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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0-110(第2页/共2页)

路欢声笑语,径到集镇上,逛了半日?,又在酒馆吃了饭,方才回?来。

    却说那蒋铭的心思,只怕事?情有变,想道:“趁这时候,把话?说明白了,订下终身大事?,再?不能像之前朦朦胧胧了。”于是这天又约云贞出去,嘱咐她不要带桂枝。

    云贞虽然在周坚白熏陶之下长大,生性自若,不大在意世俗眼光的。可到底是年?轻女?孩子,初涉情爱,难免害羞。自那晚与蒋铭看夕阳回?来,面对李妈妈和?桂枝等人,就觉有些不好意思。蒋铭当着众人约她,又不好拒,只得?应了。

    出得?门来,云贞问:“咱们去哪儿?”蒋铭笑道:“我带你去河边看看!”云贞看他?兴致勃勃,不觉笑了:“河边有什么好看?荷花这时也早谢了。”

    蒋铭道:“没有荷花,看看荷叶也好呢。”望着她眼睛,郑重道:“其实,我有话?跟你说,家里?人多,不方便。”

    云贞心里?一跳,就不言语了。两个顺着乡间小路迤逦而?行,走着走着,遇到一处沟壑,有十来步宽,中间错杂满布大块石头。蒋铭道:“当心些,别滑倒了。”

    来接云贞的手,看着她清丽面庞,轻盈体态,如同仙子一般,心中喜不自禁,笑说道:“子惠思我,褰裳涉溱…”

    话?一出口,立时后悔,想:“我怎么得?意忘形了,说起风话?来!”忙改口道:“这里?不好走,我背你过去,可好么?”

    云贞早听见,脸一下红了,扭过头不理他?,抽出小手,只顾提起裙角,踩着石头往前走去。

    蒋铭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忙跟上去,在旁小心相护,担心她真?的恼了,不敢说话?。走了一段,见她面色如常,这才放了心。

    不一时到了河边,原来这里?是河流迂回?处,形成一个半湖。湖边一丛枯败的荷叶,间杂着莲蓬,丛丛叠叠,日?光映照出金色、褐色、明黄色……富丽辉煌。微风拂过,翻卷如浪。云贞赏玩了片刻,赞道:“你说的不差,这一带荷叶确实成景,值得?一观。”

    来到柳树下,只见横倒着一段合抱粗的枯木,半边埋在土里?,被人坐的久了,干净光滑。蒋铭道:“我们夏天来钓鱼,就坐这儿。”拿出一块汗巾子铺上,让云贞坐了。他?却站在一边,往远处望了一会儿。

    弯下腰往地上捡了几颗石子,跑两步,往湖面上打了个水漂,那石子在水皮上接连跳了几跳,击出几簇水花……自觉心里?平静了些,才走过来,在云贞身边坐下。午后阳光穿过柳叶,细细碎碎,撒在两人身上。

    蒋铭道:“我们小时候,天一热了就来这里?玩。后来住到金陵,每逢夏天过来避暑,来这儿钓鱼。前一阵寻不到你,我心里?烦闷,就来河边待一会儿,静静心。”

    云贞看了看他?,笑了。望向湖水,问:“这水深么?”蒋铭指着道:“跟前这片水不深,雨季涨水,也就刚没过肩,往中间深点儿,也刚没过人头,只是因为是活水,底下常有暗流,小时候,大人不让来这里?玩,怕淹着,我们就偷着来。”

    笑问道:“你会游水么?”云贞点了点头:“会。”蒋铭讶异道:“真?的么?”云贞含笑:“当然真?的,不成我说谎么?”蒋铭笑道:“不是,我是奇怪,你女?孩子,怎么学会游水的?”云贞道:“小的时候舅舅教的。外公说,女?孩子家学会游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保命。”

    蒋铭笑道:“那是。”又道:“说起学游水,我有个好玩的故事?,说给你听。”

    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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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小时候,我,李劲,常跟着陈文、陈亮他?们几个来这儿玩,不知不觉的,就学会游水了。刚学会那会儿,水性不好,不敢往深处去。一天,我和?李劲,带着允中,我们三个来这里?玩水。那时允中小,不大会游,抱着一块木头,在这边浅处浮着。我和?李劲游的高?兴了,打赌比赛,看谁敢往深处游,就游到那边远处去了…”

    “我正耍的高?兴,不知怎么,脚底下遇到一股水流,一下子就把我拉进去了,李劲看见,忙过来捞我,结果我慌了,揪着他?胳膊,把他?也抓在水里?,两个人扎挣着都出不来,连着灌了好几口水,吓死了!”

    云贞道:“那后来呢,怎么出来的?”蒋铭道:“我拼着命地扑腾,心里?想,这下可完了,把小命儿交代到这儿了!后来是允中游了过来,把木头推给我,我抓住木头,才脱了险。”

    云贞舒了一口气:“幸好有惊无?险。”蒋铭笑道:“算是一次生死经历吧。”又道:“还有呢,允中把木头推过来给我,他?自己把手放开了,脚下够不着底,结果又把他?淹在水里?了!乱扑腾,我和?李劲又过来捞他?,又被他?抓的死死的,三个人扯做了一团……幸好有大人路过,给我们都捞上来。允中喝了一肚皮水,人都昏了,缓了半日?,才缓过一口气儿来,可把我和?李劲吓坏了……”

    “……等他?缓过来,三个商量好,谁也不跟大人说,结果一进院子,李妈妈看允中脸色儿不对,一问,允中和?我都没说,李劲全招了!教妈妈打的鬼哭狼嚎,险些活活儿敲死!我和?允中抢着,才把他?救下来……”一头说,一头笑。

    云贞听着,先是吃惊,继而?是笑,半晌方道:“没想到允中那样温软的性子,竟是如此有肝胆。”

    蒋铭:“是呢,那会儿他?才来家,哭哭唧唧的,我可看不上他?!经过这次,还真?让人刮目相看。后来我爹知道了,说他?外表虽然怯懦,本性仁义,危急时刻能大勇大舍,诚为君子人也,把小子夸得?美死了!”

    云贞含笑说:“伯父说的很是。危难时,最能看出一个人本性了。”蒋铭道:“他?从?那回?淹水,淹怕了,有两年?都不敢下水,让学游水也不学,总躲着,后来我爹发话?,必须得?学会!硬逼着学,哭哭啼啼好几回?,才学会了。”

    云贞道:“你们兄弟姊妹间感情,真?让人羡慕。去年?我刚到你府上时,还以为允中和?素文同岁,是双生的姐弟,后来听说素文是五月生日?,才知道允中不是跟你俩同母的。”

    蒋铭听她话?语中,似是自感孤单,便说:“上回?去凤栖山,我看你和?窦宪兄弟、灵儿妹妹,也是同胞姊妹一般。”

    云贞点头:“那倒是的。”蒋铭便问她幼时经历:什么时候到应天,什么时候开蒙识字,都读的什么书……云贞长这么大,从?来没人问过这些琐事?,开始还有些难为情,怎奈蒋铭殷殷询问,就将小时候母亲过世,外祖父接自己到家,后来读书学医等事?,慢慢讲来。

    说道:“虽然没有父母兄弟,外公和?舅舅都很是疼我,从?小不曾受过委屈。姨丈姨母待我也像爹娘一样,但凡灵儿有的,总惦记给我留一份儿,比起那些家中龃龉的,不知胜过多少,所?以从?小到大,并没觉得?没父母有什么苦,只是有时……,心里?有几分遗憾罢了。”

    蒋铭道:“那天我听桂枝称呼周道长‘舅老爷’,莫不她是芜湖来的?”

    云贞道:“是,她和?玉竹,都是我到应天后,父亲教人送来的。”蒋铭道:“可见云伯父心里?,也是一直惦着你的。”

    说到云珔,又怕勾起她伤心,忙又拿温言安慰。云贞望着他?笑了笑,平静说:“这些天在长山镇,我也想开了,都是不可奈何的事?,只消接受了便好,徒然伤心,又有何益呢。”

    蒋铭道:“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这些日?子寻不到你,我真?的担心,不是担心别的,只怕你忧愁坏了身子。”

    云贞听他?话?音亲切绸缪,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低头不语。蒋铭没话?找话?道:“是李大哥去应天告诉的么?”

    云贞略一怔,反应过来他?说的李孟起,便道:“是表哥告诉的,却不是亲自来,是派常兴带信来的。”

    看了蒋铭一眼,猜到他?对孟起有些醋意,有心解释,说:“那年?去芜湖看望父亲,恰巧遇见表哥也在,送我和?外公回?了应天。从?那以后,表哥每次往北边办事?,顺路都会去家里?看看,在我心目中,就像自家亲哥哥一样。”

    顿了顿,又道:“这回?常兴来,说表嫂又有身孕,就快生产了,想是表哥走不开,才没过来。”

    蒋铭笑了:“李大哥人很好,一看就是才略过人的英雄人物,我很是佩服。”

    云贞望着湖水,忽想起方才路上,蒋铭说的那句诗经上的话?,有些恼他?言语轻薄,缓缓低声自语道:“狂童之狂也且…”

    蒋铭听的清楚,不由得?微红了脸,停顿片刻,望着云贞赧笑道:“我错了。”

    他?这么一认错,云贞反觉不好意思,看他?一眼,也把脸红了。两个相视一笑,又都转开脸,望向湖水,心里?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只默默坐着,看水里?云影。

    第五十二回(下)

    【赠美玉湖畔诉衷肠】

    过了一会儿, 蒋铭轻声问:“还生气么?”云贞一下笑了。

    问道:“李妈妈一家,也是从汴京过来的么?”蒋铭道:“是。李劲三岁时,他爹没了,李妈妈带着李姐和李劲一直在家里?。”

    顺着话头, 说起幼时在汴京如何如何, 到?了润州一家人又是如何。说到蒋毅亲自领乡人下田耕作, 怎样请来虞先生, 到?金陵后,大哥学做生意, 自己和弟弟妹妹在学堂读书, 如此?这般……他自来不曾与人告诉这些家庭琐事,此时却像犯了话痨, 絮絮叨叨,直说了半日。

    笑道:“我们几个,大哥是爹爹心中宝,琼林玉树,还有谁敢跟他比?素文妹妹, 家里?就她一个女?孩儿, 自然是爹娘掌上明珠, 三弟最小,他生的又乖,大人也偏爱,我娘疼他, 比我这亲儿子还在上。就是我不招人待见?, 母亲还好, 父亲总看不顺眼,三天两头寻我错处, 好不好就要?骂两句。小时候在汴京,祖母倒是最疼我的,凡事都护着,却又早不在了。她老人家走的时候,我真的……唉,伤心。”

    云贞含笑道:“想必伯父对你期望高,所以要?求严些。那天遇到?虞先生,我还想,请这样的先生来给?你做老师,老人家一定费了很多心思,加赶功课,也是要?你上进的意思,可见?伯父对你期望,不同?别人。”

    蒋铭笑道:“你说的是,这我也明白。我也想过,我没有大哥那般出?类拔萃,又不如三弟讨人喜欢,也怨不得爹爹偏心。”

    云贞想了想,笑说道:“要?是我们医家看,十指有长?短,人这肉团心,也都是偏的,天下做父母的,也是一样的。”

    蒋铭一想:“你说的是,还真是如此?”,呵呵笑了。

    云贞问:“看伯父意思,将来是要?你考科举,走仕途的了。”

    蒋铭点头道:“是,听说我爹在京时,官声很好。可不知?为什么,祖母过世时候留下话,不让他再回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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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着,父亲一定是志有未得,心有所憾,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了。又怕我学成书呆子,去年没让京考,只让跟大哥学做事,嘱咐要?读书,督促的紧。看那意思,恨不得我十全十美,样样皆能?才行。”

    云贞莞尔道:“这也是他老人家看重?你。”

    蒋铭苦笑道:“算是吧。”又道:“可有一样,又奇怪了,不论文武,跟大哥比,我都不如大哥。爹又那么疼爱他,凡他要?做的事,没有不允的,习文习武,都想法子给?他找最好的教师,可就是不让他科考,只要?留在身边。你说,这不奇怪么?”

    云贞想了想:“听说含光大哥中过解元的?”蒋铭道:“大哥当年中了解元,本?该第二年进京会试,可我爹不许他去,要?他留在家里?打理生意。后来又到?会试年,大哥还要?去考,说,‘家里?事务,陈安陈升他们也能?料理,我离开一时,不至于就坏了。我是进京考试,又不是做甚凶险的事,怎么不让我去?读了这么些年书,不去试试斤两,我不甘心!’……”

    “可是爹就是不许他去。说他是长?子,要?陪在爹娘身边,将来养老送终,不许他存做官的念想。大哥郁闷的不得了,那时我也大了,我就说,让大哥去应考!我愿意一辈子在家,守着父母尽孝道!结果挨了爹一顿骂,说我小孩子狂妄,还要?管大人的事,要?不是旁边有人劝着,险些打在身上!”

    云贞诧异道:“伯父看上去很开明的,怎地这样固执。”

    蒋铭叹了口气,苦笑道:“我爹别的事都开明,就是这事,别人说不得。不过,有其父必有其子,大哥也一样,认准的事儿非干不可,那年有了禥儿,大哥又提进京会试,爹还是不许,他私底下做功夫,悄悄离了家,一个人跑去京里?了。”

    云贞惊讶“啊”了一声:“含光大哥是去京里?会考了么……那后来呢?”

    蒋铭摇头道:“后来我又不明白了,大哥走时留下一封信,说会试完,待发?了榜,不管中不中,立刻回家。爹爹看到?信,就派陈安去追,直追到?京里?,落后陈安一个人回来,说,大哥并没参加会试,只是到?京看看,就往西走,去洛阳长?安一带玩去了,叫家里?放心,不久就回来……果然过了两个多月,我记得很清楚,那年端午刚过,大哥就回家了。从那以后,再不提科考的事了。我问他,他说,去京城看了看,觉得做不做官也没什么要?紧,在金陵做家理业,也是一样。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云贞道:“我听外公说,天下父母,没有不疼自己孩子的,只是想法不尽相同?。我想,伯父对你们自然都是疼爱的,只是期望不一样。不合常理的事,通常都另有缘故,或许伯父有不为人知?的苦衷,也未可知?。”

    蒋铭道:“不知?道。我思来想去,或者,跟先前过世的大太太有关??也说不准。”吁了一口气,笑道:“不管了!反正?现在都挺好,一家人其乐融融,就最好了。”说着,站起身来。

    却说此?时二人,云贞无所期盼,是心里?无事的,有蒋铭在身边,万事已足,不做他想。那蒋铭却是心里?有事的,面上言笑自如,心里?却在踌躇思量,寻思怎么说这平生最要?紧的话,越想越觉难为。

    走开去,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奋力抛出?,石子在空中画了一个弧线,“咚”的落在水中,湖面上荡起一圈圈波纹。

    将两手搓了搓,走回云贞身畔,往怀中取出?一个白绢手帕,打开来,递在云贞面前。云贞看时,见?是一个白莹莹羊脂玉的平安扣。

    蒋铭鼓足勇气,说道:“这是祖母留给?我的,先前都是娘替我收着,春天时,我要?了过来。本?来准备到?应天送给?你,谁知?错过了,拖延到?今日……”

    云贞站起身来,脸色微微红了,却不接那玉。蒋铭见?如此?,一时急了,心里?尴尬,只觉笨嘴拙舌,那伶俐潇洒的话一句想不起来,低声恳求道:“你收下吧,好么?”

    云贞看他脸也红了,额角上汗津津的,忙说:“你别着急,听我跟你说。”

    蒋铭不等她说,坚持道:“你先收下,收下再说,好么?”

    云贞定睛看了看他,轻轻咬了咬嘴唇,停了片刻,点头道:“好。”将玉扣接了过去。

    蒋铭立时展颜而笑,扶着她一同?坐下,笑说道:“你要?说什么,请说吧,我听!”

    云贞见?他一副郑重?恭敬的样子,不觉笑了,一时又不知?如何说起。

    蒋铭道:“要?不我先说,我说完了,你再说,可好么?”因说道:“这个玉扣,我娘说,等我长?大订亲,让我送给?新娘子。今年过年时,我跟爹娘说,要?往应天跟太公提亲,爹爹当时答应了,我才跟娘要?,娘也才给?我……”

    他言下之意,无非要?说喜欢云贞,将来娶她为妻,却只这句说不出?口,他平时口齿伶俐,最会拿捏人心,可是心上人面前,不知?怎么变笨了,说了半日不得要?领,手足无措,脸又开始红了。

    云贞看他窘迫,含笑温柔道:“你不用?说了,你要?说的话,我都明白了。”

    低头思量了片时,看着他说:“这玉我暂时收下。只是……只是现在一切未定,倘若以后你要?是为难,记得……不要?以此?为念。”

    蒋铭听这话变了脸色,急道:“订者,定也。怎么说一切未定?我自从奉先寺第一次见?,心里?就取中了你。到?现在,你还不知?道我的心么?难道……难道你不是跟我一样的心思么?”

    云贞温言道:“你别急,听我说。你的心思,我早都知?道了。我心里?……自然也是,可是,现在出?了这样大事,怎么能?不管不顾?就像你说的,伯父先时已然答应了提亲,后来怎么又不成了,还不是因为实情如此?,老人家也没办法么?”

    蒋铭一时语塞,顿了顿,柔声说道:“你不要?犹疑,就因为大人阻碍,我才一定要?你收下这块玉,只为了我的心。你相信我,不管将来多难,只要?你我坚心,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将来我和你……定能?得偿所愿!我最怕的,就是你犹疑不定。”

    云贞听他这番话诚挚恳切,不由感动,说:“并不是我犹疑不定,自从凤栖山那天,路上你说了……提亲的话,我心里?就定了!在应天时,我……我也日日盼着你来。没曾想家里?出?了事,我们的姻缘……已是断了!我如今,只怕…只怕连累了你。”说到?后来,禁不住语声哽咽。

    蒋铭一阵心疼,情不自禁将手揽住了她,说道:“贞儿,你不要?这么想,爹爹和大哥都说,你家是冤枉的,既是冤枉,就有昭雪的一天。就算一时不得昭雪,我也有法子咱们在一起。你放心,咱们的缘分还长?着,一生一世都还不够呢!”

    云贞尽力平复心绪,说:“天意如此?,还能?有什么法子?伯父对你期望那么高,我不想你因为我的事为难,更不愿意你为了我冲撞父母,那我,岂不是又多了一重?罪过了?”

    蒋铭道:“我是为我自己心意,并不是只为你,怎么会为难?若说法子,我都想过了,爹爹既然答应过提亲,就说明,他也觉得咱们相配的。现在阻碍的,就是你的身份。家里?原本?答应过我,考中之后再议亲,明年一年,到?后年才是会试年,至少还有一年半,到?那时,说不定你家案子已经平反了。若是还没平反,我也想好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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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候就央太公和舅舅给?你改姓,到?时你成了周家女?儿,咱们结亲,就不成问题了。”

    云贞听了这话,虽觉未必可行,心中却深感安慰。便道:“要?是那样,只怕又让老人家为难。”

    蒋铭将两只手握住她手,望着她双眸说:“你不要?想的太多,只相信我就好了!要?是你觉得这些办法都不行,那我现在就跟你一块儿走,咱俩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哪怕我挑担砍柴,你当垆卖酒,我们也要?在一起!”

    说的云贞笑了,嗔道:“你又乱说!”蒋铭见?她笑容,心里?一松,柔声道:“我着急说错了话,你别责怪。”

    云贞不难过了,这时才见?他两手握着自己的手紧紧的,又觉害羞。蒋铭忙将手放开,轻声说:“你把玉收起来吧。”

    看着她将手帕包好,藏在袖中,又笑了。云贞羞涩道:“你笑什么?”

    蒋铭笑道:“我说了,你可别恼。我在想,刚才确是我说错了,你是神医,还用?当垆卖酒?到?时咱们开个医馆,我也不用?挑担砍柴,只需伺候先生笔墨就行了!”

    云贞展颜一笑,看了蒋铭半晌,轻声道:“承影,我信你。将来不论如何,我不会负你。我只愿你好好的,不要?为我有一丝丝的为难,就算将来不能?在一起……”

    蒋铭打断她:“不会有那样的事,我们一定在一起的!”低语道:“应知?身在情长?在,莫任韶光付水流。我们俩在一起,没妨碍任何人,要?开心才是。”

    云贞心中柔情满溢,轻轻咬了咬唇,应道:“好。”

    蒋铭复又牵过她手,红着脸说:“你知?道么,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就是那天在奉先寺寓所,你从里?面一走出?来……”

    一双年轻人坐在湖边,相依相偎,互诉衷肠。说了半日话。云贞看见?他今日新戴了一枚玉佩:“这块玉是什么来历,好像以前没见?你戴过。”

    蒋铭忙解下来给?她看,是一枚青白色的玉璧,正?面浮雕着一条螭龙,盘绕在璧口周围。龙嘴里?衔着灵芝,玉璧背面平素无纹。云贞道:“这是古玉,极稀罕贵重?的,你就这么系着,只怕不小心磕碰了。”

    蒋铭道:“这是前几年过生日,父亲给?的,说是家传的,教我好好收着。平时我也不戴,跟玉扣放在一起的,今儿顺手就戴上了。”

    云贞摩挲那块玉璧,想起诗经上话:“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只觉世上一切人事都是好的,所有以往经历的孤单苦闷都不足为道了……

    絮絮又说了多时,后来顺着湖边散步,看太阳西斜,手牵着手往回走。蒋铭此?刻志得意满,喜不自胜,临去时欢呼一声,一个跳跃,将手去够垂下来的树枝,打得树叶哗啦啦直响。回头看云贞,秋阳映照之下,笑颜如花,娇美无限。

    倏忽又过数日。李妈妈手指关?节红肿已然消退,再诊脉,尺关?都不似前时那么紧了。云贞重?又开了个方子,叫李劲去抓半个月的药,仍旧兑乌头蜜服用?。

    与蒋铭商议道:“李妈妈见?好,应该没大碍了,我还是回长?山镇去,过来这多天,怕舅舅有事,找不见?我着急。”

    蒋铭如何舍得?求肯道:“再待几天再去,等我办完事,回金陵之前送你。不是说好了的,周道长?知?道你做事稳妥,不会担心的,再说也不一定有甚事。”云贞心里?其实也留恋,就不说了。

    不想这天下午,家人陈全忽然来到?,说老爷有命,教蒋铭把这边事情理一理,都交给?陈全处理,尽快回家。

    蒋铭诧异道:“活儿就快干完了,家里?有什么事,非急着让我回?”

    陈全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前两天汴京太傅府里?来了人,送了封信,也不知?说什么,让二少爷回去,应是与此?事有关?。”

    蒋铭万般无奈,只得同?云贞讲了,收拾行李,第二天和李劲一起,送云桂两人回了长?山镇。

    蒋铭道:“我先回去看看,等过了中秋,最迟重?阳,一定过来看你。”云贞道:“你快回吧,总以家里?事为重?。现在知?道了,又离得这么近。我在这边一切静好,你不要?惦念。”

    蒋铭叹气:“怎么可能?不惦念?”悄声道:“天天想着我,好么?”云贞看他一脸的恳切认真,不由低下头笑了……

    依依惜别。次日,蒋铭就和李劲赶回金陵去了。

    预知?后事,且看下回。

    第五十三回(上)

    【尊王命平居备考】

    蒋铭回到家, 已是傍晚时分。来见父亲,蒋钰和允中都在。蒋毅道:“前日太傅有书子来,明春朝廷加设恩科,太傅荐了你去。从现在开始, 你不必管外面事?务了, 只?一心读书备考便了。”

    原来因秦助案发?, 朝野震动, 人心惶惶。真宗皇帝欲要安抚朝臣,明年春末夏初增设制科考试, 准三品以上官员子弟报名应试, 宰执重臣可另荐通家子弟一人,宽泛取录, 原是荫补的意思。本来这事?与蒋家无?关,可太傅赵元佐来信说,荐了蒋铭,让他三月进?京应试。

    蒋铭听了,愀然不乐。说道:“既是太傅荐了, 是不得?不去的。要是让儿子自?己选, 不如考常例科, 中与不中,中个第?几?,都是自?己考出来的。恩科就是考个第?一,也像是觑着情面才?得?, 说出?去也不响亮, 我倒情愿让别人去。”

    蒋毅皱眉斥道:“胡说!这是太傅好意, 你还不领情,如此狂妄!不管什么科, 取中了,当?官做职,都是为治国安民,做一番事?业,难道是为了与人比高下的?”

    又道:“你要用心准备,太傅指名你去,就不拿前三名,也要考的好看些,不然,太傅面上怎过得?去!”

    蒋铭只?得?应了声是。蒋钰看了看父亲,向?弟弟道:“既要去考,就好好预备。回头你要是不甘心,下次开进?士科,再考一回,也是一样。”

    蒋毅颔首道:“是这个道理。”又吩咐允中:“你也要用功读书,来年秋天府试,考的好了,下次京里?会试,你就去试试。”允中应喏。

    落后散了,允中拉着蒋铭到自?己屋里?。问道:“怎么样?见着了没,那人是云姐姐吧?”

    蒋铭喜的掩不住:“是她!”前后说了一遍。允中听说这些天他俩都在一处,也替哥哥开心。

    蒋铭发?愁道:“本来我打算,每个月抽时间去长山镇看她,如今要备考,一时还不好找借口去了。”

    允中道:“这有什么难?等过些日子,就说有题目要请教先生?,到时我俩一起去,我给哥打掩护!”

    蒋铭喜道:“好三弟!”又忧虑说:“提前一年应考,云家的事?只?能先放着,别的我倒不怕,就怕考完了,爹要给我议亲。反正别家我是决不答应的,到时免不了又要闹腾。”

    允中道:“这都是没法预料的,走一步看一步罢。”蒋铭:“也是。”想了想,笑说:“这科我得?好好考,争取考个头名,说不定就有机会跟官家进?言,好给云家平反!”

    允中愕然道:“这怕不行!这么大事?,你还是听爹爹和大哥的,不敢自?作主张。秦氏案子可是谋逆,朝廷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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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万不能造次了。”

    蒋铭看他一派严肃,笑了:“我就是跟你说说,这我还不知道!看不出?,你如今也这么城府深了。”

    允中赧然道:“好歹看过几?页史?书,还不懂些深浅?”

    蒋铭环顾房间:“你这儿收拾一下好多了,上次我来,乱七八糟,都成什么了!”

    原来允中因蒋铭常不在家,没人同着他玩,功课又不多。闲来无?事?,除了去母亲那边说话凑趣,就是摆弄诗书画印,要么跟丫头们玩耍游戏。

    某日忽然迷上了《说文》,一个字写来写去,能琢磨半天,不知从哪淘澄到几?枚古印,又对篆刻来了兴趣,遂找人打造了几?把刻刀,让宝砚给他搜罗各种玉石牙角印料,找来一应工具,一个人躲在房里?切割打磨印料,捣鼓篆刻。

    初时铺排起来,把个书房弄得?横三竖四,到处都是粉尘,萝月总要打扫半日才?能清净,专门在窗前给他弄个刻印的台面,铺了木板和毡片,才?好了。

    听蒋铭提起,允中来了兴致,把搜罗的古印、石料拿给哥哥看,一样一样,如数家珍。蒋铭见桌上放着两个田黄石印章,镌刻好的,问:“刻的什么?”拿起来辨认。是两枚闲章,一个刻的是“观云”二字,另一个是“无?何有乡人”。

    蒋铭打开印泥盒,试了试印,看其古拙浑雅,颇有汉印之风,赞道:“不错,挺像那么回事?儿!”允中笑道:“二哥要什么印章,我给哥做。前儿纯上哥要一枚藏书章,我做了,他喜欢的很哩。”蒋铭道:“行,待我想想。萧纯上现在忙什么呢?”

    允中道:“没忙啥,除了陪他娘子,别的,还不是跟我一样儿。”又道:“前几?天,武继明派人打听,二哥回来没,说是马怀德来了,要聚聚。让哥回来告诉他一声。”

    蒋铭道:“不用管,他们能有什么正经事?。”

    允中道:“不是,这回不是继明请,说是他丈人汤都监家的人,在守备军里?做事?的,跟继明哥走的近,烦他请几?个知己朋友,结识一下。”

    蒋铭也想起来:“哦,他上次说过这事?,也行,等帖子来了去走走,看是什么样人。”

    又聊了几?句,蒋铭把那枚“观云”印章拿上:“这个给我吧!”将手指着允中,正色道:“以后不许你再刻这个图章!”

    允中怔了一下,没来得?及说话,蒋铭转身走了。

    第?二天,蒋铭把要考的书目理了一回,制订了功课计划,写了书贴,呈给蒋毅看,禀述了一番。自?此在房里?读书写字,间隙思念云贞,回想俩人在一块时甜蜜时光,一个人偷乐,把那“观云”的印章瞧了又瞧。

    又过两日,武继明使人送帖儿,邀蒋铭和允中到莫愁湖上湖亭吃酒。正巧父子四人都在,允中道:“二哥去吧,我就不去了,纯上跟我说他去不了。那天他老太爷要请几?个朋友,他在家答应,出?不来,你们聊些山南海北的,我也搭不上话。”

    蒋铭看了看父亲:“要不我也不去了,去了也没甚正经话,不如在家看书。”

    没等蒋毅发?话,蒋钰便道:“你还是去吧,功课不在这一时。虽是闲话,也有不少消息在里?头,再说都是有些身份的,往后事?情还多,这些交游,不能疏淡了。”

    蒋毅点?头:“你大哥说的对,你去吧。既是外人请客,又在湖亭上,带两个跟着的去。”蒋铭应喏了。

    这一天,穿戴衣巾齐整,带着李劲出?门。那武继明怕蒋铭不去,一早就派了个小厮在门口接着,相跟着往莫愁湖而来。

    此时正是初秋天气,艳阳高照,金风送爽,湖波潋滟,岸柳婆娑。这湖亭临岸建设,造得?雕梁绣柱,画栋飞甍,甚是宽敞。四面轩窗打起,一转都是湖水围绕,亭子外是一条廊桥与岸相接,岸边又有许多桂树,刚开了些花,馨香飘渺。

    蒋铭行至桥头,小厮早飞跑去通报了,就见两个人迎了出?来。一个是武继明,头戴方巾,身穿玉色道袍,襟袖飘洒,另一人却是生?意人模样,头戴逍遥巾,身穿宝蓝色茧绸衫,个头不高,和蔼白胖。

    武继明笑容满面,一边走一边举手高声道:“承影兄!你个好人儿!早都盼着你呢,到家也不告诉一声儿!叫我好等!”

    蒋铭笑道:“家里?拘的紧,这不,今儿还是告了假才?得?出?来。”向?旁边那人道:“这位是……”

    武继明忙给他引见,原来那人姓钱,叫做钱丰,就是去年冬天众人在水帕巷吃酒,那花园子的主人。

    武继明道:“待会儿进?屋,我给你介绍王参军。钱先生?是王参军旧相识,是我成全他俩重会的。是我说的,湖亭这时风景最好,二哥一定喜欢,所以钱先生?主张不在他园子里?,设在这儿了。这次可是说好了,算是我请客、参军做东、钱先生?买单付账!”说毕大笑。

    钱丰赶着上前作揖,道:“乡野鄙夫,久仰蒋公子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蒋铭忙还礼,笑说:“先生?说哪里?话,是蒋某有幸才?是,先生?雍容风采,一看就是富家翁,人走到哪儿,银子就跟到哪儿!”

    武继明听了,越发?笑起来,道:“还是二哥说的是!这老钱姓好,名也好,他家银钱丰厚的了不得?,真是人如其名,名副其实,你说妙也不妙……”一行说笑着,走进?厅里?来。

    进?了中堂,茶桌旁三个人,都站起来。一个便是马怀德,走过来与蒋铭拍肩膀。

    武继明引见另两位:一人四十来岁,微胖,黑面皮,斯文模样,姓王叫做王益祥,是汤都监治下纪事?参军,专管训教军卒的。

    另一人二十来岁,长脸,尖下颌,厚唇大嘴,三角眼——蒋铭一见,心里?吃了一惊:“这人哪里?见过的?”

    那人不等武继明说,冲着蒋铭做了个深揖,笑说道:“梁寅有礼了,蒋公子贵人,可还记得?小可么?”

    蒋铭还礼道:“真是山水有相逢。怎么梁兄会在这里??”原来这人是去年秋天,蒋铭等去应天路上,在东岭山宝华寺禅院中遇见,曾拦住允中桂枝去路的梁寅。

    众人见他俩认识,都觉得?意外,问俩人怎么相识的。马怀德与钱、王、梁三个今天也是第?一次会面,免不了各人述说来历,纷纷的乱了一阵。

    这王益祥原是在禁军里?做节级的,他有个嫡亲妹子,嫁给汤都监做了妾,生?了儿子。汤都监很是爱这小妾,因为正妻早亡,女儿丽娘又不管事?,就叫王氏主理家务。由此王益祥也得?汤秉焕看重,出?入汤家如同舅爷一般。因他才?干过人,凡交代的事?务办得?十分妥当?。都监就让他代管军务。离京时申报授了纪事?参军之职,一同来了江宁。

    自?从汤武两家结亲,这王益祥不知怎么,就跟武继明搭上了,请吃请玩,送东送西,本来两人相差二十余岁,又差着辈分,处的却像好朋友一般。

    梁寅是王益祥盟兄的儿子,投奔了来的,现下在守备军里?做个都头。钱丰倒是武继明早认识的,与王益祥是同乡。

    王益祥跟武继明说了好几?次,要结识蒋铭和马怀德,如此这般,才?有了今日这场酒局。

    当?下命人摆设席面。伙计飞奔着去了,从岸上酒楼,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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