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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寒冬天气,室内没有暖气,两人靠在一起取暖看电视,李昼忽然有感而发:“依依,你知道吗,你就是我想象中女朋友的样子。”

    “什么样子。”

    “反正就是跟你在一起,特别安心。”灯光下,李昼望着她的眼睛,“让我很想有个家。”

    ——

    薛裴最近去了南方出差,有个商业论坛邀请他出席,地点定在琼市,离北城相隔了两千多公里。年底事忙,他本想推辞不去,但后来又应了下来,近来他情绪不太对,这次出差就当是去散心。

    琼市常年四季如春,冬天温度都在15°左右,周时御刚下飞机便热得冒汗,提议先回酒店换身衣服,他裹着围巾穿着羊绒大衣,走在路上实在太惹眼,回头率过高。

    “没想到这么热,大冬天的还能热出汗来。”周时御把围巾摘了下来,搭在臂弯处,“不怪我,我还是第一次来,低估了这里的天气,你呢,之前来过没?”

    薛裴点头:“嗯,来过。”

    想起他第一次来琼市,还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他和朱依依两家第一次家庭出游便是选在琼市,他记得很清楚,也是在冬天,那阵她寒假作业没写完,白天到处玩,晚上便去他房间里赶作业,写十分钟玩一个小时,没点定性。

    往往前一秒还躺在床上看漫画,下一秒听到走廊有脚步声,就能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当叔叔阿姨拧开房门走进来时,她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前“假装”学习了,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那个时候,她年纪还小,很爱撒娇,也很粘人,一有求于他就喊他“薛裴哥哥”,他也是真受用,有求必应,但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连“哥哥”也不喊了,直呼他名字。

    薛裴神色黯了黯,不再往下想。

    从酒店出来,主办方派了车过来接送他们去论坛现场,他们去得有些晚了,刚到没多久,就轮到薛裴上台发言,当薛裴站到会场中央的那一刻,周时御看到台下女观众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啧啧,这该死的魅力。

    不出所料,午宴上薛裴成为了在场所有人视线追逐的焦点,外表英俊,年轻有为,谈吐不凡,单是这几个条件就足够让人心动,周时御在一旁品着红酒,懒懒散散地看着薛裴游刃有余地拒绝了一个又一个,话术都不带变的。

    “刚才这个这么漂亮,你都不喜欢啊。”

    听说父亲还是大学教授,母亲是北城著名的企业家的,本身是硕士在读,周时御倒觉得那女孩和薛裴挺般配的。

    薛裴没理会他的调侃。

    他早已不是过去会冲动开始一段恋情的年纪,他现在对爱情的态度,比以往审慎许多,他不想辜负别人,也不想把爱情当成露水游戏。

    “我先回酒店了。”

    今天一直在连轴转,从北到南,没有停下来歇过,薛裴的确有些累了。

    回到酒店,他洗了个热水澡,刚从浴室出来,就接到了朱远庭打来的电话。

    “薛裴哥,你现在有空没?帮我看看这道化学题呗,这里碳酸钠晶体失水的能量变化是怎么算出来的啊,我看了答案都没弄懂。”

    过两天,朱远庭就要期末考试了,现在心里慌得一批,想趁着最后关头冲刺一波。

    薛裴看了眼题目,不算太难,但题干的干扰项很多,解题思路需要特别清晰才能运算正确,他讲解了将近半个小时,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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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终于弄明白了。

    “谢谢薛裴哥,我就知道你一说我就懂!对了,你什么时候放假呀,过年回家你想吃啥,我悄悄让我姐给你做!”开空头支票这一招,朱远庭向来玩得很溜。

    听到他说的话,薛裴倒是愣了一瞬:“还不知道,可能要到除夕当天。”

    “啊?这么晚啊,我还想着等你回来,我和你、还有我姐一块儿去漫展玩。”朱远庭显而易见的失落了起来。

    “漫展什么时候?”

    “27号。”

    薛裴看了眼日历,说:“看情况吧。”

    就算他提前回去,估计朱依依也不想见到他。他这些天以来严格恪守着朱依依所说的话,能不见面就不要见面,这些天他心里也憋着一股气,等着朱依依主动来找他。

    他越来越觉得,朱依依大概快沉不住气了。

    他了解她的。

    “你姐姐什么时候放假?”他问。

    “昨天打电话回来,说是25号。”朱远庭显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你们今年还一块儿回来不?”

    “不。”

    “也对,我姐应该和她男朋友一块儿回来。”

    “嗯……”

    两人又聊了几句,快下午三点了,薛裴准备挂电话睡个午觉,朱远庭却好像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兴奋起来,“薛裴哥,我跟你讲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薛裴声音温和起来:“说来听听。”

    “昨晚我去书房里找东西,无意间翻到我姐高中的语文课本,你说她平时上课是不是天天开小差啊?”

    “偶尔,”薛裴眼底染上笑意,想起的却是上课时朱依依有些婴儿肥的脸趴在书桌上睡觉的样子,“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薛裴虽是这么问,但他知道朱依依并不像朱远庭说的那样,她以前也有过很用功学习的时候,尤其是在复读那年。

    “因为她上课都在画你啊。”

    “画什么?”

    薛裴心里一滞,心跳都停了一拍,以为自己听错了。

    “画你。”

    朱远庭以为他不信,一下连发了好几张图片过来,说话声音得意洋洋的,“你别说我姐画得还挺用心的,我一眼就认出来画的是你。”

    点开图片的那一秒,薛裴眼眶一下有些发热。

    在朱远庭发过来的照片里,薛裴看到了朱依依画的自己,她画得确实很用心,连发丝都一根根勾勒出来,坐在书桌前计算数学题的他,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他,靠在课桌上闭眼休息的他,在球场上打篮球的他……

    透过这些久远的画像,薛裴好像看到了当年朱依依画画时的样子,眼睑低垂,刘海从耳后滑落,她表情专注时眉头总是拧得很紧,拿着铅笔一笔一划在纸上描摹。

    “你再看这张,把你画得好丑,估计那时候你惹她生气了,才把你画成这样。”朱远庭笑着说,“哈哈,我姐报复心还挺强。”

    薛裴看向最后一张图,朱依依在一副画好的人像上打了个大大的“×”,还用圆珠笔给他添了两束长长的胡子一直垂到肩膀,眼睛也画成荷包蛋的形状,头发还用红笔上了色,像杀马特一样,绘画笔法极其潦草粗糙。

    他禁不住笑出声,心底仍然热热的。

    朱依依真可爱。他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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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当赤道留住雪花(5)

    临近春节假期,大家都无心上班,除了那些急着完成的事情,其他小事都推到了年后。“年后再说”成为所有人的共识。

    朱依依也终于过了一段清闲日子,每天按时上下班,不用再加班了,再者是公司的组织架构有所调整,她和晓芸被调到了另一个组,虽然工作内容没怎么改变,但跟着的领导比以前那位要和善多了。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另一个好消息是在春节放假的前一天,朱依依终于领到了年终奖。

    她战战兢兢地点开工/商银行的APP,当她看到上面的数字时,眉头都舒展了,终于露出了笑容。

    19756.5,快两万块钱了。

    除去工资七千五,这么算下来年终奖也有差不多一万二,来这三年,她还是第一次领到这么多。

    朱依依对这个数字挺满意,一整天心情都不错。虽然在高消费的北城,她这点钱算不上什么,但好歹过年回家可以给吴秀珍包个大红包了。

    当晚她就和李昼去商场买了好些保健品带回家给爸妈,但在选礼物给朱远庭时倒是犯了愁,选了好半天最后听李昼的话买了一盒乐高的积木。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出发回桐城,这回朱依依终于记得买晕车药了,不过没想到的是,李昼也给她买了。

    她看着车窗前放着的药盒,她有些感动。

    “谢谢。”她说。

    李昼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什么谢谢呢,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春节的高速还是很堵,一直到傍晚他们才回到家,由于时间实在太晚,李昼没有进门,只在小区门口和朱依依父母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

    也好,免去了很多尴尬的场面,朱依依都怕吴秀珍把李昼吓到。

    吃完晚饭,朱依依把礼物拿给朱远庭。

    他正在书房里做去年的高考英语试卷,听说有礼物收,眼睛登时就亮了起来,跟黏在她行李箱上似的,立刻跑了过来。

    “是什么?”朱远庭一脸期待,“没想到我还有礼物收,谢谢姐姐!”

    当朱依依把礼物从行李箱拿出来时,他的表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撇了撇嘴角,失望地说:“啊?怎么是积木?”

    朱依依愣了愣:“不喜欢吗?”

    “你今年没和薛裴哥一起去买吗?”朱远庭拿起那盒积木看了又看,惋惜地叹了口气,“姐,你买这个太浪费钱了,我平时不玩积木的,好几百块钱呢,你还不如折现给我。”

    往年朱依依都是和薛裴一块儿去买年货带回家的,朱远庭的礼物也是他们一起选的。

    她不了解她弟的精神世界,这种年龄的小男生喜欢什么她是真的不知道,所以往常都是薛裴说什么好她就买哪个,很省心省力,而且朱远庭也挺喜欢。

    朱远庭见他姐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了,解释道:“姐,我不是不喜欢你的礼物,只是我真的不喜欢玩这个——”

    “我知道,我没生气,你继续做题吧。”

    朱依依表情很淡然。

    “我搞到了三张星城动漫展的套票,过两天我们一块儿去吧,顺便喊上你男朋友。”朱远庭说起来还有些遗憾,“本来想等薛裴哥一块儿去的,现在只能便宜你男朋友喽。”

    “什么意思?”朱依依问了句。

    “薛裴哥要到除夕那天才能回来呢。”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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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依依没再说话。

    想起上次她和薛裴说话已经是二十多天前的事情了。

    过了两日,朱依依带着李昼和朱远庭一块儿去了动漫展,为了融入年轻人,朱依依还特意穿得年轻了一些,把以前衣柜里的羊角大衣穿了出来,还用蝴蝶结发圈扎了个马尾,李昼大概是第一次去这种地方,穿着太过商务,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说实话,朱远庭看着都有点尴尬。

    可还能咋办。

    如果让朱远庭选,他心目中理想的姐夫该是像薛裴这样的,有钱,学历高,长得帅,还对他那么好,他想起自己那一屋子的手办和游戏机几乎都是薛裴给他买的。

    他正想东想西,就被他姐喊过去拍照,朱依依想和一位漂亮的女COSER合影,朱远庭拿起手机咔咔拍了几张,他姐今天心情貌似不错,笑得很灿烂,脸颊的小酒窝都露了出来。

    朱远庭随手就把这张照片发给了薛裴——

    【你看我姐笑得傻里傻气,今天她穿得像不像高中生。】

    半个小时后,薛裴回了过来,两条消息。

    【挺像。】

    【他怎么也在】

    他?

    这张照片里没有男人啊。

    直到朱远庭放大了这张照片,终于明白薛裴所说的“他”是谁,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李昼正拎着朱依依的手提包,望着门口的方向,背影这么模糊,薛裴哥竟然还认得出来。

    眼力真不错。

    【你说我姐的男朋友啊,他和我们一块儿来的。】

    说着,朱远庭又给薛裴发了一张照片,是他姐和她男朋友的合照,两人站在一个蜘蛛侠的巨型手办前,朱依依拿着杯奶茶,李昼搂着她的腰,乍看上去还挺般配。

    消息发出去后,薛裴没有再回复了,朱远庭想他大概是忙昏头了没看到。

    很快就到了除夕,朱依依和朱远庭一大早就起了床,贴对联,包饺子,买年货,里里外外忙活了半天,累得够呛,偏偏吴秀珍还一直旁敲侧击打听她和李昼的进展,像是恨不得过完年就把她嫁出去,朱依依听着都有些心累。

    她本来还打算过几天领李昼回家见见的,现在都有些犹豫了。

    吃完年夜饭,他们一家拎着水果、点心去薛裴家串门看春晚,每年的除夕他们两家都是在一起过的,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去之前朱依依还有些抗拒和抵触的心理,可站在他家门前,她忽然想开了,放假这么多天,她和薛裴不可能完全不见的,薛阿姨一直以来对她这么好,她不可能因为薛裴就对她避而不见。

    做好了心理建设,可去到之后,才发现薛裴原来还没回来。

    “薛裴今年工作忙,六点多的时候,我给他打电话,他说刚到承州,不知道到家得几点了。”薛妈妈说起来还有点担心,这大过年的,还要在路上奔波,年夜饭都赶不上一口热的。

    “承州啊,”朱建兴琢磨了下,“那还有一两百公里呢。”

    吴秀珍眼看着这饭菜就快凉了,拍了下朱依依的手臂:“依依,你给薛裴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哪了,我们提前把菜热一热,待会薛裴一回来就能吃了。”

    突然被点到名,朱依依愣了愣,捏着手机的右手渗出了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拒绝,她迟缓地应了声:“……好。”

    拨通电话的时候,朱依依喉咙有些发紧,跟八百米长跑过后似的,干涩又难受。

    电话接通得太快,朱依依还没想好要说什么,捏着手机的手又紧了紧,两人就这么沉默了几秒种,最后还是薛裴先开口:“有事?”

    生疏的语气让朱依依心里沉了沉,她不想让家人看出异样,还在假装着活络,笑着问:“嗯,你到哪啦?”

    “在邑城服务区,”薛裴顿了顿,他声音里亦有些紧绷,“怎么?”

    邑城离他们这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

    “没事,那应该快到了。”朱依依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望着薛阿姨殷切的眼神,又补充了句,“那你路上注意安全,等你回家吃饭。”

    后半句她说得很轻,在薛裴听来,有种莫名的温柔意味包裹在里面。

    薛裴那边忽然没了声,朱依依以为是高速上没了信号,正想把电话挂了,在最后一秒终于听到他的回答:“好。”

    这通二十秒不到的电话让朱依依情绪起起落落,一口气憋在心里没处发泄,幸好大家都围在电视机前看春晚,气氛融洽,都有说有笑的,没人看出她的反常。

    在播放到春晚某个小品的时候,趴在窗口的朱远庭突然高声喊了句:“薛裴哥回来了!”

    说完,棉鞋都没换,就一溜烟地跑下楼去,情绪之兴奋比朱依依回家那天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看这孩子——”吴秀珍没好气地笑了笑,“从放寒假那天就开始念叨,天天盼着薛裴回来。”

    薛妈妈笑得很欣慰:“孩子们感情好嘛,薛裴也一直把阿庭当亲弟弟的。”

    没一会,楼道里就传来声响,紧接着声控灯也亮了起来,柔和的灯光逐渐映出人的轮廓,薛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袭黑色的大衣修饰出高大的身形,内衬的雾色毛衣显得人温文尔雅,气质翩然,他右手提着行李箱,臂弯处搭着条深灰色的围巾。

    朱依依神情有些不自然,因为那围巾是她早几年送的。

    大概他已经忘记了,才会这样不避讳地戴在身上。

    “都快九点了,你饿不饿,路上有没有吃东西?”盼了一天可算是回来了,薛妈妈走上前左右打量了一番,越看越心疼,“儿子,怎么感觉你又瘦了,脸都小了一圈,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啊?”

    薛裴笑了笑,侧过脸去:“每次回家您都这么说。”

    薛妈妈不服气,找来朱依依当帮手:“依依,你来说句公道话,薛裴他是不是瘦了?”

    正在嗑瓜子的朱依依愣了愣神,把瓜子壳从嘴边拿了下来,缓缓转过去头,和薛裴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一时都有些尴尬,朱依依扯了扯嘴角,笑得勉强:“嗯,好像是瘦了点。”

    “你看,依依都这么说,平时是不是工作太忙了,都来不及吃饭。”薛妈妈话里话外都心疼得不行,“依依啊,你和薛裴都在北城,你可得帮我多看着他,让他多注意身体。”

    朱依依表面功夫做足:“……好,阿姨,你放心,我一定会监督他的。”

    薛裴自然听出了她敷衍的语气,看着沙发上她的背影,眼神暗了暗。

    一路风尘仆仆,身上都沾了不少味道,薛裴去卧室换了身衣服。

    看着他的房门关上,朱依依松了口气,继续嗑瓜子看电视。

    几分钟后,旁边的沙发突然陷了进去,薛裴在她旁边坐下,不经意间裤腿挨着她的腿,朱依依后背绷直,也不能怪他是故意的,因为就只有她这里还空了个位置,但朱依依还是有些许不自在,嗑瓜子的速度都慢了许多。

    吴秀珍关心道:“薛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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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是不是很堵,怎么这么晚才到?”

    “是有些堵,让大家担心了,”薛裴眼睛弯弯,笑得得体,他为人处世一向妥帖周到,又问候道,“叔叔阿姨,你们吃过饭了吗?”

    朱远庭在一旁抢话:“我们很早就吃了,因为我姐才四点钟就说饿死了,要吃炸鸡翅,所以全家都提前了吃饭时间——”

    朱依依脸一黑,拧着朱远庭的胳膊不松手,示意他别再往下说了。

    “啊,痛痛痛,我不说了不说了,姐,你快松开!”

    看着他们在那打闹,薛裴眼底不自觉染了笑意,那目光落到朱依依脸上,连他自己都没察觉里面包裹着的炽热的想念。

    他算了算,今天是他们二十五天后的第一次见面。

    他们认识十多年以来,还是第一次冷战这么久,没有一个电话,没有一条短信,他们就好像两个陌生人一样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互不相识,互不打扰。

    薛裴吃完年夜饭出来,朱依依人不见了,茶几上那包瓜子还剩了大半。

    朱远庭像是知道他想问什么,指了指楼上:“你找我姐啊,她去天台看烟花啦,刚才市中心那一带有烟花表演,这么冷的天,我姐可真抗冻啊。”

    薛裴走到天台时,朱依依正背对着门口靠在栏杆上打电话,天台风大,灯光很暗,她的发丝在风中狂舞,像一首在黑夜里凌乱的诗。

    薛裴在身后静静地看了很久,也静静地听了很久。

    她大概正在和李昼打电话。

    “我还不困,你呢?”

    “对,在薛裴家,可能要守完岁才回去。”

    “是有些无聊,所以不想挂电话,你再陪我聊一会嘛。”

    “你要陪我一起守岁吗?”

    “嗯,想的。”

    “想你。”

    ……

    听到这,薛裴转过身,悄无声息地离开,背影混在夜色里浓得像墨。

    他想起,刚才在邑城服务区,他接到朱依依电话时的欣喜,她在电话那头说等他回家吃饭,在侧视镜里薛裴看到自己禁不住弯起的嘴角。

    从邑城回来的路上,他开得很快,他还以为……她想见他。

    作者有话说:

    下一更在6月7号,存稿告急。

    第25章

    被偏爱的曾有恃无恐(1)

    朱依依和李昼打了半个小时电话才下楼,夜越深天台风越大,她觉得自己的手都快冻僵了。

    这么冷的天气,她只想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睡觉。于是她下楼后径自回了家,回到家后在微信上和吴秀珍说了句太困了,想先回家休息,让她帮忙和叔叔阿姨说一声。

    很快吴秀珍发了句语音过来,让她早点休息,别熬夜。

    朱依依洗完澡在房间里一边吹头发,一边看电影,那电影是李昼给她推荐的喜剧片,还挺有意思的,她边看边笑,一整天紧绷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

    看了半个小时,李昼在微信上问她:【怎么样,好不好看?】

    朱依依回:【挺好看的。】

    顺手给他拍了平板电脑上正在播放的进度条。

    李昼:【头发吹干就早点睡,不要熬夜哦】

    朱依依:【嗯嗯】

    临近十二点,大门传来钥匙扭动的声音,紧接着朱远庭咋咋呼呼地跑进她房间,一股脑地把几个红包扔到她面前,动作风风火火的。

    “呐,红包!叔叔阿姨给你的。”朱远庭语气轻快,把红包往她眼前推了推,“红包已送到,那我先走喽。”

    说完脚底跟抹油了似的,急着想走。

    朱依依心里暖暖的,笑着说:“我都这个岁数了,还有红包领啊。”

    朱远庭把魔爪伸向那几个红包,笑嘻嘻地说:“姐,你是不是不要啊,那给我算了。”

    “谁说我不要的,松手!”朱依依打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不过看了眼发现不太对劲,“怎么是三个。”

    除了叔叔阿姨,还有一个是谁给的。

    “哦,那个是薛裴哥给你的。”

    “……”

    拿红包的手就那么停在那。

    朱远庭没看出她的异样,径自往下说:“薛裴哥刚才特地让我拿给你的,他也给我包了一个大红包,还给我带了最新款的电脑!不行,我待会得发个状态嘚瑟一下,让我同学他们羡慕去。”

    “这么贵的礼物你也敢收,朱远庭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朱依依弹了下他的脑门。

    朱远庭来了情绪,反驳道:“这是我期末考试的奖励,而且刚才我已经非常诚恳地道过谢了。”

    “你的谢谢值几个钱?”朱依依教训他,“那电脑得好几万块钱吧,你赶紧把礼物给我退回去,不然我就告诉爸妈。”

    朱远庭有点难过,小声说:“真的要退回去吗?”

    “对。”朱依依态度很强硬,“没得商量。”

    “好吧。”

    朱远庭哼哼了几声,骂骂咧咧地走了。

    朱远庭走后,屋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朱依依盯着桌面上薛裴给的红包发起了呆,视线从清晰到模糊,逐渐失焦,墙上的时钟嘀嗒地走着,秒针和分针重叠后又分开。

    在十二点整点,朱依依终于拆开了薛裴给她的红包。

    除了那厚厚的一沓人民币外,在红包背面,写着一行字,笔势苍劲有力,一看就知道出自谁之手。

    薛裴在上面写着:新年快乐,依依。

    —

    春节第一天,朱依依和周茜去了市中心那一带逛街买衣服,到了下午,李昼打电话问她在哪,说他妈妈做了些红枣糕,让她带点回去和家人一起尝尝。

    朱依依没好意思拒绝,便带了两盒红枣糕回家,吴秀珍一开始还嫌她乱买东西,说家里人不爱吃这么甜的点心,后来一听说是李昼妈妈做的,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立刻去厨房洗了手,拿起一块塞进嘴里,乐得嘴都合不拢。

    “不是说不爱吃吗?”朱依依故意问道。

    吴秀珍眉飞色舞地说:“这可是李昼妈妈做的,能不尝尝嘛。”

    两幅面孔,出神入化。

    吴秀珍吃完甚至还拿了一块儿去厨房给朱建兴:“建兴,你快来尝尝,咱们亲家做的红枣糕,味道可甜可甜了,真是好手艺。”

    还专门演这一出戏给她看,朱依依简直哭笑不得。

    李昼给她发来短信:【怎么样,会不会太甜了,你爸妈吃不吃得惯?】

    朱依依看着厨房里造作表演的两人,叹了口气,回复:【吃得惯,他们很喜欢。】

    李昼:【那改天你来我家多拿点回去吃。】

    朱依依顿了顿,没回复。

    她知道这是见家长的另一种说法。

    但对她来说,好像有点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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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厅里吴秀珍还在拿红枣糕说事,为了逃离这个战场,朱依依只好去书房找朱远庭打游戏。

    朱远庭正在显摆薛裴之前送给他的手办,一边说一边录着视频,大概是录给同学看的,朱依依对这些一窍不通,就在旁边听着他在那吹嘘。

    好半天,朱远庭像是才发现她在这,转过头问她:“姐,你来这是干嘛的?”

    “找你打游戏。”朱依依仰躺在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你吹完牛了没,快点上号。”

    “你早说啊,”朱远庭把旁边的台式电脑摁了开机,滔滔不绝说着,“我们来玩薛裴哥公司新出的游戏吧,最近可火了,我待会给你也整个新的账号。”

    “不要,懒得学。”

    朱依依很少玩端游,也玩不明白,拒绝了朱远庭的请求,拉着他陪她一块儿打别的MOBA游戏。

    一连打了两把游戏都是输,朱依依评分低得离谱,濒临被队友举报的边缘,她也是太久没玩了,确实找不到手感。

    朱远庭笑话她:“姐,你现在这技术,说你小学生都是抬举你了。”

    朱依依踹了她弟的电脑椅一脚。

    “行行行,我不说了。”朱远庭就此打住。

    第三把的时候,朱远庭拉了个人进来。

    是薛裴。

    一见到薛裴的头像,朱依依立刻按下退出组队,可朱远庭手速比她还要快,她正准备退出,朱远庭就已经把游戏开了。

    “对了,姐,我把薛裴哥也喊来了,我一个人带不动你,免得待会输了你又骂我。”

    朱依依面无表情:“闭嘴。”

    游戏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开始了。

    到了选英雄的时候,薛裴问她:“你想玩什么位置?”

    那声音轻轻柔柔的,似有羽毛拂过,朱依依不免想起那个写着“新年快乐”的红包,心情更加复杂。

    她不知道薛裴这是在上演哪一出。

    “姐,问你呢,你发什么呆?”朱远庭手肘碰了碰她的肩膀。

    朱依依才发现轮到自己选英雄了,她回过神来,还有五秒钟的时间,她临急临忙选了个平时不常玩的英雄。

    “你要玩射手啊,”朱远庭本来想选射手的,可现在也没办法了,“姐,你别坑我啊,我都没见你玩过几次射手,我这把可是准备拿战力英雄的。”

    朱依依现在是骑虎难下,可嘴还是很硬:“少废话。”

    轮到薛裴选英雄的时候,他秒选了辅助,朱远庭不理解,因为薛裴一贯都是玩打野类英雄的,怎么这回玩了辅助。

    “薛裴哥,你玩辅助?”

    薛裴应了声:“嗯,我保护你姐姐。”

    “……”

    大脑有短暂的空白,朱依依愣了愣。

    朱远庭倒是笑得欢:“也是哦,是得保护好我姐,只要她不坑,我们准能赢。”

    进入游戏界面,薛裴的确做到了如他所说的“保护”,朱依依去到哪他就跟到哪,她出塔,他也出塔,她去打小野怪,他也去打小野怪,她回城,他满血也跟着回城,甚至她网络卡了靠墙一直走,薛裴也跟着模仿她的动作,好像在逗着她玩似的。

    两人在游戏里几乎零交流,只有在敌人过来抓她时,薛裴会提醒她往回走,或是在把敌人拉过来时,会提醒她击杀目标,饶是朱依依技术平平,这一局下来也杀了差不多十个人头,朱远庭笑称薛裴这是把饭喂到她嘴里了,就算是栓条狗都能赢。

    朱依依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厉害,朱远庭这么一说,她才意识到是薛裴的功劳。

    原先还算不错的心情,现在她只觉得扫兴。

    “怎么样?”薛裴好像在和她说话。

    “什么怎么样?”朱依依语气很冷漠。

    “我保护得好不好?”

    朱依依顿了顿,说:“不知道。”

    薛裴轻轻笑了声,他声线本就低沉,这么一笑更是撩人,耳膜处跟轻微电流声经过似的,有酥酥麻麻的痒意。

    不过朱依依早对这免疫了,她只想知道薛裴到底在做什么。

    下一把游戏,为了不让薛裴跟着她,朱依依没有选射手,而是选了一个功能性辅助,技能是可以给队友加血。

    薛裴这回选了一个打野英雄。

    朱依依想这一把终于不用和他有交集了,可游戏一开始,薛裴就发了个信号“跟着我”。

    朱依依在游戏里扣了个问号。

    “这回轮到你保护我了。”他说。

    朱依依一整晚都在避免和他说话,可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

    “我拿什么保护你?”朱依依玩的这个英雄压根就跟不上他,更谈不上保护了,她不知道薛裴安了什么心,让她一个奶妈跟着他。

    朱远庭这把玩的是射手,虽然也觉得让她姐保护薛裴有点扯,但也没说什么,憋着笑说道:“没事,姐,你不用管我,你就跟着薛裴哥吧。”

    游戏开局五分钟后,朱依依才明白薛裴让她跟着他是什么意思。

    “过来敌方野区,给你拿蓝buff。”

    “过来,给个二技能,收人头。”

    “跟着我。”

    ……

    朱依依懵了。

    朱远庭眼红得嗷嗷叫:“薛裴哥,你偏心,什么好东西全都给我姐了。”

    薛裴那头顿了顿,笑着说:“嗯,我偏心。”

    不止偏心,他还觉得自己有点犯贱。

    他明知道朱依依不想搭理他,不想和他说话,可他还是想出现在她面前,还是想和她说话。

    朱依依不是一个思路清晰的人。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逻辑思维能力不太好,想问题很容易一根筋,稍微复杂一点的问题就能纠结上半天。

    她对她和薛裴之间的关系,还停留在上一次两人激烈的冲突。

    他问她,如果他和李昼之间只能选一个,她会怎么选择。

    她不太记得当时她是怎么说的了,大概意思是两人以后尽量不要联系了。

    她说出这句决绝的话,当然不仅是因为篮球场上那件事,那不过是个导火索,而是因为她每次看到薛裴总会让她想起一些很傻逼的过往,像鞭尸一样来来回回地在脑海中循环播放。

    她从前一腔热血的付出,自以为伟大,自以为感人至深,自以为会守得云开见月明,她见证他一段又一段的恋情,甚至怀揣着最恶毒的心眼期盼着他们分开,每次看到薛裴,她都会想起自己曾经有多刻薄,有多不堪。只要见不到薛裴,她就可以假装没有发生过那些事情,好像就能抹掉她暗恋过他的事实。

    所以那天她把话说得很明白,薛裴挂掉电话时,从屏幕那头望了她一眼,像是要望进她灵魂深处去。他最后说了句好。

    她以为这已经成为他们之间的共识,可现在薛裴对她的态度让她有些茫然,好像之前的事情都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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