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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0-12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珠宫贝阙》110-120

    第111章

    这?条商道上沙石遍地, 黄沙漫卷,再继续往前走便要进大漠了,粗粝的黄土地上覆着雪, 夜更深了,月亮被罩在薄纱一样的云后,显得比刚才还要柔和。

    他们漫无目的的行?了一段路, 前面?有一家?客栈。木搭的外墙斑驳老旧,有年头了。客栈的门头上挑着一根杆子, 上面拴了两条黑红的绸子, 在风中一扬十余尺。

    傅蓉微觉得那绸子新鲜, 仰头盯着看了一会儿, 问道:“客栈门口拴两条绸子是什么意思??”

    姜煦也盯着那儿, 脸上淡淡的, 没什么外露的情绪, 说:“可能是在打暗号吧。”

    傅蓉微好奇道:“暗号?莫不是他们道上的规矩?”

    姜煦道:“时间还早,你如果感兴趣, 我们就去探查一番?”

    傅蓉微欣然?道:“好啊。”

    姜煦带着她敲响了客栈的门,商道上的客栈简陋,却?宽敞大气,冬天不是走商的忙季,客栈生意也略有些惨淡。

    老板娘被叫开门,懒懒的披着衣裳, 下楼招待客人。见是两个养眼的年轻人,她扶着柜台打量一番。

    衣饰不打眼, 甚至可以?说是朴素, 但?老板娘看人的眼光不似市井般肤浅。

    世上漂亮的人太多了,糙着养和精着养显然?不是同一个分量。

    老板娘是个做生意的俗人, 对?那些富贵乡里荣养出来的少爷夫人,要格外殷勤几分,脸上的不耐烦瞬间淡了,换上了笑容。

    “二位客官,住店?”

    “住店。”姜煦在柜台上放了一个银锭子:“一间上房。”

    老板娘掀帘进了后厨房,把几个小子踢起来烧热水。她回到柜面?上,拿了钥匙,领着客人往楼上走。

    姜煦推了一下傅蓉微的腰,让她先走。

    一盏酥油灯幽幽照亮了脚下的路。

    老板娘试图套近乎:“二位客官看着面?生,不常来往这?条道吧,独来独往也不像是走商的人,这?儿白云黄草可不安全?。”

    傅蓉微应付道:“家?住附近,闲逛到此。”

    老板娘举着灯,回头笑了一下:“到底年纪轻不懂世道艰险,下回多带几个人才是。”

    老板娘话?说的体贴,但?那笑容却?包含深意,傅蓉微心头像被什么轻轻敲了一下,提点着她警惕起来。

    突如其来的危险嗅觉,让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姜煦。

    而这?一眼,又?发现了异常。

    姜煦随身的刀不见了。

    明明方才在门外时,那刀还好端端挂在他后腰上。

    傅蓉微目光剜在姜煦的身上。

    姜煦捋顺额前垂下来的一缕头发,别进了发带中,眉眼一弯,笑了。

    傅蓉微暗道:有鬼。

    踩上最后一节楼梯,往里头走了几步,房梁上呼啦一下,有什么东西翻了下来,径直落向了两人的头顶。

    傅蓉微是来不及反应的。

    可姜煦的动作竟然?也迟缓了许多。

    在傅蓉微不知所措呆立着的时候,姜煦贴上了他的后背,将她环在胸前怀中。

    并没有预料中的疼痛砸在身上,傅蓉微后知后觉抬头,只见一把破纸伞吊在头顶上,摇摇晃晃。

    傅蓉微眼睛随着那把纸伞一起晃。

    老板娘“呀”了一下,道:“客官受惊了,房屋老旧,漏风漏水,暂且用伞堵着,今夜是风太大,给吹下来了。”

    姜煦顺势揽住了她,不再松手。

    傅蓉微已然?明白,这?是试探的把戏。

    试探他们的身手。

    姜煦抬头望着那把黑色的油纸伞,若有所思?的沉默着。

    傅蓉微问老板娘:“我看见客栈门口?挑的黑红绸带,那是什么意思??”

    老板娘继续往前走,说:“那是指路的幡。”

    傅蓉微:“指路?”

    老板娘道:“有些人在商道上走丢了,找不到回家?的路,见了客栈上挂的幡,便能知道方向找对?了。”

    听起来透着一股沧桑的温情。

    到了房间门口?,老板娘打开房门,屋里头有一种久不住人的霉气,老板娘亲手把窗打开,让风灌进来,说:“小店简陋,委屈二位将就一夜了。”

    房间里的灯点亮。

    傅蓉微接着明亮的光,才注意到老板娘是个十分美艳的女人,身上围着绛红的毡衣,抬手点灯却?露出里面?白皙如玉不着寸缕的藕臂。

    老板娘点上了灯,袅娜的退到了门外,道:“约莫半个时辰,小二上楼送热水。”说罢,贴心的掩上了门。

    见人走了,傅蓉微转身盯着姜煦:“黑店?是黑店吧?你的刀呢?藏哪了?”

    傅蓉微顺着他的后腰摸进了衣襟里,他不仅仅没带刀,甚至连暗器囊都卸掉了。

    傅蓉微精准的捕捉到了他今夜格外生动的一些表情,心思?缜密的她将这?种表现归之于心虚。

    傅蓉微往他耳边凑近:“你可以?继续骗我,但?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她恶狠狠咬牙切齿的模样也比平时生动。

    姜煦关上窗户,屋里静下来,他说实话?:“商道上常常有劫道的沙匪,为了钱,什么杀人越货的买卖都干,道上是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每当?他们逮到了肥羊,出身优渥,家?中拿得出银钱,便定下赎金和接人的地方,家?里人带上钱,找到挂黑红幡的地方,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买卖便成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老板娘说是指路也没错。

    自古匪患难除,更何况现在刚好又?赶上大梁朝内乱,南北割据。

    傅蓉微:“商道上的沙匪,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吧?”

    姜煦道:“沙匪们有分寸,不会主动招惹镇北军,但?既然?巧合碰上了,不管一管说不过去。”

    傅蓉微:“所以?果然?是家?黑店,老板娘刚试探我们是何意?她是不是也想对?我们下手?”

    姜煦道:“肉都送到嘴边了,有钱不挣那是傻子,咱俩看起来就像富得流油的肥羊。”

    傅蓉微不能赞同他的形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

    姜煦能看穿她心中所想,道:“黑店老板娘阅人无数,她的眼睛可毒辣着呢,不见得比你差。”

    傅蓉微道:“好吧,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我们被绑了,谁来送赎金?”

    姜煦理所应当?的回答:“我爹啊。”

    傅蓉微闻言沉默了。

    自从姜煦带着小皇帝回到华京,将权势独揽在手,姜长缨便带着他的镇北军退守在居庸关,不曾回过京。

    姜煦要料理新朝的烂摊子,暂时顾不上关外的防守,姜长缨身为一军主帅,调整了布防,不曾有半分疏漏。

    他们父子俩很久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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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面?了。

    其中的微妙也不是三两句话?能说明白的。

    姜煦在华京办的事?、挨的骂,不是秘密,姜长缨不可能听不见。

    起初,也有人想向姜长缨献殷勤,但?结果却?不太如意。姜长缨拒不插手华京的朝政,也不曾表露任何倾向和态度。

    但?是有一件事?,事?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姜长缨的。

    那就是姜煦的出征。

    想到此处,傅蓉微问了一句:“你打算出征北狄这?件事?,父亲是何意见?”

    “这?件事?,除了你,没有任何人赞同。”姜煦平静的说:“包括爹娘。”

    反对?归反对?,爹娘现在也管不了姜煦了。

    “父亲他心疼你。”傅蓉微直视他的眼睛。

    “我知道。”姜煦的眼睛里只有她。

    傅蓉微说:“你难过吗?”

    姜煦道:“爹娘的心里只怕更难过。”

    他们亲眼看着儿子一步一步的走向高?处,站在那摇摇欲坠的悬崖上,随时可能摔下来,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他们已经可以?预见了最坏的结局,却?偏偏挡不住姜煦的路。

    姜夫人尚且好糊弄,有傅蓉微在她身边,流言蜚语传不到她的院子里。

    可姜长缨独守在边关,身边连个纾解的人都没有,谁又?能懂他心里的憋闷。

    入了冬之后,军情有变,战报接二连三的传回华京。

    别人看不懂,但?是姜煦看的清楚,姜长缨的排兵手段已与以?往不同,沉稳的作风中罕见的藏了几分狠辣。

    姜煦不想将摄政王的手段用在亲爹身上。

    他说:“让爹把我们接回去,正好,我要找他聊聊战局。”

    半个时辰后。

    客栈小二敲门,端来了热水,还有酒菜,一盘切了大块的牛肉,以?及刚烫的黄酒。

    “客官慢用,暖暖身子。”

    傅蓉微不再聊那些有的没的,姜煦把小二打发出去,拎起酒壶,揭开盖子,嗅了一下。道:“药在酒里,不是什么高?明的把戏。”

    傅蓉微问:“下了什么药?”

    姜煦道:“那得尝尝才能知道。”

    说着,他就着酒壶,仰头饮了一口?,傅蓉微没防备他有这?一手,阻拦不及,当?场大惊失色。

    “你做什么?”

    姜煦不急不缓摘掉了她发间的银钗,扎透了十指的指尖,血珠成串的滴下,在铜盆的热水里晕开。

    傅蓉微屏住了呼吸,她看见姜煦脸侧已蒸出了汗珠。

    簪子扎的伤口?深不到哪去,血很快自然?止住了,姜煦似乎用这?种手段卸去了不少药性,他取出帕子,擦净了手,道:“软筋散而已。”

    他将铜盆里的血水往窗下一泼,熄了房间里的灯。

    傅蓉微被他拉着躺到床上,手心里被塞进了一个冰凉的东西,是一把匕首。

    傅蓉微攥紧了。

    姜煦在她耳边低声道:“这?家?客栈的老板娘就是负责牵线搭桥的十八娘,她行?事?有自己的规矩,不伤女人,你是安全?的,别怕。”

    第112章

    “十八娘又是什……”

    “嘘——”

    门外有人经过, 脚步声来?了又去,却?没有停留。

    傅蓉微自从跟了姜煦,日子也是一天比一天刺激, 谁能料到,仅仅随便散心到此地,也能正好撞上沙匪作乱。姜煦张口能叫出十八娘的名字, 由?此可?见,他对?这帮子沙匪的了解, 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多。

    姜煦默不作声捣大乱也不是第一回 了, 傅蓉微在这种关头, 情绪翻涌, 莫名翻起了旧账, 她想起当年?在馠都选秀时, 她分明一心避选, 却?偏偏被人荐到了贵人的眼里,由?此惹了一身的麻烦, 很久以后才知是姜煦瞎掺和所致,傅蓉微一腔憋闷也舍不得砸在他身上,索性自己忍了。

    傅蓉在这一刻忽然共情了华京里那帮迂腐的老骨头。

    似姜煦这般性子,与他同一立场是舒服,万一政见相悖,那可?有的头疼了。

    傅蓉微动作轻缓, 将那把小巧的匕首藏进了腰封里,问道:“我该怎么做?”

    姜煦道:“你没吃东西, 也没喝酒, 等?他们人来?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被吓着了。”

    这不难,轻轻松松就能做到。

    姜煦又道:“他们会问你家在何处,报封子行的家门,他知道该怎么做。”

    傅蓉微答好。

    他们来?的很迟,廊上走过了两拨人,似乎在忙别的事情。

    姜煦的耳力敏于常人,他听见了一些动静,告诉傅蓉微:“他们上一笔生意做成?了,楼下有车离开了。”

    下一笔生意就该是他们了。

    姜煦合上了双眼。

    房门一开一合,屋子里灯亮了。

    姜煦的手?藏在袖子里,轻轻推了傅蓉微一下。

    傅蓉微会意,慢慢撑起了身子,身后拨开了床前的帷帐。

    见屋里只老板娘一个人,正在查看桌上的酒菜。

    正常人不会见着一个无害的老板娘就怀疑要被绑票,傅蓉微看了她一会儿,镇定的问:“我们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吗?”

    老板娘放下壶:“看来?这些酒菜你没动,不合胃口??”

    傅蓉微道:“不关饭菜的口?味,是我自己不喜荤腥烈酒。”

    老板娘一步一步靠近:“你们家爷已?经睡熟了吧。”

    傅蓉微转回头看了一眼姜煦。

    老板娘已?经站在了床前,微微低头俯视着她。

    傅蓉微忽然一直冰凉的手?托起她的下巴,强制她又转回去。

    老板娘的指甲在傅蓉微的脸上留下一道浅痕,她笑了:“看上去这么年?轻,刚成?婚不久的小夫妻吧,记住姐姐跟你说?过的话,边关不太平,以后出?门玩多带几个护卫。”

    既然说?到以后,言外之意就是他们不至于把事做绝,傅蓉微和姜煦还是有命回去的。

    老板娘一俯身,竟轻松把傅蓉微抱了起来?。她转身出?门的那一瞬间?,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进了屋,傅蓉微撑着老板娘的肩,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了一声闷响,似乎是姜煦被拖下了床榻。

    傅蓉微一挣扎。

    老板娘把她钳得更?紧了:“别担心,死不了。”

    傅蓉微被送进了另一个房间?,她的模样实在温和无害,老板娘的手?在她腰间?一勾,把她的匕首也勾走了。

    老板娘摆弄着她的匕首,笑了笑:“中看不中用的花把势。拿钱买命吧,夫人是哪家的?”

    傅蓉微觉得自己该装出?点害怕的样子,可?她又怕做戏疏浅,反倒引起怀疑,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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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保持了一脸的冷淡,让嗓音显得弱了几分,道:“我家里钱不多。”

    “你们大户人家的九牛一毛,也足够我们这些小人物一年?温饱了,给二百三百不嫌多,给仨瓜俩枣也是心意。说?吧,信该寄谁家去。”

    傅蓉微按照姜煦的嘱咐:“华京,封宅。”

    “华京人,真是大户。”老板娘疑惑了:“封家……怎么没听说?过?”

    傅蓉微道:“我们刚从馠都来?。”

    老板娘轻率的笑忽然凝住了:“当官的啊?”

    “朝廷散了,国也弃了。”傅蓉微说?,“还算哪门子当官的?”

    “也是,一群半截身子埋到黄土里的人,哄着一个黄口?小儿玩过家家……北边这天下,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改姓姜了吧。”

    老板娘半开玩笑,却?语出?惊人。

    这话既然能堂而皇之的说?出?口?,就说?明不单她一个人这么想,百姓们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傅蓉微第一次听到底下人的真正心声,恍惚了一阵,哂笑了一下。

    说?得通。

    论兵力,姜煦有镇北军,论权势,姜煦是先帝钦封摄政王。有兵有权的人,有几个是甘为人下的。姜煦若是阴狠一些,他甚至不用多费心思,随便一个借口?弄死一个五岁小孩,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百姓们不懂朝廷水深,却?凭本能知道怎样趋利避害。

    谁敢信姜煦会放着通天的大路不走,偏要去蹚那条不知将来?死活的泥泞。

    老板娘又问:“封家的家主是你什么人?”

    傅蓉微道:“兄长。”

    老板娘盯着她,问:“是你的兄长?还是你丈夫的兄长?”

    傅蓉微犹豫了一下:“我……”

    老板娘凑近盯着她的眼睛:“你想撒谎?”

    这些混江湖的人果然不好骗。

    傅蓉微稳了稳心神,说?实话是不可?能的,还得想办法骗:“是我的兄长。”

    老板娘逼问:“出?事找娘家?你夫家呢?”

    傅蓉微一咬牙,道:“我没夫家,那人是我从戏园子领出?来?的伶人,养在家里给我取乐的,你们若是想要钱,见了封家人,提我就行,别提他。”

    老板娘:“为什么?”

    傅蓉微:“兄长若知道是他没看顾好我,害我在外遇了险,怕是会把他活活打死。”

    老板娘眼里的震惊一晃而过,随即笑出?了声,她似乎没别的深意,只是单纯觉得好笑。老板娘朝傅蓉微伸出?手?:“给个信物,能让你兄长信服的。”

    傅蓉微摸便了全身,手?里空空,最后,她解下了腕上挂着从不离身的那方?印章。

    碧绿的翡翠珠子一见光就散发了富贵宝气。

    老板娘忍不住叹:“封家有钱啊。”

    傅蓉微用帕子将印章小心裹好,道:“事关我的性命,兄长不会舍不得钱,这串翡翠珠子确实不便宜,但终究是身外之物,可?以拆给你,只这枚印章是我不能割舍的东西,拜托您务必妥善放置,莫要损毁。”

    老板娘道了声放心,问清了封宅的所在,当着傅蓉微的面,写了信递出?去,自有人负责送往华京。

    傅蓉微问:“他怎样了?”

    老板娘:“别问了,你见不着他,怪你运气不好,通常我们不挑女人下手?的,实在是因?为今年?世道乱了,日子难过,再不捞点钱,兄弟们年?都过不去。”

    傅蓉微被安置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老板娘话说?的差不多了,天也快亮了,窗外封了黑色的油纸,门上落了锁,桌上留了粗茶和干粮。

    姜煦那边的招待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带走他的是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可?能是嫌他拖起来?是个累赘,索性把人抗在了肩上。

    有个人捏了姜煦的胳膊,吃惊道:“嘿,你们别看这小少爷瘦,身上还挺紧实。”

    姜煦嫌弃眼皮,晃动中,看见了这群人个个身上披着毛氅,脚上踩着鹿皮靴,长刀挂在腰间?,随着脚步当啷撞响。

    往下走了两层楼梯,到了见不得光的低矮空间?,都得屈下身子才能同行,那帮人也扛不住他了,把他从肩上卸下来?,往地上一扔。

    “大哥,十八姐那边已?经把信送出?去了,听说?是华京的贵人,当官的。”

    “华京才几个官?”

    “从馠都逃来?的!”

    “啧,完蛋,又是一单烂活,挣点塞牙缝的钱。”

    有人拿了根筷子拨开姜煦的头发,把他的脸露了出?来?,灯火靠近了。

    被叫做大哥的那人声音近了:“嘶,这人怎么看着眼熟呢?”

    “眼熟吗?没见过吧!”

    “十八姐说?了,真正值钱的是那女的,这男人就是个赔钱货,给贵人养着逗乐的,咱什么时候跟这种人打过交道?”

    一听这来?历,大哥放下了警惕,说?:“先扔这吧,让我好好想想。”

    灯灭了,人都走了,门板也合上了。

    姜煦睁开眼,琢磨着刚刚听到的话,颇为无语。

    他不值钱,是个赔钱货,那女的值钱,他是给人养着逗乐的。

    也不知傅蓉微在他们面前胡说?八道了什么东西。

    暗夜里,他能看清的东西有限,适应了一会儿,发现这里的空间?这只有半人高,他甚至伸一伸手?就能碰到头顶的木板。

    一般这种地方?,都是给耗子安家的。

    姜煦在黑暗中已?清楚的听见耗子磨齿的声音了,他摸到了出?口?的地方?,有一扇方?方?正正门,是嵌在头顶上的。姜煦横卧在地上,偶尔能听见上面来?回的脚步声,他大约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封子行当天便收到了信。

    一个乞丐送来?的,在门口?撂下一个木匣子就跑。

    封子行从门口?小厮手?里结果东西,先是拆开信看了,一头雾水,以为对?方?认错门送错信了,他一个孤苦伶仃的读书人,家里沾点亲缘的都在老家守田呢,哪来?的妹妹。

    他满腹狐疑又打开匣子,一层一层的帕子解开,露出?里面一方?印章,用价值不菲的翡翠珠子穿着。

    印章上刻着栖桐君。

    封子行对?傅蓉微知之甚少,栖桐君这个名号听着倒是耳熟,可?只是一道很浅的印象,关键时候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正疑惑时,封子行注意到了匣子里那几条帕子,乱糟糟的堆成?了一团,但其中很明显有一条用料和颜色都十分显眼,不同于其他粗糙的棉布,那是一条丝质的,温柔的藕荷色,透着清润的光泽。

    封子行把它捡了出?来?,帕子右下角有刺绣。

    是牡丹。

    金红交织的线里,暗藏着一个女子的心意,两个字——良夜。

    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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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章

    封子行蹭一下站了起来。

    他是?知道那二位暗中前往冀州的, 可转念一想,路线不对,从华京往冀州无论走那条路, 都拐不到商道上去。

    那二位同时失踪,他在华京连个主心骨都找不到,略一思忖, 命人备马,这种时候, 往居庸关求见姜长缨去了。

    沙匪多年劫道有自己的规矩, 绑人的生意最多只等一天, 等满十二个时辰, 无论钱多钱少, 这笔生意都不做了?, 是?杀是?留看?心情, 但?放人是?不可能的,深入西北大漠里有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那些被绑的人即使有幸没被杀,也会被扔进杳无人烟的大?漠了?,任由风沙侵蚀掉他们的性命。

    傅蓉微在房间里抱膝坐了?足有半个时辰,没有被窥视的感觉,似乎他们很放心把她自己?一个扔在此处,于是?她稍微活动手脚, 下榻在房间里四处转悠。

    尽管窗外封了?黑色的油纸,但?日头的光仍隐隐透进来, 只是?显得灰蒙蒙的。

    紧挨着床榻有一张妆台, 铜镜上不落纤尘,是?经常使用?的样?子。

    打开镜下的匣子, 有几只工艺粗糙的银饰,以及色泽黯淡的珍珠,这些都是?女子的首饰,成色不值几个钱,却被保存的很仔细。

    合上了?匣子,傅蓉微走到房间的另一侧,有一架多宝阁,傅蓉微竟在上面发现了?基本旧书。

    不是?市井上用?来取乐解闷的话本子,而是?一些非常厚重的正经东西。

    傅蓉微手上拿的是?一册颜氏家训的誊本,翻开里面,她眯着眼,凑在窗前看?,每一页上都有反复翻看?并注释的痕迹,而且字迹清秀漂亮。

    傅蓉微一开始根据妆台上的布置,推测这可能是?老板娘的房间,可这本书让她疑惑不已,颜氏家训不是?普通人能读懂的东西,读书到了?这种深度的人,难道能走到落草为寇这一步?

    傅蓉微坐在桌旁,把这本书压在了?手下。

    昏暗的环境里不知?时间走过?了?多少。

    傅蓉微在腹中感到饥渴的时候,有人打开了?门,明亮的光从门口透进来,傅蓉微不禁盖住了?双眼。

    门被关上,屋子里又暗了?下去。

    傅蓉微看?清面前站着的老板娘。

    姜煦说她叫十八娘。

    傅蓉微想印证一下,便直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你可以叫我十八娘。”

    说完,十八娘伸手,把她压在桌上的书抽了?出来,道:“这么黑,能看?得清字?”

    傅蓉微道:“勉强能看?清一二。”

    十八娘道:“多伤眼睛啊,不如睡上一觉,我看?你似乎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不至于吓得睡不着吧?”

    傅蓉微道:“我想知?道这本颜氏家训是?谁的?”

    十八娘沉默了?须臾,回答:“我的。”

    傅蓉微:“这房间也是?你的?”

    十八娘拿着书转身朝多宝架走去,说:“是?。”

    傅蓉微又问:“你平常自己?住,也用?黑油纸封着门窗?”

    十八娘站在多宝架前,把书理平整,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她回头,发现傅蓉微已经站起来了?。

    傅蓉微朝她走来的时候,步子很稳,裙裾上压着一块墨玉海棠的禁步,坠饰几乎没有任何撞响声。

    十八娘牵起唇角一笑:“不愧是?馠都的书香小姐,仪态真是?顶尖的好?。”

    能看?出傅蓉微这两步走的门道,她也不是?普通匪寇了?。

    傅蓉微来到了?十八娘面前,平视着他的眉眼,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们队里有个规矩,不劫女人。”十八娘告诉她:“这规矩以前没有,是?我来了?以后才定下的,你猜猜为什么?”

    傅蓉微便猜道:“因为你是?被劫来的。”

    十八娘挑眉:“聪明极了?。”

    傅蓉微顺着她的话,随口一猜,竟猜对了?。

    随即,傅蓉微生出了?更多的疑窦。十八娘被沙匪劫了?,家里拿钱赎她了?吗?她为什么没回家?沙匪又为何留下她的命?

    十八娘道:“坐吧,时间还长,我给你讲个故事。”

    傅蓉微愿意听这个故事,顺从的被她拉去坐下。

    十八娘说:“有个姑娘,出身不错,家世也算显赫,世代都是?清贵的读书人。姑娘十八岁那年,家里给她定下一门亲事,可谓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人人交口称赞的好?姻缘。”

    “好?事,但?不长久。定亲不久之后,按家族规矩,我应在出嫁前回趟老家祭祖,家里老太君带着我上路,当?时没走这么偏的路,在更关内更靠近冀州的山道上,因我们家的马车太招摇,我被他们盯上,劫走了?。”

    “他们要一千两白银。一千两白银,我们家是?不缺的,买一个嫡出小姐的性命,于情于理家主不该心疼的。可偏偏啊,家里不肯给我出这份钱。”

    十八娘的嗓音听不出有世家独特的轻缓和韵味,反倒透着浓浓的嘶哑,是?边关独有的沧桑之意。

    傅蓉微从她的话中,仿佛听见、看?见了?她此时此刻心里的荒芜。

    莫名?有点难过?。

    十八娘道:“第?三天,沙匪大?哥打听到了?消息,我们家已对外宣称路上惊了?马,我不慎落崖身亡,丧礼都置办起来了?,家里人哭得在模在样?。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吗?”

    傅蓉微垂下目光,说:“他们宁可让你死了?,也不愿意接一个有损清白的女儿回家。”

    落进沙匪手里的姑娘,即使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说出去又有谁人信呢?

    日后的指指点点就能戳死一个人的脊梁骨。

    傅蓉微:“你是?怎么从沙匪手里活下来的?”

    十八娘道:“既然家人眼里我已是?该死之人,那所谓的清白我干脆就不要了?,我自荐枕席跟了?他们的大?哥。那年我十八,所以我道上的名?号就叫十八娘。世道荒唐艰难,对女子格外残忍,所以当?我说话有用?的时候,我不许他们再难为女子。”

    沉默了?许久,傅蓉微才开口:“一个只会暖床的女人做不到你这样?的位子,这些年,也苦了?你了?。”

    十八娘摸出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酥油灯。

    昏黄的光晕晃在两个人之间。

    十八娘认真盯着傅蓉微灯下的侧脸,道:“听你说话,令人心情很好?。”

    傅蓉微淡淡一笑:“是?吗?”

    一个人身上的气?质无法作伪,傅蓉微身上时不时在不经意间泄出几分?包容,是?因为她曾经母仪天下立于权势之巅。她低头俯视着众生,会格外悲悯他们的苦难。

    十八娘道:“我把你扣在这儿,你不惧不怕,胆识惊人,谈吐不俗。我以前没听说什么封家,但?小门小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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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养出你这般女子,还有,你露馅了?。”

    傅蓉微:“我露什么了??”

    十八娘道:“凭你我刚才聊的那几句,我敢断定,关于那个男子的身份,你说什么养来逗乐的伶人,都是?假的,你在撒谎,你绝不会去干那般出格的事。”

    傅蓉微抚着自己?的袖子,轻轻笑了?一下:“他是?我夫君。”

    十八娘:“身份?”

    傅蓉微:“不方?便讲。”

    十八娘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们可能倒霉踢到铁板了?。十八娘把傅蓉微扔在屋里,来不及管她了?,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

    沙匪的老大?带着他的三五个亲信正在后厨院子里烫酒暖身。

    十八娘甩帘子一进来。

    那几个小伙子便懂规矩的站了?起来:“十八姐。”

    沙匪老大?抬眼看?了?她,笑了?:“姐,你也来喝点?”

    十八娘道:“昨夜里扣下的那两人不一般,恐怕身份不凡,我们惹麻烦上身了?。”

    沙匪老大?指了?指下头:“那个什么伶官?”

    十八娘直接冲脸啐了?他一口:“狗屁的伶官,撒谎骗你的。”

    大?哥抹了?一把脸。

    旁边一小伙子敲敲他的肩:“哎哎大?哥,您之前不提了?一嘴,说觉得他眼熟吗?”

    十八娘警惕起来:“眼熟?怎么不早说?”

    大?哥:“……姐你也没问啊。”

    十八娘分?析道:“要么见过?……”

    大?哥说:“我这个脑子,只要见过?面,就绝不会忘,肯定没见过?没见过?。”

    十八娘:“没见过?面,觉得眼熟……那只可能是?见过?画了?。画呢?拿来!”

    他们干这行的要想长久,眼力见是?必不可少,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们有时黑吃黑也有讲究,道上有几个传说中的硬茬子是?见了?就要绕着走的,万万不能得罪。

    至于那些不能得罪、一碰就死的人都是?谁,专门有人画了?像,他们马队之间互相流传。

    十八娘说要看?画,立刻有人去找了?出来。

    一个竹制的画筒,拔掉木塞,倒出来十七八张小像。

    画这些人物小像的人谈不上有多么精湛的技巧,但?他能做到把浓墨重彩都用?在脸上,神形不失格,辨人没问题。

    他们七手八脚的扒拉的一遍,把这些小像都摆在了?桌面上。

    “瞧瞧哪个是??”

    “这哪个也不是?啊!”

    十八娘死死的盯着这些画,一张一张的看?过?去,一点细节也不肯放过?,一路看?过?去,停在了?最末尾的那几张画前面。

    大?哥说:“那是?镇北军里的几个有头有脸的将军,他们通常不往这边溜达,就算是?来架势也大?的很。”

    十八娘用?手指划着念道:“镇北军主帅姜长缨,他麾下六大?将军,这位……脸怎么有一半是?模糊的?”

    大?哥凑上前:“他儿子,姜煦,也就是?摄政王,他行踪有点难抓,常年在关外混,咱们道上没几个见过?他,画像的人说啊,当?年有幸见到姜煦雪中奔袭时的惊鸿一瞥,只记下了?一个模糊的眉眼轮廓。”

    唯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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