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他不信任简弘,反倒将这份资料交给祁絮雯,她的抉择将决定他们往后的人生。
祁絮雯闭上眼,脸色煞白,放在键盘上的双手隐隐有些发抖。
别人只能看到这份材料的价值和意义,她却可以想象,俞先鸣一边扛着教会压力,拖延时间,一边为了完成这个实验项目,废寝忘食地做实验,分析数据。
从他离开家到完成这些报告,可有睡过一个好觉?
“我爸快回来了。”穆明缨的声音刺破沉默,所有人同时朝她看去,她扬起手中的通信终端,无奈道,“如果我们要离开,得尽快。”
这时,祁絮雯忽然开口:“你父亲,是不是穆建贤?”
穆明缨闻言一愣,下意识点头:“对。”
不料祁絮雯竟然知道她父亲的名字,不过看刚才祁絮雯破解安防系统娴熟的手法,穆明缨好像明白了什么。
祁絮雯将终端上的数据恢复加密,拷贝下来,传入俞理的通信终端,然后取下黑卡,起身对穆明缨道:“麻烦穆小姐引荐,我想和你父亲见一面。”
穆明缨眼里惊讶更甚,她下意识看向俞理,又看了眼简音歌,然后才对上祁絮雯的视线,点了点头:“好。”
穆建贤已经得知教会内发生的事情,也接到消息自己的女儿参与其中,同时又接到消息说穆明缨调动了一辆装甲车,所以他第一时间找人确认了穆明缨的动向,赶回家里来。
穆明缨的通信终端滴滴滴地响个不停,她应下祁絮雯的请求之后便靠到角落中,接起穆建贤打给她的电话。
“嗯,在家。教会?去过。”穆明缨回复通信器对面的人,说话时还抬头打量了一眼控制室,如果穆建贤回来发现她在家里搞了这么大的破坏,还不知道会怎么生气呢。
但她之前决定带简音歌他们回来,就做好了开罪穆建贤的准备,不管怎样穆建贤是她爸爸,总不至于真拿她怎么样吧。
想到这里,她偷偷扫了眼简音歌,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
同样是父女关系,简音歌和简弘以后还能不能和解,就很难说。
简音歌现在肯定特别难受。
穆明缨言简意赅和穆建贤说了事件经过,通信器对面许久没有声音,直到穆明缨提及祁絮雯,穆建贤才变了脸色:“你说谁找我?”
“祁絮雯。”穆明缨复述祁絮雯的名字。
穆建贤沉默太久,穆明缨半晌没听见回应,又叫了声:“爸?”
“知道了,我马上回来,你照顾好客人。”
穆建贤只字没提控制室的事,吩咐穆明缨一句就挂了电话。
约莫二十分钟,楼下传来管家穆岳的声音,穆明缨已经带着祁絮雯和一众小伙伴回到楼下客厅,茶几上放了几杯热水,房间内气氛凝重,谁也没说话。
穆建贤让保镖和助理留在院子里,自己一个人进屋,视线从屋内扫过,很快看见穆明缨,但没有过多停留,随即落在一旁的祁絮雯身上。
祁絮雯坐在单人沙发上,背脊挺得端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如她多年前穿着干干净净的大白袍在研究室中的样子。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细微的痕迹,却带不走她一身舒朗风清的气质。
穆建贤脚下步子一顿,一颗心高高提起,又重重落下,最后一丝惆怅化作烟尘,被卷入房门的风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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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缨,带你的同学们先上楼休息。”穆建贤没有立即坐下,他收回看向祁絮雯的目光,朝客厅内多出来的几张年轻的面庞点头示意。
穆明缨知道她爸和祁絮雯有话要说,于是朝简音歌使了个眼色。
俞理有些担忧了看了眼祁絮雯,祁絮雯朝她摇头,她便没说什么,转身跟随简音歌和穆明缨上楼到客房暂避。
她们离开之后,穆建贤重新给祁絮雯倒了杯水,然后坐到祁絮雯对面的位置。
“祁教授。”男人开口,嗓音发颤,他搓了搓手,好像有些紧张,随后又将濡湿的手掌搭在腿上,轻轻蹭去掌心的汗渍。
祁絮雯朝他点头,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回他一句:“穆长官。”
穆建贤呼出一口气:“你有事找我?关于先鸣的?”
“不全是。”祁絮雯开口,顿了顿,又道,“她来找我了。”
穆建贤准备端起水杯的手一顿:“谁?”
祁絮雯垂着眼,没再重复。
穆建贤张了张嘴,随后叹道:“确定不是教会的人?”
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派人查了整件事的经过,尚未查到那些人的来历,但教会派人的可能性最高。
“我最开始也以为是教会。”祁絮雯回答她,“但今天之前,教会的视线没有在俞理身上,他们也从来没有找过我。”
穆建贤明白了,回答她:“那你打算怎么办?”
几年前实验事故发生的时候,他还没有坐到现在的位置,就算想保他们,也力不从心,只能眼睁睁看着俞先鸣被逼卸任,祁絮雯也隐退不再做研究了。
后来不是没打听过他们的消息,但教会防得紧,刻意抹去消息,他能查到的信息太少了。
既然祁絮雯找到他这里来,能帮的忙,他自然会想办法帮。
祁絮雯看他一眼,没有犹豫,将先前从简音歌手中拿到的黑卡放到桌上,朝穆建贤推过去:“这张卡里,有简弘想要的实验数据。”
穆建贤视线落在黑色的数据核上,他在军方身居高位,自然认识这种黑卡,也听明白了祁絮雯话里的意思,当即脸色一变。
他当然知道俞先鸣当初做的那个实验项目是什么,如果真的被俞先鸣研究出了人为激发异能的实验,这套设备应用到军队中,将极大地加强他们的军事力量。
任何事物都具有两面性,这份数据如果落入心术不正的手里,也会带来不可预料的灾难。
祁絮雯看向穆建贤:“这份数据,我们可以交给军方,但我有个条件。”
穆建贤抿紧嘴唇,神色紧绷,良久才道:“我答应你。”
祁絮雯意外:“不先听听是什么条件么?”
“不用。”穆建贤对上她的眼睛,那双眸子清透,干净,“你提出任何条件,我都答应你,但这张数据核,我不收。”
“这套数据只有掌握在你或先鸣手里,我才能放心。”
第76章
“这套数据只有掌握在你或先鸣手里我才能放心。”
穆建贤说完这句话,双目真挚地看着祁絮雯,见祁絮雯面露诧异他弯起眼笑了笑“那时候我没能做到的事情,现在可以。”
祁絮雯动容端起桌上水杯轻抿一口。
“谢谢。”
晚饭是在穆家大宅吃的由穆建贤安排。
简音歌一行大闹教会之后来到穆家的消息被穆建贤压下去,教会派人来问不仅什么都没探到,还碰了一鼻子灰。
小队五人加上穆氏夫妻和祁絮雯坐在餐桌旁共进晚餐简音歌没有胃口,手持餐刀切开鲜嫩多汁的牛排,却一口也没吃,手里的叉子不断拨弄餐碟中的食物,脸上神色阴翳。
俞理坐在她身边扭头就看见她拧着眉,郁郁寡欢的样子。
她沉默须臾,将自己碟子里的小菜叉上一块送到简音歌的碟子里。
简音歌蓦地抬头,面现惊讶俞理朝她抬了抬眉示意她好好吃东西。
没由来的心中一阵酸楚简音歌咬着嘴唇眼角红了一大滴晶莹的泪水滚落进餐盘中。
她在被俞理看清之前转开脸低下头,将俞理给她的小菜叉起来送进嘴里。
明明是她的爸爸做错了事,如今却是俞理来安慰她,酸涩的情绪一个劲往上涌。
想到俞理他们一家人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的爸爸,简音歌心口像插了把钝刀子,愧疚自责几乎将她淹没。
她斩不断和简弘的亲缘,无法置身事外,再坦然接受俞理对她的好。
她甚至想,或许今天就不该和她们一块儿过来。
这想法出现就一发不可收拾,如野草在她脑海中疯狂生长,密密麻麻的藤蔓纠缠她的心,拧得心口绞痛,她脸色发白。
在大家都在的场合,她不得不藏好自己的情绪,可在俞理关切的目光下,每分每秒,她都觉得煎熬。
晚上她们留在穆家的小楼,客房很多,每个人住一间也有余裕。
俞理的房间就在简音歌对面,夜里简音歌洗了澡,坐在床边发呆,忽然通信器叮一声响,她低头去看,竟然是俞理给她发了消息。
俞理:睡了吗?
简音歌盯着界面上三个字呆愣五分钟,才回:还没有。
对方秒回:那你开下门。
简音歌一愣,随即猛地转头看向房门处,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拉开房门,果然见俞理站在门外。
走廊上的灯已经灭了,俞理背靠着墙立在她门边,不知等了多久。
旁边还有几间客房,她不敲门,应该是不想惊动祁絮雯。
“我可以进去吗?”俞理微微抬头,她比简音歌稍矮一些,需要抬高视线才能对上简音歌的眼睛。
简音歌没说话,身体却让到一边,俞理便从她身侧走进去。
客房的布局都差不多,简音歌站在她身后,头微微抵着,眼神晦暗,不敢同俞理对视。
她甚至担心,经过今天的这些变故,俞理会不会和她说分手。
明明她们昨天才在一起。
想到这里,简音歌鼻子一酸,眼眶也红了,眼泪差点包不住,硬是被她忍下来。
俞理一回头就看见她这个样子。
过往的骄傲被一连串的变故打击得面目全非,简音歌脸色煞白,神情憔悴,头发乱了也没心思打理,就任由它翘起几缕,看上去有些狼狈。
简音歌不敢看她,以俞理聪慧,不会不知道为什么。
一室寂静,简音歌心里的不安被放大,甚至能清晰地听见胸口隆隆的心跳,她无处安放的眼神愈发慌乱。
俞理忽然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
简音歌一惊,蓦地抬头,视线不期然与俞理相触。
“别站着了,坐下吧。”俞理拉着简音歌离开门边,两人并排坐在床沿。
简音歌不知道俞理想说什么,她低着头,依照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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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的安排坐下,但神色依然郁郁,心神不宁。
“音歌。”俞理开口,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叫简音歌的名字。
不是严肃地唤她全名,也没有往常笑闹那般叫她简小猪,两个音节跳跃着砸落在简音歌心口,令她心尖颤了颤。
没等俞理再往下说,简音歌肩膀轻颤,埋低头,很小声地嗫嚅:“……对不起。”
她攥紧衣摆,头越埋越低,泪花就在眼眶中打转,话音未落,温热的水滴先划过脸庞,跌在她的手背上。
她替她爸向俞理道歉,可言语苍白,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如何能抵消她父亲对俞理一家人造成的伤害。
身旁俞理没说话,房间里越安静,简音歌的愧疚越鲜明。
她张了张嘴,还要再说什么,忽然眼前一暗,一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倒在床上。
俞理伏在她身上,左手按在简音歌耳侧,右手捞起简音歌黑亮的秀发,一条腿嵌在简音歌双腿之间,居高临下,镜片后一双黑瞳,眼神幽邃的望着她。
简音歌心口漏跳一拍,那张清隽的脸庞近在眼前,刘海垂落,散开,房间灯光照亮她的背影,光晕越过她的肩膀,却将阴影投落简音歌的脸庞。
“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道歉?”俞理一只手简音歌的脸,迫使简音歌与她对视,无法逃避她的视线。
简音歌咬着唇,说不出话,眼角红晕更深。
晶亮的泪水若隐若现,俞理垂下眼睫,瞳眸幽深。
她这副脆弱的样子俞理从未见过,她微红的眼角与眼神中倾泻而出的愧疚刺伤她自己的同时,也扎进俞理心口,搅动间,带起密密匝匝的疼痛。
俞理双手捧起简音歌的脸,低下头,在鼻尖贴着鼻尖的距离,认真说:“不要道歉,从头到尾你都不知情,我没有那么不讲理。”
简音歌眼睛更红了,眼角的泪水摇摇欲坠。
俞理眸心晦暗,低下头,轻柔的吻落在简音歌的唇角,辗转纠缠。
一滴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没入鬓角,随即柔软的指腹抚过她的脸颊,将湿热的泪痕轻轻拭去。
怪只怪,造化弄人。
俞理闭上眼,感官放大,触觉变得愈发清晰。
她嗫咬简音歌的嘴唇,舌尖追着舌尖,将一个浅浅的吮吻变成你追我逐的虐夺,直吻到简音歌胸腔沉闷,呼吸滞阻,不得不推开她的肩膀,急而又急地换气。
被这一吻闹得大脑空白,短暂遗忘了令人揪心的回忆,简音歌缓了片刻才眨眨眼,缓缓看清身上的人。
俞理此刻给她的感觉,和昨日不同。
呼吸缓缓平稳,简音歌一眨不眨盯着俞理的眼睛,内心的酸涩和沉闷在俞理刻意的安抚下稍微淡去一些,但她的情绪依然低落。
俞理凝望着她的双眼,见她眼底波光潋滟,忍不住心头漾动,简音歌突然伸手将她抱住,紧紧地搂住她的腰,将俞理拉近自己,脸埋进俞理怀里。
纵使俞理不介意,她又如何去面对俞理的父亲和母亲。
并不是她不想承认,就能抹去她和简弘的父女关系,她的内心彷徨无助,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头一次还没上战场就想当逃兵。
“俞理。”简音歌嗓子很哑,声音发颤,“我好害怕。”
第77章
简音歌哭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俞理抱着她,直到怀里的动静完全平息她才低头看向简音歌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晶莹。
俞理轻手轻脚地放下简音歌,替简音歌盖好被褥掖了掖被角。
简音歌睡得并不安稳不知是情绪的残留还是做了不好的梦,她眉头紧紧拧着眼睫轻颤,眼尾晕红睡梦中的神情可怜又脆弱。
俞理守在床边,沉默地看了她许久,直到简音歌呼吸平稳,眉头松开,她才起身将鞋子拎在手里,赤脚出了门。
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走廊空空荡荡俞理扭头看向另一边安静的卧室,沉吟几秒迈开脚步走过去。
敲门声很轻却足够让房间里的人听清没一会儿脚步声响起屋门向内拉开祁絮雯站在门边有些意外地看着门外的俞理:“这么晚还没睡?”
“妈我有事和你说。”俞理开门见山,没有拐弯抹角。
祁絮雯抿了抿唇,深深看着俞理,脸上神情复杂,片刻后点头:“进来吧。”
俞理进屋,跟随祁絮雯走到书桌旁,祁絮雯在桌前坐下,桌上正摆着之前控制室见到的那台新型终端,虚拟屏亮着蓝蒙蒙的光,上面显示着俞理看不懂的数据和资料。
“说吧,什么事?”祁絮雯扫了眼虚拟屏,随后又看向俞理。
经过今天的事情,祁絮雯身上的气质陡然一变,让俞理感到些许陌生。
如果说之前祁絮雯敛下一身锋芒,回归家庭,给人的感觉温和慈爱,那么此刻她就像出鞘的利剑,一身锐气势不可挡。
俞理神情恍惚,好一会儿才适应祁絮雯的转变,开口说明来意:“妈,你知不知道周子娴?”
“周子娴?”祁絮雯眉头轻拧,似乎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嗯,她是我们学校力能系的副教授。”
俞理登录校园论坛,很轻易搜到周子娴的照片,随后又将今天在控制室内看到的作为实验体死去的周子渝的资料摆在祁絮雯面前:
“我怀疑这个叫周子渝的实验体和周子娴有关系。”
祁絮雯视线落在照片上,倏地通孔一缩,眼神锋利,她猛的站起来,手掌拍在桌子上,砰一声响。
俞理吓了一跳,被祁絮雯突然爆发的气势迫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祁絮雯定定盯着虚拟屏,几分钟后回头,对俞理说:“你怎么认识周子娴的,一五一十告诉我。”
·
周一大早,□□宿舍二楼一间单身公寓的房门被人敲响。
房内没有动静,两分钟后,门外几个人互相对视,彼此眼神交流,决定破门,门锁他们从外面破坏,随即一脚踹开大门冲进去。
屋里没开灯,入眼黑漆漆的,他们将公寓里里外外搜索一遍,没找到半个人影。
书房的门敞着,遍地纸张碎屑和破碎的玻璃瓶,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卧室内一台通信终端数据损毁,数据线末端闪烁火花,古怪的气味愈发浓烈。
看见这一幕,入户的几个侦查员脸色大变。
“快跑!”
话音未落,轰隆一声巨响,整栋宿舍楼剧烈摇晃,耀眼的火光冲破玻璃窗,滚滚浓烟四处倾泻,警报器发出刺耳的嘶鸣。
爆破中心一片狼藉,侦查员横七竖八躺在废墟里,一个个血肉模糊。
前不久力能实验室才发生了爆炸,转头□□宿舍竟然又发生爆炸,加上先前街上那起袭击,短短数月间,学园区已经发生了三起爆炸案。
案件性质恶劣,还牵连了军方的侦查员,舆论迅速发酵,整个社会吵吵嚷嚷,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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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异能大赛的举办方,北斗异能学校卷入舆论漩涡,再次被迫停课,遭到各行各业的质疑。
学生家长到校闹事,堵在校门口拉扯横幅要求校方给出说法,学校管理人员驱逐无果,异能大赛也因此被军方勒令终止。
所有参赛学员尽数遣返,这件事在社会上掀起轩然大波,引起广大关注。
军方以侦查员受伤为由向教会发难,谴责教会不作为,放任凶手逍遥法外。
适逢教会理事选举在即,教会不遗余力压制舆论,但军方在背后推波助澜,官方也给出彻查通告,教会所为适得其反。
简弘被急转直下的形势逼得焦头烂额,电话一通接一通打出去,得到的回复却不尽如人意。
刚挂了电话,助理敲门进去,凑到他身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简弘瞳孔收缩,脸色大变,双手撑在办公桌上,额角青筋暴跳:“该死!”
“现在该怎么办?”助理六神无主,但在简弘面前,不敢将慌乱表现得太过明显。
简弘攥紧拳头,咬牙切齿:“你先出去。”
助理闻言面色犹豫:“可是……”
简弘打断他:“出去!”
他双眼中喷涌着愤怒的火光,蹿腾着将要掀掉教会的屋顶。
助理噤声,不敢再多舌,躬身垂首快步退出办公间。
助理离开之后,简弘打开自己的通信终端,翻看通信记录,找到一串未命名的虚拟账号,顿了顿,点击通信。
一阵忙音响过,通信器中传来咔哒轻响,随后响起被篡改过的机械音:“简先生,考虑好了?”
“合作可以,但我有条件。”简弘手背暴起道道青筋,向对方讨价还价。
听筒里传来一声低笑,经技术处理后的声音断断续续,听起来格外滑稽诡异,笑得简弘心里发毛。
“简先生,你觉得以你现在的处境,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简弘心头憋着一股火,越烧越旺,终于忍不住咆哮出来:“选举在即,如果我不能连任,你也拿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对面的人却一点都不着急:“那简先生再想一想吧,合作的事情,不着急。”
说完就挂了电话。
简弘听着通信器里传来的忙音,脸上表情扭曲。
社会舆论失控,教会受简弘之命不断施压,但效果微乎其微,越来越多的人声讨教会,要教会为爆炸案的事情给出说法。
在这个节骨眼上,一篇有关几年前人体实验事故的报道在网络上炸开,这篇文章被好几个界内知名人士转发,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即便不关注异能实验的人也都有所耳闻。
随后又有匿名人士称自己曾经就在出事的实验室工作,而出事实验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事后被教会请走,教会这么多年来一直私底下偷偷做人体实验。
这条消息瞬间在网络上掀起浪潮,形成一股摧枯拉朽的洪流,将简弘精心构造的壁垒冲得支离破碎。
原先盯守北斗异能学校的学生家长大部分转战教会,每天天不亮就守在教会外面,一旦有教会人员的车辆出入,立即就会被拦下来。
期间还出了一起事故,教会高层被拦车之后不仅不下车沟通,反而让车辆加速。
当时围在车旁的民众不下十人,有两个避之不及,被车辆撞倒,不到十分钟,事故现场的高清照片就传到网上,该高层人员的身份被人扒出来,教会的声望断崖式下跌。
啪一声脆响,玻璃杯砸在门框上,碎片散了一地,茶水顺着门缝淌出去,门外助理垂着头,不敢出声。
简弘正在气头上,谁这时候进去就要做好被炮轰的觉悟。
又过了几分钟,闯祸的教会高层从办公室里出来,脸白得发青,一副天塌地陷,万念俱灰的模样,助理瞥他一眼,想必革职在所难免。
办公桌前,简弘又一次盯着那串未保存的数字发呆,脸色阴沉,良久,电话拨出去,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
不等对方说话,简弘率先开口:“我同意合作。”
扭曲的笑声从听筒中传出来,听得简弘脸色阴晴不定,眼看他的耐心将要耗尽,那人终于敛了笑:“那么,简先生,合作愉快。”
电话挂断之后不久,简弘敲响桌面上的特殊按钮。
五分钟后,俞先鸣推开办公室的门,门边玻璃碎片已经被清理干净,但地上仍残留着未干的水痕。
简弘坐在桌后,双手交叠托着下颌,眼神阴鸷,一眨不眨地盯着俞先鸣:“实验数据和你的妻女,二选一。”
俞先鸣早料到有这一天,他双手插着衣兜,冷冷看着简弘没说话。
简弘自然知道他是个硬骨头,也没想他轻易妥协,于是当着俞先鸣的面翻开一张照片。
画面中,祁絮文被人拖拽手腕,一脸惊恐。
“你真的是个畜生。”俞先鸣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简弘愤怒却没吭声。
俞先鸣将手从兜里抽出来,掌心捏着个小瓶子,瓶盖不知何时已被揭开,口子正嘶嘶朝外冒白气儿。
简弘脸色一变,要起身却眼前一黑,头晕目眩。
“你!”
他说不出话,伸手要够桌上的电铃,俞先鸣先他一步擒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按在桌上。
俞先鸣五指用力,将简弘的手腕捏出几道白印:“你现在收手,还能活命。”
“你要跟我同归于尽?”简弘扬唇冷笑。
俞先鸣漠然以对:“你敢试试?”
两人僵持不下,俞先鸣沉着脸,眼中冷光闪烁:“简弘,人在做,天在看,把事做绝,没好处。”
药物开始发挥作用,简弘虽然睁着眼,但视野越来越模糊,俞先鸣的脸开始出现重影。
他试图挣开俞先鸣的钳制,可无论他如何用力,钳住他的手掌纹丝不动。
晕眩感持续加重,在昏迷之前,借着最后一丝清醒,他说:“怪就怪我当初留了余地,给了你机会。”
第78章
简弘失踪了。
他像人间蒸发凭空从教会办公室里消失。
俞先鸣进入办公室后,没一会儿就出来,助理要给简弘添茶敲门好一会儿无人应大着胆子推门进去,却没见到半个人影。
桌上茶水已经凉了之前递进来的文件原封不动。
助理大惊失色试图电话联系简弘,却得到设备关机的回复他连忙通知执法队搜查简弘的下落,整个办公大楼被警务封锁闹得人心惶惶。
俞先鸣手里掂着简弘的通信终端,查阅通信记录,排除常规通话之后,视线锁定最近联系人那一栏显示的虚拟账号,没有犹豫点击通信请求。
这通电话很快被接起,但对面没有出声,似乎是在等简弘先开口说话。
“我知道你是谁。”俞先鸣率先打破沉默“一小时后,学园街咖啡馆我们见一面如果你不按时赴约当初实验现场留下的东西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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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别想得到了。”
说完不等对方回复俞先鸣果断挂了电话。
通信终端被他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内里保存数据的芯片则被他捡起来,随手折成两段。
几分钟后,俞先鸣悄无声息地离开教会,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对教会的环境了如指掌,哪条安全通道监控故障,哪个角落是视野盲区,甚至几分钟之内有人巡逻,一切客观因素都量化为有规律的数据,存储在他的大脑中,并迅速规划出一条安全的逃生路线。
从教会出来,他立即换下身上的衣服,穿上提前备好的休闲装,赶赴学园街的咖啡店。
进店后选了个靠窗的角落,连帽卫衣遮挡了他大半脸孔,视线落在窗外,颌下一圈胡茬显得格外颓废。
距离会面时间还有将近二十分钟,他却一点都不着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接近时限,咖啡厅的玻璃门被人推开,门口风铃叮铃作响,随后响起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女人的包随手放在桌上,她身段窈窕,入座时拢了拢裙摆,随即招手唤来服务生点单,举止落落大方。
俞先鸣收回视线,目光与来人对上。
“你就不怕我耍诈,让执法队的人抓你么?”俞先鸣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周教授。”
周子娴交叠双手放在桌上,目光淡淡的:“俞教授笃定我会来,既然知道我的目的,这样说就没意思了。”
说着,她摊开一只手,“我按约来了,东西给我。”
俞先鸣坐着没动,视线落在对面的女人身上,瞳孔幽幽:“东西我可以给你,但你不能再去找俞理和絮文。”
周子娴掀了掀眼皮:“我们既然有相同的目标,为什么不能合作?”
俞先鸣冷哼:“相同的目标?我跟你不一样。”
他态度坚决,周子娴没再试探,却道:“以后总有合作的机会。”
俞先鸣对这句话嗤之以鼻。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随手扔给周子娴。
周子娴丝毫不介意俞先鸣的态度,从桌上捡起盒子,打开。
看清盒子里的东西,她脸色沉了沉,嘴唇紧抿着,好一会儿才盖上盒盖,起身,准备离开。
忽然,她脸色一变。
几两黑色轿车停在路边,十数全副武装的警员包围咖啡馆,周子娴盛怒看向俞先鸣:“你这是什么意思?!”
俞先鸣却是一脸愕然,今天的会面他没有通知任何人,除非……
“你被跟踪了。”俞先鸣断言,同时撑着桌子起身,“他们是军方的人。”
警卫队已将咖啡馆各个通道封锁,十余人闯入大厅,惊得咖啡厅内鸡飞狗跳。
周子娴脸色一沉再沉,忽然手腕一翻,一把造型精巧的银色手.枪被她握在指间,枪口指着俞先鸣。
“这个城市里,能这么轻易找到我的,除了祁絮雯,没有第二个人。”周子娴语气阴森,“你如果还想活命,就帮我。”
警卫队闯进咖啡厅后立即锁定角落中两个人,何况周子娴手中还拿着一把凶器。
俞先鸣双手举过头顶,无奈做了周子娴的人质,警员们看见这一幕,偷偷请示上级,不敢轻举妄动。
“让祁教授来。”周子娴对为首的警员说道,“她来跟我谈判,我可以考虑放人。”
警员们面面相觑,一边警惕周子娴的举动,一边和长官通信。
约莫十多分钟,现场驶进一辆装甲车,从车上下来的不是祁絮雯,却是另外一个人,穆建贤。
周子娴瞳孔一缩,连俞先鸣也变了脸色。
见到穆建贤,周子娴沉下脸,冷声喝道:“你来干什么?!祁絮雯呢?”
穆建贤脚下步子不停,目光平静,面不改色:“如果你只是需要一个人质,我应该比你手上那个人合适。”
“你别过来!”周子娴怒喝,将枪口抵上俞先鸣的胸口,“再过来我就开枪了!”
穆建贤不得不停下脚步。
周子娴握枪的手开始发抖,穆建贤的出现令她受到刺激,她试图保持冷静,然而情绪却不受控制,越来越激动。
“别逼我!”周子娴大口喘息,胸口激烈起伏,“穆建贤,你终于不躲了?子渝出事的时候,你去哪儿了?!”
穆建贤垂下头,不辩驳,只道:“对不起。”
周子渝得了和俞理相似的病,原本要接受治疗,却阴差阳错被误送到另一个实验室。
也是因为周子渝的死亡,盗用力能磁场装置设计图的实验项目纸包不住火,彻底闹开。
项目负责人之一的穆建贤被家里人软禁,穆家动用人脉撇清他和实验的关系,足足两个月没在实验室露面。
作为实验项目的负责人,穆建贤和俞先鸣、祁絮雯同属一个团队,事发当天,他有事没来实验室,因此错过了周子渝被送入实验室的确认通知。
所以他一直为这件事故感到愧疚。
哪怕这几年他已经将当初盗用设计图的人抓到,将所有违规进行人体实验的研究员绳之以法,甚至推翻了他们身后的靠山,他依然无法从自己内心的纠葛中走出来。
“对不起?”周子娴哈哈大笑,形容疯狂,“对不起能让子渝活过来吗?!教会是垃圾,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穆建贤垂头,一声叹息。
周子娴气昏了头,手中枪口一转,就要朝穆建贤开枪。
破空声响,凌空飞来一簇火球,精准砸向她的手腕,周子娴不察,下意识躲闪,身侧俞先鸣立即一巴掌劈飞手.枪,扭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在桌上。
警卫队员迅速行动,蜂拥而上。
周子娴眼中寒光闪烁,扭头看向俞先鸣,表情扭曲:“是你们逼我的!”
话音未落,喧嚣声中忽然响起极诡异的滋滋声。
同时,一股白烟从她随身携带的包里溢出来。
俞先鸣脸色急变:“炸.弹!”
这么近的距离,躲不了!
所有警员都惊慌失措,像无头苍蝇似的一哄而散。
刺鼻的硝烟渐浓,眼看炸.弹将要爆炸,俞先鸣一把抓过她的包,快速奔出咖啡厅,向人员较少的街道。
周子娴趴在桌上哈哈大笑,今天来到咖啡厅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给她陪葬!
街道视野开阔,俞先鸣狂奔几步,脚下步子踉跄,没由来跌了一跤。
包脱手,翻滚出去。
刚收起盒子跌在地上,迸开,滚落一枚胸针。
俞先鸣盯着不远处那枚银色的胸针,瞬间万念俱灰。
嘭——
爆炸声响起,一股飓风迎面将他击中。
眼前一片炽白光亮,双目短暂失明,两耳听不见声音,命运早在多年前就为他们书写好今日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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