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年前。
那时?候,他还?不是现在这副老人的模样。
她看见?他最后深深地望向母亲的遗像,然后彻底走出门外。
在跨出门槛的后一步。
桐承坤没有回头。
但是大?声地喊了?一句。
“对不起。”
“女儿。”
桐落忍着的泪瞬间?流了?下来。
接着他看见?桐承坤一步步地走出去,离开了?囚禁他将近三十年的老宅,孑然一身,连一个行李都没有。
她不知为何?。
哭到浑身发抖。
泊风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桐落……”
他一遍又一边叫着她的名字,然后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用尽全力给她安慰。
她哭到崩溃,却又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可那畅快之?中?又带着苦楚。
在见?到桐承坤之?前,她心里有着无数的恨,在看到他之?后,那恨意却又像是消散了?一般。
在知道他一直住在老宅的时?候,她永远都在抵触和他见?面。
可在知道他要离开的时?候,她竟然下意识地想要问问他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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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事先?设想了?无数次要冷淡又尊贵地说一句我们从此以后断绝父女关系,再见?只当陌生人。
却还?是因为他那一句对不起女儿,而红了?眼眶。
她承认。
桐承坤这么多年做了?太?多过分至极的事情。
但她也承认。
她能走到今天,所耗费的物力财力,该出的,桐承坤一分都没有少过。如果她不是一个尊贵人家的二小姐,她可能也没有钱治愈眼疾,可能也没有能力去法国?追求艺术。
桐落起身。
环顾着和十几年前丝毫没有变化?的老宅。
“他把自己一直囚在这里,也是在自罚吧。”
“老宅……”
“或许对他来说,也像是一个极大?极大?的囚笼。”
桐承坤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
她擦干脸上的泪,看向泊风。
“你要陪我去姐姐的房间?看看吗。”
“走吧。”
姐姐门前。
桐落闭上双眼,让自己尽力不去回忆那些痛苦的画面。
最终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推开门。
房间?,一尘不染。
一封信,摆在桌前。
就像是昨天被人摆在那里的一样。
桐落的泪再次滑下来。
她知道,姐姐当年一定就是将信放在了?这里,而后多年,桐承坤除了?日常清扫,绝不会将信的位置挪动一点点。
她看向泊风。
泊风向她坚定地点点头。
她一步步走向那封信。
她打开的手,带着颤抖。
用尽全力地呼吸着。
只是拆开一张纸,她却仿佛是在做什么极为高难度的事情一般。
当信纸被打开的那一刻,她猛地闭上双眼。
而后过了?几秒后,她才敢再次睁开。
里面只写了?几行字。
“愿父亲身体康健。”
“愿妹妹身体康健。”
“永远爱你们的,桐清灿。”
桐落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出来,她弯下腰,哭到失去声音。
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
她在嘴边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姐姐的名字。
她的姐姐。
她全天下最好的姐姐。
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最好的姐姐啊。
“姐姐,我好想你。”
她蹲下身,一切一切的委屈都在此刻爆发了?出来。
“姐姐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为什么逝者终将不在?
她真?的很想,很想再见?姐姐一眼。
泊风蹲下身,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
桐落哭得最后坐到地上,继而完全没有力气地瘫在泊风的怀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终于止住眼泪,勉强说出一句话。
“泊风,我真?的好想,我姐姐。”
泊风擦掉眼角的湿润。
温柔地哄着她。
“姐姐还?有没有什么很珍贵的东西之?类的?我们要不要看看那些物品有没有完善保管好,如果没有的话,我们还?可以拿去修一修,到时?候一起祭奠她的时?候,也能拿去,让她看看,开心开心。”
“嗯。”
桐落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站起来。
“对,姐姐的雪板。”
她匆匆忙忙站起身,竟有些摇摇晃晃。
泊风赶紧扶住她。
她闭上眼睛,稳定了?一下情绪。
“没事,我可以。”
按照记忆,她打开姐姐之?前存放雪具的柜子。
里面。
是那块熟悉的单板。
她小心翼翼地将板子拿出来。
可能是因为一直放在柜子里,上面并?没有任何?灰尘。
但她还?是下意识地轻轻扫了?一下。
手上一动作。
一张明信片顺着雪板滑了?下来。
桐落小心翼翼地将那张明信片拿起来。
下一瞬。
刚刚忍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上面写着。
“送给妹妹的结婚礼物。”
“姐姐。”
她将纸条递给泊风,而后哭得像是泪人一样。
她囫囵着说着话,但却没有一个字能让人听清。
桐落记得。
这是她小时?候跟姐姐开的玩笑。
那是姐姐第一次在国?际赛事上崭露头角。
走下领奖台。
桐清灿说:“小落,你姐姐光辉的运动员生涯就此正式展开!这就是你姐姐我的幸运之?板。等姐姐退役了?,就把这个送给你。”
桐落当时?一边给她庆祝,一边笑。
“我也不会滑单板呀!”
“没事,等你以后结婚,有孩子了?,我就教你的小孩滑单板,这个给你的孩子以后留着,就说定了?,你结婚的时?候我就把它当礼物送给你。”
拿着金牌的桐清灿。
整个人都熠熠生辉。
回忆戛然而止。
接着。
桐落小心翼翼地将雪板放下。
然后慌张又急躁地跪着爬向那雪具柜。
终于,在里面又看见?了?其?他东西。
那是一个崭新的头盔。
上面贴着一张明信片。
“送给惊北的新婚礼物。”
“清灿。”
那天。
岑惊北也在场。
在桐清灿说完要把雪板当新婚礼物送给桐落以后,她又说要把头上的头盔送给岑惊北当新婚礼物。
岑惊北说,要就要她的奥运冠军那天的。
桐清灿当时?笑着说。
“小意思。”
而如今。
姐姐没能如愿。
所以她送他的是,崭新的头盔,而不是当年戴过的那顶。
桐落指指手里的东西,又给泊风看,然后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泊风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不到一个小时?。
岑惊北和温知润赶到桐家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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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看到桐清灿留下的头盔的一瞬间?。
从未在桐落面前流过泪的岑惊北,红了?眼眶。
桐落颤颤巍巍地说出了?几个字。
“惊北哥……”
从姐姐去世以后,她就再也不肯叫他哥哥。
只是岑惊北岑惊北的。
因为只要一叫哥哥,就会想起来姐姐。
“小落……”
岑惊北轻轻拍着桐落的肩。
他的眼中?也尽是苦意。
他们之?间?有着相同的记忆。
但记忆中?的那个人,却不在了?。
最后。
桐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桐家大?宅。
她只知道自己紧紧地抱着姐姐的雪板,然后一路都在流着泪。
御林紫岸。
等她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
已经到了?将近晚上十点钟。
她极为珍惜地将雪板安置在最稳妥的位置。
然后一遍又一遍地看着。
泊风走到她身边,为她递上了?一杯玫瑰烤奶。
然后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他的怀里。
桐落将烤奶一饮而尽。
而后看向泊风。
看向这个这么多年,坚定不移地陪伴在她身边的泊风。
她轻轻开口。
“其?实?,那天看蜜月录像的时?候,我看到了?一段视频。”
“那应该是我不小心按错的。”
“好像是在日本吧,那个温泉旅馆?也可能是在哪。”
“反正我当时?在睡觉。”
“视频的画面模糊不清。但我听到了?你说的一句话。”
“你说,‘姐姐,当年,你为什么就不要我了?。’”
泊风的神色怔住。
他看向面前她心尖上的人,看上去想要出言解释些什么。
但桐落并?没有给他时?间?,便再次开口。
“对不起。”
“你能原谅我吗?”
她的声音里藏着深深的落寞,甚至带着痛苦。
“我早就说过,我们之?间?不需要道歉。”
泊风紧紧抱住她。
她贪恋地在靠在他的怀里。
闭上疲惫了?一整天的眼睛,整个身躯的痛楚似乎都在此刻释放了?个干干净净。
只要在泊风身边。
她便能感受到无尽的爱意与安全感。
半晌,她淡淡开口。
“泊风。”
“虽然这句话有点迟了?,虽然今天看上去也不像个特别好的时?机,但我不想等下去了?。”
“泊风,我们复婚吧。”
“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泊风的身子微微一僵,眼角的红意已然是控制不住。
他紧紧抱着身前他用性命去爱的女人。
声音里带着颤抖。
“桐落,我永远爱你。”
“泊风。”
“你知道吗,我想了?很久,为什么我会和你结婚。”
“我觉得这一切的开端,都因为你本来就是我爱的那个人。”
“只是因为我蒙住了?双眼,不敢去爱你。”
“但即便如此,我最终还?是爱上了?你。”
“或许是因为我早就爱上了?在泊风之?前,是风的那个你,然后又顺理成章地爱上了?在风之?后,是泊风的那个你。”
桐落深深望向泊风的双眸。
那里面写满了?爱意。
“如果当时?是其?他人,我一定不会爱上他。当然,是其?他人,或许我也不会结婚。”
“我此生,能爱上的,会爱上的。只有你一人。也只能是你一人。”
“我爱你,泊风。”-
2023年12月20日。1:02。星期三。
正文完。
于日本东京。
小松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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