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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回去途中, 瞿新姜还是难过的,覃小琉走得太可惜,再仔细想想, 却又觉得解气。
覃小琉走得早, 没被瞿漛拉入泥泞之中,瞿漛和他的初恋谁也没能好过。
她还挺希望覃小琉从一开始就没有碰上瞿漛,虽然说,这样的话, 世上也不一定还会有她了。
瞿新姜终于感觉所有的事情都像是消停了一样, 可她仍是有种居无定所的感觉, 一颗心不知道要往哪里安放。
她觉得自己可能太倚赖傅泊冬了,在以后, 傅泊冬一定会有自己的生活,而她又怎么能像瓢虫一样, 一直扒在傅泊冬的身上。
傅泊冬说她们可以换一种模式相处,瞿新姜想了想, 觉得这样也不应当, 她没办法把一切的享受都当成理所应当。
从檬山离开,高架桥上没什么车, 路面显得很空旷。
瞿新姜不太认路, 毕竟这边她是第一次来。可她依稀记得, 近到檬山的时候, 傅泊冬是没有走过高架桥, 怎么回去又是从高架桥上过了?
她抬头朝飞速倒退的路标看去,只见傅泊冬没有走回岭洋, 而是在往另一个区走。
傅泊冬还是认认真真地把着方向盘, 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瞿新姜连忙说:“走错了?”
傅泊冬直视着前方, “带你去散散心,去不去?”
“去。”瞿新姜不假思索。
瞿新姜也不知道傅泊冬要带她去哪儿散心,她就答应了。
等车开到滑雪馆前,瞿新姜才难以置信地扭头,“来这散心?”
“嗯。”傅泊冬把车开进停车场,解开了安全带,“滑完了雪,再带你去玩点别的。”
瞿新姜目不转睛地看着驾驶座上的人,她知道傅泊冬曾调查过很多关于她的事情,毫无疑问,傅泊冬一定知道她在海外时的喜好。
傅泊冬一定知道。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世界上唯一了解她的人,好像只有傅泊冬了。尽管这些关于她的种种,傅泊冬得知的渠道可能不是那么正派。
心脏狂跳的时候,气息也跟着错乱,傅泊冬这种过于平静的关心,让她不会应对。
傅泊冬把手臂撑了过去,上车时给她扣上了安全带,下车时又亲自替她解开。
两人的距离很近,傅泊冬微微低头,发丝很轻柔地蹭上瞿新姜的颈侧。
瞿新姜又闻到了傅泊冬头发的香气,很轻易就拨动了她的心弦。
完蛋了,她再一次这么觉得。
傅泊冬打开车门说:“走吧。”
瞿新姜近乎手忙脚乱地下了车,跟着傅泊冬进了滑雪馆。
廉城这地方,冷是冷,可一年到头都未必会下雪,也许隔个两三年能见到一两次。室外的滑雪场是建不起来的,倒是有室内的滑雪馆。
进门后,一股寒意扑面而来,比屋外还要冷上许多。
傅泊冬去买了入场券,和瞿新姜一起拿了雪具和雪服,沿着指示到了更衣室。
瞿新姜慢腾腾换上滑雪服和鞋,戴上防水的棉手套,回头时看见傅泊冬正在扎头发。
傅泊冬微微低着头,卷发被抓成了马尾,好看的后颈露了出来。
“好了?”她侧过头问。
瞿新姜点点头,等着傅泊冬把头发扎好,“你今天不用工作吗。”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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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泊冬冷淡的神色变得很柔和,“该忙的都差不多处理好了,接下来可以放松一段时间。”
瞿新姜反应过来,大概是所有的权利都交接完毕,傅文咏留下的东西,已经完完全全的到了傅泊冬的手上,所以这一阵子算是忙完了。
傅泊冬很轻地呼了一口气,皱起的眉头缓缓松开,“过几天,该把家里收拾收拾。”
瞿新姜会意,“婧姨要来了吗。”
“嗯。”
“好。”瞿新姜犹豫了一下,又说:“我可以陪她散心。”
傅泊冬笑了,把衣服的拉链拉到了顶上,秀丽的下巴被遮了起来。
快要入场的时候,瞿新姜才发现,傅泊冬的滑雪板还搁在边上,她诧异地弯腰,“你是不是不会呀。”
傅泊冬拉住了她的手,很从容地说:“你弄给我看,我不会,看一看就好了。”
因为心下时常会冒出一些越界的念头,所以瞿新姜很容易因为傅泊冬的一言一行而想歪,幸好戴着帽子,耳朵被遮得严实,否则红透的耳朵一定会被看见。
瞿新姜只好给傅泊冬演示了一遍要怎么使用固定器,她看着傅泊冬不太熟练地穿上滑雪板,这才明白,傅泊冬是真的不会。
不会滑雪的人,却因为她来了这里。
瞿新姜目光低垂,“那你怎么滑啊,你又不会。”
“你教我。”傅泊冬顺其自然地说,“我除了滑雪,还有很多不会的,你有时间了,可以一起教教我。”
瞿新姜抬眼,猝不及防与傅泊冬对视,她的眸光闪躲了一下,可傅泊冬的目光却分寸不移。
“我不会教的。”
“没事,我学得快,不会让你教得很吃力。”傅泊冬笨拙地挪了一步,无奈地扯了一下嘴角。
瞿新姜只好点了头。
幸好傅泊冬确实学得很快,刚开始时摔了好几下,过了一阵,已经勉强能滑了。
瞿新姜就在边上,看着傅泊冬一下接一下地摔,总感觉这不像傅泊冬了,也可能,这才是真实的傅泊冬。
是她把傅泊冬想得太好,有时候会忘记,傅泊冬也会出错,也会有笨拙的一面。
傅泊冬在坡上滑下来,她在底下走神,在傅泊冬喊的时候,她才回过神,可是走迟到了,被傅泊冬撞了个正着。
两人跌在了一块儿,摔这么一下,还挺疼。
瞿新姜推了傅泊冬的肩,想说自己没事,可是傅泊冬拉起她的手,略微紧张地问:“是不是撞疼你了?”
“没有,我没事。”瞿新姜爬了起来,低头看见傅泊冬还皱着眉坐在地上,头盔还歪了。她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样的傅泊冬实在是太少见了,好像跌进了凡尘之中,变得更加的鲜明。
傅泊冬看她笑弯了眼,这才跟着笑,略带抱怨地说:“滑雪好难。”
瞿新姜哪听她说过“难”字,当即有点欢悦,“不难,我刚学的时候摔得更厉害,你已经很聪明了。”
“是你教得好。”傅泊冬不怎么灵活地爬了起来,和平时比起来,倒像个没有组装完成的机器人。
瞿新姜想了想,嗯,有点笨拙的人工智能,性能不完善,但模样很好看,做正事的时候很精明。
五点过,傅泊冬才坦言滑不动了,开始坐在雪道边上一动不动,裹在防水滑雪裤里的双腿长长伸着,背微微弓起来了点儿,像是没力气打直了一样。
瞿新姜滑下去的时候,睨见傅泊冬仰着头看她,好像因为陪不了她才面露惋惜。
她又滑了一圈才离场,在把衣服换下来时,悄悄看了傅泊冬一眼,撞见傅泊冬的腿上似乎有一处淤青。
可是傅泊冬一声不吭,不以为意地换上了自己的衣物。
瞿新姜目光回避,很小声问:“疼不疼?”
“还好。”傅泊冬把发圈扯落,卷发被压得更折了点儿。
天色已经暗了很多,再迟一些,天幕就要像墨汁泼洒。
停车场里,在瞿新姜上车后,傅泊冬还在外面站着,她很突然地偏开头,打了个喷嚏。
瞿新姜坐在车里,隔着车窗巴巴往外看。
傅泊冬这才上了车,连上车的姿势都不太自然,怕还是有点疼的。
“饿了吗。”
“还好。”瞿新姜没什么感觉,倒是滑尽兴了,就跟被人松了骨一样,周身舒畅。
傅泊冬撩了一下头发,把遮阳板拉了下来,推开镜子照了照,想想又把凌乱的卷发束起,这才启动了车。
“现在我们去哪?”瞿新姜玩上头了,总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这么尽兴了。
傅泊冬把车开出了停车场,“去吃饭。”
瞿新姜应了一声,没有异议。
车开到地方的时候,瞿新姜已经快要睡着了。
滑雪时消耗了太多的精力,等心平静下来,才觉累。
瞿新姜半梦半醒的时候,被傅泊冬摸了一下脸,那温润的触感在她脸上很轻地托了一下。
她连忙睁眼,扭头朝窗外看去,灯光是晕黄的,四处很安静,乍一眼看不出是什么地方。
傅泊冬没有立即下车,而是把响铃的手机从包里拿了出来,接通电话说:“没事,按计划把消息放出去就是了。”
窗外晕黄的灯光下,瞿新姜看见了树木间的一些仿古的建筑,有亭台有楼阁,假山堆叠,造景很漂亮。
傅泊冬还在接着电话,“嗯,打碎的玉按价还回去了吗。”
“其他的不用理会,傅文启不敢再纠缠了,最后一个消息放出去后,会有人来查他。”
有条不紊的,和滑雪馆里笨拙的模样判若两人。
瞿新姜双手按在车窗上,车里开着暖气,所以车窗并不冷。她很仔细地四处扫视,企图猜出这是个什么地方。
傅泊冬打完了电话,这才松下了紧绷的心神,“是温泉山庄,看出来了吗。”
瞿新姜回过头,眼是亮黑的。
傅泊冬突然觉得很静谧,好像光在车上坐着就很舒坦,她又想亲瞿新姜了,这一次想亲瞿新姜的眼睛。
下车后,山庄的主人亲自过来接待,摆了满桌的好菜,还唯恐招待不周。
山庄主人穿着一身中山装,看出来是会认真拾掇自己的人,浑身满是书卷气。他有点好奇瞿新姜的身份,于是多看了几眼。
瞿新姜不太自在,一直垂着眼,她有时候会分不清投来目光是善意还是恶劣。
主人笑说:“我妹妹最近参加了一个节目,录制的时候我去探过一次班,好像见过这位小姐。”
瞿新姜错愕地望了过去,“请问您的妹妹是?”
主人神色中透露着骄傲,显然颇为自豪,“孟紫苓。”
没想到还是个熟悉的名字,就连傅泊冬也不由得侧目,“是姜姜第二轮的同台搭档。”
那位主人恍然大悟,“难怪眼熟,原来真的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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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顿,又很温和地说:“那天我在现场,舞美很不错,台上的人也很好看,两人的配合很有默契,所以印象很深。”
瞿新姜略显局促地垂下眼。
山庄的主人又很客气地说:“我妹妹很小就在学音乐,年纪大概比你大上一些,她赢你是以大欺小了。”
瞿新姜很容易就被安抚住了,她下意识朝傅泊冬看去。
傅泊冬很淡地笑了一下,“姜姜也很早就在学,只是中间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
是因为耽搁什么,瞿新姜很明白。她觉得傅泊冬是故意这么说的,这样的肯定,像是一种变相的……服软示弱。
心底平静的春水被翻来覆去地倒腾,被掀成海浪,在胸口下起伏不定。
瞿新姜很紧地抿起了唇,像是衔住了粉嫩的花瓣。
被掀翻的是心潮,动的,是心啊。
完了。
饭后,山庄的主人带着客人四处参观,还解释了山庄内格局的灵感来源,造景的参考,以及山石上是哪位大家的题字。
参观得差不多了,主人才让服务员带着瞿新姜和傅泊冬去温泉池。
泡的是私池,所以只有瞿新姜和傅泊冬两个人。
瞿新姜来又想到了许多,以至于不大好意思看傅泊冬,很容易联想到别的场景。
细算天数,傅泊冬有一段时间没有找她帮忙,原先病着的人就跟痊愈了一样,她却不舒服起来了。
所有的不舒服,根源于她变化的心态。
隔着隔板,没有被遮掩的水声异常清晰。
瞿新姜垂着眼,不自在地把头发扎了起来,窸窸窣窣地脱下衣服,叠起来放在了架子上。
隔板的那一边,傅泊冬还在简单冲洗,也不知道是撞到什么,水声里夹杂着很轻的闷哼。
可能真的是哪里摔疼了,瞿新姜想。
于是她搭着隔板的边沿,迫切地想要看一眼,她想,她只是担心傅泊冬身上摔出问题了。
在找到了这么个正当的理由后,她五根略显细得荏弱的手指很轻地撘着隔板,朝邻间探去了一眼。
私人的淋浴更衣室不会有外人进来,傅泊冬的门只是掩着,半掩的门仿佛给足了暗示。
瞿新姜觉得,傅泊冬是故意的。
朦胧的水汽中,隔壁一只被熏得洇粉的手搭了过来。
傅泊冬侧过身,在花洒下一动不动,然后她看见瞿新姜飞快地投过来一眼。
水雾中,傅泊冬的背很白,骨肉匀称,因为在冲澡,身上没有衣物做遮拦。
几乎是看到的第一眼,瞿新姜就收敛了目光,手也飞快地收回。
就这么一眼,她已经能百分百肯定——自己对傅泊冬越线的想法。
可就在她退怯的时候,一双温热湿润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傅泊冬擒着她的腕骨,很笃定地说:“你看我。”
瞿新姜另一只手也撘上了隔板,像是想借力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一样。她抿着唇,眼梢沾了桃色,收手的力度不是那么果断。
可是傅泊冬多用了点儿力气,把她从隔板的那一边拽了过来。
瞿新姜猝不及防地撞入水汽中,仓皇中绯色上脸,不知所措地抬臂掩在身前。
傅泊冬裸裎以对,膝盖和手肘上各有一处淤青,她并不消瘦,身前甚至饱满盈滑。
“为什么看我?”
瞿新姜被圈着手腕,五指软绵绵地垂着,陡然闭起了眼,合上的眼帘下,眼睫还是不由得抖了几下。
水还开着,有点像那一天,她被傅泊冬拉进了浴室,傅泊冬像是想做点什么,却戛然而止。
于是她心跳得飞快,因为闭起了眼睛,格外地留意水声里那些微弱的动静。
傅泊冬好像扯下了什么东西,布料在空中浮荡出声。
然后瞿新姜掩在身前的手臂被按了下去,并不是那么柔软的布料贴在了她的身前。
傅泊冬本来不想这么做的,她有足够的耐心,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可是瞿新姜偷看她了,她隐约捕捉到了什么讯号,所以必须将之留住。
浴巾就这么贴着,本来不该挂得住,可是傅泊冬靠了过去,压到了瞿新姜的身前。
于是那一块浴巾,成了两人共同的遮挡物,边角湿了水后沉甸甸地往下坠,只有压严实了,才不会从两人中间掉落。
“为什么偷看我。”傅泊冬放慢的声音,像是被水汽浸润,也变得潮湿稠黏。
瞿新姜睁开眼,不知要从何解释,如果她说她只是想看看傅泊冬是不是摔伤了,傅泊冬会信吗。
她不知道,因为她自己也不信。
瞿新姜抿着唇,身前被贴得很紧,气息也略微阻滞。
被盯得无处遁逃,她紧抿的唇不得已松开,企图狡辩,“你在滑雪馆里不是摔了吗,我只是想看一眼,怕你哪儿磕青了。”
“真的吗。”傅泊冬问。
瞿新姜嗯了一声。
“你都没有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傅泊冬又说。
过了一阵,瞿新姜才抬起眼,游离不定地迎上傅泊冬的目光。
傅泊冬盘起的头发已经湿了,颊边的两绺地贴着脸,眼还是微微弯着的,像是在故意逗弄。
瞿新姜忍不住又合上眼,装作浑不在意地吞咽了一下,可脖颈随之一动的幅度却掩饰不下。
“你别这样看我啊。”她不值一提的抵抗力,是真的要被消磨得一点不剩了。
“那我不看你了?”傅泊冬说得很慢,就是在刻意消磨。
两人之间的浴巾摇摇欲坠,皮肤俱被水汽熏得泛红。
瞿新姜猛地睁眼,看得直勾勾的,她的眼线没有糊,画得还挺翘的,像个细弯钩。
傅泊冬笑了,看了她好一会,“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把你拉进浴室。”
“嗯?”
傅泊冬松开了瞿新姜的手腕,含糊得像是还在试探,“那次,总觉得得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瞿新姜心砰砰狂跳,她觉得自己好像早就猜到了。
可傅泊冬没有立即回答,久到让她觉得自己猜错了。
“你说啊。”瞿新姜别扭地挤出声催促。
良久,傅泊冬水雾下的眼翕动了一下,“想亲你,可我担心你会不喜欢。”
她微微一顿,捻了捻浴巾的边角,果然而又谨慎,“也担心……你接受不了我喜欢你这件事。”
傅泊冬终于说出口,她敢这么说,是因为能够确认,瞿新姜至少也是有一点心动的。
她察觉到了瞿新姜无意透露的讯息,就得抓住,牢牢抓住。
第54章
瞿新姜想, 这应该是告白吧。
她果然没有猜错,傅泊冬想做的事,可她所想的一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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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
傅泊冬的告白……
就好像创口百出的冰面突然被大火烤化, 那些破损的坚冰稀里哗啦地破开。
她是漂浮的船只, 被傅泊冬的领海包容。
瞿新姜久久没回过神, 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 企图给自己的耳朵找一个适当的借口。
可是傅泊冬离得太近了, 近到她根本找不到任何的理由,除了水声外,这里好像再没有其他的干扰因素。
她不可能听错。
花洒下的水声并不大, 和淅沥润雨一样, 很轻。
既然不是听错, 瞿新姜就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用半分钟消化了傅泊冬的告白。
有时候, 她确实很难解释傅泊冬为她做过的种种, 硬要找个说法,那傅泊冬一定是想从她身上得到点什么。
合同还在的时候, 她能把傅泊冬的种种当做是条件互换, 是为了治病,再后来傅泊冬道歉, 她又没法将傅泊冬的言行归类于刁难。
傅泊冬的病瘾,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发作,除了这沾染了的病瘾外,傅泊冬总是显得很无欲无求, 好像只要保持着一种平衡, 她就能够满意。
所以瞿新姜想不到, 傅泊冬会说喜欢。
她很惊诧地张着唇, 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态,很适合被亲吻。
隔间的门还敞着,外面有凉气钻进,傅泊冬伸手合上门,还插上了插销。
咔。
在流水声中异常清脆。
瞿新姜的心也跟着绷得很紧,随着这一声响,脑仁好像被轧花机轧过,成了一团棉花,变得糊里糊涂。
她早知道自己完蛋了,本来打算小心翼翼藏好,因为傅泊冬不像会喜欢人,所以她那突然明了的滚烫心思不一定能得到回应。
可没想到,傅泊冬忽然来了这么一出。
瞿新姜的气息好像被水温焐热,她很错愕地说:“你说什么。”
然后傅泊冬看着她,水汽中那张脸像被洗涤的玉,连眸光都显得格外温润。
只是她似乎不想给瞿新姜思考和喘息的机会,将瞿新姜错愕却不抗拒的模样看在眼里,用很直白的话,果断得像在迫使瞿新姜接受这个事实。
“我在表白,也想亲你。”
太直白,就算傅泊冬刻意放缓了语速,瞿新姜也红了耳朵尖。
于是,瞿新姜的目光如同受到逮捕,不由得落在了傅泊冬的唇上。
傅泊冬的嘴唇很好看,唇峰很明显,如果把口红涂厚,就会显得很丰盈。只是傅泊冬在旁人面前太擅长挑剔,以至于让人觉得,她说话的嘴也是刻薄的。
瞿新姜很轻地咽了一下,认为是在花洒下待了太久,水分因血液的循环而加速丢失,所以……口渴了。
傅泊冬笑了,抬手捏住了被压在两人中间的浴巾一角,布料湿了水的边角软趴趴地贴在身上。
瞿新姜生怕两人间隔着的那张浴巾会往下坠,连忙也扯紧了。她甚至不敢把视线往下垂,因为用来遮蔽的浴巾太过单薄。
“所以行不行?”傅泊冬放轻的声音也像是温热的水流,不疾不徐。
平时做事一丝不苟的人,这会儿像在要糖。
就算是上一辈的人,也会对她赞不绝口,可谁能想到,傅泊冬的年纪也就二十几。
很年轻,在一些家庭里,还是能在家人面前撒娇的年纪。
瞿新姜愣住,耳朵尖又被傅泊冬放轻的嗓音烫了一下。
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傅泊冬的姿态和声音如同藤蔓般,缠上她的心尖。傅泊冬坦白了自己想做的事,她……也被拽进了同样的馋渴里。
瞿新姜干燥的唇一动,很别扭地说:“能不能先回去。”
“可以。”傅泊冬捏着浴巾一角,欣然回答。
瞿新姜不想直勾勾地盯着傅泊冬的唇,于是慌乱地垂下了眼,目光猝不及防落在两人紧碰的肩骨上。
瞿新姜没想过和谁做那些越界又亲密的事,可如果是傅泊冬,她……可以。
傅泊冬却没有立即离远,求证一般问:“所以你呢。”
“嗯?”
“你对我是什么感觉。”傅泊冬像在循循善诱。
瞿新姜抿了一下嘴唇,觉得傅泊冬欺人太甚,硬着头皮问:“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
傅泊冬笑着把头倾了过去,潮湿的卷发贴在了瞿新姜的颈侧,烫过的头发并不是那么柔顺。
瞿新姜颈侧被搔得有点痒,微微缩起脖子。
“我……”傅泊冬的头近乎要抵至瞿新姜的肩上。
傅泊冬在斟酌,她思考了很久,让瞿新姜有点紧张。
瞿新姜因此忐忑了起来,她不喜欢一些显得很临时,很不怀好意的关系,比如地下情人,又或者是炮友一类的。
如果傅泊冬这么回答,她觉得她会处理不好自己的情绪,会抗拒,会不开心。
“你说啊。”瞿新姜近乎焦灼。
她急促的呼吸声就在傅泊冬的耳畔,这种在情感上过于诚挚的期许,顺着耳廓直接撞上傅泊冬的心尖。
傅泊冬的斟酌,好像成了瞿新姜的脆弱。
瞿新姜对于感情,有着太过纯粹的期盼。
所以傅泊冬开了口,明明两人的距离已经近到称得上是轻浮,她说出口的话却不佻薄,咬音咂字着,显得很认真。
“我希望能是一段比较长远稳定的关系。”
然后傅泊冬顿住了,像是在借这短暂的时间,掂量瞿新姜对这一席话的接受度。
“一段?”瞿新姜目光直瞪瞪的,心跳得飞快,就隔着这么一张浴巾,她觉得傅泊冬一定能感受到她剧烈的心跳。
“一长段。”傅泊冬补充。
瞿新姜的焦炙渐渐消退,“比如?”
“就比如,”傅泊冬想了想,“我们一起出门,有人问起你是我的谁,我……”
瞿新姜的思绪几乎被搅得如同混沌一片,她合起的微张的唇,心底的期许要奔涌而出。
她的眼睛很黑,尤其还的,傅泊冬看得心口有一瞬憋窒,企图找到一个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词。
“嗯?”
“我能够回答,你是我的……爱人?”
傅泊冬微顿,“对,爱人。”
瞿新姜曾在傅泊冬口中听到过“爱人”这个字眼,只是那时候形容的是旁人。
好像傅泊冬对相伴着的两人,总是很敬重欣赏,她不会简单又轻薄的把两夫妻,亦或是什么同性情侣,用情人和伴侣来概括,她会表述成“爱人”。
这是瞿新姜在瞿漛和覃小琉那没有见识过的,头一回听到傅泊冬这么说的时候,她甚至会觉得新奇,原来真的会有人在嘴上也这么说。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她和傅泊冬的心是一致的,又或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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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缺失的部分,能够从傅泊冬这里找回来。
就像是鱼归大海,水汇湖海,她找到了可以称作是归宿的所在。
所以瞿新姜又想哭了,只是眼鼻稍稍泛酸,她的眼梢就红了。
红得太过分明,不是被水汽熏的。
傅泊冬说往后抬起了头,猝不及防看见了瞿新姜红着的眼梢,忙不迭抬手碰了过去,就跟想为她遮掩一样,“怎么了。”
“我们回去吧。”瞿新姜说。
傅泊冬说“好”,她关掉了花洒,扯着湿了的浴巾,手绕至瞿新姜后背,把对方的身裹了起来,而自己又重新扯下了另一张浴巾,很随意地披在了身上。
瞿新姜气息燥热,因为她很身上被傅泊冬裹得很好,而傅泊冬并不荏弱的身体却在浴巾下若隐若现。
傅泊冬并没有觉得不自在,甚至好像可以在瞿新姜面前袒露无遗。
瞿新姜拉开了插销,在邻间擦了身,换好了衣服。
所以温泉并没有泡到,两人只是在更衣室里磨蹭了一下,很快便回到了岭洋。
回去的时候,刘姨正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开门声匆匆回头,讶异地看到两人同样湿润的头发,“怎么头发都湿了。”
瞿新姜脸很红,没有说话,可看在刘姨的眼里,像是生病了一样。
刘姨连忙说:“哎呀,赶紧去洗个澡,把头发吹干了,这样的怎么行,别病上了。”
傅泊冬说:“没事。”
而瞿新姜脚步很快地往楼上走,连鞋都没有换,踩得木质的楼梯咚咚响。
刘姨神色莫名,注意力很快被电视剧里相拥的主角吸引。
上了楼,瞿新姜飞快进了房间,门虚掩着,因为有所期许,所以目光也在往后投递。
很快,她在门缝里看见了傅泊冬黑色的矮跟鞋,和修身的针织长裙。
傅泊冬没有立即进来,而是在门外停下了脚步。
瞿新姜的头发还是湿的,一直在往下滴水,领口被打湿,有的水珠沿着后颈淌落,顺着脊骨下滑,让她擦干的后背又潮湿一片。
她看这门外的人,很想问傅泊冬为什么不进来,她还有话想说,就想在一个能让她有安全感的空间里,把心事袒露。
随后,她看见傅泊冬抬手敲了一下门。
瞿新姜顿时有种错觉,就好像她已经是傅泊冬共处许久的爱人,傅泊冬已经在把她所描述过的相处方式,一一兑现。
“进来。”瞿新姜说。
傅泊冬走了进去,“我要关门吗。”
“要关。”瞿新姜说。
傅泊冬这才关上门,很轻地问:“所以现在可以了吗。”
瞿新姜惴惴不安,在朝自己不曾涉足的地方迈步,她走到了傅泊冬的面前,眼睫翕动着,很轻微地抬起了下颌。
这是暗示,也是默许。
这和傅泊冬之前感受过的“暗示”是不一样的,瞿新姜用很明确的方式向她传递了自己的意愿。
傅泊冬细数自己犯过的错,很小心地贴过去,想去衔她肖想了许多的那两片唇。
可她还没有碰到,就觉察自己的腰被环住了。
是瞿新姜伸手环住的。
瞿新姜手臂下的腰很细,而且柔软,和傅泊冬不常袒露的心一样。
傅泊冬笑了,碰了一下瞿新姜的唇角,循序渐进一样,衔住下唇,又噙了唇珠。
瞿新姜的手臂愈环愈紧,傅泊冬不让她喘气,她也不让傅泊冬透气。
被掠去的呼吸在口齿间越发闷热潮湿,就像是梅雨时节。
瞿新姜忽然觉得,傅泊冬就是她的梅雨,出生在冬天,却在六七月时撞见。芒种过后,在炎热的夏天袭来,变成霸屏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让她惦记了那么多年。
她的嘴唇被噙着,被轻啄,在憋闷的呼吸中,她的眼梢因为想流泪而变得有点热。
仿佛缺氧一般,她的思绪变得很混沌,含糊不清地说:“我也喜欢你的。”
傅泊冬错开距离,惊喜地将脸贴上瞿新姜的侧颊,“再说一遍。”
瞿新姜终于笑了一下,因为眼梢通红,像是被欺负傻了一样。
“我也喜欢你。”
傅泊冬忍不住捧起她的脸颊,又很近地贴上去,鼻梁相碰,就连气息也粘稠地混在了一起。
瞿新姜松开了傅泊冬的腰,把她脸侧的湿卷的发绕到了耳后,朝她精明的眼摸去。
傅泊冬不由得闭起了眼,然后瞿新姜的手指很轻地落在了她的眼皮上。
指腹下的触感很脆弱,翘起的睫毛抖了一下。
瞿新姜又想去碰傅泊冬洇红的耳垂,像是找到什么新奇的玩具,可她才捏了一下,手就被傅泊冬握住了。
“别碰我了。”傅泊冬的声音带着饱含某种暗意的喑哑,很柔,却又略微有点低。
瞿新姜很快联想到了那些曾让她不知所措的种种,“你的瘾是不是还没有完全好?”
明明是小心试探,却又胆大恣意,就像傅泊冬给出的允诺那样,她可以试探,她可以从心。
傅泊冬想,哪能好呢,就算旧的去了,那新的瘾也要来了,所以她鼻音略微有点重地“嗯”了一声。
瞿新姜又问:“很难受吗。”
“嗯。”
瞿新姜愈是试探,就愈像故意,“怎样……的难受?”
傅泊冬翘起嘴角,打趣问:“你怎么这么想知道。”
“因为我不知道。”瞿新姜黑沉沉的眼亮得很。
傅泊冬想亲她的眼睛,紧接着就这么做了。
瞿新姜不得不闭起眼,一时间找不准平衡,趔趄着退了几步。
“我……”
“什么?”傅泊冬极有耐心地问。
等傅泊冬放过她的眼,瞿新姜再度掀起了眼帘,一瞬不瞬地看着身前的人,含糊地说:“我有时候会想到你做哪种事情的样子,但想象不出你的难受。”
“也不全是难受。”傅泊冬很低地笑了。
“那还有什么。”瞿新姜问。
“还有舒服。”
两人躺在床上,耻骨近乎相贴时,瞿新姜才明白傅泊冬的描述。
但傅泊冬很快屈着膝撑起了身,贴身的针织裙被拉扯着,潮湿的卷发垂落在瞿新姜颊边。
瞿新姜把傅泊冬的裙子一寸寸拉高,堆在了腰间,她头一次毫无遮掩地看到了傅泊冬的“难受”。
她……
并不陌生。
想到傅泊冬这样的模样,她也会极度羞耻地感受到异样。
傅泊冬将一根食指压在了她的唇上,指甲修剪得圆整漂亮。
瞿新姜张嘴时,唇在傅泊冬的食指上微微蹭动。
傅泊冬撑着身垂视她,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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