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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0-180(第2页/共2页)

德……”想想诸人都?无事?,只有自己哥哥没了,禁不住又悲从中来,语声哽咽,泪流满面。孙沔和凌克让又劝慰了一番。

    三人来至前厅,凌克让告辞去了。允中道:“大人,明日我打算送兄长?灵柩回金陵去,大人可有什么事?吩咐?”孙沔想了想,道:“你不说我险些忘了,我要给令尊写封书信,烦你带上?。到时我送你出城。”

    见允中一身素服,面容憔悴已极,嘱咐道:“公子还要节哀保重,路上?不要太劳累了,到家还要宽慰令尊令堂……你二哥蒋承影我离开太原时见过,他现在石州一切都?好,请两位老人家不必挂念。”

    允中忽然得知蒋铭消息,觉得孙沔益发亲近,施礼道:“多谢大人关心。”

    却说陆青还在厅上?没走,听见这话便道:“如今战时,路上?乱兵多,盗贼也多,请大人准许陆青相随护送兄长?灵柩同去金陵。”

    孙沔眉头一皱道:“这怎么行??”顿了一顿,语气放和缓说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为将者,越是临到大事?,越要镇静。我记得窦连生说,你哥哥是李孟起?挟制了允中,诱他过来的?。既是这么,你更该找李孟起?报仇,与我一起?去攻打寿州才是。”

    说着,又皱起?眉来道:“你现下?是军中人,行?动?当?以军令为准,私人恩怨且先放在一边。昨夜你私自入城,我还没与你理论呢!杀了李悃姜蒙方,算是立了大功,现下?将功补过,功过相抵,概不追究了!以后?你要仔细,再不可大胆妄为,否则别怪我无情,必要严惩不贷!”

    他这番话虽是斥责,言语里却带着爱护之意。陆青耷拉着脸不吭声。允中在旁低声道:“二哥如今是帐下?军将,怎可自行?来去的?,当?遵从大人命令才是。”

    却说二人辞了孙沔出门来,在阶下?站住,相对?无言。因刚下?过雨,空气十分清新,春风和煦,莺啼宛转,院墙边几株海棠开得正盛,满树娇艳的?花朵累累垂垂,烂漫如锦。

    不由想起?昨天?这个时候,众人还在城上?城下?对?话,不过一日一夜的?功夫,已是天?地翻覆。两人因心里悲痛,加上?一夜没休息,都?如在梦里一般,身子轻飘飘的?。

    允中叫了声:“二哥。”陆青不应,咬咬牙,上?前一步抱了抱他,说:“你回去见到姐姐,就说,我一定亲手杀了李孟起?,给姊夫报仇!”

    允中眼里又泛出泪光来,点头道:“二哥也要当?心,保重自己。”说毕辞了陆青,往灵堂厅上?去了。陆青转身往外面来,刚出门厅,就见辛柏生领着一队兵卒走来。

    辛柏生拱了拱手,叫道:“二哥哪里去?”陆青道:“奉大人令,要去李贼家中抄检。”辛柏生道:“既是这样,我这里有两个人,也是李家的?,既是二哥奉令查检李府,就交给二哥吧。”

    陆青早看见队伍中间押着一男一女,男的?三四十岁,绑缚着胳膊,耷拉着脑袋。女的?只二十岁上?下?,使女打扮,兀自哭哭啼啼。

    便问:“是什么人?怎么回事??”

    辛柏生笑道:“是李贼家里两个大胆贼奴才,这不是主人家败了,趁乱要逃,把主子都?杀了!被我拿住,来问大人发落。”

    原来这两人,女的?是李孚妾室裴迎春身边的?丫头梅香,男的?叫李保,是李府的?内宅管家。昨日李孚一死,裴迎春见大势已去,就和梅香商量,要逃出府去,先在城里寻个地方藏匿,城破后?好去寿州滁州找她儿子李季隆。

    谁知这梅香丫头不是个安分的?,平常就和李保有些首尾。有了这件事?,李保就和丫头约好,他先出去找地方,让丫头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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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出来,夜里在城南土地庙汇合。当?夜裴迎春收拾了金银细软,与梅香一块出门,门口军卒不放,正遇上?陆青来……

    如此这般,两个女子一路栖栖遑遑,赶到土地庙时,已是半夜。李保看见裴迎春抱着一包金珠宝贝,恶意萌生,便对?丫头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论什么主仆之分,等官军进城抄家,她是李孚的?小?老婆,咱们?带着她,岂不是带个祸胎?不如你把包裹骗过来,咱俩趁乱撇下?她走了,好省却累赘。”

    梅香起?初害怕不肯,后?被李保威逼利诱,窝盘住了,便来偷拿包裹。却被裴迎春看出端倪,逼问丫头,两厢争嚷起?来,那李保恶性发作,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裴迎春勒死了,抢了金银包裹,逼勒梅香一起?藏过尸首,打算天?亮之后?趁乱逃走。

    因城破之后?各处禁严,官兵到处盘查,俩人不敢妄动?,只在土地庙里守着,却被辛柏生巡查时看见了。见二人形迹可疑,喝命拿住,再往庙子里搜检,发现了裴迎春的?尸首。就地审问,那丫头胆小?,一时全招了。因涉及命案,又是李孚家的?人,辛柏生就把他俩带来府衙,询问孙沔如何处置。

    陆青听说,想起?昨夜遇见的?两个妇人,就是这件事?了。便道:“大人一直忙到现在,刚才去歇着,又不是紧急事?务,扰他做什么!你先找府衙牢子,下?在牢里看管起?来也罢,回头再报大人不迟。”说毕只顾自去了。

    却说允中回到厅上?,见陈升,韩世峻,窦宪等人都?在。说起?明日回金陵的?事?,韩世峻也要随同一起?去。说道:“现今路上?多有乱兵做耗,你们?人少我不放心。我与蒋公旧相识,也有三十年没见了,如今经此大悲大痛之际,正该去拜望,也好劝慰一下?他老人家。”

    对?窦宪说:“我这一去,要在金陵耽搁些日子,也在那边打问灵儿的?行?踪。想来这丫头必要寻陆朴臣的?,你还是跟着朴臣他们?一起?去寿州吧。”

    窦宪那时看见师父在蒋钰灵前拜了又拜,老泪纵横,沉痛不已,一夜之间好像老了十岁,又听说这些话,知道其中牵扯旧情,不敢多问。应喏道:“弟子都?知道了,师父还须保重身子。”

    正这时,门口有排军来报:“不知哪位是窦少庄主,外面有人找。”

    窦宪走出来,望见海棠树旁立着一人,身穿初荷红色锦绣战袍,头上?簪帕挽着乌云,肤白唇红,双眸似水,望着他盈盈含笑,不是别个,却是汤丽娘。

    窦宪眼前一亮:“汤娘子!你不是送马兄去金陵了,怎么在这里?”

    丽娘含笑答道:“我送大哥走到半路,离城不远了,遇到巡防的?官军,是大哥在溧水的?旧部,都?认得的?,接哥哥一道进城去了。我想这里正是用人之际,就没耽搁,往回赶。刚去见大人,说大人才歇下?了,韩佐说,你们?都?在这里。”

    窦宪一直随着众人伤痛,萎靡伤感,乍见丽娘风姿灼灼,宛若春树临风,不觉精神一振,满心欢喜。问她:“你怎赶得这么急!伤好了么?”

    丽娘道:“好了,全没妨碍了。”收了笑容:“听说蒋家大哥哥殁了,怎么回事??我刚来到,也没来得及换换衣服,不好过去。怎么城破这么快,你快与我说说。”

    窦宪叹息一声,如此这般,将始末经过都?告诉了。丽娘听说,不由也落下?泪来。稍后?窦宪陪着,找人安排住处。丽娘到房里换了素淡衣服,一同走来祭拜蒋钰。众人都?相见了。

    丽娘听说他们?明日就要回程,向允中道:“回去路上?要格外当?心,现在乱了,多有乱兵劫掠的?,许多小?股山贼、盗匪也都?出来抢掠。我们?去金陵路上?遇见过,他见官军不敢对?抗,就跑了,我们?却也不敢追。还是和大人说,带些人马护送才好。”

    次日,允中扶灵柩出发,韩世峻,陈升随同。孙沔派一名?副将带了百十兵卒护送。众人俱各拜别。陆青允中相拥落泪,陆青难过得口不能言,反是允中劝道:“哥不要太过伤心了,我们?在金陵等哥捷报,再来相会?。”孙沔亲自送出城外十余里,方才回来。

    第八十七回(下)

    【李孟起挂孝守孤城】

    一众在庐州修整了三日, 孙沔写?了呈报送往汴京,凌克让率各级官吏恢复衙门事务。三天后,孙沔命杜兴带五千人马留下守城并剿周边匪患,自己率领大军往寿州行来。

    行至半路接到军报, 说刘潜军现下在州城二十里开外驻扎。孙沔即令加紧赶路, 到营寨后, 问刘潜道:“为什么不?围城?这么着?, 不?是让叛军自由出入,抢掠周边物资为其所用么?”

    刘潜被问的满面通红, 惭愧不已。说道:“大人责备的是, 只?是,这李孟起太过凶悍, 实在当不?得。”

    原来那日李孟起到来,路上不?知怎么聚集了一千左右人马,进城时不?从薄弱处冲杀,却直奔中军方向而?来。城里梁寅一见,也率兵杀了出来。两股兵马夹击, 没多久把围城的官军撕开口子, 汇合在一处。那李孟起身先士卒, 骁勇无比,直杀得官军败退十余里,方收兵进城。

    待到天黑,官兵整顿未稳, 孟起却又率军来偷营, 放了一把大火, 直烧得火光冲天,混战中刘潜也受了伤, 若不?是众将力保,险些被叛军拿住了!官军被打得七零八落,不?得不?退守到外围村镇处,远远瞭望州城,只?等孙沔回来。

    孙沔听说如此,急道:“我本以为你围着?寿州,城里不?能往外通消息的,哪料竟是如此!过去?这么多天了,庐州那边情势恐怕已被李孟起知道,怕不?逃走了?须立刻围城!”

    于是连夜把寿州城团团围住。次日天明,孙沔让陆青和韩佐随同?,带着?一队兵卒来至城下,喊李孟起对话。

    少刻孟起现出城头,孙沔叫道:“李孟起!听闻你是个明智的,庐州现已光复,你父母亲都已殁了,滁州那边现下也在攻城。你两个孤城不?能相顾,能撑住几时?依我说,你快早早降了吧,换得百姓不?受刀兵之苦,也是你的功德一件!”

    李孟起昨晚刚接到探报,说李孚与蒋钰同?归于尽,李存忠和姜蒙方等也都死了,余众开城投降。他把蒋钰和允中挟制进城,本来满怀意气,斗志昂扬。乍听这个消息,一时瞠目结舌,却还?有些不?信。直等到清晨,见城下黑压压的军队围城,便知消息是实了,登时心凉了半截。此刻听孙沔说母亲也自尽了,刹那之间胸口如有刀割,眼前?一黑,身子一晃,差点晕倒了,常兴在旁扶住。

    孟起定了定神?,一把推开常兴。向城下喝道:“孙沔!你要攻城便攻城,何必啰嗦!为臣死忠,为子死孝!我已经发下誓愿,与寿州城共存亡!”说着?,命军卒递过羽箭,张弓搭箭,一箭直冲着?孙沔射来,陆青韩佐早拦在前?面,将箭镞拨落在地。

    孙沔退了几步,拨马回头,喊道:“李孟起!你不?要是非不?分!你父李孚无端谋反,危害江山社稷,扰民不?安,于理于义不?合,有此下场,不?是理所当然?他是他,你是你,我念你大好男儿,若就此开城投降,答应为你上本陈情。求得朝廷宽宥处置,换你子孙一条生?路,也是对你父在天之灵一些安慰,你看如何?”

    李孟起仰面大笑,高声道:“是非不?分?危害江山社稷?我问李大人,是是谁家的是,非是谁家的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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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谁家江山社稷?自盘古开天辟地,这大好河山就在那里,难道是他赵姓造出来的不?成?姓赵的怎么不?说,这皇帝位子,原是他从孤儿寡妇那里抢来的?”

    孙沔道:“世事境迁,我不?与你打这口舌官司!只?望你看在一城百姓分上,开城纳降,免得百姓刀兵之苦,生?灵涂炭!”

    孟起冷笑道:“你等做事,千万年一个声口!又来拿百姓做借口了,当初强霸江南,强取后蜀的时候,怎么不?说百姓生?息,这时却又来装仁义道德!自古来利害相攻,天下皆羿也!什么改朝换代,天命所归,说穿了,大家原都是一样的土匪强盗,不?过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罢了!”

    孙沔看他油盐不?进,也无语了,向陆青道:“你与他说两句吧。”

    陆青乍一见李孟起,便想?起当初宋州相识,凤栖山踏雪落柿,宝华寺重逢……种种情景,心想?自己一直当他是个朋友,不?料却被他害死了蒋钰。悲愤填胸,纵马上前?,往空中一举枪,破口大骂道:“李孟起——,你个奸贼!无耻小人!你还?我哥哥命来!”

    李孟起听见这话,脸色顿时变得铁青。陆青接着?骂道:“李孟起!你若是个好男子,快出城来决战,看我把你碎尸万段!”话音未落,却见孟起转身下城去?了。

    陆青还?要再骂,被孙沔止住,收兵回营。暂且不?提。

    单说李孟起回到府衙,即刻命人张挂棚幡,设灵挂孝,满城举起哀来。梁寅见他虽不?流泪,却面色沉郁,十分伤痛的模样,劝说道:“兄长不?能过于悲哀,当务之急,须得召集众人,商量个主意才行。”

    孟起道:“那些都是一勇之夫,能有什么主意?你先说说吧,现下怎么办?”

    梁寅恶狠狠道:“现下唯一的法子,就是把府衙那些做官的提出来,带上城头与孙沔说话,迫他退兵,要不?肯退,就一个一个全把来杀了!”

    李孟起阴沉着?脸不?言语,半晌摇头道:“不?论如何,孙沔是不?会退兵的,庐州那边就是用这个法子,已然败了,朝廷早下了狠心,几个文官的命当得什么?”

    说到此顿住了,沉默不?语。他费尽心机才把蒋钰和允中骗至庐州,没想?人算不?如天算,恰是蒋钰送了李孚的性命,懊恼无极,如今知道母亲已然殁了,心中便萌生?了破釜沉舟之意。

    梁寅道:“那如何是好?难不?成,就这么耗着?么?”

    李孟起情知大势已去?,只?不?说破。思?忖着?道:“现下只?能耗着?,要是杀了府衙官吏,更没转圜了。还?是留着?这些人,或者还?有用处。前?些日子滁州军报,王益祥说他们?固守清流关三个月没问题,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孙沔刚到,外头围的铁桶一般,咱们?出不?去?人,等攻城一段时间后,难免松懈,到时候再派人出去?,联络王益祥和三弟,两下呼应,还?有一线生?机。”又嘱咐梁寅:“你盯的严些,现在情势,贺老?将军身子又不?好,我怕底下有小人生?变。”

    谁料孙沔却不?攻城,只?是四面围困。众人不?解,陆青更是着?急,问道:“这都好几天了,大人为什么还?不?下令攻城?”私心又想?半夜爬进城里去?,只?看孙沔脸色,也觉太过凶险,没吭声。

    刘潜在旁也道:“陆将军说的是,下官也不?明白?大人何意,按说庐州刚刚收复,士气正旺。应该趁此一鼓作气攻城才是!”

    孙沔微微一笑,说:“不?然。现在寿州是座孤城,李孟起正在悲痛之际,如果攻城,势必疯狂反攻。这里不?比庐州,城防甚是坚固,又有护城河,一时半会城攻不?下来,我们?反白?白?损失兵将。不?如就这么围着?,时间一长,城里物资渐渐耗竭,人心就会慌乱,人心一乱,定然生?变,到时不?费一兵一将拿下也有可能,何必急在一时,还?是攻心为上!”

    于是两下耗着?,也不?交战,也不?谈判。城上城下静悄悄。

    这一天濠州来人,送来曾建给陆青的书信。说窦灵儿已在半月前?到了濠州,现在李瑞霖家,同?他婶娘和妻子一块住着?,只?等陆青回去?相见。原来灵儿从凤栖山偷跑出来,怕家人追她回去?,没走官道,一路打问着?向南,便走错了路。初春时节又在路上着?了风寒,生?起病来,越发耽搁了日程。到牛头镇时,陆青早走了,窦宪也已经南下。

    灵儿找到李教?头家,李瑞霆认识的,连忙留住了,着?人进城报知曾建。曾建大喜,赶来同?灵儿相见,告诉她陆青和窦宪都去?平叛了,走时嘱咐如此这般,让她就在这里等着?,不?要再去?找他们?。

    那曾建是个有心的,怕窦灵儿独自走了,拨了几个土兵在李家伺候,灵儿若出门,就让人随从护卫。

    陆青看了信,心中陡然一宽。自从蒋钰没了,他一直笑不?出来,这才露出些笑容来。把信给窦宪看了,说道:“这下我就放心了。”

    窦宪也是欢喜,笑道:“我就说一定没事的,二哥总是担心。这下可好了,只?等大获全胜,回去?一起庆贺!”

    又过十来天,滁州方向传来捷报。原来滁州城十分坚固,易守难攻,全因州城前?面是两座山,山势极为险峻,两山夹口处设着?一道关,叫做清流关。那日李瑞霖离开寿州,到金陵会同?刘彦辉,俩人一起到扬州,与扬州守备黄海宁汇合,率领万余兵马往滁州来,驻兵在清流关前?。

    王益祥带兵在内,只?是坚守。官军叫阵不?出,攻打又施展不?开,一时束手无策。一日,李瑞霖和黄海宁商议,让他只?管在关前?骂战,自己却选了五百精兵,效法当年赵匡胤,登山过涧,趁夜从后进入了关里,把叛军打了个措手不?及。打破关口之后两军混战,王益祥当时战死。

    大军一鼓作气,冲到了滁州城下。那李季隆年轻气盛,按捺不?住出城迎敌,李瑞霖率军冲杀,当天就把城门破了。程元启不?肯投降,拔剑自刎而?亡。李季隆逃走不?知去?向,常达为了掩护李季隆,把守山口,身中百十只?箭镞,射得如同?刺猬也似,其状十分惨烈。

    落后进城搜检,各人都有下落,只?汤都监的小妾王氏和他十岁的儿子不?知哪里去?了,审问知情的,都说早就不?见了这俩人,有人传说是被王益祥杀害了,也有说藏匿起来的,总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众人得知消息,尽皆欢喜。唯独汤丽娘半日没言语。

    窦宪明白?丽娘心思?,安慰说:“你别担心,没消息便是好消息,听说王益祥一直在城外守关,你家小弟毕竟是他亲外甥,不?至于下手害他。要是这会儿找着?了,顶着?附逆的罪名,难免要被朝廷降罪处置,反而?是找不?着?的好。”

    丽娘落泪道:“不?管怎么样,总是我们?汤家一点骨血。王益祥这么多年,也算是勤勤恳恳,谁能料到,他存心如此之深!王氏是他嫡亲妹子,竟然当做棋子摆布。现在人不?见了,也不?知以后朝廷如何处分,我父亲的冤情何时能够得雪。”

    窦宪劝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你现在军中平叛,又立了大功,官家的心也是肉长的,能不?体念么?伯父的冤情一定很?快就能澄清。至于小弟,依我说,你们?家这几年在金陵,王益祥结交朋友也多,说不?定在哪里躲避了。等仗打完回去?找继明哥,央及通判大人,慢慢寻访,一定能找到小兄弟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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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丽娘听了这几句,脸色不?悦道:“我与武继明早没关系了,我俩和离都快一年了,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见也不?想?见他,还?求他做什么?我到时求求倪府尹和王知县也罢了。等我家的罪名除了,他们?念在旧识分上,不?会看着?不?管。”

    窦宪一怔,他从陆青那里听说,丽娘和武继明闹别扭,暂时分开了。谁知陆青又是从马怀德那里听说的,俩人都不?知道汤武二人离婚的事。讶异问道:“怎么,你俩真的分开了?却是为着?什么?”

    丽娘望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道:“不?就是为着?那件事么,你亲眼见了的。不?是你说的?既是选错了人,就分了也没要紧。我回头细想?,你说的是,他既改不?了,我还?这么年轻,难不?成一辈子迁就着?他?那样啾啾唧唧的日子,我也不?耐烦过,就与他分开了。”

    窦宪一伸舌头,心道:“那天我随口说的话,本来是看她有轻生?的意思?,说来劝慰的,没想?到真的离了。要是让武继明知道,是我破了他的婚姻,还?不?得与我拼命?”心里这么想?,脸上就讪讪的。

    丽娘看出他心思?,想?了一想?,含笑道:“你别多想?,这又跟你没关系。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你呢!那天我真的有那心,投湖死了算了,却又自己想?通了,我好好一个人,年纪轻轻,干嘛在一棵树上吊死?我若死了,他更好风流去?了,只?苦了我父母亲人罢了。现在过去?这么长时间,家里又出来这么大事,原本对他那点牵念之情也都息了,还?提他来做什么!等战事了了,只?指望孙大人念在我杀敌立功份上,呈表为我家申诉冤情。只?要冤情洗清,寻访庶弟就容易了,不?须再找通判的门路。”

    窦宪心里仍是不?舒服,笑了笑道:“你说的也是。”

    却说这一日,孙沔再次到城下,找李孟起劝降,告诉他滁州已然收复,现在只?有寿州一座孤城。说道:“你孤立无援,无路可走,这么守下去?又有何益?不?如早些开城降了,官家看在一城百姓面上,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也未可知。”

    那李孟起只?听着?,一语不?发,转身下城去?了。

    次日凌晨,天色将明未明,城里出来一队人马,为首梁寅率领,要冲出去?。早被探报发现,喝喊起来。官军拦住厮杀,折了许多人马,梁寅看突围无望,又退回了城中。陆青带兵一直追到护城河边,城上放箭阻住了。

    预知后事,且看下回。

    第八十八回(上)

    【往志难酬慨诺轻】

    李孟起听闻滁州已被官军收复。心里不信, 分派梁寅率兵出城,突围出去?往滁州联络王益祥。却被官军阻住截杀,折了许多兵马,后来孟起在城头调派弓箭手接应, 梁寅方才退回城中。回来府衙坐着, 苦无良策, 相对无语。

    到晚天色暗了, 孟起回自己家中来。自去年?秋天搬取家眷到寿州,他?忙于各种事?务, 常在外歇宿。夫妻两个见面也是难得的, 一起吃饭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故此秦氏一见丈夫回来,便命珊瑚把儿子李湛找来, 又让奶娘抱来小女涵儿给孟起看。

    李孟起摸了摸儿子头,又逗弄一会儿女儿,少刻饭菜摆好,一家人坐下来吃饭。秦氏微笑着给丈夫布菜,孟起见她体态安然?, 好像没事?人一样, 便也笑了, 转脸问儿子道:“湛儿,你这几天功课做的怎么?样?”

    李湛看了父亲一眼,摇摇头没言语。秦氏代儿子答道:“先生?自那日?回去?,还没过来呢。”

    孟起才想起全家热孝之中, “哦”了一声, 没说什么?。忽听李湛说道:“爹爹!湛儿要?跟常兴学武艺, 长大了,好给祖父报仇!”

    孟起心里一颤, 禁不住放下了筷子。默然?片刻,伸手抚了抚儿子脸颊,微笑道:“好孩子,你只管好好念书就行了,别的事?爹爹会安排的,不用你管。”

    湛儿看了父亲一眼,抿着嘴不做声。孟起又道:“吃饭吧。现在你要?做的事?,就是好好吃饭!”

    吃毕了饭,孩子们去?了。屋里只剩下夫妻两个。孟起问:“湛儿说的话,是你教?他?的么??”

    秦氏淡淡一笑:“不是。我没教?过他?这些,孩子大了,他?在老爷身边带大,祖孙俩感情深厚,你看哭的眼睛恁红红的,这两日?才好些了。”

    孟起不语,叹了口气道:“以后,还是不要?跟他?说这些了。”

    秦氏望着丈夫,欲言又止。轻声问:“现在外面情形如何??是不是……已是山穷水尽了?”

    孟起看了看妻子,没言语。秦氏又是淡淡一笑,轻轻抿了抿嘴唇,忽然?眼中落下泪来,含泪笑了一笑,说:“没关系,人活一世,终有一死,母亲如今已经解脱了,我也很想她,想见她了。”

    李孟起心中一痛,过来拥住妻子,道:“你不要?难过。现下突围,还有一线生?机。只是,到时忙乱,顾此失彼,我怕没法子带你一起走,如何?是好?”

    秦氏听说,顿了一下,忽然?抬手擦干眼角泪水,正视着丈夫坚定说道:“哥!要?是你能逃出去?,就早日?出去?吧,出去?以后好好活着,另外成家生?子,千万不要?以我为?念!”

    孟起听她叫出从前小时的称呼,愈发难过,眼底就泛上泪来,一时哽住不能言语。秦氏依偎在他?怀中,又道:“你不要?难过,我死不足惜,只是,只是可怜了两个孩子……”眼泪止不住纷纷落下来。

    李孟起把泪水压了下去?,柔声道:“慕儿,你别往窄处想,还有些时日?,让我想想办法,会有法子的。”秦氏忙收了泪,道:“我知道……”

    孟起嘴上这么?说,其?实也是无奈,只是严守城门,思谋突围之策。不想没过几天,军中有个副将叫做牛二的,原在寿州团练军里,曾因犯了军法要?处死,李存忠看他?一身本领,求情作保,收在了麾下。如今看李存忠走了,贺思文又不管事?,这牛二便命手下人趁夜往城外偷偷射箭书,打算里应外合献城投降。却被城头守将发觉了,人证俱获,拿住一盘查,拔萝卜带泥,攀扯出一众四五十人。

    报知了李孟起。孟起大怒,命将诸人绑在城门内广场上,全部斩杀!召集众将观看,说道:“如今情势危困,谁人有偷生?之念,我不恼他?!但我李孟起平生?最恨是背恩忘义?、卖主?求荣之辈!再有哪个效法,这便是榜样!”一时杀得尸横满街,血流遍地?,偌大场上黑压压站着兵士,寂无人声,只听得春风吹着旗帜猎猎作响。

    孟起回到府衙,命人召集亲信副将二十几人,梁寅和贺思文也来了,都在厅上坐着。孟起道:“大家说说,如今这样,官军战又不战,咱们是突围,还是誓死守城,或是你们愿意降了?今日?畅所欲言,大伙儿都说句实话。不管说什么?,我今日?概不追究!”

    在座这些人,有的是跟着李孟起从庐州过来的,也有本城贺思文的旧部。也有几个是从牢城营召集来有本事?的配军,还有两个是江湖逃亡遇赦不免的死囚,都是些面冷心硬,咬钉嚼铁的汉子,死心塌地?跟着造反的。当下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内中一个便道:“事?已至此,我等就是降了,也是难逃一死。如今只听大公子吩咐便了!”

    孟起看向贺思文:“贺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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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说?”

    贺思文这两天病好的差不多了,笑道:“我受老大人知遇之恩,早就说以死报效,现如今他?老人家先走了一步,有什么?安排,大公子请说吧。”

    梁寅道:“现下这般,终有一日?城里物料耗尽,城破是迟早的事?,只有想法子突围出去?,才有活路。”

    孟起沉吟良久,说道:“我也是这么?想,就是看弟兄们意思,你们都是我信得过的。如今生?死在前,愿意的,同我突围出去?,不愿意的,且留在城里受降便了。”

    一时议论纷纷,内中有人高声说道:“当初起事?,大伙歃血为?盟,都是好汉,不是没有始终的小人。闹出这样大事?,惊动天下,就降了也是个死,反死的没志气!大公子说怎么?办,我等生?死追随!”

    众人齐声附和。李孟起听得热血沸腾,眼底发潮,走到中间地?上,说道:“蒙诸君厚爱有加。有此一句,我李孟起这辈子便是值了!诸位请受我一拜。”说毕拜倒在地?,众人慌的起身,顶头还礼,纷纷跪了一地?。

    落后决议,就在后日?突围。李孟起带一队两千人马从东出城,贺思文与梁寅带另一队五千人,从西门出城。孟起道:“我先带人冲出去?,吸引多些兵力,你们二人稍迟些,咱们冲出一个算一个。”

    因东面是孙沔和陆青围着的,西面却是刘潜和两个副将,兵力相对弱些。贺思文知道这是李孟起有意维护他?,想要?反驳,又想自己有心无力,只得默认了。

    梁寅问:“冲出去?以后怎么?办,往哪里投奔?”

    孟起道:“往南走,避开?重镇,只去?小的县城暂时歇脚。路上几处山,前几年?与山上匪众也有联络的,也可驻扎一时。冯世雄从庐州出去?,也带着一队人马,沿途也有失散的军兵,到时只能看情势行事?了,大伙汇合了,再做道理。”

    当下分派完毕。孟起一个亲随副将说道:“大公子走了,留下家眷怎么?处?不如我们把小舍人带上,合力拼死护送出去?。”

    李孟起想了想,摇头道:“万马军中,带个孩子如何?厮杀?还是不必了,人各有命,听天由命吧!”

    却说孟起回到家中,一个人在书房里待了多时。落后打开?门,找秦氏进来坐下,面色凝重,把要?突围出城的事?向她说了。道:“我打算让常兴把湛儿带着,先在城里找地?方避一避,等城破了,再想法子出去?。”

    秦氏一听不及说话,便要?去?找儿子。孟起拦道:“且慢,这时不用叫他?。我先吩咐了常兴,到晚上他?来悄悄把儿子带出去?,好避人耳目。你只给儿子准备随身衣服就行了!”

    不一时常兴来到,径来书房拜见。孟起让他?坐,常兴不敢坐:“大爷有什么?事?尽请吩咐。”

    孟起默然?了一会儿,道:“明?日?我要?带人突围,你就不要?一起去?了,留在城里受降,只充作普通百姓,孙沔不会滥杀无辜的。想法子避过这一阵,等事?情平息,自己想法子,去?过普通人的日?子吧!”

    常兴怔了一怔,跪下道:“大少爷!常兴自小在李家养大,后来一直跟着您,这么?些年?不曾做差了什么?事?,现如今紧要?关头,大爷为?何?不带着小人?小人不会说,小人只是一心跟着大爷,便是死,也要?和大爷在一处。”

    李孟起上前,双手扶起常兴,动容道:“常兴,你的心思我知道了!如今我穷途末路,你还是如此忠心,我多谢你!本来我想过,诸事?顺遂,就给你成个家,像常发那样,娶妻生?子,也让你享受一回天伦之乐,不成想,到现在这地?步,都说不得了!”

    常兴道:“常兴并没想那么?多,只要?和大爷同生?共死,便是常兴的福分。明?日?突围,小人一定护您平安出城去?!”

    孟起摇头:“不!你听我说,我现下不要?你死,只要?你活!只是,我要?你活着做的事?,比死要?难上千百倍,你可愿意么??”

    常兴又一怔,随即说道:“大爷何?须如此说?常兴性命都是李家的,什么?事?大爷只管吩咐,常兴宁死不辱使命!”

    孟起道:“好!我要?你把湛儿带走,先躲起来,等城破之后,护他?出城。把他?带到宋州表姑娘那里。”

    从案上拿过一封信来:“这是我写给表姑娘的,你收好了。”顿了一下,沉声道:“我怕连累她,这封信没写抬头姓字,你要?亲手交给姑娘,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在旁人手里。找她时,也要?悄声,不要?惹人耳目,你知道么??”

    常兴应道:“小人明?白。大爷放心,只要?小人命在,绝不会把信落在旁人手里。”

    孟起点头,接着道:“今晚戌时,你悄悄过来,带湛儿走,你们先藏在城南地?藏庵后屋密室里,就是上次我带你去?过的那地?方……官军进城不见我家人,必然?各处搜查。你两个只扮作平人,在那里躲几天,然?后想法子出城,到了宋州,一切都听姑娘安排。万一……万一途中出了意外,湛儿保不住了,你就自己逃命去?吧!”

    常兴听主?人托付后事?,知道此刻便是永诀了,将书信放在怀中。跪下行礼,说道:“大爷放心,常兴一定把小主?人安全送到,回来再寻大爷。若是,若是寻不见,小人余生?守护小主?人长大成人。万一小主?人有甚闪失,常兴决不苟活于世,即刻以死谢罪!”

    孟起听这番话掷地?有声,不由得涌上泪来,欲要?说什么?,张了张嘴没说出来。平复一下道:“你先去?准备吧,晚些再来,记着保密,此事?不可让一人知道。”常兴磕了个头:“小人明?白!”应命去?了。

    待他?出去?,秦氏从櫊子后转出来,说道:“常兴忠心,武艺又高强,一定能把湛儿平安送出去?的。”少顷望着丈夫问:“那涵儿呢,怎么?办?”

    孟起轻轻叹了口气:“涵儿太小,常兴武功虽高,带个孩子总是不便。能送一个出去?已是万幸,要?是两个都带着,就只怕……一个也出不去?了。”

    秦氏无语,苦涩一笑:“如今我只恨,没早些给你多生?几个孩子,留下来,也好延续你的志向。”

    李孟起摇了摇头,也笑了一下,道:“人生?一世,就想这一世的事?也够了,何?必还想那么?多。我这一生?,只为?遵从父命,虽是我不悔,其?实却是不值得……”

    望着妻子说:“慕儿,你这么?多年?扶持我,为?我生?儿育女,我李孟起……实是对不住你。跟着我,没让你过上一天光鲜日?子。”

    秦氏心中一阵感伤,上前抓住丈夫手臂,哽咽说不出话来。

    孟起抚了抚她,走去?桌案旁,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书子来,递给她道:“贺守备与我说了,他?家有个老乳母,为?人十分忠信。今夜亥时,她儿子媳妇过来,你带上珊瑚,这丫头是母亲带大的,信得过,你俩带上奶娘和涵儿,去?她儿子家隐藏几日?。待城破之后,寻机会,去?庐州城外普化寺找乾澄法师,他?会想办法,让你们出去?见我的朋友,保你母子后半世衣食无忧。湛儿交给云贞我是放心的,你不要?再找他?了。今后隐姓埋名,只要?随分度日?就好。这封书子,是我出具的和离文书,以后……以后你遇到合适好男子,便可另嫁他?人。”

    秦氏眼泪扑簌簌滚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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