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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0-60(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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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问她

    ◎你要选驸马?◎

    谢沉霜冷眼扫过去。

    因驸马不得在朝为官, 所以各大世家选送进宫的人选,要么是空有爵位的破落户,要么就是嫡次子, 要么就是出类拔卒的庶长子。

    宣帝指着其中一个道:“这是裴家的嫡次子,比她们姐妹俩大两岁, 去岁宫宴时朕看过, 是个品貌皆全的郎君, 你觉得如何?”

    谢沉霜刮了那画像一眼:“此人天中塌陷,印堂眉心相连, 一看就是非长寿之人。”

    宣帝:“……”

    行吧, 那再换一个。

    “这是吴家的庶长子,因生母出身不好,无法入朝为官,但朕听闻,此人颇有才华。”

    谢沉霜掀起眼皮子,面无表情道:“陛下说的颇有才华, 是指会念几首酸腐诗?”

    宣帝抬手扶额, 示意宫人再换。

    却不想,这次却换出了一个老熟人出来——贺潇。

    一看到贺潇, 宣帝原本想直接再换,但最近这段时间, 贺贵妃没少在他旁边吹枕边风,是以宣帝顿了顿,道:“贺潇是贵妃的亲弟弟,虽然在外名声不大好, 但到底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来。而且贵妃私下也同朕说了, 贺潇对蓁蓁有意, 若他能尚公主,他定然会改掉从前的恶心,一心一意只对蓁蓁好。而且朕记得,蓁蓁似乎与贺潇的关系还不错?”

    “陛下您记错了,与公主关系不错的是祁小姐。”

    “是吗?”宣帝听谢沉霜这么说,便也没多想,他只道,“那你觉得贺潇怎么样?”

    谢沉霜袖手而立,神色淡漠:“贺小侯爷风流浪荡,舌灿莲花是上京人尽皆知的事,他说他能改,陛下就信他能改?”

    宣帝被谢沉霜问住了,顿了顿,宣帝问:“但浪子回头金不换,是不是也得给他一次改正的机会?”

    贺潇这人虽然十分不着调,但本性不坏,且是个活泼好动的,不似其他世家子弟那般古板。而叶蓁是在宫外长大的,虽然回宫已有半载,但宣帝看得出来,叶蓁并不喜欢宫中这种循规蹈矩的生活。

    而贺家眼下就剩贺潇了,只要贺潇能改掉从前的陋习,一心一意对叶蓁好,叶蓁嫁给他,也不失为一桩美满的姻缘。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宣帝一个眼神,谢沉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是以谢沉霜直接道:“浪子回头金不换这话没问题,但陛下确定要拿公主的一生来印证这句话?”

    宣帝被谢沉霜这话问的卡壳住了。

    叶蓁是他的亲妹妹,他自是希望叶蓁能嫁个良人,此后能与之白首相携共度一生的。宣帝短暂犹豫后,便道:“再换。”

    之后,内侍又换了好几副画像,有好几个宣帝觉得都还行,但谢沉霜两句话就将那人刷掉了。直到内侍又换了一副画像时,宣帝顿时坐直身子。

    宣帝指着那画像,眉眼里皆是毫不掩饰的赞赏:“这是安平伯的嫡长子,今年刚及冠,朕听闻此子成熟稳重,性子柔和,可堪为良配?”

    谢沉霜淡淡扫了画像之人一眼,此人确实没缺点,但——

    “若臣记得不错,上个月月末,安平伯刚抬了第二十八房小妾进门?陛下……”

    “停停停!”宣帝打断了谢沉霜的话,单手捂住胸口,“你别说了,你再说朕都要犯病了。”

    谢沉霜默默闭嘴了。

    “不是!”宣帝平复了好一会儿还是不死心,他身子前倾问,“以你的眼光来看,这全上京城,都找不到品貌皆全的好男儿啦?”

    谢沉霜抬眸,面无表情看着宣帝,淡淡道:“陛下,您何苦要在矮子里面拔将军呢?”

    宣帝简直都要被气的仰倒了。

    这些选送进宫的人,都是各世家除了入朝为官外的佼佼者,可到了谢沉霜这里,却成了矮子里面的将军!

    宣帝与谢沉霜一起长大,谢沉霜待人接物一贯是极为好脾气的,宣帝还从未见过谢沉霜这么毒舌的时候 。宣帝开始自我怀疑:难不成真是他眼光真的有问题?还是说——

    宣帝将目光落在谢沉霜身上,问:“沉霜,你今日心情不好啊!”

    谢沉霜不答话,只是眸光幽深看向宣帝。

    宣帝一脸不明所以:“你这种眼神看朕作甚?”

    “科举一事本该由礼部负责,陛下说,礼部的人分身乏术,才调臣过去帮忙。臣信了个十成十,成日在贡院忙的脚不沾地,可礼部那帮人倒好,竟然还有闲心为公主操办起驸马人选来了。”说到这话时,谢沉霜目色微冷,“若换做是陛下,陛下心情能好?”

    宣帝:“……”

    那估计是好不了,但——

    “而且两位公主如今刚过十六,陛下既有闲心为她们议亲,那宜州的端午汛,抚远的旱灾,长顺的蝗灾,陛下您就自己处理罢,臣这便回府休假去了。”说着,谢沉霜冷着脸,冲宣帝行了一礼,继而直接转身走人。

    宣帝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可等他要叫谢沉霜时,谢沉霜已衣袍带风走远了。

    宣帝:“!”

    今天天上下红雨了?谢沉霜脾气这么大?!

    姜毓过来见宣帝时,远远看见谢沉霜出来,他顿时面露欢喜,步履飞快过来想同谢沉霜说话,但谢沉霜已一脸冷色走远了。

    姜毓不禁愣了愣:父皇向来最看重太傅了,太傅今日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待内侍通禀之后,姜毓进殿就看见宣帝一脸头疼的模样,他行了礼之后,小声道:“父皇,我刚才看见太傅了,他脸色好像不大好?”

    宣帝揉了揉鬓角,嗯了声:“你太傅累着了,想要歇一歇,过两天就好。”

    “哦。”姜毓见状,便也没多问。

    谢沉霜并不知道,他前脚刚离开,后脚贺贵妃就来找宣帝。贺贵妃本想要再为贺潇美言几句,却不想宣帝一改之前的态度,直接说贺潇难为驸马。

    贺贵妃稍加打听后,得知画像送过来之后,只有谢沉霜见过宣帝。贺贵妃便明白是谢沉霜同宣帝说了什么,才使得宣帝突然改变了对贺潇的态度。是以她甫一离开后,贺贵妃便派人给贺潇传讯,询问贺潇有没有得罪过谢沉霜?

    原本贺贵妃此举是让贺潇拉拢谢沉霜,可贺潇是个暴脾气,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当即二话不说就撸着袖子来谢家找谢沉霜算账,而祁明乐当时也跟贺潇在一起,见状她便也跟着一起过来看热闹。

    是以谢沉霜刚回府没一会儿,贺潇便怒气冲冲来谢家找谢沉霜,高声质问:“谢沉霜,你什么意思?!”

    在贡院这段时间,谢沉霜夜以继日不敢松懈半分,如今出来后又乍闻宣帝要为叶蓁选驸马,谢沉霜马不停蹄进宫搅黄了选秀人选,再从宫里出来之后他就头疼欲裂,贺潇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找兴师问罪,谢沉霜的脸色瞬间就沉下来。

    他一身霜衣立在廊下,面色寒如霜雪道:“贺小侯爷,人要有自知自明。”

    “我怎么就没有自知之明?!”贺潇瞬间怒了。

    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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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乐在旁边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对啊,谢大人,贺二怎么就没有自知之明了,你展开详细说说呀。”

    贺潇闻言,又怒目瞪向祁明乐。

    祁明乐不为所动,她好整以暇看着谢沉霜。之前祁明还以为是叶蓁单相思,但眼下看谢沉霜这样,这哪里是单相思,这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啊!

    “她非你能肖想之人,你趁早死了这条心。”谢沉霜头疼欲裂,他不欲再与贺潇多说,说完这句,他直接就冷冷道,“送客!”

    说完,转身便径自走了。

    贺潇自是不愿意,他当即便要扑过来找谢沉霜分说,谢家的家仆见状,当即便上前拦住贺潇:“小侯爷,请吧。”

    “谢沉霜!你有本事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她非我能肖想之人?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贺潇满面怒气叫嚣着,但谢沉霜却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最后,贺潇与祁明乐二人被‘请’出了谢家,贺潇一身狼狈,转头又将怒火全撒在祁明乐身上:“祁明乐!看着你兄弟遭难,你竟然袖手旁观,你还是个人吗你?”

    若平常贺潇敢这么说,祁明乐早就动手教训他了,但今日祁明乐却忍住没动手,只略带同情拍了拍贺潇的肩膀:“贺二,虽然谢沉霜那话是难听了点,但人家说的是事实。”

    “什么事实?!”贺潇满脸不服,“我身上有正经的爵位,我姐姐又是贵妃,我怎么就不能肖想公主了?”

    “贺二,你这揣着明白装糊涂可就没意思了!我生辰宴那日,你在小花园里明明偷听到了,公主说她喜欢的人是谢沉霜。然后你今天也看见了,他们之间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而是郎有情妾有意,所以啊,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祁明乐每说一个字,贺潇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到祁明乐彻底说完时,贺潇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了。但他仍梗着脖子道:“他们郎有情妾有意又如何?公主说过的,他们之间不会在一起的。”

    说完之后,贺潇便一脸怒气上马车走了。

    而当天下午姜毓去找叶蓁时,顺嘴便说了谢沉霜与宣帝疑似闹矛盾的事。

    叶蓁不大信,宣帝与谢沉霜关系很好的,两人表面上是君臣,可实则关系却情逾手足,叶蓁不觉得他们俩会真闹别扭。

    可谁曾想又过了好几天,姜毓再过来时,面上一派忧愁之色。还不等叶蓁问,姜毓便已道:“小姑姑,太傅病了。”

    “病了?怎么样?要不要紧?”叶蓁被吓了一跳,忙急急问。

    自生辰之后,叶蓁再没去过勤思殿进学,自然也没再见过谢沉霜了,如今听到姜毓说他病了,叶蓁第一反应是他身上的伤又复发了。可是不应该啊,科举舞弊案结束时,她亲自为谢沉霜诊过脉的,他的伤已经无大碍了。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姜毓摇摇头,一脸担忧,“我隐约听父皇说,似乎挺严重的,小姑姑,父皇不是准许你每月可以出宫一天么?要不你明日出宫去看看太傅?”

    说起来,第二日恰好是叶老爹的生忌。

    从前在春水村时,每逢叶老爹生忌这日,叶蓁都会去叶老爹的坟上祭拜。但如今她在上京又回不去,叶蓁本打算明日去叶家为叶老爹上炷香的,如今听说谢沉霜病了,叶蓁当即便应了下来。

    是以第二日,叶蓁甫一出宫,便直奔谢家而去,结果快到谢家时,马车突然停了。

    叶蓁撩开车帘,就看见贺潇拦在马车前,眼底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叶蓁不禁探头问:“小侯爷,怎么了?”

    贺潇快步走过来,站在车窗旁,眉眼殷切同叶蓁道:“公主,你来上京这么久,都还没好好逛过上京呢!我今天带你去逛逛好不好?这个时节,云水之畔的芍药开的正好,我带你过去看看?”

    “不了,我今天还有事,改日吧。”

    “改日芍药就谢了。”贺潇似乎很急切,“或者你要是不喜欢看芍药的话,我带你去张三娘家吃冰雪冷元子,他们家的冰雪冷元子在上京十分出名,好多姑娘小姐们都专程去买呢!我带你去尝尝吧。”

    叶蓁摇头:“不了,小侯爷,我今日真的有事,改日吧。”

    “或者我带你……”贺潇还要再说,却被叶蓁轻声打断了,“小侯爷,你有话不妨直说。”

    贺潇便顿住了,他站在马车旁,局促看着叶蓁,好一会儿,才沙哑问:“公主,你今日能不能不去谢家?”

    叶蓁愣了愣,反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你去。”

    叶蓁蹙眉看着贺潇,并未立刻答话。

    贺潇知道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若是叶蓁去见了谢沉霜,那他就彻底没有机会了,所以贺潇一改平日的吊儿郎当,他理了理衣衫,站直身子,眉眼认真看着叶蓁。

    “公主,从我见你的第一面起,我便倾心于你了。我知道,我这人名声不大好,所以从前你一直对我敬而远之 ,但我以我九泉之下的双亲发誓,我从前虽混账,但从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说到此时,贺潇眉眼殷殷看着叶蓁。

    这种话题向来敏感,叶蓁向来都是能避则避的,但眼下贺潇这般看着她,她只得点头:“嗯,我信。”

    “那你愿不愿意下嫁于我?”

    叶蓁:“!”

    “我身上有爵位,家中也无双亲长辈,若你肯下嫁于我,从今以后,你说东我绝不往西。你不喜欢宫里,不喜欢上京,那我们就去游山玩水。你若想继续行医,我也支持你。若你肯下嫁给我,我愿意陪你去做所有你想做的事。”说完之后,贺潇神色忐忑看着叶蓁,像是一个等待判决的囚徒。

    老实说,贺潇允诺的这些很诱人。

    叶蓁有一瞬的心动,但旋即她却坚定给了贺潇答案:“小侯爷,多谢你的厚爱,但是抱歉。”

    贺潇神色顿时变得失落起来:“是因为谢沉霜?”

    “不,是因为我自己。”

    贺潇怔怔看着叶蓁。

    叶蓁坐在窗边,半张脸沐浴在日光下,侧颜温柔恬静,她轻声道,“小侯爷,你允诺的这些很诱人,亦是我最想要的。但我并非是长在深宫,被精心呵护的富贵花,我长于乡野经历过风吹雨打。所以即便没人陪,我自己也能实现这些的。”

    马车辚辚驶远,贺潇站在原地,望着叶蓁离开的马车,整个人像是蔫儿了的茄子。

    谢府的管家认识叶蓁,听说叶蓁是来探病的,便要亲自带叶蓁去谢沉霜的院子。可谁曾想,刚拐过长廊,就见一个身穿雪青色纱衣,眉眼与谢沉霜有五分像的少年,摇着一把玉骨折扇,从长廊那头走过来。

    管家是谢家的老人了,也算是看着谢灵岚长大的,是以每次谢灵岚一笑,管家就会心里发憷,因为这代表谢灵岚又要搞事了。

    管家匆促同谢灵岚打了声招呼,便要带叶蓁走人,却被谢灵岚叫住了。

    谢灵岚摇着折扇走过来,笑嘻嘻道:“听说公主要选驸马了?恭喜啊!”

    谢灵岚虽然同谢沉霜有几分像,但两人的气质却相差极远,直觉告诉叶蓁,谢灵岚非良善之辈,所以她不想与谢灵岚多说,便只囫囵应了声便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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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往谢沉霜院子走。

    谢灵岚倚在廊上,折扇敲打着掌心,嘴角扯出一抹玩味的笑。

    谢灵岚的视线落在叶蓁身上,叶蓁只觉芒刺在背,她直接快步进了谢沉霜院子。紫黛看见叶蓁,立刻惊喜叫了声:“公主!”

    叶蓁同紫黛打过招呼,然后又问起谢沉霜,紫黛道:“公子在书房,我带公主过去。”

    外面的动静谢沉霜自然听见了,是以叶蓁刚走到书房门口,紧闭的书房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一身霜色纱袍的谢沉霜立在门口,脸色苍白的像是夏日里的一捧雪。

    叶蓁心下一惊,下意识伸手去探谢沉霜的脉象。

    谢沉霜一动不动站着,任由叶蓁为自己看诊,只眸光静静落在叶蓁身上。

    叶蓁轻轻蹙眉。

    照脉象来看,谢沉霜并没有生病啊!

    “你……”叶蓁正要问谢沉霜哪里不舒服时,谢沉霜先一步沙哑问,“你要选驸马?”

    叶蓁手一抖,霍然抬眸。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下章表白走起

    第52章 告白

    ◎我似乎从未同你说过我的心意。◎

    谢沉霜立在房门内, 面如新雪。

    紫黛见谢沉霜将门打开之后便退下了,书房门口只有他们两个人,一个站在门外, 一个站在门内。

    叶蓁没想到,他们见面后谢沉霜第一句话问的竟然是这个。被谢沉霜那样盯着, 叶蓁莫名有些紧张, 她下意识就否认了:“没有。”

    谢沉霜不说话, 就那么看着她。

    夏季炎炎,叶蓁察觉到自己手心里已开始冒汗了, 她正要抽回手说些什么转移话题时, 却被谢沉霜反手攥着手腕。

    叶蓁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握住她手腕的那只大掌微微用力,叶蓁身子前倾,直接就被踉跄拉进去,书房的门在她身后被关上。

    叶蓁抬眸就看见了谢沉霜晦暗不明的神色, 她一颗心顿时砰砰直跳。

    “太傅, 你——”

    谢沉霜截了叶蓁的话:“你从前都是叫我霜霜的。”

    叶蓁眼睛瞬间撑圆,她惊诧看着谢沉霜, 声音有些发抖:“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明明上次在勤思殿的时候,是他说从前种种, 过去便过去了,让她不要放在心上的。他现在何苦再旧事重提?

    “我知道,我比任何时候都知道。”谢沉霜握着叶蓁的手微微发颤,他素来温润含笑的眼里, 此时全是压抑的苦涩, 谢沉霜突兀道, “其实在拱政殿初次重逢时,我便认出你了。”

    他们朝夕相处了三月有余,那时谢沉霜的眼睛看不见,所以听觉便格外敏锐。虽然他没见过叶蓁的容貌,但他记得叶蓁的声音。

    那日叶蓁踏进拱政殿后,甫一开口时,谢沉霜就听出了她的声音。

    “可是上次在槐花巷的时候,你明明说……”叶蓁话说到一半时,在撞上谢沉霜的目光时,她突然就明白了,谢沉霜为什么要说是在行宫的时候才认出她来了。

    想必重逢那日,谢沉霜看见了她脸上的慌乱吧。所以他才会什么都没说,只装作他们是初见没让她难堪。

    叶蓁眼睫倾覆,但那又如何?

    “当初是你说的,从前种种过去便过去了,让我不要放在心上,是你说的,你忘了吗?”叶蓁挣脱谢沉霜的禁锢,后退一步眼眶泛红看着谢沉霜。这件事始终是叶蓁心里的一根刺,但凡轻轻拨弄一下,就会扎的她四肢百骸都疼。

    谢沉霜用这句话抹杀了他们从前的种种,亦让她明白,他从前从未对她动过心,过往的那些种种,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不是的。他只是不想看她在自己面前惊慌不安。他以为,这是叶蓁想要的。可此时,看着叶蓁眼眶泛红的模样,谢沉霜才知道,自己当时错的有多离谱。

    “蓁蓁,对不起。”谢沉霜向叶蓁道歉,他眼里压抑的苦色,叶蓁看的一清二楚。

    若放在从前,叶蓁定然会觉得谢沉霜心里有她,可在谢沉霜轻而易举抹杀了他们从前的种种之后,叶蓁便不想再自作多情了。

    她摇摇头,故作平静笑笑:“你没必要向我道歉,就像你说的,从前种种过去便过去了,不必放在心上的。好了,时辰不早了,我还要去叶家为我阿爹上香。”

    说完,叶蓁转身欲走,却被谢沉霜攥住了手腕。

    短暂的沉默之后,谢沉霜突然问:“当初临走前夜,你为什么突然反悔,不肯跟我走了?”

    叶蓁愣了愣,她没想到,谢沉霜会突然问这个。但——

    “我当时说过原因了。”

    那时叶蓁说,他们之间身份门第皆不相配。她说,她自由自在惯了,到上京之后就没有自由了,还得学繁琐的规矩,还得学很多她不会的东西。她还说,一辈子很长,她怕她会后悔。

    当初因为最后那句‘一辈子很长,我怕我会后悔’这句话,谢沉霜没有挽留叶蓁。可在两人分开重逢后,又经历过这么多之后,谢沉霜不想再放开叶蓁了。

    他握着叶蓁的手腕,一字一句郑重道:“你说我们身份门第皆不相配,在遇见你之前,我的婚事不过是世家权贵之间的一场利益置换,娶谁对我来说都一样。但遇见你之后,我希望我的妻子是你。你说,你自由自在惯了,到上京之后就没有自由了,还得学繁琐的规矩,学很多你不会的东西,那些东西你不必学。只要我能站至高位,旁人只会敬你,无人敢指摘你半句。若你与我成婚了,我也不会拘着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至于你说,一辈子很长,你怕你会后悔。若真有那么一天,我愿意给你自由。”

    谢沉霜虽性子温润,但鲜少一次说这么多的话。叶蓁更没想到,当初未曾听到的挽留,今日谢沉霜竟然说了出来。

    叶蓁心里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一时万般情绪齐齐涌上心头。

    若当初谢沉霜这般同她说,哪怕那夜下冰雹,她都会义无反顾跟他走。可如今早已时过境迁了,他再说这些,除了徒增难过之外,又有什么意义呢!

    叶蓁吸了吸鼻子,正要说话时,谢沉霜突然走到她面前,他垂眸看着她,轻声道:“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然后我发现,我似乎从未同你说过我的心意。”

    叶蓁猛地抬眸,便撞进了谢沉霜温柔缱绻的眼里。

    “蓁蓁,很久之前,我便倾慕于你。当初在春水村时,我答应娶你,并非是因救命之恩,而是我倾慕你,所以想要娶你为妻。”谢沉霜一字一句,珍而重之同叶蓁说了自己的心意。

    叶蓁一时没反应,只呆呆看着谢沉霜。

    谢沉霜上前一步,抬手拢住叶蓁,声音沙哑歉然:“抱歉啊,应该早些告诉你的。”

    若他当初就同叶蓁表明心迹了,那他们之间也不会望而却步这么久了。

    叶蓁张嘴想说话,可眼泪却先一步下来了。

    所以不是她一个人心甘情愿,谢沉霜也是喜欢她的!一念至此,叶蓁反手抱住谢沉霜,将头埋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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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襟里,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像是要将从前的委屈一并悉数全宣泄出来。

    谢沉霜抬手拥着她,像是拥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清隽的脸上全是温柔。

    那厢戚蓉听说叶蓁来府里探望谢沉霜的消息之后,当即便亲自过来了。可踏进谢沉霜院子,却发现四下无人,戚蓉不禁蹙眉。

    谢沉霜这几日虽告了病假,但成日都在书房里待着,戚蓉知道这一点,便径自往书房走去。

    紫黛听到动静,看见戚蓉手已挨到书房门上时,顿时吓的摔了茶盏,高声叫了声:“大夫人!”

    书房中的叶蓁听到动静,立刻面色慌乱从谢沉霜怀中退出来,她迅速在书房里扫了一圈,然后二话不说便往敞开的窗边走去,却被谢沉霜眼疾手快拉住:“你做什么?”

    “谢夫人来了,我得赶紧躲起来啊!”

    谢沉霜满脸无奈:“我母亲来了便来了,你有什么好躲的?更何况,我母亲眼下既过来,想必是知道你来我这里了。”

    叶蓁啊了声,无措看向谢沉霜:“那现在怎么办?”她总不能这样去见戚蓉吧。

    谢沉霜用帕子替她拭了拭脸上的泪痕,笑着道:“放轻松,别怕,我在。”

    原本要进来的戚蓉,听到紫黛的声音,闻言又转头去看紫黛。

    紫黛向来稳重,从来没有这么冒冒失失的时候,紫黛立刻请罪:“奴婢该死,不小心失手打翻了茶盏,奴婢这便去重新换一盏来。”

    戚蓉便没再说什么了,她转头正要再敲门时,书房门却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一身霜衣的谢沉霜,温和叫了声:“母亲。”

    而叶蓁乖巧站在他身后,也跟着叫了声:“谢夫人好。”

    “公主好。”戚蓉作势要向叶蓁行礼,却被叶蓁止住了,“我在民间长大,向来便不喜欢这些虚礼,夫人快别多礼了。”

    戚蓉闻言,只得站起来。

    其实戚蓉很人好,但因她是谢沉霜的母亲,所以在她面前,叶蓁莫名就有些紧张。谢沉霜看出了这一点,便同叶蓁道:“劳烦公主稍等片刻,我去换身衣衫,陪公主一同去。”

    “你要出门?”同叶蓁说话的戚蓉过头来,声音里带着微诧,“你不是还病着呢么?”

    “母亲放心,孩儿已无大碍了。”

    很快谢沉霜便换好衣衫,与叶蓁一同从谢家离开了。谢灵岚双臂抱着胳膊,站在府门口,看着远去的马车,下属在旁道:“公子,可要属下现在就向御史台检举此事?”

    “急什么,”谢灵岚摇着手中折扇,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兄长好不容易才与公主互通心意,不让他们甜甜蜜蜜几日,就这么拆散他们多残忍啊!”

    谢沉霜自幼便被当谢家家主来培养的,旁人谈论起他来,总说他是才望高雅的如玉君子,亦是宣帝的左膀右臂。所以谢灵岚十分好奇,有朝一日,他与叶蓁的事被捅出来之后,在权利和心上人之间,谢沉霜会如何抉择呢!

    谢沉霜并不知道谢灵岚的心思,他从谢家离开后,便陪着叶蓁去了叶家。

    叶善与叶慈之间虽然相差八岁,但叶慈当初尚未离开叶家前,他们兄弟俩关系也极好,今日是兄长的生忌,叶善知道叶蓁会来,便特意告了一天的假,在府中等叶蓁。

    他们一同为叶慈上过香之后,叶蓁说想单独同叶慈待一会儿,叶善便先出去了。

    叶蓁跪在叶慈的牌位前,絮絮叨叨同叶慈说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冲着牌位磕头离开。叶蓁出去时,叶善正欲谢沉霜站在外面聊蜀地地动一事。

    这事叶蓁亦有所耳闻,是因为自入夏后,国中好几处都遭了天灾,徐映月还号召过后宫女眷一同抄佛经为受灾百姓祈福来着。

    见叶蓁出来,谢沉霜与叶善便未再聊此事了,叶善并要留他们在府上用饭的,但却有太医院的人匆匆来了叶家,说太医院出了点事,需要叶善去处理。

    叶善只得同他们告过罪之后,便匆匆去了。

    叶蓁与谢沉霜辞别叶夫人后离开了叶家,谢沉霜问叶蓁:“难得出宫一趟,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先前贺潇曾说过,云水之畔的芍药开的很好,叶蓁有点想去看看,但转念一想,叶蓁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她点头道:“有。”

    一刻钟之后,叶蓁带着谢沉霜去了她第一次出宫摆摊看诊的地方。旁边那个卖丹药的老道还记得叶蓁,一看见叶蓁,那老道就道:“小女娃,你可算来了,之前在你这里看诊的两个病人,都来这里问贫道好几次,你什么时候再来呢!”

    叶蓁与老道说话的间隙,谢沉霜已命人从杂货铺里为她租了一套桌椅,将其安置在叶蓁原来摆摊看诊的地方。

    “霜霜。”叶蓁觉得有点对不起谢沉霜。

    谢沉霜知道叶蓁想说什么,他温润一笑:“无妨,你难得出来一趟,便做些你想做的事吧。”

    叶蓁还欲再说话时,就听到有人惊喜叫了声:“叶大夫!”

    叶蓁转头,就看见一个老妪朝他们这边过来,那老妪看见叶蓁,一脸惊喜:“叶大夫,你可算来了!俺日日来这里看,却一直没看见你。”

    是叶蓁上次看过的病人。

    世间万物可讨价还价,唯独药不能。这上京的医馆大夫很多,但很多时候诊金药费非穷人能承受得起的。而叶蓁在乡里行医数年,她的病人大多都是穷苦人家,是以即便在上京,她开的药也多偏于药价低廉又能药到病除的。

    这老妪上次吃了叶蓁开的药之后觉得好多了,便就此认准叶蓁了。之后陆陆续续有病人过来,谢沉霜在叶蓁身后站了一会儿之后,叶蓁趁着看诊的间隙,小声同他道:“你若觉得无聊,可以随意逛逛。”

    “好。”谢沉霜笑着应了,便逛去了对面要出售转卖的杂货铺里。

    叶蓁的看诊摊太简陋了,因此来的人并不多,且基本都是穷苦百姓,更有好几个是老妪介绍来的。

    那老妪离开前不禁同叶蓁道:“叶大夫,你医术这么好,你咋不开个医馆嘞。你要是开个医馆,我们以后就有地方看病了。”

    上京的医馆虽多,却不是他们这等穷人能看得起的。

    待病人离开后,叶蓁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阿爹对她倾囊相授,一是为了让她有自力更生的能力,二是希望她承袭他的衣钵,能继续履行他济世救人的遗志,可现在她却连出宫门都艰难,阿爹若是知道了,定然会对她很失望。

    “怎么了?”谢沉霜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叶蓁回过神来,他摇摇头,冲谢沉霜明媚笑笑:“没事,你刚才坐什么去了?”

    “随处逛了逛。”说着,谢沉霜将手中的熟水递给叶蓁。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见无人再来看诊,叶蓁便将桌椅还了回去,与谢沉霜四处逛了逛,便到回宫的时辰了。

    每次出宫和回宫时,叶蓁的心情就是两个极端,但因为谢沉霜还在身侧,叶蓁一直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失落,眼看就到宫门了,叶蓁正要同谢沉霜说,让他就送到这里时,谢沉霜却先一步开口:“我有事要去见陛下,刚好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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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送你一程。”

    叶蓁哦了声,与谢沉霜一同进宫。

    原本过了太极广场,他们俩就要分开的,但叶蓁走了几步之后,突然下了决心后,又猛地折返回去:“我同你一起去,刚好我也有事想跟皇兄说。”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就是甜甜甜啦~

    第53章 偷溜

    ◎叶蓁定然是跟着谢沉霜一起去。◎

    宣帝最近简直是焦头烂额。

    自从谢沉霜撂挑子不干了之后, 所有事就全堆到他这里了,宣帝成日案牍劳形,整个人眼底都熬出乌青了, 乍然听宫人禀报谢沉霜与叶蓁求见,宣帝当即道:“快请快请。”

    叶蓁与谢沉霜一同进来时, 宣帝顿时如见救星, 立刻从御案后走出来, 快步走到谢沉霜面前,捶了谢沉霜一拳, 笑骂道:“你小子!脾气闹够了吧!赶紧回来给朕帮忙, 朕都要累死了。”

    站在旁边的叶蓁听到宣帝这话,悄悄看了谢沉霜一眼。

    谢沉霜笑笑,拱手行礼:“是。”

    “你小子别给朕整那套虚的!”宣帝抬手揽住谢沉霜的肩膀,指了指御案上的两摞奏折,威胁道,“看见没?不帮朕把它们处理完, 你今晚就别想睡觉了。”

    按照规矩, 外臣不能在宫中留宿。但谢沉霜是宣帝的伴读,偶尔在宫中议事议的晚了, 宣帝便会恩准他在宫内留宿。

    如今谢沉霜与叶蓁已互通心意了,且谢沉霜在为他们未来做打算, 便好脾气的应了。

    “那还磨蹭什么?赶紧来看。”宣帝说着,就要将谢沉霜带走,但谢沉霜却站着不动,而是微微偏了偏头, 宣帝这才意识到叶蓁还在, 遂轻咳一声, 将搭在谢沉霜肩膀上的胳膊放下来,“蓁蓁找皇兄何事?”

    “我听说太医院要派太医去蜀地?”

    宣帝颔首,旋即明白了叶蓁说这话的意思,宣帝为难道:“蓁蓁,每月让你私自出宫这事朕能做主。但你想去蜀地这事不成,朕不能答应。”

    叶蓁流落民间十五载,好不容易才找回来,太后绝不可能允许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叶蓁早有对策:“我知道皇兄您是顾虑母后那边,我会以去宫外的佛寺为国中受灾百姓祈福为由出宫。”

    短短几日宣帝还能帮忙瞒得住,但此行去蜀地少则二十多天,多则月余,宣帝就算是有心帮叶蓁遮掩也无能为力,所以宣帝还是拒绝了叶蓁:“不行,蜀地发生的是地动,你是公主,过去太危险了。”

    “哦,好吧。”叶蓁满脸失落,但最终没再说什么。

    待叶蓁离开后,宣帝才纳闷问:“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

    “公主今日出宫,听说臣病了,便顺路去探望了臣。”谢沉霜目送着叶蓁走远后,才将目光收回来。

    宣帝不禁道:“她倒是愿意亲近你。”

    不过谢沉霜当了叶蓁数月的太傅,叶蓁愿意亲近谢沉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宣帝便也没多想,但谢沉霜却突兀问了句:“派去蜀地赈灾的人选,陛下可定下了?”

    “暂未。”说到这个,宣帝就头疼,每次涉及到赈灾,总免不了贪官污吏,朝廷拨的赈灾银粮经过层层盘剥,到百姓手中早已是所剩无几。宣帝素来对这些贪墨行为深恶痛绝,可各级官员相互包庇,再加上朝中还有徐相在,要查起来谈何容易,所以宣帝能做的就是卡去赈灾的人选。

    谢沉霜道:“臣去。”

    你去?不行!”宣帝愣了下,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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