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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70(第2页/共2页)

头?发被风吹得凌乱,又潦草地拨了一把,多亏那张脸撑着了,不然一定就是?炸毛小狗。

    沈南昭慢慢踱步过来,他的腿非常好看,高挑优雅,阴影与日光交错,他的每一步都像是?在黑白?琴键上弹奏着。

    不知?为何,秦轲觉得今天?的沈南昭格外不一样,他身上披着金灿灿的阳光,连发丝都在发光,像是?中世纪油画里华丽加冕的君王。

    而且他的眼神……

    秦轲无?法形容那种眼神,就像是?在审视猎物,先是?打量、判断最后成功捕获。

    可他是?什么猎物吗?秦小狗歪歪脑袋,他有些紧张地喉头?滚动,但身体却非常坚定地固守领地。

    “今天?夕阳确实很美,所以月色也很美。”沈南昭笑道,“秦轲,你知?道那个非常经典的说法吗?夏目漱石翻译的‘今晚月色真美’。”

    这是?个传开了的说法,本该隐晦的暧昧,顺着故事的广为传播,恰如月夜下波光粼粼的朦胧湖面?,骤然暴露在阳光炙烤下,成为了枯竭皲裂的洼地。

    秦轲觉得沈南昭不太对劲,像是?喝了假酒一样,但莫名晕晕乎乎的却是?他,于是?他点了点头?,还傻不愣登地回复:“知?道啊,我喜欢你。”

    “答对了。”沈南昭弯了眉眼。

    什么意思……秦轲的思维还没转过弯,随即就感觉自己的衣领被揪住。

    一切似乎就发生在眨眼间,他的唇上覆上了湿润柔软的触感,橙香萦绕鼻腔,没入唇齿,濡湿的水色蔓延开来,他满心满眼被那人占据。

    那是?一次小心翼翼又孤注一掷的试探。

    不知?为何,呆滞小狗在大脑宕机的瞬间,连呼吸都停滞住了的时刻,他甚至还瞪圆了眼睛,莫名其妙地默数着那人纤长的睫毛。

    一根、两根、三根……

    他真好看。

    等等,我在干嘛!

    反应过来的瞬间,秦轲的灵魂霎时扭曲成咆哮的土拨鼠,捂着腮帮子一个劲儿地尖叫。他猛地往后一靠,满眼是?猝不及防的慌张,无?措和羞赧,偏偏没有一丝想象中的排斥。

    “你、你!”他语无?伦次。

    “秦轲,我可以追你吗。”

    秦轲结结巴巴地讲不出话,他捂住唇,瞪圆了眼,耳根红透得像是?熟柿子。

    他压抑住狂跳的心脏,呆呆地点点头?。

    沈南昭见他一副被轻薄的傻样子,笑意更真挚了几分,他继续给圈养的小狗下套:“那我追到了吗?”

    秦轲再次愣愣点头?。

    随即他反应了好一会儿,耳根的红晕渐渐弥漫到了颊侧,眼神开始飘忽不定,犹犹豫豫忸忸怩怩地嘟囔了一句。

    “嗯?”沈南昭没有听?清,他从鼻腔发出了轻声的疑问。

    秦轲左瞅瞅右看看,最后垂着眼,微微拔高声音。

    “既然追到了,能不能……”

    他紧张地揪着衣角,眼一闭心一横地挤出了最后几个字:“能不能再亲一下。”

    闻言,沈南昭眼底的紧张彻底烟消云散,他垂着眸,喉结上下滚动,随后攥着那人衣领的手再度慢慢收紧。

    他又踮脚将礼物献了上去——简陋又昂贵,寻常又珍稀。

    于是?,可怜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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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骗的小狗就这样把自己卖掉了,而黑心的买家仅花费了两句话,以及两个吻。

    最后从天?台上下来时,他们甚至不敢对视,但凡眼神有片刻交错,都会像是?触电般飞速挪开,像是?幼稚赌气的小朋友,可挪着挪着,两人却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好幼稚啊。

    秦轲强行抿着嘴角,他故意拔高了声音:“那你都有计划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他控诉道:“我们本来可以在一个学校的。”

    现在好了吧,才刚在一起,就要面?临异地。

    “因为我怕你会拒绝,我得为自己打算啊。”沈南昭异常清醒,他自知?理亏,便快走两步,走到秦轲面?前转身,然后倒退着走,露出讨巧的笑,“如果没成功,不会朝夕相处,我们也不用那么尴尬;如果成功了,那……”

    他皱着眉,冥思苦想怎么找理由。

    秦轲抱胸挑眉,他还真想看看这人能怎么编了。

    “如果成功了,那也能互相保留新鲜感……”沈南昭有些心虚。

    “大骗子。”秦轲没忍住,还是?笑了起来。

    那时的他天?真地以为,这将是?他的一辈子。

    谁料大二那年,两人的关系暴露在父兄面?前,遭到了他们的极力反对。秦轲全力抗争,却不料后方起火——沈南昭竟然残忍地告诉他,他要走了。

    秦轲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一定是?他的兄长说了什么,但沈南昭面?对着他的追问,却只是?摇了摇头?。

    隔着朦胧的视线,他看不清那人脸上的表情,似乎很悲伤。

    沈南昭说:“如果我费劲心思,只为了追求虚无?缥缈的爱情,我会觉得很可悲。”

    秦轲没有回答,他只是?用一种陌生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人,倏忽笑了起来:“所以,我是?你觉得虚无?缥缈的,不值得的东西?”

    沈南昭沉默片刻,他避开了这个尖锐的质问,只是?淡声道:“蛋糕会变质,我最喜欢的饼干也会变质,那么喜欢呢?它会不会变质?”

    从绵长的奶油味,变成腐坏的霉烂味。然后被厌弃,被毫不留情地扔进垃圾堆。

    话音落下,沈南昭抬眸定定看着他,字句认真:“秦轲,你能保证我们在一起多久呢,五年还是?十年……我不希望自己成为你的附属品,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还拥有继续走下去的理由。”

    “只有不会死,我才敢爱。”

    “你会等我吗?”

    闻言,秦轲笑了起来,他满是?自嘲:“明明是?你把我丢了的,怎么还要求我在原地等你?我凭什么等你呢,我有什么资格吗……”

    沈南昭无?视了所有的回答,他只固执地追求一个回答:“你会等我吗?”

    哪怕到最后秦轲都没有回答,他们不欢而散。

    可在沈南昭要走的前一夜,秦轲收到了他的告别短讯。

    那是?个无?星无?月的黑夜,他安静地屈膝靠着床头?,坐在阴影之?中,看着屏幕里简短的三个字。

    “对不起。”

    倏忽间,窗台上刮来一阵风,将卡在书页上的拍立得照片吹落。

    啪嗒——声音打断了秦轲的思绪,那是?他们前几天?出去拍的合照,照片上两人凑着头?,像是?挤在一起过冬的花栗鼠,笑得没心没肺。

    秦轲的眼眶有些发酸,他探手取了过来,仅寥寥几天?,他唇边就冒出了淡青色的胡茬。

    此时此刻,他借助窗外朦胧的光影,终于窥见了一丝端倪。

    只见照片里的沈南昭的目光始终望向?自己,脸上是?淡淡的笑意,但眼尾却是?向?下弯着的——那是?一个悲伤的神态。

    仿佛一切都是?有迹可循,也许是?他不曾发现。

    也许他也不想离开。

    哪怕注定要离开,他们也不该以沉默告别。

    一连几日的积郁终于爆发,秦轲倏忽间惊跃而起,他冲出房间,不管不顾地往外闯,同时仓皇地拨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沈南昭是?今晚的飞机,距离起飞还有半个小时。

    自从八岁被石悦扔在机场后,秦轲非常厌恶机场,每次都要给自己做极大的心理建设才能动身出发。

    但此时他却忘却了一切阴影,他勇敢地,不顾一切地冲向?了噩梦的源头?。

    可似乎万事不遂他愿。

    电话终于接通,他正好说出了第?一句话:“沈南昭,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人在慌乱情况下,往往会越来越错,秦轲猛地一脚踏空,失重?感骤然传来,他从十几阶的台阶重?重?摔落,腿骨处传来了钻心的疼痛,撞得头?破血流,额上一滴滴地淌着血,却依旧紧紧握着手机。

    电话那头?凌乱的撞击声传来,沈南昭的声音霎时急促起来,他失声唤道:“秦轲!”

    “怎么了,你在哪儿?”

    沈南昭二话不说,抛下行李箱就往机场外面?冲去,飞奔在见他的路上,他快要急死了,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

    秦轲的眼前开始发黑,他挣扎着站起,却又一次次摔倒,最后他倚在墙边,小声地问道:“我哥,他给的够用吗?”

    他终于妥协了,鲜血顺着他的颧骨缓慢流淌,其中夹杂着无?色无?味的的液体,晕淡了血色。

    “外面?花费大,不够你让他多给点……”他有些难过,声音越来越虚弱,“南昭,你在外面?也要好好的。”

    “秦轲!”沈南昭几乎破音了,他语气慌张,语调骤然拔高,“秦轲,你别睡!你等我!”

    “你、等等我!求你……”

    那头?再也没有传来声音了,沈南昭的脑子里嗡地一声,他的脚步一软,几乎拿不住手机,差点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而秦轲的手终于无?力垂下,屏幕依旧亮着,通话计时一分一秒地累计。

    它仿佛预示着等待的开端,一眼望不到尽头?。

    等到秦轲在医院醒来时,那架飞机早已横跨数个时区,稳稳地落在了大洋彼岸。

    他连一句完整的告别都没有说出口,便非同寻常地沉默,只是?孤身在静谧的单人病房里看着手机发呆。

    发出的消息都石沉大海,秦轲只觉得自己好像又被抛弃了。

    但他却不知?道,沈南昭并没有上那架飞机……和他一样,那人也曾抛下一切奔赴而来,直到在推入病房之?前,他都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哪怕在他的兄长面?前,也用尽全力攥着。

    直到等他醒来,沈南昭才遵循约定离开了。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那天?也是?沈南昭第?一次抽烟……在那人的记忆里,被称呼为母亲的人,有一天?收拾好了行李,她慈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将抽屉里的半包烟拿出来,不熟练地点燃。

    一边咳嗽,一边颤抖着往嘴里送。

    小小的房间里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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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缭绕,年幼的沈南昭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呛人的烟味,一点点渗透到他的灵魂里。

    那半包烟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女人了。

    而在秦轲住院的那个晚上,他隔着玻璃窗看了他一眼,藏在衣兜里的手,一直在颤抖。

    他垂眸,一言不发地在秦晟的注视下离开了。

    谁也不知?道,沈南昭并没有走远,他就像是?被抛弃的流浪小狗,蜷坐在医院外的花坛旁,一根根地抽着烟。

    像是?受刑一般,一边流泪一边咳嗽。

    秦轲一直在说不要抛下他,可沈南昭却知?道,真正被放逐的是?他自己。

    此间种种,秦轲毫无?察觉,他唯一知?道的是?,有时候行动要比语言更加掷地有声。

    沈南昭问他,喜欢会不会变质?

    当?然,它会变成爱。

    变成极致的、隐忍的,让人在无?望的等待中仍然满怀期待的——爱。

    桌前的咖啡凉透了。

    五年的时光,时间给予他的答卷已经做完。

    秦轲将手中的杯子搁在桌前,他抬眼看向?面?前一脸不忿的许程楠,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偏要得到回答的自己。

    “过去的事吗?”他笑道,“没有什么好提的。”

    “可是?!”许程楠心有不甘,他还想继续追问,却被突然的提示音打断,只能闷闷憋了回来。

    嗡嗡……只听?秦轲的手机怯声震动了一下,他随意瞥了一眼,甚至都没有点开,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不可测。

    他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腿,看上去心情颇好。

    人应当?往前看。

    秦轲喝完最后一口茶,他骤然起身告辞:“以后对接就去找张宇天?吧,许助理,我不希望大家把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中,这是?不理智的。”

    “可是?小秦总,你已经破了很多次例。”许程楠争锋相对。

    秦轲耸耸肩:“嗯,谁让我从来就不是?个理智的人。”

    霎时,许程楠哑口无?言,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秦轲对他客气颔首,随即迈开长腿就往电梯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低头?看着手机,眼底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

    一定是?和那人聊天?吧。许程楠胸口嫉妒肆虐,他攥紧了衣沿,骨节隐隐泛白?。

    与他的猜测所差无?几,秦轲正给沈南昭发着消息,可内容却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些“温声细语”。

    “南昭,他们要回来了。”

    秦轲没有说明是?谁,但他知?道,沈南昭能第?一时间听?懂,这是?独属于他们的默契。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好一会儿,才删删改改呈现出了四?个字。

    “你在哪儿。”

    不知?为何,秦轲似乎能透过这短短的几个黑字,窥见对面?沈南昭皱起的眉头?。他几乎都能想到那人脸上担忧的表情,有点想笑。

    哪怕长成了一巴掌能拍死鬣狗的猛兽,他也愿意袒露肚皮,向?饲主示弱。

    漫长的五年等待,他爱的人回来了,他恨的人也回来了。

    这兴许就是?时光恩赐的礼物。

    秦轲手指微动,寥寥数字跃然呈现:“我在TG等你。”他收回了手机,开始期待礼物拆封的瞬间了。

    复仇小狗,主动亲吻

    TG顶层, 那?是秦轲的专属办公室,但在等到沈南昭之前,他首先迎来了不速之客。

    助理贴心地?叩了叩门, 在征得同意后, 打开了办公室门……像是斗兽场的铁栅栏应声而起, 贪婪的野兽臭烘烘地踱了进来。

    一身银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挺着肚腩踏上了长毛地?毯。

    他眯起眼睛,第一时间就用余光扫视了整个办公室——只见偌大的顶层占据了270°的环形视野, 里面布置极其简约。

    黑白灰的色调简单干练, 桌面上的立着?烫金的厚重?外文书?, 由于秦轲这个不学?无术的形象过于深入人心, 看起来就是充场面的摆设。

    同时,他这个TG的甩手掌柜当得好,桌上也就寥寥几个文件夹,签完字后, 整个人正靠在真皮椅上, 显得慵懒又无聊。

    “小轲,好久不见。”

    男人的小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 贪婪的神色却?止不住地?往外溢, 他快步上前, 甚至绕过了硕大的实木办公桌, 自来熟地?拍了拍秦轲的肩膀。

    骤然拉进的距离似乎并没有引起秦轲的反感,他非但没有丝毫芥蒂,反倒扬起头, 弯着?眉眼, 语气温和地?唤了一声:“好久不见, 舅舅。”

    秦轲的目光落在了男人身上,笑容真挚了几分, 却?无端带着?不可?言说的阴翳。

    窗外阳光正灿烂,无数高楼大厦林立,玻璃幕墙反射着?无机质的刺目光线。但落到人的身上时,在镜面里不断反射的光明?似乎已经失去了温度——

    它成为了异常冰冷的仿冒品。

    但石林毫无防备,他端着?长辈的架子,亲昵按着?外甥的肩膀,一如十余年前的和蔼。

    “小轲,你真是出息了啊。”石林用目光湿漉漉地?舔过每一处角落,他满意道,“那?么豪华,果然是咱们石家的血脉。”

    “舅舅怎么突然回来了?”秦轲巧妙地?绕过了这个话头,他笑应道,“我记得你们都在M国,好像说不打算回来。”

    石林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还是家里好啊,在外面生?活,过得再好也没根。”

    “回家?我记得石家原来不是在宋城吗?”

    石林一噎,他飞速转折,打起了感情牌:“嗨,宋城什么时候回不是回,还不是你妈妈,这些年来一直念叨着?你呢。这不是我们一回来,就马不停蹄地?联系你了……”他乐呵呵地?解释着?,眼底闪过一丝幽光,“小轲啊,你老?实跟舅舅说,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

    来了,总算进入正题了。

    在秦轲耐心即将消磨殆尽的时刻,石林终于隐晦地?将话题引入了自己想要窥探的地?方。

    “啊?”秦轲装傻道,“谁欺负我?”

    他瞪圆了眸子,里面写满疑惑不解,随即又大大咧咧地?一摆手,一副天真纨绔的模样:“舅舅,你瞎担心什么呢?你也不打听打听——除了我欺负别人,谁敢欺负我啊!”

    “我爸和我哥能放过他们吗?”秦轲明?明?是笑着?的,但眼底却?凉透了,像是吐信的毒蛇。

    石林啪啪地?拍着?他的肩膀,恨铁不成钢地?咬牙道:“你是不是傻,我说的就是你爸和你哥……”见着?自家“傻白甜”外甥茫然看了过来,他心里难免有些嘚瑟,又端起了大家长的架子。

    “你和你哥又不是一个妈肚子爬出来的,我可?听说了,秦延闻把秦氏集团交给你哥管理……”石林一顿,他压低声音确定道,“小轲,你老?实告诉舅舅,你有没有接手什么秦氏的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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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务?”

    秦轲抿着?唇,老?实摇了摇头。

    “啧!”石林有些恼怒了,他直起身子,有些焦躁的搓着?手踱了几步,像是在咬尾巴转圈的野狗。

    “你看看,他们就是故意排挤你,秦延闻一定是想把秦氏全部都给秦晟,到时候你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我有TG啊,要集团做什么?”秦轲语气又轻又缓,却?在有意无意地?“火上浇油”。

    果不其然,他的“无知”发言引起了石林的激烈反弹。

    “你知不知你的那?个TG和秦氏集团比起来,就是个小儿?科……”男人喘着?粗气,犹如一头见着?红布的斗牛,眼底隐隐血丝密布,“小轲,你不要怕,舅舅回来了,你妈妈也回来了。”

    他一把掼住秦轲的肩膀,用毋庸置疑的语气强调着?:“我们不会?放任他们这样对你的,小轲,我们一定会?帮你夺回秦氏的!”

    秦轲定定地?看着?面前面目狰狞的男人,他感受着?肩膀处传来的桎梏感,见着?那?人眼底的贪婪与执拗,终于笑了起来。

    “好的,舅舅。”他一字一句咬得清晰,“我非常需要你们。”

    “小轲,舅舅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石林满意了,他看着?外甥一副听之任之的顺从模样,就像是掌握了牵线的金疙瘩,便松开了手。

    此时他内心的欲望在膨胀,到了嘴边,就成了索取的要求:“你的妈妈、还有外公外婆都回来了——大家都想要多见见你们,只是你也知道,咱们石家的宅子在宋城,回来得仓促,江城这里也不好落脚……”

    秦轲默默地?看着?小丑滑稽的表演,他指尖轻点着?椅背,顺着?话头往下:“所以呢,舅舅希望我做什么吗?”

    “小轲,你看下,要不弄套别墅安置下我们?”

    “……”

    秦轲眼里满是了然,但他脸上却?浮现了一种为难的,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只是舅舅,我之前同我哥闹过一场,已经把全部房产都还给他了,其他也折现了……”他说着?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不瞒你说,现在TG的资金链也很紧张……”

    “你这孩子!”石林有些气恼,他道,“你还不赶紧向?他认个错,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舅舅,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秦轲霎时拔高了声音,他脸色一沉,双手抱胸,一双眸子黑黢黢地?望过来,格外唬人,“舅舅,你一边说要帮我,一边又让我认错——如果你也想让我向?他低头,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石林心头一颤,他可?不想第一天都得罪这个摇钱树,只能哄着?来:“没有没有,这只是缓兵之计……”

    “你也看不起我?”秦轲冷笑一声,“你也觉得我不如他,所以才让我低头吧。舅舅,我告诉你,我永远也不会?向?他认错的。”

    “秦氏算什么?我一定会?比他还更?强。”

    这什么犟犊子啊,怎么就不开窍呢!不过也只有他那?么傻,才好拿捏。

    石林格外上火,他恨得牙根痒痒,又只能自我开导片刻,继续顺着?毛摸,于是猛点头:“是是是,小轲一定比他厉害!舅舅不让你低头了,咱们真刀真枪地?和他拼!”

    “那?房子……”秦轲有些为难地?皱起眉。

    既然秦轲不会?向?秦晟要,石家作为他的“同盟”,在石悦与秦延闻离婚的前提下,自然也不会?为“五斗米”折腰,石林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咽,他故作豪迈地?挥手:“没事,我们自己安排。”

    “小轲,但是接下来,你的东西?可?必须得一样样夺回来了!”石林满心不忿,他继续不断洗脑道,“绝不能任由他们拿捏。”

    他一边灌输着?“争夺”的念头,一边心里暗暗立誓。

    没关系没关系,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只要秦轲能从秦氏身上啃下块肉,那?么他得到的何止百倍千倍!

    ……

    等到得意洋洋的鬣狗摇着?秃毛尾巴大摇大摆地?离开后,办公室安静下来,像是被摇晃的流体摆件突然静止,海浪逐渐平息,归于死寂。

    秦轲继续窝在真皮椅里,他面无表情,垂着?纤长的睫毛漫不经心地?翻着?桌面上的书?,密密麻麻的铅字像是排列的小黑虫,他们悄然地?啃噬着?书?页,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God render man limited power yet boundless desire.”

    ——上帝赋予人有限的力量,却?赋予人无限的欲望。【注】

    秦轲轻车熟路地?翻开了书?页,他的指尖慢慢划过那?一句,轻声念了一遍。

    方才石林没有注意,他也不会?想着?自己纨绔的、愚蠢的外甥办公桌上,那?本用以摆设的“砖头”书?籍,正是《基督山伯爵》。

    它一直安静地?注视着?来访者,正如它的主人一般,缄默又锋利。

    哐啷一声,秦轲百无聊赖地?松开了手,任由沉重?的书?籍落地?,他彻底放松地?靠在了椅子上,抬起一只胳膊遮住了眼睛,看起来只是有些疲倦,想要小憩。

    但那?只垂在椅子旁的手却?紧紧攥成拳,青筋毕露,而未被手遮住的嘴唇却?在翕动着?,似乎在默念着?什么。

    “真想让他们消失啊……”

    “再等等,再等等。”

    “还不到时候。”

    沈南昭来到TG时,他被径直引导上了贵宾电梯。

    等到匆匆推开门时,秦轲正半趴在桌上,他面前摆着?一张半空白的纸,正用昂贵的钢笔在上面画着?一只圆滚滚的胖兔子轮廓。

    他坐得歪歪扭扭,像是幼稚园小朋友在做手工作业。

    沈南昭第一眼就看见了地?上摊开的书?籍,再联想到方才张宇天透露的信息,顿时心里有了数,便径直走?前,将那?本厚重?的书?捡了起来,抚平书?页的褶皱,又端端正正地?摆在了“兔子”画纸旁边。

    秦小狗趴在桌上,歪着?脑袋看他,显得无辜又乖顺。

    “秦轲。”沈南昭轻轻叫了他一声,他没有询问?或是解释,只是张开了手臂,那?是一个等待拥抱的动作。

    秦轲定定地?看了他片刻,眼里暗光涌动,喉头上下翻滚。下一刻竟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随即犹如倦鸟归林般,猛然往前一扑,将自己埋入温暖的怀抱里。

    淡淡的柑橘味没入鼻腔,那?是他记忆里最值得安心的气息——就像是回到了那?个月夜,他们湿漉漉地?蜷缩在一张简易单人床上,头抵着?头,相互舔舐着?未愈的伤口。

    被抛弃在垃圾堆的流浪猫们就该依偎取暖,否则它们度不过这个难熬的冬天。

    这一刻,秦轲终于有脚踏实地?的感觉了,他环着?那?人的腰身,轻轻地?拱了拱毛茸茸的脑袋。

    沈南昭搂着?他,用手指轻轻梳理他翘起的头毛,轻轻晃了晃:“今天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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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朋友呢?

    秦轲动了动,他扬起了脑袋,笑意吟吟:“好哦!”没想到吧,他还偏偏就吃这套!

    沈南昭特意请了假,他带着?秦轲驱车,两人几乎是花了一天的时间将江城所有的博物馆都逛完了。

    就像是完成什么未知的打卡约定。

    一路上两人都默默无言,一种隐晦情绪在车里酝酿蔓延。

    像是酒壶里温着?陈年佳酿,火在炉下缓慢地?燃烧着?,咕噜噜的闷开声从壶里传来,时不时掀起一点缝隙,于是醉人酒香霎时弥漫开来。

    晚餐最后也以一杯高脚杯里滟潋的酒红色收尾。

    沈南昭喝了酒,他将自己的车钥匙递了过去,眉眼间是疏朗笑意:“送我回家吧。”

    秦轲的鼻尖萦绕着?不可?言说的酒香,他接过了钥匙,更?是顺势攥紧了那?只温热的手,不知为何,他的心跳有些紊乱,手心竟是隐隐有些冷汗。

    车辆在沈南昭的指挥下,稳稳地?停入了最近的一处停车场,里面坑坑洼洼的,只有月光铺满了路面。秦轲专注地?探着?路,他小心护着?身后人,全然忘了那?人要比他更?为熟悉地?形。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凹凸的路面,接下来,就落后了半步,跟着?沈南昭走?向?了他的领域。

    两人一前一后地?穿过窄巷,秦轲听着?自己的脚步、以及与脚步同频的心跳,一步步地?踏上了陈旧的楼梯。

    那?是一栋简陋的筒子楼,秦轲扶了一把栏杆,只摸到了一手的铁锈,他微不可?察地?拧起了眉,抬眸看着?沈南昭的背影,似乎想对他说什么,却?又生?生?咽了回去。

    昏暗的灯火又加了一把炉里的火焰,秦轲觉得自己的胸膛似乎被点燃了,似乎禁锢心脏的铁链已经被烧得通红,灼得滚烫难忍,碰一下都要被燎伤。

    他有些坐立难安,却?只能夹着?尾巴老?老?实实跟在那?人身后。

    吱呀一声,沈南昭用钥匙转开了干涩的门锁,他啪地?按开了灯,随即井然有序的小屋映入眼帘。

    整个屋子格外狭窄,采光甚至还不如监狱里放风的小窗户,秦轲快要憋不住了,他一把攥住了沈南昭的胳膊,眼神明?明?灭灭,似乎想要说什么。

    可?无需言语,沈南昭就已经听懂了他的话,他好脾气地?笑了笑,又安抚地?拍了怕他的手臂:“好了,虽然环境差了点,但是你不想进来坐下吗?”

    “欢迎来到我的房子。”沈南昭率先踏进了这个简陋的居所,他神情自若地?放好了包,又转身指了指自己的椅子,建议道:“你先坐下,我给你倒杯水。”

    见着?秦轲还待在原地?,他弯了眉眼:“等会?儿?给你好好介绍下。”

    还有介绍的必要吗?一眼就看得尽……但他宁可?住在这里,也不愿意和我回家。

    秦轲抿着?唇,慢慢踱步走?入。

    沈南昭指的椅子就在床边——他的书?桌与床相互对着?,两者之间的过道不足一米,中间还摆着?一张格外醒目的澄黄色小板凳,看起来巴掌那?么大,似乎只比脚踝高点。

    “这是你坐的?”秦轲明?知故问?,他走?上前,用脚背戳在凳子下,轻轻往上撩了撩,似乎在估量这个小玩意儿?的重?量。

    沈南昭看着?他自娱自乐起来,便端着?水走?来,他小声道:“别弄坏了,是房东留下来的。”他绕过过道中间堵路的大狗,把杯子放到桌面上,随即狡黠地?眨眨眼:“别说,坐着?还挺舒服的。”

    “我才不信。”秦轲笑道,他又低头用脚挑着?小凳子玩。

    可?意外就在瞬间发生?,只听啪嗒一声,黑暗如潮水般瞬间浸没了房间——只见灯光毫无预料地?骤然熄灭,霎时风声寂静,就连心跳声都戛然而止。

    停电了?沈南昭最怕黑了!

    “南昭!”

    顷刻间,秦轲大脑一片空白,他慌了手脚,下意识就想要冲到那?人身旁,却?忘记了脚旁还有一张袖珍小凳子。于是下一秒,他被绊了一跤,瞬间失了重?心,重?重?往前摔去。

    那?是沈南昭所在的方向?!他下意识地?张开双手,在黑暗中的狭小空间里,准确摸索,稳稳护住了那?人的腰和后颈,两人往身后的床上倒了下去。

    “唔……”沈南昭轻轻抽气,似乎撞得有些发懵。

    而秦轲的脑袋就埋在他的颈侧,扑面而来的是馥郁酒香……葡萄混杂着?柑橘,像是窖藏已久的珍品,是他从来没有品鉴的奇迹。

    于是好奇的品酒师轻轻翕动着?鼻翼,像是小狗嗅到了肉骨头般,追随着?酒香前去……先是用鼻尖轻轻抵上了微热的肌肤,随即是柔软的唇品尝。

    接着?,沈南昭感觉锁骨处有湿润的触感,他的一点皮肉被轻啄,随后噬咬,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几乎抑制不住紊乱的呼吸。

    “秦轲!”他的声线紧绷着?,像是被骤然扯紧的弦,正试图按住那?人作乱的脑袋,却?不料不经意间“助纣为虐”,反而将自己的弱点暴露无遗。

    他按不住焦躁甩尾的小狗,衬衫扣子被逐一解开,堪堪到了胸口,那?人就不再动作了。

    “亲一下,好不好。”勤勤恳恳在草莓园里施肥的小狗终于舍得抬起头,他嘟囔着?,鼻尖相抵,却?迟迟不肯凑上。

    沈南昭有片刻失神,他满眼茫然,只顺从地?轻轻仰头,用唇轻触了那?人的唇角,像是蜻蜓点水般,随即一触即分。

    “再亲一个。”秦轲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他得寸进尺,侧头凑前,却?暧昧地?停留在距离那?人一厘米的地?方,一双眸子直勾勾地?凝视着?他。

    这是一场博弈,他以退为进,看似给了沈南昭选择,却?始终将主动权牢牢地?把握在自己手中。

    “秦轲……”沈南昭轻轻笑了起来,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你疼疼我好不好,你疼疼我。”

    “艹”秦轲低声咒骂一句,俯身吻了下去。

    酒壶彻底皲裂,佳酿在黑暗中发酵、沸腾、迸发,微醺的醉意让秦轲饥饿极了,空虚的胃正叫嚣着?甜美的食物,而他的点心却?浑身散发着?松软的香味,却?用无知无觉的目光注视着?他。

    他想要用犬齿咬破桃子清甜的皮,让甜腻的果汁滋润干涸的咽喉,安慰饥肠辘辘的胃,满足他永远贪婪的食欲。

    他的目光愈发幽深,像是虎视眈眈的捕猎者。

    谁知下一刻,他的后颈被轻轻按住,沈南昭竟是反客为主,径直迎了上来——借助着?朦胧的微光,秦轲在唇齿交融间,看见了那?人眼底的包容,他深陷于漩涡之中,无法自拔。

    霎时间,他的心里只有无数凶狠荒唐的念头,像是烈焰般倏忽升腾又骤然消弭,明?明?灭灭,无数缭乱的想法最终在亲昵的安抚中归于平静。

    他垂眸,感受着?唇齿间的清甜,平静地?想。

    我要把他弄脏。

    这次认错,下次还敢

    回了星辽湾, 秦轲几乎是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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