施棋桦交代儿子:“明伽,你带着妹妹玩,她要是哭了我就找你。”

    宁则远问裴晶晶:“你想玩什么?喜欢看书吗?”

    裴晶晶:“我玩手机就好……”

    这场牌打得没意思,赢也不敢赢,输又不敢输,束手束脚地打了三小时,裴令宣困得想去世。施棋桦揣摩够了,确信他和陆玮琛之间不存在猫腻和勾勾扯扯的不正当关系,才散场放他们各回各家。

    他带着妹妹,宁则远不放心要亲自送,施棋桦没拦着,却在他们临走前说夜里开车不安全,别走了,家里房间多住得下。

    裴令宣想着把宝贵的睡眠时间耽搁在路上不划算,同意留宿,裴晶晶登登地跑楼上选房间,他则跟随宁则远找床睡觉。

    中途他收到陆玮琛发来的短信:厉害啊你,小远活儿是不是特好啊?

    他删得一干二净,并拉黑该手机号码。

    醒时困,洗干净了躺床上又清醒。他苦闷了一整晚,还饱受失眠的折磨,只想揪着身边人的衣领发疯,问“你爱不爱我”太俗气了,他问的是“我到底重不重要”?

    有只手在黑暗中伸来牵他,被他拍开了。

    “你不想见他,就应该告诉我。”宁则远答非所问。

    “那你呢?你无所谓是吗?”

    “是你说的你跟他没什么,那我为什么要介意?”

    裴令宣掀开被子下床,因为不熟悉环境,所以没能找到灯,他只想穿上自己的衣服回家去,谁也不能阻止他。

    宁则远在漆黑的房间内精准地摸到他的手腕,将他拽回了软绵绵的被褥里,他深深地陷进其中,好像无论怎样挣动,都逃离不了那双手的牵制。

    “不准碰我。”他叫道。

    宁则远扣着他的手指,把他的下肢牢牢地压住,“晚了。”

    他不太喜欢粗暴的,但有时候哭出来会很解压,他流着眼泪颤抖地说“我恨死你了”,可手臂在对方的颈肩缠得很紧;他的每一根骨头都痛得将要破碎,喊出的却是“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他时而想要腾飞飘向云端,时而想被捆缚囚于掌心,他什么都想要,什么都得不到。

    在黑夜里的声响和律动归于平寂之时,他终于迎来了深重的困意。

    入睡前他朦胧不清地呓语一句,宁则远摸着他刚变长的头发,亲他的额头:“嗯,我也爱你。”

    第72章 梦幻泡影19

    爱不爱的, 裴令宣看开了。他再小一些的时候也以为自己会拥有至死不渝的真爱,但这么多年过去,心思早就淡了。

    无论横向或纵向对比, 年长的、年幼的, 陌生的、熟悉的, 明朗的、忧郁的,躺在他枕畔时不会有极大差别,都是男人。他曾经遇见过一个很可爱的,就是总爱发脾气, 大清早在门外打电话骂人,把他从梦中吵醒;当他睡眼惺忪地走去外面, 对方立刻紧张地将手机藏到身后。

    他当即笑起来, 有声音有情绪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那时他打心底里认为喻孟是很好的,是可以爱的。不过人、感情,都与食物一样,有固定的赏味期,一旦过了期限, 只能变味、变质, 两看生厌、互相仇视。

    可能他真的有对不起喻孟的地方吧,若追究起前因后果, 他绝不是清清白白的毫无过错方。但换位思考, 他会因为“遭受背叛”而愤怒、嫉恨吗?

    思考不了啊,他从没觉得有谁应该无条件爱他。不合适了就换嘛,又不是离了谁就活不下去。

    裴令宣躺在浴缸里胡思乱想着, 突然宁则远的身形面貌蹦出来跳到他眼前。如果说地球离了谁都转,那他前阵子饱受的煎熬又算怎么回事呢。假如是宁则远背着他去找别人, 他该怎么做。

    ——砍死,把他们全部砍死。凶残的邪恶念头充斥了他的脑瓜子,幻化出血腥惨烈的画面。

    一瞬间似乎理解喻孟了呢。

    离奇,真是离奇。他为什么偏偏对宁则远产生了死去活来的痴念?

    这是否牵扯到那个关键问题——宁则远的活儿好不好。这事儿他很有发言权。不能说好,但也没差到哪儿去。将就吧,主要是脸和身材他很喜欢,所以快乐加倍。

    他此刻躺在人家的浴缸里,和人用着同一种香味的沐浴露,哎呀不能多想,腿都软了。

    抛开飘渺的情感理论,只谈生理结果,他希望这份快乐能永恒。

    “笃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遐思绮念,倒映在地板上的影子晃动着,宁则远隔着一扇门问他:“你洗好了吗?要吃饭了。”

    “快了,马上。”

    “不用着急,我是来问你,你想在房间里吃饭还是下楼去吃,我妈妈出门了,家里只有我们三个人。”

    宁则远的房间在二楼,有一个巨大的阳台,种着齐整的花草和景观树,能俯瞰山间密林和远方湖泊。清晨下过雨,入眼满是一片湿漉漉的深绿,如翡鸟如翠玉。

    在这儿吃早午餐是很奢侈的待遇,裴晶晶有感而发道:“哥哥,我要挣多少钱才能买得起这样一套房子?”

    “等你买得起的时候,你会发现你没有时间住。”裴令宣一年到头在家待不够三个月,他住得最多的是酒店,所以对住房环境的要求不高,安全有保障的前提下,硬件设施良好、交通便利即可。

    他置产以投资为首要目的,能涨价房子才是好房子,像宁则远家里的这几套豪宅都是有价无市,想要买不着,不想要了也脱不了手,有这闲钱他宁肯拿去多买两套公寓。

    “可是总有退休的那一天啊!”裴晶晶目露向往之情,“我的梦想就是赚够了钱,找个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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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画的世外桃源养老。”

    “你都没长大,就想着养老了。”

    妹妹和他话不投机,转而问另外的人:“宁导你为什么沉默了?难道我这辈子都住不起这样的房子吗?”

    宁则远:“不是,很抱歉,我确实不知道这里的房价。”

    裴晶晶:“那我这就上网查一下。”

    裴令宣敲她脑门儿,“带你出来真丢人。”

    “不懂就问,哪里丢人了?”裴晶晶生气道。

    其实他是故意招惹她。和妹妹拌嘴,是他寻回缺失的童年的途径,妹妹像一只穿越时空来到他手里的洋娃娃,越是触碰,越显得价值连城,他好喜欢妹妹。

    饭吃完,宁则远亲自收拾盘子和餐具,裴晶晶勤快地帮忙,还指责他最懒,永远不动手。

    裴令宣认了,他就是懒。做家务和做饭是浪费生命,谁爱做谁做,他只愿意付钱享受成果。

    吃饱了他那股懒筋又犯了,回宁则远的卧室躺下酝酿睡意。

    据亲妈的描述,宁则远不爱睡懒觉,似乎也从不睡午觉,所以他大剌剌地张开手臂,占据了床中央的位置。刚闭眼,窗外便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很近,叽叽喳喳吵得他困意全无,他掀被子盖住头脸,嗅着熟悉的气味神游天际。

    小宁是有几分出淤泥而不染的,不追求享乐与挥霍,没有不良嗜好,做事时注意力异常集中,也不轻易言弃。为人还很正直,嗯,相对来说。

    但这些都不是他喜欢宁则远的原因,原因只是……他脑子进水了,竟然跑到前任身上找爱。

    事实上他觉得性癖没什么好指摘或纠正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怪癖,他在这方面很有奉献精神,只要别把他搞破相或弄伤就影响不大。即便最初有些不能接受,现在也无所谓了。

    睡不着,躺着又无聊,他决定再躺十分钟,十分钟后宁则远还不上来,他就去找他。

    可是裴令宣躺着躺着就没了意识,等他再清醒过来,是被冻醒的。室内冷气的温度低,他的半边身子露在外面,被吹得手脚冰凉。他哆嗦着缩进被子,旁边是一具温暖的躯体,他抬起对方的手臂贴近体温充沛的胸膛,谁知宁则远压根没睡,和他正眨巴的眼睛四目相对。

    好困……

    他对望了一眼,埋头睡去。

    宁则远不是存心要闹他,是没忍住,在他的额头和眼角亲了又亲;他眼皮沉得睁不开,伸出一只手严实地捂住对方的嘴。

    手心手背都是肉,被人啃手指是种又痒又痛的感受,皮肉轻薄的指间韧带最敏感,牙齿和舌尖都在他指根用着力,他想抽却抽不回来,五根笋尖似的细白手指颤颤地伸缩、收拢。

    他烦躁地咕哝:“你干什么……”

    “我有时看着你,就感觉很饿,想把你吞了,又想被你吃掉。我只要看到绳子、盘子、砧板,刀叉、火焰……都会想到你。”

    “你是不是变态啊……”裴令宣很不情愿地说,“我是看你心智健全才喜欢你的。”

    “也不是很严重的变态。”宁则远一本正经道,“人不都是变态的吗?”

    “谁说的,我可是如假包换的正常人。”

    “你不正常。”

    “我哪里不正常?”

    “你喜欢被我啃。”

    “我不喜欢。”

    “那试试。”

    宁则远钻入被窝,撩起他衣服的下摆。细细密密的痒痛交加感传遍他的全身,还没两分钟,他下肢就麻了,求饶道:“别啃了别啃了,我认输。”

    被子鼓动着,边缘冒出一颗头发乱糟糟的脑袋,宁则远说:“不是认输,你要说你喜欢。”

    “……行我喜欢我喜欢。”

    宁则远低下头,“你只是喜欢我能让你高兴,但我喜欢的是你本身。”

    “有区别吗?”裴令宣摸他的脸。

    “有。”

    说到这里不再有下文。

    他心想宁则远说的不对,他也是喜欢这个人的,不然怎么会在被那样贬低之后仍然同意和好。都说他唯利是图,他自己也那么认为,可他在宁则远身上并没有图谋到什么。

    他不愉快了,刻意找茬,“你家里人,是想撮合你和那个女孩吗?”

    宁则远开心地笑了,好似害羞,又有几分得意和满足。

    “你笑什么?”裴令宣冷下声。

    “没什么,我是高兴终于见到你吃醋的样子了。”

    “我没吃醋,我是测试你的应变能力,你不及格,出局。”

    “如果我回答你,是的,我和她差一点成为恋人。你给我打多少分?”宁则远激进地试探他的底线。

    裴令宣暗暗地磨牙,笑着说:“我把你们俩都砍死,切成块洒遍天涯海角,让你们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你好吓人。”宁则远口头表达着害怕,眼神里却尽是憧憬。

    “吓人?那你别跟我在一起。”他翻身面向床的另一边。

    “不,我喜欢吓人的。”一双手环住他的腰,心跳声萦绕他的后背。“你肯定不知道,我既想伤害你,又想被你伤害;我只能跟你在一起,别的人都不行。谁再来瞎搅和拆散我们,我就把他杀掉,你会跟我亡命天涯的,对吗?”

    “我才不要跟你亡命天涯,你去坐牢吧,你会等你的。”

    “你不替我顶罪?”

    “你杀人我顶罪?你想什么呢。”

    “喔。”宁则远遗憾的叹息滚烫的落在他后颈。

    裴令宣回味着这番异想天开的对话,心中的惆怅被欢快覆盖,他一发笑,便再也停不下来,笑到腹部痉挛,勾着背脊翻动身体,将被褥和床单扭得一团糟。

    笑得没力气了,他平躺望着天花板,手指摸索着碰到了身侧的人。指尖抚过宁则远的下臂,温热的皮肤和结实隆起的肌理筋络,跳动的脉搏、下陷的掌心,略微粗糙的指腹,以及需要他施力分开的指缝。

    十指交扣后他举起那只手,注视着半空中彼此交缠的骨骼血肉,他说:“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结婚要戴戒指。”

    宁则远:“你想要戒指吗?”

    “我不想,”他洒脱道,“戒指不好看。”

    “那什么是好看的?”

    裴令宣认真地趴到对方耳旁,掩着嘴型说了句悄悄话。

    宁则远听完,眉头浮现一抹疑虑,却坚定地应承道:“这个,等我先练练手。”

    第73章 梦幻泡影20

    陆玮琛是不相信世界上有所谓的情比金坚, 可是哪个男人年轻时没死心塌地的爱过一个女人。裴令宣不是女的,不过道理是一样的。他二十出头时也为初恋女友要死要活过,做梦都想娶她回家, 只要她肯回心转意, 要他做什么都行。

    如今一回想, 只想给当初的自己两巴掌,真犯贱。

    宁则远愿意去犯那贱,他就成全他吧。他承认裴令宣是有两下子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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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多高明的手段才能让人人都对他意难平,他这个直男恐怕终其一生都体会不到。

    当然, 他最终决定不再追究这件事, 是因为他自顾不暇了。他老爹近来按头他去相亲,他快烦死了;什么女博士女科学家,他一癞蛤蟆他配得上人家吗,他只配流连花丛醉生梦死。

    他对宁则远是真有些嫉妒,哪怕他已经是很会投胎的人了,却依然对自己的家庭怨言颇深, 但那不重要, 不提也罢。

    他想看喻孟的笑话,结果电话打不通, 人失联了。

    好家伙, 都把他拉黑了是吧。

    呵呵,这群人太缺乏幽默感,和他不一路人。

    一些在陆玮琛眼里是笑话的波折和变故, 落在有的人头上则成了命运多舛。

    顾莘在医院给妹妹陪床,纵然辛苦, 但床位和伙食费便宜,不用租房及买菜做饭,节省了一大笔生活开支;他卡里的钱还够支付妹妹半年的医药费,每花一笔钱都必须精打细算。

    他在积极地找工作,但参加工作就要另外租房和请护工,他面试了几家公司,薪酬上谈不拢,酬劳可观的工作时间又超长,他还是希望能多匀出足够的时间陪伴家人。

    医生说他妹妹的病是娘胎里带来的,拖得太久了没法根治,能活到十六岁已经是奇迹,保守治疗是续命,一旦发生紧急情况,病人随时有生命危险,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所以他舍不得,更不忍心,假如妹妹出事时他不能陪在她身旁,悔恨必定将伴随他一生。

    他和喻孟本来不该再有交集。不是他自怨自艾,是若要形容,他就是被人丢掉的玩具,他不想再回到那个看似敞亮精致,实则黑暗扭曲的盒子里。

    然而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这所医院对探视访客的管理极其严格,并不会放任陌生人进入病房,当他提着水壶回到床边,看到那个衣冠楚楚的身影,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噩梦。

    喻孟买来的花束姹紫嫣红的开在床头,把妹妹蜡黄枯瘦的脸庞衬得死气沉沉。她很迷茫,看到他才咧开干裂的嘴唇,微声叫着哥哥。

    病房是八人间,窗户封得严实,仅能开一条缝;室内空气浑浊,不止有漂白[]粉和药水的气味,地板因频繁拖洗,还算干净整洁,但喻孟那双锃亮的鞋子出现在这里,仍显得格格不入。

    喻孟的脸色很差,惨白消瘦,眼中并无疲态,这使他产生些许不好的联想。

    “你有事吗?”顾莘挤过床与床间狭窄的通道,将刚打满热水的水壶塞进柜子。

    “好久不见,能换个地方聊吗?”

    “不能,我走了没人照顾她。”

    “我同学是这儿的医生,我叫他来帮忙照看,你离开一会儿没关系的。”喻孟拿起手机拨号。

    顾莘眼看一位医生带着护工来到床前顶替了他的位置,才放心地跟着喻孟下楼。他不知道对方为何而来,找他又有什么目的,他只知道,无论如何他都拒绝不了。

    为表诚意,喻孟带他去了一家环境雅致的酒店餐厅,这下轮到他格格不入了;四周的男人都戴着价格不菲的手表,女人都穿着突显腰身的裙子,他们闻起来是他从前工作过的那间奢侈品门店的味道。

    他看别人,别人也看他,他们一坐下,便有两个女孩壮着胆子来问他是不是某某某明星,他回答不是,她们说但你跟他长得好像啊;他无言以对,一旁的始作俑者发笑道:“是很像,经常有人这么说。”

    等她们走了,喻孟好心地问:“你吃饭了吗?要不要再点些吃的?你妹妹爱吃什么,待会儿我去买。”

    顾莘:“你可以直接说正事。”

    喻孟被他一催促,倏然沉下脸,默不作声地喝咖啡。

    “他又把你甩了?”

    “不要这么跟我说话。”

    “哦,那你们又分手了?”

    “没有在一起过,怎么叫分手?”喻孟自暴自弃道,“没办法,比不上人家有钱,给不了他想要的。像你,如果我是身无分文的穷小子,你会跟我在一起吗?”

    我们也不叫在一起过吧。顾莘不敢把真实想法宣之于口,喻孟的脾气他心里有数,当场给他俩耳光让他下不来台是很有可能的,虽说他没有面子或脸皮可言,但谁又想当众出丑呢。

    “搬去我家吧,我新买了一套公寓,有点空。”喻孟说起正事,放了一张银行卡在他手边,“一切照旧,你帮我照顾媚媚和闹闹,我养着你跟你妹妹。我还可以把你妹妹换去单人病房,食宿条件比目前的好,另有专人照料她的起居用药。”

    “我找到工作了。”他不知道怎样拒绝才能不触怒这位小少爷,撒个小谎应当不为过。

    “什么工作?你老板一个月给你开多少工钱?我双倍给你。”

    他没想到他会比喻孟先一步失控,他说:“我觉得你很自卑,你在他那里受了挫,就到我这儿找自信,你每次都这样。”

    “有没有可能,他不喜欢你,不是因为你不够有钱,而是因为……你根本是废物?”顾莘的手抖着,声音却平稳异常,“你以前说过,我敢跑就打断我的腿。那你敢打断他的腿吗?你有掐着他的脖子骂过他婊子吗?你有拍过他的不穿衣服的视频,威胁他乖乖当你的狗吗?”

    “你没有对他做这些,不是因为你有多爱他,是因为……你不敢,你只是恃强凌弱、欺软怕硬的胆小鬼。”

    说完这段话,他的嗓子干哑发疼,胸腔被畅意快慰填满。

    “呵。”出乎他意料的,喻孟但笑不语。

    过了很久,服务生把一桌下午茶上齐,喻孟切开蛋糕慢条斯理地进食,吞咽的间隙和他讲道:“你说的都对,我是废物,是胆小鬼,但我要整治一个你,是绰绰有余的。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那我真该拿出一点让你看得起的本事来。”

    蛋糕吃了三分之二,剩余的东西都没被碰过。喻孟招手唤服务生过来买单,落在他脸上的眼神犹如在打量一块待处置的生肉,表扬他:“你是懂如何激怒我的。”

    裴晶晶对哥哥一谈恋爱就像没脑子似的现状很是不满。怎么能连吃什么穿什么都听对象的,怎么能为他人丧失自我!她不理解,她非常难过,谁来把她说一不二的哥哥还给她啊。

    裴令宣戳她太阳穴道:“不就是上次答应要陪你吃饭,结果没去成吗,你就为这跟我赌气?”

    “不是一顿饭的事!”她大叫,“是你不能什么都依着他!”

    “是,我只能什么都依着你。”

    “也不是依着我!”她着急且慌乱,激动道,“你没跟他和好的时候不是这样子的,你希望每个人都听你的,你才是主心骨。可你一跟他好,你就变了,你变成恋爱脑了,你现在的口头禅都是「小宁不让我去」和「小宁不喜欢我这样」,你是不是疯啦?你跟谁喝酒、接什么戏,是你的自由,他什么东西啊他凭什么操控你。我是年纪小没看穿他为人,才闹着要你们和解,算我看走眼了,他一点都不好,你赶快和他分手!”

    “他喜欢我听他的呀,偶尔他也听我的,所以很公平。”裴令宣不懂她的愤怒,拍她的刘海儿哄她道,“乖妹,等我休息了带你去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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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想要什么买什么,不纠结这事儿了,啊。”

    “不,不!我不——”裴晶晶连说三个不字,委屈得要哭了,“你快三十岁的人,怎么还让我一个小孩子操心你啊。你不分手就等着跳火坑吧,你是笨蛋!”

    “我很少遇到人说我笨的。”

    “只有你亲妹妹才会为你好,外面的人都是拣好听的说奉承你!”

    裴令宣束手无策了,迁就她:“那你说,你认为他哪些地方做得不好,我让他改。”

    “他很凶啊!讲话不给人留情面,仗势欺人。他总是明里暗里地怼你,你听不出来吗?”

    “这点我教育过他了,不会说话就闭嘴,你没发现他最近话变少了?”

    “是变少了,但他的嘴更毒了。你看你,我一说他不对,你就疯狂为他找借口,你没救了!”

    “他处事是不够圆滑,可对我真的挺好的……”

    裴晶晶指着他,抓狂道:“来了!——「他对我挺好的」,你有病啊?你缺人对你好吗?”

    “好吧好吧,”裴令宣懒得狡辩了,“我恋爱脑,我有病。你把安全带扣上,我要开车了。”

    “我没用,我劝不动你,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理他了。你们俩好自为之吧!”

    裴晶晶的死倔和拧巴是随了他,见到宁则远果然严丝合缝地闭紧嘴巴,还不忘丢给人一个嫌恶的大白眼。

    “我怎么她了?”宁则远当面问,可谓是将低情商展现得淋漓尽致。

    裴令宣夹在中间很尴尬,后面找到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才告知原委道:“你上次说她不懂演戏,又讲她发型显脸宽,她记恨上你了。”

    宁则远摊手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你要这个态度,我帮不了你。”裴令宣无奈,“女孩子是要哄的,你知道哄是什么意思吗?”

    “你不如直白地告诉我要怎么哄。”

    裴令宣:“你没看过你爸哄你妈?”

    宁则远:“我不能像我爸哄我妈那样去哄她吧?那不乱套了?”

    裴令宣气得眩晕,不强求了,就这么着吧,将来让他们俩少见面得了。

    第74章 梦幻泡影21

    裴晶晶说的话不无道理, 自从他脱离单身,就减少了九成的交际应酬;宁则远没有明面上表示过不许他去,只是建议他不要喝酒。但不喝酒干坐着有什么乐趣, 他说他只喝一点点, 宁则远说:你有你的想法, 这很好。

    可他的想法践行起来十分困难,每次他醉醺醺地回家,宁则远就会把卧室让给他,自己在客厅或书房里待一宿。次数一多, 他约人谈心,问你什么意思。

    对方回答他:“你跟谁玩儿是你的自由, 我尊重你的意愿;晚上在哪里睡也是我的自由, 你不要管我。”

    依他过去的性格,他们免不了要大吵一架,但他没有跟谁复合过两次,吵了指不定是白费功夫,不如越过闹矛盾的过程走向和好的结局;于是他说:“那各退一步,以后非必要的酒局我不去, 你也不要用这种方式抗议了。”

    宁则远同意了。

    可裴晶晶不同意, 朝他咆哮道:“那是冷暴力!他在用冷暴力胁迫你就范!他在驯化你!你懂不懂啊!”

    裴令宣不是不懂,但而今的他没有对挣脱束缚的强烈渴望了, 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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