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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Chapter 90
明知道里面什么都没有, 但是她还是把手放进去摸了摸。
再将手拿出来的时候,素白的指尖除了淡淡的锈痕以外?,再无?其他。
就如同当年那般。
用力闭紧双眼。
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 从踏入如宁的这一刻开始, 所有回忆便疯狂涌了上?来。
再也无?法?止息。
看向面前的别墅。
桐承坤从未管过?这里, 更别提什么翻修,从外?观看上?去,这里已然变成了一座有些破败且带有年代感的小洋楼。
或许这次回如宁拍摄这件事过?去, 她会找装修团队翻修一下这栋小别墅。
但一切也都说不准。
如果翻修成和以前完全不同的样子, 风回来了,以为这里的人彻底搬走了怎么办。
犹豫着犹豫着。
终归她还是在纷乱的思绪里拧开了别墅的大门。
陈列都和当年相差无?二。
只不过?当年,她搬进来的时候, 什么都看不见, 只能摸索着。
而后面稍微康复一点偷偷跑来的时候,又看不清。
如今终归算是彻底清楚地看明白了。
所有人都静悄悄的。
没人出言打扰她。
桐落一双眼睛发着红。
但却无?法?流出一滴泪来。
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颤抖着发痛, 甚至喉咙都要涌出铁锈味。
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眨了眨眼。
还是不行。
她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在这里呆太长时间。
抬眼。
“知润姐。”
“不如我们等下吃点东西就正式开始拍摄吧。”
“最长一周, 不能再多了,如果可以的话?,三天内能拍完最好。”
“我感觉我好像不能……”
余下的话?还没有说完。
她的手里便被递上?了一杯温热的杏仁奶。
加了椰浆。
泊风递上?杯子以后,便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
她抬眸回给他一个安慰的视线。
然后没多注意, 便小口小口喝起?来。
味道有一点不一样。
心头猛地一颤。
低下头朝杯子里一看。
里面放了几个干燥好的玫瑰嫩蕊。
“怎么放了玫瑰?”
“不喜欢?”
泊风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挺, 挺喜欢的。”
很久之?前。
风也会这样给她泡杏仁奶。
不过?他和泊风不同。
他放进去的是新鲜的玫瑰花瓣, 大约两?三片,飘在杏仁奶上?。
熟悉的味道, 并不一样的人。
慢慢将那杯杏仁奶全部吞进肺腑中。
她对泊风说了一句谢谢。
泊风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什么秘密?”
“现?在,先不说。”
“等拍摄结束以后, 我亲口告诉你。”
她看着他故作神秘的样子。
“为什么现?在不说?”
“这不是给老?婆留一点期待吗,看你在如宁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桐落本还想再说点什么。
但却被温知润的声音打断了。
“你们两?个去换一下衣服。”
原来刚才从她说想速战速决三天内就拍完照以后,温知润夫妻两?人便火速在房间内搭起?了简易设备,现?在基本上?已经是可以进行拍摄的程度。
泊风朝前一步拿走衣服,然后牵着桐落往楼上?走去。
到了二楼。
他手微微指了一下。
“你去这间,我去那间。”
心中莫名涌上?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桐落觉得非常不对劲。
“你怎么知道楼上?有两?间卧室。”
“我刚才上?来看过?了。”
虽然这句话?有撒谎的成分?在,但他也没完全说假话?,在桐落刚才在外?面发愣的时候,他已经仔仔细细把这个小别墅的每个角落都看了个遍。
“这样。”
听了他的回答以后,她明显松下一口气。
两?人换完衣服从房间里出来以后。
彼此都怔愣住了。
看上?去大家好像都是准备开口说点什么走出来的。
但是在看见对方的一瞬间便立刻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不知为何,桐落觉得,如果风长大了,应该会很像泊风现?在的样子。
她慢慢走上?前去。
触摸着那身衣衫。
她再次愣住了。
只是轻轻一碰,便仿若没有办法?再动弹分?毫一般。
这个触感。
她永远都记得。
风家里很穷,穿过?的衣服总是洗了又洗,直到最后面料都松软到不成样子,只要不坏,便还在坚持着继续穿。
泊风心疼得快要疯掉了。
但是他只能勉强扯出一个笑意。
“是不是我穿着这身,还真?挺像乞丐的?”
“只可惜,我这身高太高了,谁家少年长一米八还多。”
他一边说,一边笑着把桐落揽在怀里,继而在她背后藏起?他那张尽是苦涩的脸。
楼下传来声音。
“怎么样,二位换好了吗?”
“换好了就可以出来简单妆造一下了。”
两?个人本就是上?天给的好骨相,而如今,又在皮相最美的年纪,完全没有必要做太多妆造。
温知润只是给二人打了一个非常轻薄的底妆,其余一切都没有做任何收拾。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拍摄?”
“怎么样?”
温知润手里拿着段白色纱布。
桐落低头看了一眼,然后伸手接过?。
“这个我自己来系上?吧。”
她熟练地将纱布缠在自己的双眼上?。
在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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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动作发生的那一瞬间。
她想起?了自己之?前一直遗忘的一个细节。
那天。
在给苏红果上?课的时候,她的眼上?也缠了纱布。
大脑在一瞬间空白。
周身的躯干都开始发麻。
她一把扯下自己眼上?的纱布,不可置信地看向身后的泊风。
她的嘴巴张了又张。
却还是一个字都没有发出来。
“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
温知润蹲下身去看她。
桐落惊慌地摇摇头,再次把纱布蒙在眼睛上?。
或许是她太敏感了。
怎么会呢。
不可能。
泊风怎么可能会是风呢。
如果他是的话?,怎么可能会瞒着她这么久。
这本就是没有什么必要去瞒的事情。
一定是她到了如宁以后,思维一直在胡乱飘散,所有事情都让她愈发不安和敏感。
一定是这样的。
她用尽全力呼吸着。
在她重新蒙上?纱布的那一刻。
泊风轻轻张开口,眉非常痛苦地皱了起?来,之?后无?法?控制地转过?身去。
他双眼红得吓人,弯下腰。
泪直接从眼中滴落到地板上?。
只有一滴。
他便强忍着全身的痛楚,站了起?来,然后用脚踩在那滴泪上?,像是要抹掉它存在过?的痕迹一般。
继而他用指尖揩去眼角那一丝还残存的水痕。
屋子里静悄悄的。
岑惊北转过?身去,看向窗外?。
温知润扶着桐落走上?楼梯。
这一幕,要拍盲人少女扶在楼梯扶手上?。
然后乞丐少年迎着光在楼下看她的身影。
桐落身子轻轻朝外?面探着。
当年,她就是这个样子。
在听见风回来的声音以后,她便会这样跑出来,站在二楼迎接他。
这个动作。
泊风也是永远地刻在了心里。
温知润拿着摄影机。
“好,二位注意一下情绪。”
其实她只是在提点泊风。
毕竟他现?在的表情,已经不能用一般的痛苦来形容。
两?个人出片的速度快到极致。
室内的几组照片,竟然在短短一下午都拍了出来。
原计划,至少三天才能拍完的东西。
竟然只花了一下午。
即便已经复明了这么多年,但是桐落依旧习惯带纱布的时候,莫名其妙,在黑暗里,她偶尔也能得到一种安心感。
就好像她往往选择在暗夜里起?笔,然后在黎明的微光下落下最后一抹油彩。
即便黑暗里孤寂至极。
当天下午的拍摄结束以后。
岑惊北便将晚餐摆上?了餐桌。
很清淡。
清淡到再没有胃口的人都能吃下几口的东西。
桐落硬生生是扒拉了二十?分?钟才彻底喝下半碗粥。
而泊风那边也是简单动了几筷子以后,便再难以下咽。
屋内安静得实在是过?分?。
岑惊北和温知润交换了一个眼神以后。
温知润开口。
“我们其实是有夜拍这个预定的,我们是今天晚上?去拍,还是明天?”
“今天吧。”
桐落声音里有些疲惫。
“好。”
“那你们稍微在这里修整一下,我和惊北出去布置一下外?景。”
“很快就好。”
她一边说一边拉岑惊北站起?身。
但就在两?人站起?身的同时。
桐落也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们两?个也一起?去。”
“不用的,很快就能完成。”
温知润真?的很担心她的身体状况。
“让我们也一起?去吧,我和岑总,很快就能弄好。”
泊风心里明白。
其实在白天她突然摘下眼前纱布看向他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她心下定然已经松动了些什么。
毕竟她的女孩是那么聪明又通透。
此刻想要一起?出去,多半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和他共同相处在这个房间里吧。
夜景,拍的是雪边的墙根下。
两?个人互相倚靠着,点燃火柴的场景。
绵软的人工雪,并不寒凉。
和桐落记忆里的并不一样。
她脑海中的如宁,永远都是那么冷。
冷到她只能感受到风是温暖的。
一根又一根火柴燃起?。
直到温知润说了一句。
“好,这段就到这里。”
即便两?个人都不是专业的模特,但或许是共情感太深,也可能就是实际在拍自己过?去的影子,所以极为投入,出片率高到惊人。
另一幕,是雪中篝火。
在桐落的印象里并没有这样的场景。
她好像从未和泊风两?个人在雪夜里烤过?篝火。
但无?所谓。
她的内心已经完全沉浸在当年的氛围里。
本还是很热的夏天,她的手心已经变得冰凉,甚至连全身都有些冷了起?来。
温知润偶尔在旁边指导一下两?个人的动作,其余便任由他们发挥。
在快门按下的声音里。
桐落感觉到自己手心里传来一点温热。
她猛地抓住泊风的手。
然后又将他递到手里的东西紧紧握住。
是。
烤土豆。
这,也是知润姐的设计吗?
她蹲下身,缩在篝火面前,手心里捧着两?颗烤土豆,然后抬起?头,看向泊风所在的方向。
接着,便是快门再次按动的声音。
第92章 Chapter 91
人造雪纷纷扬扬地下着?。
桐落的眼睛透过?医用纱布模糊地看着泊风的身影。
如果?当年, 她也能这样轻轻看上一眼,该有多好。
即便只是模模糊糊影影绰绰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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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该有多好。
风雪中。
她蹲着?身?子,将一只手上扬,伸向泊风的方向。
另外一只手拿着?发烫的烤土豆。
下?一瞬。
泊风弯下?腰, 虔诚无比地牵起?她的指尖, 然后落下?一吻。
轻轻的一个吻。
她浑身?都是颤了又颤。
捏着?那枚烤土豆。
她张开口。
嗓音哑了又哑。
“我永不背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住。
泊风整个人都僵了又僵。
最终, 谁也?都没再张口说出一句话。
当晚。
岑惊北和泊风留下?来打扫拍摄现场,温知润带着?桐落先回了小别墅。
她感觉的到?。
桐落的状态很不好。
浑身?都软绵绵的,仿佛失掉了所有力?气?一般。
回家。
洗完澡。
桐落拖着?湿淋淋的头发, 站在温知润的身?边。
“知润姐。”
“今天?我们一起?睡吧。”
“楼下?还有两间卧室, 泊风和岑惊北够睡了。”
温知润见?她想这样直接进卧室,便?把她按住,给她吹干了头发。
镜子前。
桐落一张本就素白的脸, 此时白得惊人, 甚至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唯一红着?的,只有一双眼。
里?面布满了红血丝。
她们两个互相望着?镜子里?对方的身?影。
吹风机的声音停住。
桐落开口, 声音里?只剩了哑意。
“知润姐。”
“烤土豆, 好吃吗?”
温知润愣了一瞬。
她不明所以。
“烤土豆?”
在那一瞬间。
桐落的眼泪掉了下?来。
她一边笑一边流泪。
但却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来。
是啊。
烤土豆。
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烤土豆的事情。
谁都没有。
温知润害怕地蹲在她的身?边,紧紧抱住了她。
“怎么了小落?”
“怎么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你不舒服的话,我们立刻回北京,我们现在就走, 叫他们晚上轮流开车, 立刻马上就离开。”
她看见?桐落的样子, 简直就是要碎掉了一般。
身?体瘦得也?好像轻轻被风一吹就会倒下?一样。
心疼。
太心疼了。
即便?作为一个置身?事外的人。
她的心也?疼到?不行。
她知道,小落真的是吃了太多的苦了。
桐落的泪终于止住。
甚至可以说, 她是苦笑着?把最后一滴泪吞进了口中。
她看向温知润。
“知润姐,我们睡觉吧。”
“明天?不是还要拍摄吗。”
“我记得明天?是雪中玫瑰吧。”
“我和风, 第一次相识那天?。”
她唇角挂着?让人心疼的笑意。
“我不好好休息,明天?怎么能?拍得好呢?”
就在温知润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桐落转身?便?进了卧室,继而安静地躺了下?来。
她只好躺在桐落的身?边。
慢慢地,她感觉到?身?边人的呼吸逐渐平稳,慢慢陷入了睡眠。
“小落?”
她非常低声音地呼唤着?。
没有回应。
应该是睡着?了。
睡着?了也?好。
桐落刚才的状态真的是非常不对,甚至让她都非常害怕。
就在这时,刚好楼下?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温知润快步走了出去,在楼梯拐角处示意两个人小一点声音。
两个男人听到?以后,动作全部都安静了下?来。
接着?,她走下?楼去。
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和两个人说了一遍。
屋子里?静悄悄的。
半晌。
泊风唇边提起?一个苦涩到?极致的笑意。
“她知道了。”
温知润和岑惊北的视线瞬间都追了过?去。
但谁都也?没再多说些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
余下?的只剩对二人的关心。
岑惊北示意温知润先上楼去睡觉。
继而楼下?只剩下?了两个男人。
罕见?的。
岑惊北开口。
“你还好吧。”
“不太好呢。”
泊风的尾音下?沉。
眼眸中只剩下?了疲惫和憔悴。
这基本也?是两个人第一次没有以岑总和泊总的称呼开头说话。
“泊风。”
“会好的。”
岑惊北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朝卧室走去。
泊风没有再说话,只是垂眸点了一下?头。
当晚。
没人知道他一个人在黑暗的客厅里?坐了多久。
大家只知道第二天?早上的早餐非常丰盛。
桐落的杏仁奶上,不再放着?玫瑰花苞,而是新鲜的玫瑰花瓣。
早上阳光不算太好。
大家在室内进行了些对昨天?的补拍。
不出意外。
一切都很顺利。
下?午便?是雪中玫瑰的初遇布景。
岑惊北和温知润在外面布置着?。
泊风刚想去帮忙。
便?被桐落拉了下?来。
“他们就快布置完了。”
泊风没再说话。
他听得出,她的声音带着?些疏远的冷淡。
“老婆……”
“别这么叫我。”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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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地脱口而出。
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也?愣住了。
她不敢看泊风的眼睛,只能?看向远方人造雪里?的风景。
“泊风,我把那幅画,带来了。”
“你想看看吗?”
“本没想到?一定有必要要用到?这幅画的。”
“但倒是凑巧了。”
泊风的嘴唇微动。
竟不知道该说怎样的话才好。
桐落也?不在意他的回答。
只是去车里?取出了那幅画。
本跟在后面的泊风怔愣住了。
就是那副,他17岁时候看到?的玫瑰图。
那天?的桐落光着?脚,散落着?缱绻的长?发。
在雪中如同起?舞般作画。
仿佛天?使,也?仿若神祇。
桐落取好了画,默默越过?泊风自顾走到?布景中去。
她脱掉了鞋子,也?脱掉了袜子。
一步步走在雪中。
和当年的感觉不一样。
当年的雪彻骨寒。
而如今,脚下?松软。
但她却感觉自己踩在刀尖上一般。
每一步都和着?带着?血的心痛。
她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蒙上了什么东西一般。
她只能?感受到?浑身?麻木。
心尖冰冷。
她有一万句话,只能?哽在喉咙中。
她明白。
这是她的应激反应。
这个应激反应在短暂地保护着?她。
而当这层保护罩被揭开以后,她的崩溃便?会决堤。
但如今,她的心头只有如同死水一般的孤寂。
将画摆上画框。
她拿起?手边的油彩,随意调着?色,竟仿若像平常作画一般。
而后她将白色纱布绑在眼前,望向温知润的方向。
“知润姐。”
“我准备好了。”
“行,那我们就开拍吧。”
岑惊北轻轻拍了拍温知润的胳膊。
他知道,她心里?也?很难受。
但他现在能?给她的安慰,只有这简单的肢体相触了。
温知润回给他一个视线,示意自己没有事。
接着?看向另外一边。
“泊风,我们开始吧。”
泊风向前一步踏向布景去。
绵软的雪在脚下?发出轻轻的声响。
他的眼仿若着?了迷一般地看向面前的女孩。
这是他的梦。
他的痴念。
是他一生的救赎。
当年那个他浑身?上下?唯一的光。
如今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可惜。
他能?看到?的尽头,只剩下?破败不堪。
相机的喀嚓声在耳边响起?,但是却无法打扰到?任何人的情绪。
桐落像个精灵一般,在雪中墨发飞散,一双脚已然有些微微发红。
就如同当年那般,一副冻坏了的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
桐落转身?。
她隔着?纱布看向面前的泊风。
伸出手。
接着?。
她的手中稳稳落入了一支玫瑰花。
她轻触花瓣。
脆弱。
干燥。
冰冷。
易碎。
就如同当年一样。
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涌现到?脑子里?。
一天?一束玫瑰花。
越来越干燥的花瓣。
竟一切都是为了今天?的铺垫。
她做不出任何表情,只能?生硬又生硬地笑着?。
半晌。
两人怔愣在雪中。
她再次开口。
“风,我永不背叛。”
“你呢?”
“你要我永不背叛。”
“你呢?”
泊风的眼中尽是红意。
他擦掉眼角的湿润。
“我。”
“为什么?”
如此炎热的天?,她却冷得微微发颤。
“为什么?”
在说出这句为什么之后,她还是忍不住地又问了一句。
“为什么?”
“我该下?地狱。”
“我,不得好死。”
泊风知道,她在说,他背弃了誓言。
是,是他有罪。
他活该受死。
他就该被千千万万遍惩罚。
桐落将那枚玫瑰捧在心口。
眼角的泪隔着?纱布滑落,又顺着?脸颊滴到?下?巴上。
接着?,她缓缓摘下?眼下?的纱布,看向布景最边缘站着?的两个人。
眼中盛满了泪。
“你们,早就知道了,对吧。”
温知润垂下?眸,泪水从?眼尾滴下?。
岑惊北的对不起?刚说出口就被桐落打断。
“泊风,我们离婚吧。”
泊风紧紧闭上了双眼。
浑身?上下?都发着?难以忍耐地痛苦。
但他不能?逃避。
他只能?再次睁开眼睛。
然后缓慢到?仿若好久没上过?油的机械一般点了头。
说了一句。
“好。”
听到?这句话以后。
桐落的泪和笑声一起?传了出来。
她甚至弯下?了腰。
眼泪甚至都没有滑过?脸颊,便?直直地从?瞳孔落到?地面上。
再然后,她身?体轻微一栽。
倒在了漫天?的人造雪中。
她最后几秒,趁着?还能?见?到?的光明,望向朝她跑来的泊风。
流下?了最后一滴眼泪。
“我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找回你。”
再然后,她依稀听见?了救护车的声音。
便?再也?没有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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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离婚手续是委托律师办的,又找了关系。
所以双方没有任何人到?场。
桐落从?医院醒过?来以后,没有通知任何人,提着?行李便?回了法国。
她又买了一套新的别墅。
离塞纳河远远的。
每天?吹着?清晨的风。
她安静地作画。
迎来了事业的另一个爆发期。
她手机里?逢年过?节都会收到?泊风的祝福短信。
她也?会礼貌地回一句谢谢。
桐落换掉了自己头像,换掉了网名。
她用了整整七八年的等风来。
她的风回来了。
但她,又该走向何方呢?
她知道自己应该好好和泊风谈一次。
岑惊北和温知润频繁地来法国看她。
他们一次又一次表达了他们的歉意。
她只是温和地点了头。
她本就不怪他们。
她为什么要怪呢。
她知道的。
她的眼睛,如果?复发便?会到?很糟糕的情况。
她能?理解。
也?愿意去理解。
岑惊北每次都会说。
“有机会和泊风谈谈吧。”
桐落也?没有拒绝。
每次都是说。
“有机会的吧。”
但她知道,只要她不提和泊风谈谈。
泊风永远也?不会主动来找她。
他不想逼她。
她也?是明白的。
今年,是她唯一没有回国给桐清灿扫墓的一年。
整整一年,她都呆在法国。
每天?画画。
画到?忘记了时间。
画到?,忘记了自己是谁。
她辞退了美院方团队的工作,只挂了个名在国家美院当客座教授。
但也?从?未回去上过?课。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
过?到?只剩下?数不清的麻木。
她怨恨吗?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去怨恨些什么。
她也?不知道要去怨恨谁。
怨恨自己吗?
可是她好像也?没做错什么。
怨恨泊风吗?
这辈子她唯独不能?怨恨这个人。
这个无数次将他从?黑夜里?拉出来的人。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她拼命地去给自己时间,让自己和这一切事情和解。
但是她还是没有办法做到?。
因为她不明白。
如果?换位。
如果?她是先认出来的那一个,她一定会兴高采烈地告诉他。
风,我终于找到?你了。
可是为什么。
他要选择隐瞒。
要选择背叛。
他忠于婚姻。
但却背弃了他们最初的誓言。
她怎么能?和风结婚呢。『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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