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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0-130(第2页/共2页)

这个曲子。”

    皇甫一听住了笑,趁酒意骂道:“你个什么地方来?的,谁不知道?这曲子还推不会?老子让你唱曲儿是给你脸了,你个贱人,竟敢欺老子!”

    谢胖子忙上前?圆场,说潘娇儿:“你咋恁没眼色的!还不给皇甫将军斟酒,陪个不是”,又向皇甫陪笑道:“皇甫将军何必!她小家子出?来?的人,怎敢对将军无礼,想是真的不会。你大人大量,莫与她计较,待会让她唱个拿手的曲儿,给将军赔罪。”

    连捧带哄,劝之?再三,皇甫气平了,谢三使?眼色,让潘娇儿上前?递酒。辛柏生望见杨能?坐在?那里乜斜着眼睛,只是笑,便向娇儿打趣儿道:“你这潘姐儿,也忒实心眼儿了,这个曲儿不会,就唱个别的,好?好?唱个,给皇甫将军说几句体己话,他怎不知怜香惜玉的?”

    潘娇儿无奈,只得忍气吞声倒了杯酒,双手递上去。那皇甫威转怒为喜,涎脸一笑,一伸手抓住衣袖把她扯了过来?,娇儿冷不防,身子一歪跌坐在?皇甫腿上,险些将手上酒泼了。

    皇甫一手将妇人搂在?怀里,一手接过杯儿,笑说道:“好?可人意儿的娘子!这杯酒军爷赏你,你就替我饮了吧!”说着把杯子怼到娇儿唇边,扬手只一灌,那酒一半进了妇人嘴里,还有一半泼洒在?脸上。潘娇儿给呛着了,挣脱开起身,半弯着腰一阵呛咳。一时羞惭狼狈,又因有曾建在?场,心中?惨凄,不由簇地流下?泪来?。

    皇甫威看她哭了,登时恼怒起来?,斥道:“贼□□,爷赏你酒喝,你敢哭什么?”

    辛柏生没想到这一出?,缩头不说话了,张利、施亮都是躲事?的,也不言语。谢三见皇甫威醉了,说不成道理,只得让潘娇儿下?去。皇甫却?不让她走,高声道:“你敢走?谁给你的胆子,今儿老子不发话,看哪个敢教你走!”

    正这时,忽听“啪”的一声响,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曾建将手中?酒杯掇在?案上,望着空中?冷冷地道:“堂堂七尺汉子,只管为难一个妇人家,算他娘的什么本事?!”

    厅里登时静了下?来?。皇甫威怔了一怔,指曾建喝道:“贼配军,你说什么!”

    曾建“呼”地站起来?,伸手对指着道:“贼配军也没见过你这等下?作?无耻的,好?歹也是个男子汉,跟个妇人过不去,算哪门?子英雄好?汉,没的玷辱了守御军营名声!”

    皇甫威闻言大怒,本来?脸就红了,这下?更成了关公,一手推开桌子,摇晃走过来?,口里骂道:“贼顽囚!凭你也敢骂老子?你找死!”

    曾建也离了坐席,叫道:“狗杀才!就骂你怎地,难道小爷怕你不成!”

    皇甫威气冲牛斗,札手舞脚过来?拉扯曾建,施亮在?中?间假意拦了一下?,没拦住闪避一旁,皇甫威晃到近前?,一把抓住曾建胸前?衣襟,曾建劈手一拽,揪住了皇甫衣领。两个都叫:“且出?去,看爷教训你这厮!”撕撕扯扯往门?口走去,因都醉了,过门?槛时不知哪个绊了脚,齐摔倒了,一径滚将出?去,把帽子都滚掉了。当下?两个醉汉,一个卡脖子抓发髻,一个搥下?巴按胸脯,滚打在?一处。

    杨能?喝命:“还不快去拉开!”几个排军近前?,只看两人揪拽成了一团,滚来?滚去,不好?上手,不知如何是好?,忽见陆青大踏步走将来?,弯下?腰伸手拿住皇甫威肩头,大喝一声:“松手!”

    皇甫威只觉一股不容抗拒的大力拉他,不由自主放开了曾建。陆青顺力一甩臂,把个皇甫威偌大身躯扔了开去。皇甫就地滚了一个筋斗,扑在?地上,扎挣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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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只觉肩膀痛不可当,疑心胳膊脱臼了,略动了动,才知并没脱臼,这时张利和施亮,加上辛柏生,都来?搀扶。皇甫吃了这一吓,酒醒了七八分,踉跄站立起来?,只推醉了,耷拉着脑袋不言语。那边陆青也扶了曾建起来?。

    杨能?起身离席,斥道:“看看你们,酒醉成疯,一个个儿的成什么体统!还不快去收拾,回头须得好?好?惩治惩治才行!”叱骂了两句,拂袖而?去。众人都不声响。

    少刻排军把曾建和皇甫的帽子拾起,二人重新戴上,辛柏生等人拉着皇甫威走了,陆青也同着曾建离开。谢三安排人送娇儿三人回镇里,李教头吩咐排军撤桌席,收拾打扫,一时都散了。

    看看过了几日,便是上元佳节。因办花灯之?会,谢三连日来?忙的不住脚,镇里于大、郭麻子等富庶人家,一来?惧怕杨能?势要,二来?也图热闹,有多有少,都来?随分子。谢三筹了不少银钱,半数收入了私囊,半数拿出?来?攒造鳌山,扎缚焰火。往镇上沿街又布置了两里灯市,凡经营店家门?口都搭灯棚。自正月十三日这晚,牛头镇各处点起灯火,燃放烟花爆竹,真个是流光溢彩,灿烂缤纷,繁华世界。镇上人等,入夜都出?来?赏玩花灯,耍百艺的来?表演,小摊贩来?做买卖。就连濠州城的人也有跑来?观看的,码头处更是人多得挨挨挤挤,川流不息。

    且说这天正日子十五,管营家眷也要出?门?赏灯,管营让曾建陆青陪着去。两个都慌了,曾建扯个谎,说那天在?守御营吃酒,谢三已然说好?了,要他俩帮忙巡视治安。管营听如此说,只得罢了。这天刚一过午,俩人就来?到码头。陆青到浴堂洗浴,曾建往潘娇儿这里来?。

    娇儿一见他来?了,欢心无比,喜兴非常,忙教八老烧水,亲自服侍曾建洗浴。洗浴毕了,二人上床云雨。妇人念他那日为自己出?头,与皇甫威打斗了一场,着实感激,极尽温存之?能?事?,把个曾建欢喜的云里雾里。事?毕摆桌吃茶,说体己话。

    第六十二回(下)

    【月盈灯火玉人来】

    说至绸缪处, 曾建叹道:“可惜我时运不济,如今是个囚徒,要是从前做都头,就把你娶回家去, 省的你在?这里伏低做小, 受那?些混账的腌臜气!”

    娇儿望着情郎, 含情脉脉笑说道:“想那么多干嘛?要是你还做都头, 咱俩怎能遇上呢,就是遇上了, 只怕你也不肯多看我一眼哩。”

    曾建点头笑道:“你说的也是, 看来,咱俩就是这个缘法?, 左右拗不过命去。”娇儿道:“可不是说,你看人活着,有几个一辈子顺风顺水,十分?顺意的?我就从来不爱打算将来的事,过一日且快活一日, 将来怎么?样, 随天罢了。那?天你肯出头, 我已经很知足了,也算我有眼睛,没白跟你一场。”

    曾建苦笑道:“那?日醉了,竟跟那?厮撕扯起来, 两个爷们家, 倒像是当街撒泼的泼妇, 叫你看笑话了。”

    娇儿“噗嗤儿”一声笑了:“那?又怎地,我就爱你那?时不管不顾的样儿, 你不知,前儿谢三来,还说,‘这回可好?了,人人都知道你有舍命的护卫,从今往后,这镇子上,没人敢欺负你了。’”

    曾建皱眉道:“他怎么?又来了!这狗才!满大?街捞昧心钱,又来刮喇你,天下的便宜都叫他占去了!”娇儿忙陪笑说:“他来还是为那?日的事,我没给他好?脸儿,坐了一会儿就去了。”一边说着,搂着曾建的腰,仰起脸,柔声道:“你既不高兴,以后我少理他也罢了,他算个什么?,也值当你吃醋的。”

    曾建顺势亲了她一口,笑嘻嘻道:“你要我不恼,也成!就给我唱个那?什么?‘声儿娇’的曲儿听?听?,我还没听?过哩。”妇人掐了他一把,笑道:“人家好?意同你说,你倒好?,越发?涎脸涎皮起来了……”二人调笑不提。

    却说陆青在?浴桶里泡了多时,出来教伙计服侍按摩敲打,迷糊睡了一觉。落后又叫个篦头的来篦了头,绾好?发?髻,包裹了巾帻。顿觉浑身舒泰,精神焕发?。出来看时,已是黄昏时分?。到外间柜上付了账,正要出门?,迎面?遇见谢三与辛柏生、皇甫威三人走了进来。

    谢三笑道:“二哥却在?这里,怎么?也不说一声。”向柜上伙计道:“上回我不是说了,凡陆二哥来,都记我账上的,你敢是不听?,又收他银子了?”陆青笑道:“三哥说什么?呢,怎好?让你破费的!”皇甫威和?辛柏生俱都抱拳相见,招呼道:“陆公子!”陆青还礼,笑笑点了个头。

    那?日皇甫威因吃陆青拖拽,跌了一跤,如今胳膊还疼的抬不起来,又听?辛柏生说比拳脚陆青留了情,虽然嘴上仍是不服,心里却也不敢小觑他了。

    谢三道:“二哥一个人么??等忙完了,晚间咱们吃两杯。”陆青道:“不了,我约下朋友了,三哥也忙,改日吧。”当下别过了。

    随即来到潘娇儿这边,等了片刻,曾建和?娇儿下楼来。三人一同出门?,只见天色渐暗,各处灯火都点亮了,那?鳌山就造在?临近栈桥的空地上,几百只各式奇巧花灯,层层叠叠垒做三四十尺高,五颜六色,十分?好?看。

    不一时,一轮皓月东方升起,映照得?四方如同白昼,真个人间天上,灯月交辉。那?潘姐擦胭抹粉,梳着个堕马髻,打扮得?妖娆模样,跟在?曾建身边。陆青看着他二人,忽然想起灵儿来,觉得?自己甚是孤单。

    却说三人信步溜达,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正逛着,忽然曾建说了声:“快走!”抽身往陆青左侧一闪,径直走到路旁酒楼里去了。撇下陆青和?潘娇儿在?一处,二人不明就里,只得?跟着过来,进门?,只见曾建还在?向外张望。

    陆青怪道:“你这弄什么?鬼,跑什么?!”

    曾建道:“你没看见么?,我家舅母和?表妹都在?那?边,刚差点儿叫她们瞅见,要是舅舅知道咱三个在?这儿逛灯,我就给骂死了!”

    陆青道:“那?么?上楼坐坐,叫些东西吃,我都饿了。”三人来在?楼上,找个临窗位子坐下了。往外一望,对面?正是鳌山和?栈桥,灯火辉映,尽收眼底。

    点了几样酒菜点心,边吃边说话,向外观瞧。只见人来人往,不时路过几个熟悉面?孔。李瑞霆陪伴他母亲和?嫂子等人也来了,一行玩赏花灯。

    陆青看着人家,就想起往年此时也是一家人团聚饮宴,何等欢喜热闹。如今却是孤身一人成了囚徒身份。家中母亲哥哥不知如何牵挂想念,又想起去年正是上元节,发?现了文权和?盼盼私□□……他虽是个粗心之人,也不由生出世事沧桑之感,凄然伤怀。

    曾建看他对着窗外出神,问道:“二哥怎么?了,想什么?呢?”

    陆青回过神来:“没想什么?。”

    潘娇儿提起注子给二人杯里斟满了酒,向曾建笑说:“陆二爷是想家了。”

    曾建也笑了,举杯道:“二哥别想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我陪你吃几杯!过去这一年,我最高兴的事就是与二哥重逢。但愿明年此时,咱们兄弟,还能在?一处快活吃酒!”

    陆青笑了笑:“哥说的是。”举杯一饮而尽。

    又过一会儿,游人越来越多。只见下面?谢三命人抬了一架焰火摆在?栈桥上,燃放起来,登时爆竹声响,一道道烟火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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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上去,半空里散做万千礼花。人们都凑近来看,直似潮涌一般,四个排军拿杆拦着。正喧哗闹乱,忽然一个花炮哑了,半空掉下来,正落在?一边鳌山之上,偏这时炸开来,把两只绣球灯烧着了,火苗哔哔剥剥,一传两,两传三,呼啦啦烧着了一片,又有火星子蹦出来,不知把哪里的炮仗点了,砰啪响成一片,吓得?人群连声惊呼,潮水般往后退去,险些不曾踩踏起来。

    一时胆小的就走了,胆大?些的退到远处,围做一圈,只看那?火势。却说数艘船只泊在?河面?上,挨着栈桥有只船不知装载了什么?易燃的物?件,不知怎么?也烧了起来,连同栈桥枕木都燎着了。那?船家还在?岸上看灯,慌了手脚,呼天抢地跑来救火,谢三等人起初不当回事,还在?说笑,落后看火势大?了,慌了神,吆喝那?些排军、伙计、杂役人等,都来提水灭火。

    陆青三人先坐在?楼上看着,后来出了门?,站在?圈外看热闹。只见烈焰升腾,救火众人呼喝吵嚷,跑来跑去,乱成一团。正瞧着,潘娇儿悄悄拉了一下曾建衣袖,道:“你看那?边,都这早晚了,怎么?还有船来。”

    曾建举目望去,就见一轮明月之下,水面?上远远驶过一只舟子来。船头站着三个人,看身型,像是两男一女。渐渐那?船近了,曾建眯起眼细瞧,叫道:“二哥你快看,船上那?人好?像是谁?”

    话犹未了,就见陆青将身一闪,奔跑开去,沿着河边一路跑,直跑到山脚下,冲着那?船挥手,口中吆喝:“嗨!在?这儿呐——”

    船上人听?见喊声,也看见了陆青,欢喜得?跳脚,也冲着他挥手。最前面?一个少女,明眸善睐,神采飞扬,身穿一件大?红披风,月光、灯光、火光映照之下,光华耀目,熠熠生辉,十分?抢眼,正是窦灵儿。灵儿身旁站着窦宪。俩人身后还立着一个中年男子,却是韩世峻。

    船家驶船靠近了,将锚缆系在?大?石上。窦宪一跃上来,同陆青抱了一抱。灵儿喊了声:“陆大?哥!”陆青脸一红,伸出手去,灵儿接住了,陆青拉着她上岸来。落后韩世峻也下了船。陆青拱手道:“韩师父”,欲要下拜,被韩世峻拦住。窦宪笑道:“这地方狭窄,哥别拜了,等明儿再拜也不迟。”

    说话间,曾建也赶过来了,一众人拿取行李包裹。先到临近酒楼吃饭。此时栈桥那?边火已救熄了,鳌山余烬尚在?烧着,潘娇儿没露面?,早回自己家去了。

    却说众人酒楼上坐的,叙述别后情由。陆青给韩世峻斟了杯酒,说道:“万没想到韩师父来此,那?时凤栖山相别,陆青一直惦念,今日再见,真太欢喜了,不知韩师父此行去哪里,能在?这边多留几天不?”

    韩世峻放下酒盅,瞅陆青笑道:“去哪里?我就是来这里的,还去哪里?”灵儿在?旁笑说:“陆大?哥!这次师父来,就是来看你的。”

    陆青醒悟,一时喜出望外,不知说什么?好?,情急之下,起身做了个揖:“陆青多谢韩师父!”韩世峻连摆手道:“你快坐下说话”,待他坐下了,道:“我一来是为你,二来,十多年没见外头世面?了,也想出来看看,这山河变成怎么?样儿了……”

    陆青喜得?不知说什么?好?,只赶着给三人斟杯布菜。曾建便向窦宪道:“现也有二更天了,怎么?也想不到你们这会儿到,我才刚看见,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窦宪笑道:“还不是灵儿,催着船家赶路,说要看花灯,我还说呢,这地方有什么?灯好?看?不想我错了,不但花灯好?看,还赶上个大?热闹!”一桌人都笑了,陆青看看灵儿,俩人都不说话,只是笑。

    原来窦氏兄妹回到凤栖山,就跟韩世峻说陆青在?濠州如何期盼,极力撺掇他往南方游玩,顺路好?教习陆青枪法?。尤其窦灵儿,为了实现陆青心愿,千方百计讨好?央告。韩世峻本也喜欢陆青,又想自己一身武艺,若是此生没教出个好?弟子,也是憾事,不如成全?了他。此外,也想寻访故旧消息,就答应了。

    三个人大?年初一动身,先赶到周坚白家给老太公拜年。恰巧赶上蒋锦和?张均也去拜望太公。原来蒋锦自从嫁到应天后,时常到周家看望,就如自己的娘家一般。两下遇见,听?说窦宪他们南下,还要路过金陵,去茅山脚下看云贞。蒋锦就在?周家写了封家书,托付给窦宪带来。落后三个人乘船顺流而下,天气尚寒,河道上船只较少,他们又催促快行,故此没做耽搁,连夜赶到这里。

    当晚韩窦三人到客栈住下,一宿晚景提过。次日,陆青和?曾建到濠州城中,找头等店家,从头到脚买了一身上好?的衣帽鞋袜,包好?了,拿到客栈送给韩世峻做拜师之礼。又次日,置办了一桌丰美酒席,外面?请了李瑞霖作?陪客,共六个人。陆青恭恭敬敬拜了韩世峻为师,从此与窦宪和?灵儿一样,称呼师父。

    韩世峻便从即日起教习陆青武艺,将毕生所学拳脚枪棒,骑术战法?,疾行攀高等各样本领倾囊相授。陆青自是勤学苦练,功夫日增。曾建牵马匹取兵器,跑前跑后服侍;窦灵儿亦每日陪伴,照顾饮食等事。

    如此暂且不表。却说窦宪离了牛头镇,往江宁方向而来。晓行夜宿,不一日,到了金陵城。他是个调皮爱玩的人,看看天色还早,寻思道:“这金陵是好?地方,上次来就没顾上好?好?玩。要是去了蒋府,看他家那?样儿,门?庭大?者规矩多,恐怕要被拘着,不得?自由。不如我先逛两日,再去递信也不迟。”

    就跟人打听?哪里好?玩,人家见他年纪小,讲话有趣儿,便说:“嘉瑞坊那?里南瓦子,什么?都有,是个热闹去处。”

    窦宪逛了过来。听?了一段评书,又看了一会儿变戏法?儿的,走累了,看见一间茶楼,上楼来坐下,要了一壶茶,两碟点心。一边吃茶,一边望着窗外,瞅过往的行人。

    正自观瞧,忽听?隔壁间里有人说话,开始声音低,听?不清说的什么?,后来渐渐高声起来,似是一男一女两个吵架。

    只听?女子说道:“今天我亲眼看见的,你还抵赖!你也是个男人,不能敢作?敢当么??”

    男子道:“我抵赖什么?了,真的是没有的事,就是哥们儿吃酒,叫她唱过几回,表哥和?蒋二官他们都在?的,能有什么?事?今儿我是去书坊,路过她家门?口,遇见了,进去喝了杯茶,你说,就一盅茶的功夫,能干什么?事?”

    女子冷笑道:“就一盅茶的功夫?要不是贼奴才通风报信,只怕这会儿你还在?那?里吃茶呢!当我不知道,前两年,你就跟着院儿里一个娼妇勾搭,只差领回家了,莫不是同一个人?”

    男人恼道:“这是哪个奴才多嘴多舌,看我拿出来,不抽死他的!”

    似乎那?女子哭了。男人好?言哄道:“好?娘子,快别生气了,当心伤了身子。你也替我想想,我是个男人,身边有一两个相好?的歌妓,又是什么?大?事,值当你生这么?大?气?”

    女子啐了一口,怒道:“这是什么?话!你忘了,成亲时你怎么?跟我说的?赌咒发?誓,我只当你是正经君子,出言有信,谁知口不应心,全?是骗人的话!”

    男子急道:“怎么?口不应心?我跟你说的,句句是真。就不知你气的什么?,别说相好?,就是娶妻纳妾,还不是人家常事?何况我们通判府!难不成真要我为你守身如玉,岂不成了笑话了!”

    女子气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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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好?好?,好?你个武继明,算我瞎了眼,白认识你了!”

    忽听?“哐当”摔门?声响。窦宪打开门?伸头张望,只见那?边房里出来一个女子,怒气冲冲,正跟窦宪打了个照面?,女子一窘,一伸手,把楼道旁摆花瓶的木架推倒了,花瓶“啪”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窦宪吓了一跳,赶紧把脑袋缩了回来,只留了个门?缝儿窥看。就见女子匆匆下楼去了,不一会儿,那?间房里又出来一个男人,垂头丧气,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也去了。

    预知后事,且看下回。

    第六十三回(上)

    【两处相思甘蕴涩】

    窦宪又在楼上坐了会儿, 看看红日偏西?,付了账出门。打听道路往奉先寺来,预备找个寓所住下。进寺院大?门,刚要?往知客房方向去, 忽然看见那边允中从里走出来, 不知在想?什么, 一边走一边出神。窦宪背转了身, 待他走过去了,蹑足赶上往肩头一拍:“允中!”

    允中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是他, 惊喜道:“窦大哥怎么在这儿?”窦宪笑道:“我怎么不能在这儿?”允中道:“哥来了怎么不到家,上次来就没见着?, 自?个就走了,后来我才?知道,好不遗憾!”

    窦宪道:“上次来是有别的事,不能久留。这回倒不急,想?在外头住一晚, 明儿再去, 我还带着?你家大?姐姐的信呢。”允中喜道:“那还住外头做什么?快跟我回家去。”不由分说, 拉着?窦宪一同往狮子桥家里来。

    到家时天已黄昏,蒋毅和虞先生还在萧老太爷家没回来。允中领着?窦宪一径走入里?院,到上房来见母亲。白氏听说是周坚白的外孙、云贞的表弟,便?叫请到明间里?, 见毕礼数, 窦宪递上蒋锦来信。信中不过问候、告诉平安之意。白氏看了十分欢喜, 略问了几句话,就叫允中陪窦宪去吃饭, 安排住处。

    允中问母亲:“怎么不见我二哥?要?知道窦大?哥来了,他不知多高兴呢。”

    白氏道:“他跟你大?哥出去办事还没回来。要?是在家,还不早过来了!你待会儿出去再问问,怎么这时候还不回来,别是跑远了吧?”

    允中笑说道:“他跟大?哥在一块,不会去远处,可能有事耽搁了。”

    原来自?去年?秋天起,蒋铭和允中被禁足在家。允中还罢了,他本来就不好出门交往,自?个儿在家也能找乐子,镌一方小印也能开心半天。平日陪白氏说说话,跟丫头们?玩,日子过的快活。蒋铭却是习惯四处交游的人,渐渐的就有些不耐起来,又不敢出声,一天天挨日子。

    到了九月初九,菱歌临盆,生下一个儿子。全家上下欢喜,蒋毅给孩子取名士禟,乳名就叫重阳儿。过满月时,各方朋友、门下家人都来送礼庆贺,足热闹了两三天才?住。

    转眼?又过了两个月,这天蒋铭实在耐不住,来找蒋钰,央求道:“哥!你快救救我罢,我又不是女孩儿,就算是,天天禁在院子里?也受不了。你帮我跟爹说说情,也让我出去透口气?儿,不的,你兄弟就快闷死了。”

    蒋钰也看着?他心疼,板起脸道:“要?我给你说也行,可不许你再任性妄为?,凡事得经我知道。要?是再像上回胡闹,看往后我还管你不?”

    蒋铭听他一口答应,喜的无可无不可,连声应道:“我知道了,上次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敢了!”

    蒋钰便?与父亲提了此事。说:“王绍英的事过去小半年?了,至今不见动静,想?必没什么关系了。他俩也关了这长时候,我看二弟也诚切反省过,如今快到节下,外面事情多,我有点儿忙不过来。不如解了禁,也好让二弟给我帮一把手。”

    蒋毅想?了想?:“让他出去也行,但得有人跟着?点儿,去哪儿,做什么事,都听你的,不许他擅自?妄为?,更?不许往远处去。”

    蒋钰明白父亲意思,笑了一笑:“这我知道,就只?让他在城里?,不许他往乡下去。”兄弟俩这才?能出家门。蒋钰吩咐李劲每天跟着?蒋铭,出来进去都要?报备,倏忽又过数日,就到冬至了。

    那蒋铭如今正在情爱之中,一得自?由,心里?禁不住就打小算盘,想?去看望云贞。不敢跟父亲说,只?盼挨过冬至,借口去看虞先生,好趁便?去句容。却不料冬至前日,蒋毅派人去乡下接了虞先生来家。说:“请先生在家里?住一阵子,过了年?再回去吧,咱们?老友聚一聚,也好请先生指点他二人功课。”

    蒋铭满心希望落了空,反比以前拘束的更?紧了。这小伙儿饱受相思之苦,实在受不了,就想?瞒着?父亲私自?去看云贞,向蒋钰道:“大?哥,你就给我三天时间,或者两天也行,让我去一趟句容,只?要?见她一面我就回来!”

    蒋钰早防着?这一出,严词道:“不行!父亲早说不许你出城,就是怕你去乡下。你当?是白说的?现下全家人都盯着?你,虞先生也在,出去两三天,能不让发觉么?再者说,算算还有几时你就要?去京里?了,还不在家陪爹娘多待待,也尽尽你的孝心!”

    看蒋铭赌气?样子,又道:“我告诉你,这大?过年?的,你别给我弄事情,要?敢私自?出去,试想?看会怎么样,不成上次还没挨够么!”说的蒋铭垂头丧气?,坐在那里?只?不言语。

    蒋钰看看弟弟,叹息了一声:“我也知道你现在心情,牵挂是难免的。可是……”停顿了一下:“可是你想?过没,看这情势,你俩将来未必能在一块儿,要?是婚姻不成,现在见面越多,只?怕以后苦恼也越多。”

    蒋铭闻言心内一惊,抬头看着?哥哥:“怎么会,上次爹不是都应允提亲了么?现在云家不过遭了冤情,只?要?案子澄清了,平了反,亲事自?然就无碍了。”

    蒋钰道:“这话说着?简单。可秦助案这么大?,况且已经成了铁案,云家要?平反,哪有那么容易?依我看,除非有什么大?转机,否则翻案是不可能的事。就算真有转机,得等到什么时候?十年??二十年??你倒是说说,情势如此,你俩怎么在一起?”

    蒋铭张嘴要?说什么,想?了一下,又没说,低了头闷声不语,半晌嘟囔道:“事在人为?!真要?想?,办法还能没有的?反正咱爹就是不待见我,成心不让我如意!”

    蒋钰皱眉斥道:“胡说!怎么不待见你了?本来不同意这桩婚事,也同意了,做出多大?让步,这还不是疼你?后来是云家出了事,难道为?着?你结亲,把一家子家业前程都搭进去不成?”

    蒋铭就不言语了。过会儿嘟囔道:“横竖我俩都要?在一起,总有办法的。就连菱歌那样,大?哥都能跟她在一块,我们?怎么不能。”

    蒋钰把脸一沉:“你说什么?”蒋铭不则声。

    蒋钰道:“那能一样么?我遇到菱歌时候,她是什么身份,要?是我不把她带回来,恐怕她就……,她到了咱家,再怎么,也不会比那时更?糟,如今云姑娘一个人好好儿的……有句话,我也是私底下跟你说,就算你和云贞亲事成了,将来也难讲,说不定,反让她过的不快活!”

    蒋铭一听笑了:“这怎么可能,哥说的玩笑话!”

    蒋钰正色道:“我可没跟你说笑话。这是大?事,你不要?意气?用事。你且细想?,云贞是行医的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凭阑记》120-130

    人,有自?己的志向,她可不是寻常依附男人过日子的女子,就算你俩真的成了,她嫁进来,难道只?在家相夫教子、操持家务么?不把她一身的本领才?华埋没了。这事你俩商量过没?”

    蒋铭道:“说是没说过,但这事我想?过的。等成亲以后,我还要?她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她想?做什么只?管做去,我绝不会把她拘束在家里?。”

    蒋钰笑了,轻声叹了口气?:“你是这么想?,到时候能做到么?将来你到朝廷做官,她就是官眷,难道还能抛头露面出去给人行医看病?就是礼法上也容不得。”

    蒋铭思忖了一下:“出去行医看病又能怎么样?大?宋律法,没见哪条说,不许官眷给人看病的。”想?了一想?,又道:“最不济,我就不做官也罢了,咱爹,还有大?哥,不都没做官么,也都过得好好儿的。只?要?我能和她在一起,别的都是无所谓的事。”

    蒋钰认真地看了看他:“你这话当?真?”蒋铭道:“自?然当?真!”

    蒋钰不说话,盯着?他看了半日。把蒋铭看得心里?有点儿发怯,笑道:“哥怎么了,看得人毛毛的。”

    蒋钰也笑了,道:“你这话不论真假,给我说说就算了,可不能让爹娘听见。若听见了,还不知要?出什么事呢。”

    蒋铭一笑:“那我怎敢的!”

    蒋钰想?了想?,又道:“既然你有这么大?的决心,还急什么?先忍耐忍耐吧,何况你俩还通消息,又不是音讯全无。这事儿父亲也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与你计较罢了。万一惹恼了,你能拗得过的?针尖对麦芒,到时候还是你吃亏。倘忽闹僵了,就更?成不了事了。”

    蒋铭在哥哥那里?碰了钉子,仍不死心。回头与允中商量,想?让他帮忙打掩护,把身旁人支开,私自?走。允中一听差点哭了:“求求哥别闹了,这能瞒得过么?上次把我吓坏了,我可禁不起再来那么一回。”

    蒋铭气?道:“有事儿算我的,你怕个什么!”

    允中给他出主意:“你既去不了,何不让云姐姐过来,到时候还住奉先寺,你们?不就能天天见面了!”蒋铭道:“这法子我早想?过,可她姑娘家,想?的又多,未必肯来。”

    允中道:“那也说不定,云姐姐不是平常人,况且她一定也牵挂你。你叫李劲去说,说不定就来了。”

    蒋铭就派李劲送信,信中没写这层意思,只?交代李劲传话,说自?己不能出城,盼望云贞来金陵会面。李劲去了,过两天回来报说:“我当?面讲了的,姑娘未置可否。回时桂枝跟我说,‘姑娘说了不来,还请二少爷遵从老爷的意思,好好准备功课,不要?挂念她。”

    蒋铭无法,看春节将近,只?得把会面的想?法暂且放下了……

    却说允中陪着?窦宪吃了饭,到客房安顿下。蒋钰和蒋铭回来了,一起走来看窦宪。见礼毕,蒋钰道:“上次匆匆一面,我本想?留住你的,你却不肯,眨眼?就不见了。”

    窦宪笑说道:“请兄长莫怪,上次是家里?大?人嘱咐过,不让多耽搁,才?走的。”

    蒋铭问:“你这次来,也是去看云姑娘的么?”窦宪:“这次只?是过来玩,没什么要?紧事,不但要?去姐姐那儿,还想?去茅山看看舅舅,转一圈再回去。”

    蒋钰道:“既不忙,就在家里?住几日再走吧,让允中陪着?你,各处玩玩。”

    允中笑说:“刚窦大?哥说,他路上还去濠州了,才?从陆青哥那里?来的。”

    二人惊讶,便?问陆青在濠州怎么样。窦宪说了原是跟韩师父和灵儿一块来的,因?师父有些事,他二人留在濠州,只?自?己一个人来了。

    看官听说,因?临走时,韩世峻叮嘱窦宪不要?在蒋家多提自?己,所以窦宪说的含糊。蒋钰也没在意,只?问了陆青的情况。向两个弟弟道:“连生一路辛苦,你们?也别扰他太晚了,早些休息。父亲这时还没回,明日再见罢。”说毕,一个人回房去了。

    蒋钰一走,蒋铭就问窦宪:“如今凤栖山上怎样?杨琼在哪里?呢?”

    窦宪道:“山上还是老样子,没啥变化。杨琼还在莲花寨带兵,他表叔王绍英死后,朝廷派了个新的知寨来,却是个文职官,来了就把杨琼升做参军,叫他统领兵卒,什么都交给他管,杨琼说,那文知寨好似一块咸腊肉,只?挂衔拿饷,不管事儿的。”

    蒋铭又问:“韩师父到濠州有什么事,怎么不来金陵?”窦宪笑道:“韩师父是我和灵儿拉去濠州,教授陆青哥武艺的。”如此这般,把前事都与二人说了。

    蒋铭笑道:“这下可把陆青美坏了!有韩师父教,以后他不得天下无敌了!”允中道:“陆青哥去年?不顺,经历这番坎坷,能如此,也是得遂心愿了。”窦宪点头道:“可说是呢!”三人这里?叙话不提。

    且说蒋钰进了自?己小院,来在菱歌房里?。菱歌和奶娘都在炕上哄孩子,那小娃四个多月,雪团也似娇嫩皮肤,黑溜溜眼?珠儿,鲜红嘴唇,穿个红绫子小袄,好似个玉瓷娃娃一般,躺在小被儿上,把一只?小手放在嘴边吸吮。

    见蒋钰来,奶娘抽身往外屋去了,菱歌叫秀春倒茶。蒋钰道:“不须倒茶,我不吃。”坐下来,把小孩子手拿开:“别叫他吃手,看等出牙齿,把指甲都咬坏了。”将手指放在孩儿手掌里?,让他抓。

    那孩子紧握住父亲一根食指,盯着?他看,转头又看看他娘,嘴角一翘,便?笑了。把个蒋钰喜欢的不得了,就把孩子抱起来,左边右边亲嘴儿,亲的小孩咯咯地笑。菱歌笑嗔道:“看你,别把他弄疼了,慢着?点儿。”蒋钰笑道:“你看这小子,比禥儿小时候还壮,看这小胳膊,一节一节就如莲藕似的!”

    逗弄了一会儿,孩子本来困了,不一时,把脑袋嗑伏在蒋钰胸前睡着?了。菱歌吩咐奶娘抱了去。含笑问蒋钰:“今儿怎么样,外头都好么?”蒋钰道:“都好着?,也没什么事。你都做什么了?”

    菱歌道:“也没做什么,下午荷花来了,坐了一会儿,大?姐姐留吃了饭,才?去的。”蒋钰道:“哦,那会儿在门口见着?个影儿,丫头好像胖了许多。”菱歌抿嘴儿笑了:“哪里?是胖,她是有身孕了。”蒋钰也笑了:“怪不得呢。”

    仔细看了看菱歌:“你倒瘦成这样了,还是得多进些饮食才?行。饭菜不合口味,就让丫头跟厨房说去,别将就。”菱歌温柔一笑:“我饭量还行,就是胖不起来。想?来,过一阵子也就好了。”

    蒋钰点头道:“这孩子一下生,把你身子亏虚了,回头我跟她说,叫厨房造些好汤水,给你补一补。”菱歌忙道:“快别,都好好儿的,又多事做什么?我只?是弱了些,又不是生病,自?己保养些,慢慢的就好了。”

    第六十三回(下)

    【一庭和睦蜜含酸】

    蒋钰笑道:“这怎么是多事?身子是大事, 再?说她也不是那等小器的人,你何必这么小心。”菱歌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越是这样越要知分寸。那屋里两个孩儿,没见怎么样,轮到我就要汤要水的, 虽是大姐姐不说, 只怕下?人们?议论, 传到大人们耳朵里, 就不好了?。”

    蒋钰不觉皱眉叹了口气:“这是你的家,有什?么只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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