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上花里胡哨的贴纸,心中泛起不安的预感,“这条路是去你家的方向?吧。”
沈南昭在见到那些车辆的第一眼,脸色就隐约发?白了?,他没有说话?,只是不自觉攥紧了?秦轲的衣服,低声?“嗯”了?一声?。
他的眼神黑黢黢的,像是透不进一点?光亮,突然压低声?音道:“放我下来,你先回去吧。”
秦轲气笑了?:“这种情况,我还能放你一个人回去?”他没再说话?,只是牟足劲儿往前疾冲,像是一团烈焰径直掠过荒野,灼烫的火星起了?燎原之?势。
“你不用……”还不等?沈南昭拒绝完,秦轲厉声?道,“不许说话?,坐好了?。”
“我说了?会解决的,等?了?那么久,可算是逮着了?!”他目光森冷,咧开了?嘴,露出猛兽捕食前残忍的笑。
老鼠进洞,是时候一网打尽了?。
咄咄逼人,暗藏玄机
老屋门口正围着一群豺狼虎豹。
“老东西?, 你?怎么教小孩的?”严艳找上门来,她叉着腰,一把将郑旭推到面前, “上次你?家的把我儿子的头打破了, 我寻思做个善事积点德, 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没想到还有后续呢!”
“过不过分?啊!”
随着她的厉声指责, 身后的小喽啰们逼近一步, 他们像是一群垂着涎水的鬣狗, 正相互拥挤着, 虎视眈眈地看热闹。
老太太被堵在破旧的老屋前面,她穿得灰扑扑的,有些无措地缩了缩手,袖上磨损出了毛边, 不知是被挠痒了, 还是过于惶恐,她掩在袖中的指尖在颤抖。
“他不会的。”老外婆连连摆手, “我们南昭从来不欺负人。”
“哈!笑话!”严艳张嘴开?始颠倒黑白了, 她揪着儿子的耳朵, 将他扯到身前, “你?看?看?你?看?看?!”
耳朵被扯紧的痛感?,迫使?郑旭被动低下了头,在?“小弟”面前被老妈揪耳朵, 简直是颜面尽失——他脸上显出微愠的红.潮, 嘴唇张张合合, 却最?后还是老实闭紧了。
严艳毫不在?乎,继续咄咄逼人翻旧账:“瞧见没, 上次砸的疤还在?呢!”
她新做的指甲上花里胡哨地贴了闪钻,指尖削得像是箭矢头,一下下点着郑旭的脑门上,不一会就戳出了红印子,活像是起了疹子。
严艳见着老人一如?既往的软弱,内心洋洋自得,她准备故技重施——
先前她的儿子欺负沈南昭欺负得狠了,被那人拿着空酒瓶当场开?瓢,那时候她恰好赌场失意,还被迫腾出手来处理这个烂摊子。
本就一肚子火气,又听在?九中?教书的妹夫说:前面郑旭就犯了事,学籍还保留着,但如?果他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按照规定就会被开?除……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兔崽子!
严艳气不打一出来,她都准备给?这个不成器的玩意办理退学,差不多放出去打工赚钱了,幸亏得到好妹妹的支招——
既然这次闹大了,想要堵住那人的嘴,就必须先发制人。
于是她把故意将儿子包扎成木乃伊般严严实实,又从家里拽了出来,随后根据妹夫提供的地址,气势汹汹地找到了沈南昭的家。
谁弱谁有理,谁闹谁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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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她的搬弄是非的话里,她两样都占了。
她不仅堵住了受害者的嘴,更得寸进尺地讹诈到了一笔赔偿,简直是意外之财——更别提此后几天,她在?牌桌上的称心如?意。
说不定这次也是她牌风逆转的好机会!
严艳眼中?精光一闪,她更加猖狂了:“你?知道你?家的孩子多可怕吗?他平时殴打我儿子也就算了,上次给?郑旭脑门上开?口子我们也谅解了,现在?甚至还强迫他吃泥巴!是不是变态!”
“他不会的。”老大大有心无力地辩驳着,但她的声音迅速被压在?了女人的大嗓门下。
“不会?我可跟你?说,我都是有人证的!”
严艳鲜红的指甲逐一点过身边的混混三俩,被指到的人立刻昂首挺胸,点头附和起来。
“是啊,我们都看?到了。”
“就是沈南昭干的,别提多狠了!”
“……”
众人吵吵嚷嚷着,妄图将屎盆子扣在?他人头上——乌合之众最?爱这种恃强凌弱的戏码,这能令他们产生高高在?上的错觉,足以让他们在?落败的人生里找到零星乐趣。
“没、没有。”
老外婆依旧在?轻声坚持着,但她太年迈了,垂垂老矣的人,面对这群精力旺盛的疯狗,着实毫无还手之力。
严艳嘴边的笑容逐渐扩大,她唱完了红脸还准备唱白脸,故意扯着嗓子道:“我看?你?家的那么暴力,是不是没爹没娘心里变.态啊!”
“嚯!”她故作?吃惊般捂住了嘴,瞪圆眼睛道,“那么变.态的小孩怎么还能上学呢?前面才用酒瓶砸人,现在?竟然开?始逼我儿子吃泥巴……”
“我们还是报警吧,抓着就关起来,还读什么书呀。”她阴阳怪气道,又故意从口袋掏出了手机,假装要拨打电话。
老人脸上满是焦急,她没有文化,只听说会影响沈南昭上学,瞬间就乱了手脚,慌慌张张地探手出去,疯狂摆着:“别、别报警!等他回来,我好好说他!”
很好!设下的圈套得到了反馈,严艳微微勾唇,她慢悠悠放下手机,皱眉冷笑道:“这是光靠说说就能解决的吗?”
她又将自己的摇钱树儿子一把薅前,指着他厉声道:“我还带他去洗胃了——医疗费、精神损失费,你?一个做家长的难道不该表示下!”
“这……”面对这样咄咄逼人的猛烈攻势,老外婆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为难。
她杵着木棍的手在?微微颤抖,整个人像是枯瘦的芦苇,只需要风轻轻一扯,就会顷刻折断。
还不等严艳继续发难,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怒斥:“你?们在?干什么!”
她被吓了一跳,回头望去,只见一道身影如?闪电般从路口飞奔过来。
下一刻,沈南昭就冲到面前,横亘在?两人中?间。他的眼里满是狠意,伸开?手臂,将老人牢牢护在?身后,像是浑身竖起尖刺的刺猬,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
秦轲追着他来了,目光从那群人身上逐一逡视而过,他的眼神漠然冷冽,像是打量什么待宰的牲畜。
“嘶……”有人看?见了后面跟来的秦轲,他们彼此交换了隐晦的目光,用口型对话,微微骚乱起来。
“这人怎么来了?”
“艹,不会再对我们动手吧!胖子今天都还没好呢!”
“见势不好,我们还是开?溜吧。”
他们暗中?达成了逃命的约定,随即默默收回了目光,但身子已经做好了一声令下,拔腿就跑的准备。
郑旭在?看?见那人过来时,眼神就已经开?始闪躲,他东看?看?、西?瞅瞅,就是不敢看?向?那里。
但在?无意间,他还是不慎同?秦轲对上了眼——像是被黑暗深处的毒蛇盯上,那人甚至还冲自己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郑旭霎时像是被针扎一般,迅速挑开?了脸,他只觉心头一颤,脊背发凉,嘴里又不自觉泛起了土腥味,只得讪讪往后挪了些。
秦轲轻飘飘地收回了扫视的目光,他脸上挂着笑,但眼底却一片冰冷。
“哟,回来了?”严艳在?一愣后,瞬间回过神来,她不怀好意地笑道,“怎么着,对我们家郑旭做了什么,你?心里没点数?”
“我看?你?这个小杂种就是没教好的……”
“嘴巴放干净点。”沈南昭毫不客气,“狗改不了吃屎,也只有你?这种人,才能教得出他这样的畜生!”
“小杂种,你?说谁呢!”严艳被说得面红耳赤,她一时气急,高高扬起了巴掌。
“南南!”身后的老外婆失声唤道,她拄着的拐杖霎时脱手,猛地往前一步,差点踉跄摔倒。
沈南昭本来下意识想要格挡,可在?听见身后动静的瞬间,他瞳孔微缩,迅速向?后看?去,一把侧身扶住了老人摇摇欲坠的身体,同?时再也无暇顾及身后袭来的攻击。
凌厉的掌风呼啸而来——
严艳是断掌,她的手心布满老茧,格外孔武有力,这一巴掌或多或少夹杂着私怨,她从未手下留情?。
此时的郑旭眼里满是喜色,他尝过这种滋味,所以恨不得摇旗呐喊,他笑得嘴巴差点咧到了耳后根,仿佛清脆的耳光已经响起,成为了胜利的号角!
让你?也尝尝忤逆她的后果!
他满怀恶意,扭曲地想道。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伸了出来。
啪——
只见秦轲抬手按住了骤然落下的攻击,他稳稳当当地接住了满天恶意与怨恨,以一种轻描淡写的姿态阻拦了山洪爆发。
他像是个影子,落在?了无人在?意的角落,并融入了周遭的环境,一直在?安静当着背景板。
冷漠的裁判在?以最?客观的眼神,沉默评判着冲突的诞生、发酵与爆发。
最?后,在?愤怒达到最?高点时,他恶趣味地浇下一瓢冷水,将即将沸腾炸裂的开?水,轻而易举压回它?最?开?始的位置。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其实按照秦轲的性格,应当不会那么快就站出来,他是相当有耐心的捕猎者,无论是对别人或是自己。
但也许是当时的场景过于滑稽,让他有了一丝触动,甚至哪怕过去多年,他都能清晰地回忆起那一幕——
在?赤红着眼的鬣狗、秃鹫面前,一只兔子勇敢地站了出来。
它?抖着雪白的,柔软的毛,挺身站在?了一棵枯萎的芦苇面前。
勇敢的白兔应当给?予奖赏。
于是,在?鬣狗扑上来想要撕咬之时,秦轲毫不犹豫地扼住了它?血红的嘴,顺手替它?拔除了腥臭的獠牙。
那时的他只略感?惊诧,并且随性而为,但直到许多年后,他才真正品读到其背后真正残酷的暗喻。
此时的秦轲却没有感?觉,他毫不客气地挥开?了泼妇的手,笑道:“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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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他随意看?向?严艳身后的人,意有所指道,“动起手来对谁都不好吧。”
闻言,那些人纷纷避开?他的目光,悄然往后退了一小步。
“你?又是那里冒出来的?”严艳丝毫没有把这个小屁孩放在?眼里,她仗着成年人的权威,恶狠狠威胁道,“不关你?的事,最?好给?我滚远点,小心连你?一起不放过。”
她话里话外都是讥讽,而如?此猖狂的底气,正是源于自家儿子还有他带的俩“狐朋狗友”。
虽然他们都瘦胳膊瘦腿不够看?,但好歹也是半大小伙子,一个按手一个按腿,另一个动拳头也足够了——
毕竟,根据严艳多年混江湖的经验,人多势众的原则在?任何?场面下,都是不会失效的。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他们遇上的不是秦轲。小时候为了防止某些突发情?况,他练习过拳击和散打,后期摒弃了花里胡哨的技巧,以实战为主,更多的是一些猝不及防的狠招。
比如?说,怎样最?快让一个人丧失战斗力。
再比如?,如?何?用巧劲掰折敌人关节。
因此对于这种小儿科的狠话,秦轲一笑而过,他抿唇点点头:“话是这样没错,可你?们要找的人,不该是我吗?”
“秦轲!”沈南昭厉声打断了他,他道,“这事和你?没关系,你?先回去,我会处理好的。”
他又转过头看?向?严艳:“你?说的这些我都没做过,如?果想来讹钱就明说,没必要玩这些虚的,而且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欺负过郑旭!”
严艳勾唇一笑,她似乎把准了沈南昭的死穴,只是抱胸望着他身后的老人,恶意道:“怎么着,你?没欺负郑旭,难道是他欺负的你??”话音落下,她故意凑前一步,表情?无辜道,“那你?倒是说说,我儿子是怎么欺负你?的啊?”
是被一页页撕碎的课本,还是倒在?地上被随意践踏的午餐,又或者是隔三差五的“拳脚交流”。
怎么欺负的?你?有本事就说啊。
你?大声告诉所有人,自己永远吃不饱,永远被欺负,永远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朋友。
告诉你?身后的老人,因为没有爹妈,因为她无能为力,没法给?小辈撑腰,所以你?在?任何?地方都被排挤。
而她能做什么呢?一个眼盲体弱的、成天围着老屋打转的老太婆,捡点瓶瓶罐罐讨生活,就是个拖累和累赘,是个让你?哪怕在?外面吃了再多亏,也得回来装无事发生的祖宗。
严艳满怀恶意地笑了,她上次就看?透了,这一老一小可有意思——老太婆生怕小的受委屈、没法读书;小的又瞒着老的,丝毫不敢让她知道自己被欺凌。
不过也是,知道又能怎样呢?
她连这片垃圾场都走?不出去,更别提能做什么了,怕是知道了外孙被欺负的细节,能活活把自己气死吧!
沈南昭的喉头上下滚动,他死死抿着唇,眼里满是恨意。身后传来了关切的询问:“南南?”老人失去了拐杖,她慢慢摸索着挪动,触碰到了外孙的脊背。
光线有些昏暗,她眼中?无神,却安抚地摸了摸沈南昭的背,语气颤抖道:“南南,你?被欺负了吗?”
霎时,巨石彻底哽在?了沈南昭的喉咙处,他攥紧了拳,沉默片刻,终于在?对面妇人嘲笑的目光下,颓然松手,垂眸道:“没有。”
“我没有被欺负。”
秦轲看?向?了他,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和他目光截然相反的是,那群人眼里满是讥笑与狂妄,他们庆祝着受害者的沉默,并将其作?为奖赏自己的勋章。
可秦轲不同?,他似乎读懂了沈南昭的沉默。
他没办法在?年迈的亲人面前,坦然告诉她自己遭遇的苦痛。
秦轲突然笑了起来,他站到了沈南昭前面,直视他们道:“我说,好歹要找对人吧,究竟是谁动的手,我相信各位一定更清楚。”
他什么意思?难道真找错人了!
严艳心头顿感?不安,她在?第一时间就去看?自己儿子,却见郑旭早就藏在?身后,讷讷不敢语,随即又侧头看?去,身边的人各个目光闪躲,像是缩着脖子的装死鹌鹑,她又气又笑道:“好啊,连我都敢骗了!”
她满腔被欺骗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目光不善地死死盯着面前的少年,见到他穿着讲究,又假惺惺地笑了起来:“既然是你?,那我们好好谈谈吧。”
秦轲就等着她这句话,他欣然应允:“当然。”
他转过头冲着沈南昭笑了起来,张嘴欲说什么,却微妙停顿片刻,随后眨眨眼开?口道:“南南,你?先带着外婆进去吧。”接着又故意提高声音向?后解释道,“外婆,你?放心哦,他们是找我的——认错人了!”
“你?……”沈南昭又气又急,他还想说什么,却被秦轲出言打断。
“交给?我。”他依旧弯着眉眼,语气却格外沉着,带着安抚人心的笃定,“你?先带外婆进去,我一会儿就好。”
“秘密”朋友是有小秘密的。
只是略微暴力,少儿不宜罢了。
孤立无援,并肩作战
沈南昭还想拒绝, 可他?却回头看?了老外婆一眼。老人正紧紧贴着他,像是缠绕上墙的干枯藤蔓,她的叶片在瑟瑟发抖, 连带着整个人都脆弱不安。
他?妥协了, 身后秦轲为他铺好了退路, 他?再也没法拒绝。
“外婆,我们先进去吧。”
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现在的沈南昭才体会到生生咽下火炭的感觉, 他?的喉咙干涩, 心口也火燎般灼烫。
他?搀扶着?老人, 一步步往前走着?,始终垂着?头看?不清神情。
“南南,那……”老人担心地眉头紧锁。
“我先带你回去。”沈南昭不容拒绝地稳稳扶住她的胳膊,他?的手心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这也许就?是“秘密”朋友的默契——在他?编织的乌托邦濒临坍塌之际, 被那人稳稳托举。
秦轲用谎言, 维护了他?费尽心思隐瞒的残忍真相。
沈南昭将老人带离了漩涡中心,在重重关上门的瞬间, 他?透过?缝隙, 见着?那人正?挡在豺狼之前。
缝隙逐渐闭合, 彻底隔绝了他?望去的目光。
他?尝过?那种孤立无援的滋味。
或者说, 他?从来都是孤军奋战的存在——现在他?有了队友,却在同伴的掩护下,做了可耻的逃兵。
不知为何?, 他?胸膛燃起了一把未知烈焰, 沉寂已久的火山在沸腾、膨胀、喷薄欲出。
“外婆, 你先进去休息,我去帮他?。”沈南昭的表情看?不出情绪, 他?冷静地将老人带进了房间,随即走向了一旁放杂物的木桌。
接着?,他?面?无表情拽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巧的物品,拢在掌心。
“南南!”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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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却固执地扒住了他?的胳膊,她满脸是惊魂未定的紧张,“你还要去吗!他?们来了好多人!”
“我不能留他?一个?人在外面?。”沈南昭果断道。
闻言,老人浑浊的眼里?泛起了泪花,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忙不迭地蹒跚进了房间。
“你等等,等等……”她念叨着?,从枕头下摸出了一本破旧的存折,又颤巍巍地摸索出身上的所有的零钱。
她快步走出,拉住了正?准备出去的沈南昭,又哆哆嗦嗦地从墙角拄起另一根木棍,强装镇定道:“南南,不要和他?们争了,你们还要上学的,我是大人,大人的事小孩别管,让我和他?们说……”
“不就?是要钱么……”她双眼无神,借着?朦胧的光线,拐杖惶急地笃笃点?地,摸索着?往外出。
“外婆,我们没错!”沈南昭的视线触及到那本存折,呼吸一滞,他?积压许久的愤怒终于彻底爆发了,一把夺下存折,将它毫不留情地掼到地上,“为什么啊!”
我们为什么要妥协,要向加害者低头?凭什么要用自己的血肉,去豢养永远贪婪的鬣狗……
他?看?着?老人茫然的神情,喉间却像是堵了棉花,所有解释都无从说起,只?能匆匆撇开眼:“我先走了。”
可当他?将手搭在门栓上,准备往外出,老人便?颤颤巍巍地跟来,她一直翻来覆去地劝说着?,让他?们两个?孩子不要掺和大人的事。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家外孙的品性,也知道他?的朋友定然也是极好的人。
可好人最容易被坏人制擘——那群人没有未来,就?能肆无忌惮地毁了他?们的未来。
“南南,你们得好好学习,不要被他?们影响了。”老外婆苦口婆心道,“你们还小,以后一定会比他?们那群人过?得好。”
她的声音发颤:“忍一忍吧,我们忍一忍吧……”
沈南昭只?能堵在门前,他?看?着?老外婆浑浊的眼里?满是惶恐无措,若是以往,他?一定会将一切痛苦生生咽下,他?会妥协、会低头,会无可奈何?地认命。
但现在——他?的视线触及到了门后的挂历上。上面?小小的笑脸,似乎在嘲弄着?他?的优柔寡断。
此时此刻,秦轲正?在门外同贪婪的鬣狗周旋,他?就?不该怯懦。没有人该用逃避“现在”,去赌一个?未知的、花团锦簇的“未来”。
沈南昭转过?头,他?的眼中含泪,一字一句诚恳道:“外婆,我求你了,你就?待在这里?,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他?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究竟怎样了,秦轲会不会双拳难敌四手,他?会不会遭遇和他?一样的事情?
那是他?的“秘密”朋友,哪怕只?有短短十四天,他?们也应当并?肩作战——更何?况,那人还是为了帮他?,他?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不安如潮水般冲击着?他?的心理防线,沈南昭一遍遍地拨下老人干枯的手,想要脱身去帮秦轲,可却被一次又一次绊住了手脚——
名为“爱”的藤蔓一次次攀援上他?的脚踝,缠绕住他?的身躯。
它捆住了他?,更困死了他?。
他?不知道自己在挣扎什么,可等他?最后一次拨开老人的手,跌跌撞撞往门外走时,就?听?见身后传来“咚”的一声。
老人骤然往前一步,不料胳膊重重磕在桌角,她紧紧抿唇,丝毫没有顾及伤痛,而是竭力睁着?无神的眸子,颓然向前探去,依旧想要跟着?外孙出去。
沈南昭的脚步顿住,他?彻底崩溃了,只?愣在原地茫然眨了眨眼,死死咬着?嘴唇,大滴大滴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他?痛苦到无法喘息,只?觉得心口被剜了一大块,潺潺鲜血悄无声息地淌了满地。但在昏暗的土坯房里?,没有人能看?见他?的眼泪,也没有人会看?见他?的伤口。
他?缓缓蹲在老人身前,扯着?她的衣角,几乎是用气音低声哀求道:“外婆,我求你了,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我要去帮他?,我们可以处理好的。”
老人听?出了他?语调的悲切,她一愣,伸手触碰到了外孙的脸,是湿润的触感。
一滴滚烫的泪溅在她的手背上,她像是被热油烫伤般,倏忽收回了手,蜷缩着?枯瘦的手指。
他?哭了。
他?从来都不会哭的。
老外婆茫然无措,一种巨大的悲伤笼罩着?她,她神情悲戚地退后两步,倚着?门框稳住身形,小声道:“南南,你去,你去。”
她一边说着?,眼泪顺着?眼角的褶皱渗下,像是山涧里?融化的浑浊雪水,带着?泥土与冰碴。
老人搓着?手指,像是犯错的孩子一样,她喃喃道:“外婆听?你的,都听?你的。”
她的固执是为了沈南昭,妥协亦如此。
得到了允诺,沈南昭猛地抹了一把脸,他?再也不敢抬头看?她,只?能捡起地上的东西,转身夺门而出。
但无形的藤蔓依旧攀援在他?的身上,如影随形——它死死捂住了他?喊疼的嘴,残忍地剥夺了他?不坚强的权力。
它别名为“爱”。
*
在沈南昭搀着?老人离开后,秦轲回头看?了一眼,确保两人走进屋里?,他?突然松了一口气,严肃的姿态瞬间褪去,表情闲适慵懒,他?甚至还好脾气地将包随搁置在一旁。
像是动手前的预警。
这是个?易燃易怒易爆炸的危险分子,每一个?动作都牵人心弦。身后的混混小心咽下唾沫,他?们几乎是颤抖着?,悄然远离了战场。
“小子,是你对我儿?子动手的?”严艳语气不善。
“对。”秦轲爽快承认了,“不过?你最好问?清楚,你的好儿?子他?做了什么。”
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严艳还能不知道吗?由于沉迷牌桌,她向来放纵郑旭吃喝玩乐,拉帮结派,心里?更是暗自得意——
她儿?子有能力号召小喽啰也是他?的本事,况且由于她时常把生活费输得精光,郑旭还能去他?小弟那里?混口吃的,又何?乐不为呢?
在严艳的观点?里?,只?要她儿?子不受欺负,其他?人的死活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自己没本事,就?是活该被欺负。
但只?要郑旭被人告发,状告学校或者送进局子,一直当着?沉默背后灵的严艳就?会像是暴怒的母鸡,不分青红皂白就?冲来肆意妄为,搅得受害者一家鸡犬不宁,只?能妥协退让。
她将市井泼妇的做派发挥得淋漓尽致,面?对秦轲的问?话,她颇为不屑地笑道:“我儿?子那么老实,你们动手就?是你们的不是。”
秦轲早有预料,他?笑道:“所以你想怎样呢?”
“赔钱!”严艳毫不客气,她冷笑威胁道,“不赔的话,我就?去报警,到时候有你求我的时候!”
秦轲点?点?头道:“我很建议你去报警,开展伤情鉴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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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走司法程序,最后根据医疗费用和相关法律,定了多少我给多少。”
一番流程说得严艳一愣一愣。
“不过?……”他?耸耸肩道,“这种程度估计连轻微伤都达不到,最后也是让双方调解。为了方便?,我可以现在就?把钱给你。”
严艳满眼狐疑,她听?面?前这人分析得有条不紊,头头是道,似乎没有问?题,但赌徒的直觉却替她拉响了警报——这小子一肚子坏水,背后一定藏着?惊天大坑!
严艳警惕道:“你说多少?”
秦轲竖起两根手指:“两百。”
两百元?
“打发叫花子呢!”严艳惊叫出声,她气笑了,指着?自家儿?子道,“那么恶劣的行为,你就?给两百?”
“有什么其他?费用吗?”秦轲依旧不慌不忙,他?道,“南城九院洗胃的价格是138元,本来按照发票,实报实销,现在取个?整——我给两百。”他?拉下口袋拉链,掏出了一小叠粉红百元大钞,预计有个?七八张。
“嘶……”身后传来一阵骚乱。
他?们平时接触的都是零碎小钱,有时候网吧包台机子,都需要你一元我五角地凑起来,谁也没见过?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高中生,随意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现金啊!
谁家好人兜里?随时放那么多现金啊!
严艳更是眼睛都看?直了,她平时在牌桌上输输赢赢,玩的大部分都是十来二十块。
百元大钞被称为“红花”,一局“红花局”,不断加注,赢的暴富,输的血本无归,每次都能让人肾上腺素飙升。但毕竟她的初始资金就?那么些,还得坚持一个?月,打着?零零散散的凑合过?,平时只?能眼馋别人玩儿?。
如果讹到这笔,估计她就?能尝尝鲜了!
其实上次郑旭被开瓢,她也就?讹到五百块,但好歹也差不多是她半个?月的伙食费——
谁让这家人那么穷,要不是她以报警加开除为由威胁,让他?们零零散散凑了几天,不然还拿不到呢!
她将目光从秦轲手上的钞票挪开,落到他?的脸上,眼神中是抑制不住的贪婪。
没想到啊,遇上了个?金镶玉!严艳像是留着?哈喇子的癞蛤蟆,恨不得霎时伸长舌头将钱卷走。
此时的沈南昭从后面?跑来,他?见着?面?前场景,第一反应就?是秦轲在“拿钱消灾”。他?瞳孔微缩,惊怒道:“你在干什么!”
他?生怕秦轲被胁迫,一把按住了那人的手,将他?拉到身后,一双星眸简直要喷出火来,直视着?面?前这群人,眼神狠厉。
此时众人才看?见:他?手里?正?紧紧攥着?一把美工刀,刃尖还晃过?一丝冷光。
豁,大意了!感情是回家抄家伙了!见着?沈南昭杀气腾腾的模样,对面?的混混惊骇不已,他?们齐刷刷往后又挪了一小步。
欺负别人和自己被宰,这性质可完全不一样啊!
虽说沈南昭是他?们天天欺负的对象,但兔子急了也咬人,他?上次不也给郑旭开了瓢吗?
那次五六个?人都按不住他?,沈南昭就?像是死死咬住猎物咽喉不放的恶狼,二话不说拎起酒瓶,往郑旭脑袋上砸着?。
一下又一下,就?像捶一颗半生不熟的西瓜,瓜瓤乱飞。
对面?的混混回忆起当时的场面?,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他?们看?沈南昭的眼神都变了。
好凶,疯起来真的会宰他?们的!
而此时,被护在身后的秦轲:……
起猛了,见着?软兔子提刀杀人了!
他?抽了抽嘴角,强行压住上扬的弧度,安抚地拍了拍沈南昭的手臂。
见他?望向自己,鼻头泛红,更像一只?委委屈屈的白兔在翕动鼻翼,不知为何?,秦轲的心瞬间柔软下来,又觉得过?分好笑了。
他?用手掌覆上沈南昭的手,将尖利的美工刀推入鞘,随即再次提着?毛茸茸的耳朵,将不安分的暴躁野兔提溜到自己身后藏好。
他?强忍着?笑意,小声道:“没事,我有分寸。”
你有个?屁分寸!
沈南昭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想揪着?这人的耳朵,耳提面?命让他?不要那么天真,却不料,手背又被轻轻拍了下。
秦轲哄了哄兔子:不要捣乱。
沈南昭凶狠磨牙:……
我倒看?看?你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隔岸观火,笑里藏刀
严艳警惕地看着他们之间的小动?作, 见着沈南昭过来她也紧张,但贪婪最终还是占据理智的上风。
她咳嗽一声?,打断了对面人的交流:“喂, 你刚刚说的, 还作数吗!”
只赔两百块, 她本来不想同意的,但是……严艳硬生生将目光从秦轲手里那?叠红票上撕扯开, 落到了沈南昭的右手上, 只见那?柄美?工刀没有收完, 泛着寒光的刀刃像是春笋般, 还冒了个尖。
她心头一颤,决定速战速决,于是扯着嗓子故作为难道:“可以,两百就两百。”
见着沈南昭的目光更加不善, 黑沉如深渊, 她咽了咽口水:“这?次就先算了。”
闻言,秦轲偷偷瞟了一眼黑脸的某人, 心里莫名有点发憷, 但考虑到后续的安排, 他清咳两声?, 淡定地从里面抽出两张——
“既然他是你的儿子,那?他的赔偿我自然该给你,不过……”
呵, 严艳听到他话?里的转折, 目光瞬间凌冽起来, 她嘲讽地勾起嘴角,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我就说你这?兔崽子没安好心。她似乎有所预料, 自以为拿捏住了对?方的七寸,随时?准备泼妇骂街。
秦轲了然一笑,他话?锋一转道:“不过,我还想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严艳本以为拿不到那?两百元,可听秦轲话?里的意思,好像不是这?样……
顿时?,她狐疑地盯着面前那?人。
哗哗——秦轲轻轻甩了下手中的钞票,崭新的纸币发出沙沙的响声?。他道:“郑旭胡作非为惹到我了,所以我教训他,赔两百也不为过,但我还咽不下这?口气。”
严艳将目光在两人之?间反复横扫,她警惕问道:“你想干嘛?”
在一旁看热闹的郑旭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顿时?来了精神。
本来吃瘪的他就一肚子怨气,眼见他妈出马都要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更是面目狰狞,如今听到这?小子竟然说“咽不下这?口气”。
哈,天大的笑话?!
他狠狠啐了一口:“妈的,老子才咽不下这?口气!”
“你们给老子等着,迟早弄死你们!”他仗着自己剽悍的家长在场,继续大言不惭。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只见秦轲微微一笑,他转头对?严艳说:“你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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