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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0-110(第2页/共2页)

了疑心,掀起马车车帘问道:“还不回去?”

    “再往前走十里,有一处驿馆。”萧灼骑着照雪,马鞭指向山道远处,“到了那里,我自会与母亲分道。”

    慕容九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你不回京畿了?”

    “我若光明正大的走了,有些蠹虫可就要耐不住性子闹腾了。”萧灼莞尔,“况且,楚州有些人我必须私下会见。”崔泠给她的那封书信可是好东西,大张旗鼓地拜访,只会惹得他们那些人避嫌。

    慕容九了然,崔昭昭却不放心:“你只带萧破一人?”

    “萧破可是万人敌,带他一人足矣。”萧灼胸有成竹,自古百战百胜的将军,只有一个诀窍——知己知彼。稳住楚州、拿定楚州兵马,这个前战可不好打。正因为不好打,这开战前的准备更要充足。驭兵,不外乎“利”与“威”二字。跟着大将打仗,能有所益,或赚钱,或升官,这便是“利”字。至于这个“威”字,便是良将与庸将的分界点,没有彻底摸清楚楚州将领派系之前,萧灼绝不会用这个“威”字,以免适得其反。

    “事事小心。”崔昭昭肃声叮嘱。

    萧灼点头:“二位娘亲放心。”收服楚州兵不易,若是成了,弦清可就欠她一份厚赏了。她得好好想想,该讨要什么厚赏。

    想到这里,萧灼哑然失笑,回首望京畿城的方向深望了一眼。眸光复杂,有不舍,有担忧,也有浓得化不开的思念。

    此去殊途,将各自为战。

    早朝之后,崔泠穿着衮服矗立于宫阶之上。她站在大隆宫的至高点,远眺皇城之外,极目之处,是京畿城,亦是大雍的千里江山。

    只盼珍重,待卿凯旋。

    崔泠眸光中多了一分柔情脉脉,只望过了今年寒冬,来年的大雍将是一个真正止战的大雍。

    她心爱之臣将相伴左右,永不分离。

    作者有话说:

    更文一处一处的收拾=。=

    104  ? 一百零四、谢谢

    ◎去做你想做的事,放心,有我。◎

    山路难行, 众人抵达驿馆时,已近黄昏。用过晚膳之后,萧灼便带着萧破踏着夜色离开了驿馆。

    崔昭昭站在窗边, 目送萧灼骑着照雪渐行渐远,那些说不出的离别之言, 一直哽在喉间。慕容九抱来了大氅,给崔昭昭披上, 温声道:“殿下是不敢说那些话吧。”

    心思被她戳破, 崔昭昭看向身侧的慕容九, 正色道:“我鲜少在夭夭面前哭,可不想让她笑话我。”

    慕容九忍笑垂首, 自袖底摸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崔昭昭:“殿下瞧瞧这个。”

    崔昭昭拿出了信封里的信笺, 熟悉的字迹迎面而来, 只一瞬便让她润了眼眶。夭夭这孩子, 心细如发,小时候便是个会关心人的。她只是没想到这孩子送这一程, 竟是悄悄地将照顾她的细节都写成了书信,暗中交托了慕容九。

    “阿娘肩有旧疾, 受不得寒, 还请小阿娘多加留心。”慕容九莞尔念了第一句, 语气羡慕, “夭夭是个好孩子。”

    崔昭昭不仅知道她是个好孩子, 更以夭夭为荣多年。她吸了吸鼻子,端着架子道:“哪里好了, 好端端的惹我哭。”看似埋怨, 却是满满的得意。

    慕容九这回没有戳破她, 垂首再念:“阿娘性子刚烈,若遇险事,还请小阿娘多加规劝,莫让她以身犯险。”

    “怎的越来越絮叨了。”崔昭昭连忙合上书信,急匆匆地便往袖底塞,“你少看些,免得后面一个劲地唠叨我。”

    慕容九由着她藏,反正她自幼过目不忘,这封信的每个字她已牢记心间。

    崔昭昭藏好书信后,斜眼白了她一眼:“时辰不早了,该休息了,明日还要继续上路,赶赴擎天城。”

    “好。”慕容九顺从地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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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昭昭关了窗户,牵着她来到床边,一并除了衣裳鞋袜,共枕而卧。慕容九对她而言,是失而复得的珍宝,每日她都会从后拥着她,将她抱得紧紧的,如此才能安然入眠。可是,今日慕容九却先从后拥了她,温柔道:“我已经安排了李琴带着伙计先去擎天城开铺,她的能力不弱,定能将九衢商行遍布整个韩州。”

    崔昭昭听出了她的另外意思,连忙转身看她,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不同我去擎天城?我们不是说好的,今后我在哪里,你便在哪里。”

    慕容九往前凑了凑,鼻尖轻轻刮过崔昭昭的鼻尖,笑道:“就不能是,我在哪里,殿下就在哪里么?”

    “你想去哪里?”崔昭昭肃声问道。

    慕容九坚定开口:“齐州。”

    崔昭昭眸光微沉:“那可是你二哥的地方。”

    “弦清登基之后,借着大赦将楚州的金氏判了流刑,正好判去了魏州。”慕容九仔细想着,“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金氏如此,魏州魏氏亦如此。”

    “魏州自是没有理由出兵。”崔昭昭也琢磨着,“虽说弦清没有赶狗入穷巷,可是这些人早是一体,除非王兄崔叔泗上位,否则他们一定会悬着心过日子。金氏还有两州的商铺,其财力还是不容小觑。”

    “魏州还有兵三万,齐州至少也有兵五万。”慕容九继续分析,“自古人为财死,只要有银子,便不会缺人卖命,尤其是大雍目前的局面。弦清初登大宝,是大雍第一位女君,天下对女子的能力颇有鄙夷,这个时候齐王若是养精蓄锐,突然背刺京畿便有五成的胜算。”

    崔昭昭也想过齐州可能偷袭,只是宫变之时,只能杀一方,赏一方,方能换得弦清登基的名正言顺。只要她在韩州势力日盛,齐州就越不敢动,这个后患也能迎刃而解。可是,齐王若想夺回皇位,便不能错过这最后的机会,放任崔昭昭壮大势力。崔昭昭明白,齐州绝对安分不了多久,也绝不会等她壮大势力后再反扑。

    “韩州有李琴,九衢商行的经营便不是问题。”

    “赤凰军有青萍在,也生不了乱子。”

    两人议定,相视轻笑,崔昭昭道:“你想去齐州,我便随你去齐州。”

    慕容九轻刮她的下巴,像少年时那般撩拨:“齐州可是龙潭虎穴,殿下就不怕么?”

    崔昭昭握了她的手:“我这一生,什么刀山火海没闯过?区区齐州,本宫还不放在眼里。”

    “那殿下把什么放在眼里?”慕容九明知故问。

    崔昭昭淡淡说着:“阿九,你是真不知道么?”眸光微烫,她直勾勾地望着她,呼吸已经变得沉了起来。

    慕容九故意挑衅:“妾是真不知道。”

    “不知道?”崔昭昭猛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尾声微微上扬,“看来是本宫教训得少了,阿九还不长记性。”明明是句狠话,却暗藏了一分甜蜜。

    慕容九顺势勾住了她的颈子,主动送上一吻后,气息已乱:“妾可没有做错什么,殿下可不能假公济私的一再教训。”

    崔昭昭望着她,眸光忽然变得温柔起来:“好,本宫不教训。”说是不教训,却还是情不自禁地开始点吻她的眉与鼻尖。

    慕容九被她吻得心痒,食指抵住了她的唇,笑道:“殿下说好不教训的。”

    “这不是教训。”崔昭昭的语气热烈,交织的气息也变得滚烫起来,“是喜欢,打从心底的喜欢。”

    慕容九哑然失笑,猝不及防地翻身将崔昭昭压下。

    崔昭昭打趣道:“阿九,趁人不备,可非君子所为。”

    “昭昭。”慕容九没有再唤她殿下,而是唤了她的名字,深情又酥软,听得崔昭昭心神俱荡。

    崔昭昭看着她,由着她牵了她的手,贴在了心口。那里有颗心正在为她疯狂跳动,那是慕容九给了她的炽热的心。崔昭昭情火已生,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只觉喉头干涩灼得慌:“阿九……”这一开口,只剩沙哑。

    慕容九覆上她的手背,让她更清楚地感受着她的心跳:“这里,自始至终都装着你,也只有你。”情人间的剖白总是动人心魄,尤其是此时此刻,即便眼角已有岁月的细纹,可她说这话时候还是忍不住生了羞涩,双颊渐渐红润了起来。

    “所以……”

    “从今往后,你不许再疑我。”

    “呵。”

    “笑什么……唔!”

    崔昭昭没有回答,只是吮住了她的唇,将她的小气恼全部吞没。她怎会再疑她,又怎么舍得疑她?她只是贪心,比年少时候更贪心,不想再说那些闲话,虚度与她的每一寸光阴。

    “阿九。”她在勾起慕容九情火的那一瞬间,忽然松了她的唇,附耳唤她。

    “嗯……”慕容九呢喃应声。

    崔昭昭捧着她的脸,眼底是心疼与深情:“也可以多装一人。”

    “弦清么?”慕容九哑笑反问,侧脸亲吻她的手侧。

    崔昭昭眼底的心疼更浓烈了些:“不,是你。”

    “……”慕容九亲吻的动作停了下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崔昭昭滚烫的掌心捧着她,一字一句道:“这一世,你为我做了太多,也牺牲了太多。我只希望我的阿九余生能为自己多活一活。”说着,她抵住她的额头,“就从齐州开始,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慕容老板。”她记得年少时候,慕容九也曾吐露过自己的夙愿。那些话时隔多年,非但没有褪色,却越发的清晰起来。

    那时——

    她与慕容九并辔而行,相约踏青京郊,她曾问她:“阿九可有什么想做之事?”

    “有。”慕容九笑容灿烂,望向山道尽头,“我想天下人看见我时,都会喊我‘慕容老板’,而不是谁人的妻,亦或是谁人的阿娘。”

    崔昭昭笑道:“好志向!”

    “殿下不觉得这是痴人说梦?”慕容九故意反问。

    崔昭昭爽朗大笑:“若是阿九是痴人,那本宫也算痴人,这个梦,本宫想与阿九一起实现。”

    “殿下……”

    “嗯?”

    慕容九忽然对她招了招手,崔昭昭好奇凑近:“怎么?”冷不丁地被慕容九在脸上亲了一口。

    公主怔愣在了原处,慕容九却狡黠地策马溜之,回眸一笑:“还望殿下饶恕民女僭越之罪!”

    “你!好大的胆子!”公主何曾被人如此轻薄过,当即又羞又恼地策马追去,准确无误了一把揪住了慕容九马儿的辔头,硬生生地止住了马蹄。

    慕容九以为她是真的恼了,赶紧翻身下马,准备跪地请罪。哪知公主竟比她还快,先一步将她按在了树干之上,不等她开口,便狠狠一口吻上。

    她不知殿下早已心动多时,更不知她的一个小撩拨点燃了殿下的不管不顾。

    “殿……”

    崔昭昭吻得发狠,这一吻越是凶狠,就越让她浑身发烫,若不是几欲窒息,她恐怕还不会放过她。

    她几乎是咬着牙警告:“让你招惹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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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九娇滴滴地看着她,落在崔昭昭眼底,那是致命的诱惑。尤其是,此时树隙间落下了太多的阳光,照在她通红的脸上,让公主更加移不开眼,情不自禁地将她深深地烙入了心头。

    这是殿下第一次想征服一个人,也是第一次对一个人有血脉沸腾的感觉。

    慕容九轻抿微肿的唇,羞恼道:“殿下无礼。”

    “是你先对本宫无礼。”崔昭昭克制着自己的冲动,“慕容九,本宫可不是好惹的。”

    “民女已经领教了。”慕容九却不怕她,心跳声砰砰不绝,主动奉上一记点吻,竟是继续挑衅,“民女又亲了殿下,殿下会杀了民女么?”

    崔昭昭绷紧了身子,哑涩警告:“本宫警告你……唔!”

    慕容九又亲了一口。

    崔昭昭双颊涨得通红:“你别得寸进尺!”

    “殿下怕了?”

    “你!”

    崔昭昭可是警告过她的,是她一再招惹,所以必须给她点颜色看看!

    那时候的阳光温暖又明亮,她们对前景也充满了希望。无奈人心险恶,竟是一别就是半生。

    万幸,一切还不算太晚。

    慕容九忍泪望着她的殿下,沙哑道:“你还记得?”

    “记得。”崔昭昭的声音同样沙哑,“去做你想做的事,放心,有我。”

    她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太久,从她记事起,就期待着爹娘对她说这句话,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场骗局与利用。崔昭昭的话不仅仅是一句情话,更是重燃热血的火焰。她像是一只久沐烈火的凰鸟,在这一瞬等到了涅槃的时机。

    “谢谢。”千言万语,她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崔昭昭忍笑,温柔地吻去了她眼角的热泪,附耳低语:“谢谢,你还在。”这话是她肺腑之言,亦是击碎慕容九最后忍耐的一句话。

    慕容九像年少时候一样,主动奉上了温柔的吻,将那些相互感激的话,尽数变成了两情相悦的缠绵,融化在了彼此的炽热之中。

    往后余生,白首不离。

    作者有话说:

    这章应该给昭昭与盈盈一个圆满。

    遇上一个肯定你的志向、又愿意陪你去实现的人,是最大的幸事。爱,有时候是独占与自私,可有时候也是成全与包容。这对CP的设定初衷,就是想写一个“成全与包容”的内核,希望大家能喜欢。

    昭昭不会让盈盈成为笼中小娇妻,盈盈也不会用爱裹挟昭昭放弃一切跟她私奔,她们两个自始至终都是懂得彼此的。(PS:呜呜,我真的好喜欢她们。)

    105  ? 一百零五、菀菀

    ◎她是谁?◎

    大雍展开新局, 对大夏来说,无疑也是个绝佳的灭国良机。

    此时平澜湾大营以东,沧海之上, 大夏的水师战舰林立海上,青色旗帜如火, 金色“夏”字赫然其上,迎风招展。

    今次大夏主帅不是旁人, 正是大夏太子李轩。他少年英姿, 尤善战法, 在一众兄弟之中最得夏君赏识。大夏以武立国,这位行七的皇子因为战功卓绝, 十八岁便入主东宫,参知政事至今。如若他成功击破大雍, 将大雍江山变成大夏的疆土, 无疑是震古烁今的第一太子。这是他的夙愿, 亦是他的野心所向。

    上次夏军被楚州水师大破,那是因为轻敌。这次有他亲自坐镇, 他一定不会重蹈覆辙。他领着这十万夏军,务必要选一个绝佳的机会, 毕其功于一战。先前副将进言, 言明大雍女君登基, 人心不稳, 是最佳进攻时。李轩否之。皇权更迭时最为凶险, 人人都知道的事,大雍楚王定然也知道。所以那个时候强攻平澜湾, 只会着了楚州水师的道。

    如今探子回报, 楚王重伤休养, 燕王被新君褫夺京畿卫兵权后赶至楚州接管水师,大长公主又奉命镇守韩州,在李轩看来,这位大雍女君绝非治国之才,简直是女子乱政。楚王掌楚州水师一生,定是尽收军心,这个时候把燕王打发来楚州,她一个小姑娘如何服众?限制大长公主壮大赤凰军,无疑是限制了女子对女君的支持,为了登基的名正言顺,女君居然在自掘坟墓。最可笑的是,齐王就算在京畿又能如何,齐州已乱,京畿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如此昏聩之君,活该她亡国。

    “齐州那边可有书信来?”李轩问向值岗的斥候。

    斥候恭敬一拜:“回殿下,尚未来信。”话音落下,便见一只信鸽飞落,他急忙上前捕捉,将信囊取下,双手奉上。

    “殿下,是齐州传书。”

    李轩接过传书,看清楚了上面所写,不禁嘲笑道:“生那么多儿子,有什么用呢?崔氏就没有一个顶天立地的皇子,注定国祚将尽,呵。”说着,他将信纸连同信囊一并递还斥候,“代孤回信金玉业,毒杀齐王世子一事,他做的很好,让他继续在齐州挑事,最好挑动齐州起兵。”

    “诺。”斥候领命。

    李轩满意地看向旁边的鸽笼:“菀菀可有书信传来?”

    “有。”斥候取了书信来,奉上李轩。

    李轩打开匆匆一扫,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命她仔细调查,孤要句实话,楚王是真的伤了,还是与女儿演戏,等着孤贸然进军?”

    斥候领命。

    李轩不是个冲动的人,先前大夏水师一再折戟,就是因为贪功冒进。崔伯烨这人,打仗是个好手,虚虚实实,让人捉摸不透。他并不惧将至北境的燕王萧灼,毕竟指挥水师与指挥京畿卫全然不同,这些水师听不听她的号令还是未知之数。倒是一直静养的楚王,照说一个柔柔弱弱的楚王妃,怎么都不可能重伤一个能征善战的楚王。李轩大举进犯之前,一定要把这件事摸个清楚。

    李轩等待消息的同时,他的宠姬菀菀已经坐着马车,缓缓驶入了京畿城的大门。

    旧地重游,五味杂陈,菀菀看着这熟悉的地方,淡淡的笑容里染着一抹愁绪。阿姐还记得她么?

    赶车的是李轩的心腹影卫李七,他扮作了菀菀的随侍,佯作商贾美妾路过京畿,入城小住过夜。

    马车停在了户部侍郎府外,这里是黛黛的府邸,也是黛黛下朝之后办公之所。现下的昭宁郡主府已改成了金兰县主府,留给了金沅居住。原本留在郡主府中的楚王也被崔泠接入了大隆宫,命曲红“尽心”照看。

    菀菀掀帘看向侍郎府大门,昔日的阿姐已然脱离风尘,成为了大雍的第一女官。她该为她骄傲,却忍不住捏紧了帘子,眼底隐有恨色。如若当年阿姐赴了约,她定做不得这大雍的户部侍郎,她也不可能被人牙子辗转售卖,时来运转地进了大夏的兵部侍郎府,又恰好抓住了机会,俘获了东宫太子的喜欢。

    她终是得了她想要的。可这个结局却是建立在黛黛的失约之上,黛黛欠她一个解释。她辗转多年吃的这些苦,都是黛黛欠她的。

    正当此时,两顶软轿停在了侍郎府外。

    金沅手执团扇,拨开了轿帘,含笑走了出来。与此同时,黛黛穿着大红官服,戴着乌纱端然下轿,眉眼之间早已没有往日的风尘媚态,只剩下了她从骨子里溢出来的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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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姐姐。”金沅对着黛黛撒娇,“今日就不能歇一日么?”

    “今日歇一日,今日的账便只能留到明日,明日复明日,如何能算得完?”黛黛语气严厉,“让你留在县主府,账定是算不完的,所以,今日我算我的,你算你的,在我这侍郎府算完账目,我再命人送你回去。”

    金沅苦笑嘟囔:“我也不是每次都偷懒。”

    “是,我若不盯着你,你准偷懒。”黛黛似笑非笑,“走吧。”

    “哦。”金沅忍笑,似是得逞了什么。

    菀菀沉重地叹了一声,松了帘子,提裙下了马车。

    李七拦住了她:“夫人要做什么?”

    “选日不如撞日。”菀菀轻轻扇动团扇,望着侍郎府大门,“既然遇上了,便该进去拜访。”

    李七迟疑片刻。

    菀菀提醒李七:“殿下的大事可耽搁不得。”

    李七是知道这位宠姬的手段的。旁人只知太子重色,所以才会喜欢这个妖冶动人的美人,却不知太子李轩之所以喜欢她,是因为她经常旁敲侧击地献策,既不会招惹太子忌惮,又恰好帮助太子解决了问题。太子喜欢这种聪明又美丽的女人,加上菀菀是大雍卖过去的舞姬,曾经出身风尘,这种女人自是不会有背景的。既然没有背景,男人的宠爱便是她唯一的生路,所以李轩相信这个女人不会蠢到自掘坟墓,他也不怕这女人偶尔犯蠢,毕竟要她的命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

    大夏给了她生路,大雍却给了她一个不堪的过去。

    孰轻孰重,傻子都会选择。

    菀菀整了整衣冠,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她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薄纱,轻纱笼在她的白脂一般的玉臂上,让人忍不住心生杂念。尤其她底下穿的是红花肚兜,透过薄薄的外裳,依稀可见红花的纹路,寻常男子见了,定会心痒难耐。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见人爱的尤物,如若当初她没有动真心,没有与黛黛相约逃走,京畿城应当有两位花魁,一位是黛黛,另一位便是这菀菀姑娘。

    三年前她才十六,清纯之中带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欲色,轻轻一笑,便能勾魂夺魄。那时候的她尚不通人事,与黛黛初尝情爱之后,便像是着了魔、上了瘾,时常不知餍足,撩拨得黛黛一次又一次的失控。

    她爱她,爱得不管不顾,炽热而勇敢。

    菀菀以为只要离开了京畿城,她便能与黛黛平安相守一世。终究是她天真了,也终究是她错估了人心的险恶。

    想到这里,菀菀强行命自己打住,不要再想那些过去之事。她来京畿,为的是太子,更是自己往后的荣华富贵。即便她不想承认,她也强烈的想从黛黛口中得到一个让她更恨她的理由,好让她彻底断情绝爱,毫不犹豫的卖国求荣。

    菀菀摇着扇子走近侍郎府大门,笑吟吟地对着门口值卫的府卫道:“烦请二位官爷帮奴家通报一声,问问裴侍郎可还记得昔年的菀菀?”

    “你是?”府卫上下打量她,一半是因为好奇,另一半是因为她生得太过动人。

    菀菀知趣地往府卫手中塞了两锭银子,撒娇道:“求求官爷啦。”

    府卫重咳了两声,一个向一个递了眼色,另一个依依不舍地转身入内通传。不多时,那人便跑了出来,肃声道:“裴侍郎说,不认识什么菀菀姑娘,还请姑娘尽快离去。”

    菀菀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怔愣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

    李七及时道:“夫人,天色不早了,兴许大人是贵人事忙呢,还是找个地方落脚为上。”

    “也是,兴许贵人事忙呢。”菀菀怏怏然自语,终是跟着李七上了马车,渐行渐远。

    自从得知菀菀求见的消息,黛黛便一反常态的魂不守舍。金沅已不是当初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了,她看出了黛黛的不对劲,低声道:“若是旧识,不妨差人请她回来。”

    “若是她早来三日,我会请她进来。”黛黛苦涩叹息,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金沅,“这三年来,我托了人到处找她,没想到最后还是在刑部的卷宗里找到了线索。这个人牙子犯了事,判了流刑,我托刑部的小吏誊写了卷宗与我,书信的第二页,便是那人牙子最后一批卖出的姑娘名字。”

    金沅很快便看见了“菀菀”二字。

    世上人牙子无数,尤其是这种私卖的黑货,哪怕她托了老鸨去找,也是一直杳无音信。若不是她当了官,有了些许人脉,也不能从刑部的这些小案子里面着手调查,从而得到这一点消息。

    “她是谁?”金沅似懂非懂。

    黛黛倒是坦荡:“我这样的风尘姑娘,自入风尘的第一日,便绝了嫁个良人的念头。同病相怜,互为慰藉,自然一来二去便动了真心。”

    金沅神色凝重,心绪复杂:“那为何不认她呢?”

    “这个案子所涉的姑娘,都是卖去大夏的姑娘。”黛黛语气沉重,“这个时候突然登门,我总觉得……蹊跷。”

    金沅自得知阿姐崔泠与燕王有情后,对两女相悦之事已经见怪不怪。只要真心实意,此事又不会祸及旁人,又何须对这种事指指点点,愤愤不平呢?况且,经历了父亲那些糟心事后,金沅是害怕嫁娶之事的。如若嫁过去,最后落得跟母亲一样的下场,她宁可不嫁。如若能像阿姐一样,得到燕王那样的万千宠爱,与女子相爱又如何?

    “此事,兴许我能帮上裴姐姐。”

    “县主……”

    金沅微笑道:“作为交换,你帮我算京畿九衢商行的账,我帮你把菀菀姑娘留在京畿,好好摸一摸她的底。”

    黛黛感激地一拜:“多谢县主。”

    “怎的与我这般客气?”金沅颇是不习惯,“我都唤你姐姐,你就不能唤我沅妹妹?”

    黛黛哑然笑笑:“多谢沅妹妹。”

    作者有话说:

    更文黛黛这条线正式开启。

    大夏太子登场,准备酝酿一场壮烈的海战。

    106  ? 一百零六、岔路

    ◎路就在你脚下,你自己来选。◎

    金沅自打理九衢酒楼以来, 在京中结交了不少客栈老板。所以不过半个时辰,她便查到了菀菀落脚哪家客栈,随后便备了马车前往客栈。

    金兰县主是天子亲封的县主, 也是金氏唯一在女君登基后受赏之人。本来崔泠可以下旨令新的魏陵公与齐王将各自辖地的金氏长子与二子绑至京畿,可如此一来, 无疑是断了这两州的财源,多半会招来这两州掌事的忌惮。皇权更迭最是凶险, 现今最重要的便是坐稳这把龙椅, 减少大雍内部战争, 降低内耗。待把海上的大夏水师收拾了,再回头慢慢收拾这些隐患。崔泠一面封赏金沅为县主, 一面把本该处斩的楚州金氏流刑魏州,算是网开一面, 没有赶尽杀绝。

    毕竟当初设局陷害崔泠的是金昊, 并非这些舅舅, 她已主动示好,等于再与他们说——都是一家人, 朕没有尽诛金氏的意思。如若一心为朕,荣华富贵还是可以共享。

    这事得让魏州与齐州的金氏们好好想想, 崔泠倒也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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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回金沅这边。

    菀菀本是恨意加剧的, 正愁该如何与黛黛再见, 却听小二叩响房门, 说是朝廷的金兰县主驾车至此, 要请她入府小叙。

    李七对这个结果颇是震惊,户部侍郎推脱不见, 怎的来了一个毫无关系的金兰县主?

    可是, 这也是菀菀接近黛黛的唯一机会, 她不能放过。于是,菀菀重新收拾之后,便领着李七一起下了二楼,瞧见金沅的一瞬,方是了然,原来这位金兰县主正是今日在侍郎府外与黛黛玩笑的姑娘。

    金沅微笑道:“久闻菀菀姑娘才艺过人,尤善舞艺,所以只好唐突来请,还望菀菀姑娘随我入府献舞一曲。”

    菀菀冷笑:“奴家与县主素昧平生,不知县主是从何处得知奴家善舞?”

    “此事说来话长,还请菀菀姑娘移驾县主府详谈。”金沅并不打算在这里说这些,笑着圆了场。

    菀菀暗忖这位县主恐怕不是善茬,只是她没有第二条路可选。金沅带的是府卫,而不是丫鬟,明摆着告诉她,如若不从,兴许便不是“请”了。菀菀假意微笑,对着金沅一拜:“如此,奴家只有恭敬从命了。”

    “甚好。”金沅点头。

    金沅领着菀菀一起上了马车后,府卫将李七拦在了马车外,没有带他一起入府的意思。

    李七急呼:“夫人!夫人!”

    菀菀掀帘,话却是说给金沅听的:“奴家毕竟是有家室之人,若没有奴仆跟着,私入他宅,只怕难保清誉。”

    “这话就言重了。”金沅轻笑,“我是金兰县主的主子,若是姑娘进了县主府毁了清誉,那我这个县主的清誉又在哪里呢?”说着,金沅拂落车帘,不容菀菀再多言什么,“回府。”

    “夫人!”李七还想追上,府卫却将他拦退三步。他不敢在京畿城造次,以免惊动京畿卫,坏了殿下的大事,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菀菀被金沅带走。

    马车悠悠前行,气氛变得有些低沉。

    金沅没有说话,菀菀也不知该开什么话茬,可有一点她是清楚的。今日她看见这位县主与黛黛玩笑,她的心底是涌了酸意的。

    金兰县主,当今天子之妹,如此身世,比她这样的肮脏之人好太多了。黛黛不愿当着县主的面认她,也是人之常情。

    “菀菀姑娘,今日裴姐姐没有请你入府,还请多多见谅。”金沅忽然开了口,打破了此时的沉默。

    菀菀愕然看她,没想到这位县主竟是黛黛的说客。

    金沅笑意微暖:“她记得你。”金沅似是生怕她没有听懂,又强调了一句,“一直都记得。”

    黛黛竟然能将她与她的过往都告诉这位金兰县主?!菀菀怔怔地望着金沅,哪知金沅竟是主动握住了她的手。

    菀菀下意识缩手。

    金沅却将她的手再次握住:“别怕。”她的声音温和,“我也是女子,我知道先前这些年,你一定过得很不好。不管过去你经历了什么,错的都不是你,你能活着,对裴姐姐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明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姑娘,这些话却比太子动情时说的那些话还要真心实意,还要让她觉得温暖。

    菀菀猛觉眼眶发烫,再次缩回手来:“县主为何要与我说这些?”下一刻,她便想到了答案,想来这位县主必是查过她的过往,她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如若她知道她是夏国太子的宠姬,她如何完成太子交托的重任?

    “我也不知道为何要与你说这些,只是突然有感而发罢了。”金沅故作无奈地长叹一声,直接问道,“菀菀姑娘方才说,你已有家室?”

    菀菀早知入京避不开这个问题,淡淡答道:“夫家是大夏的商贾,我是他的第七房小妾。”

    “敢问是哪位商贾?”金沅好奇追问,若是同行,她倒是有门路摸清楚这商贾的底细。

    菀菀也不怕她调查,毕竟这些都是殿下给她安排好的:“孟氏绸缎铺的少当家,孟玄。”

    “孟氏绸缎铺……”金沅很快便记起了,“可是专供大夏皇室绸缎的舞阳孟氏?”

    菀菀眸光一紧,没想到她竟连这个都知道。

    金沅莞尔:“我也是生意人,自当交友天下不是?”

    “……”

    “为何孤身一人回大雍呢?”金沅借着话茬往下问。

    明明金沅一直在审问她,可与这小姑娘闲话竟是半点不觉压迫,反倒是想一句一句地与她唠嗑清楚。

    金沅看她犹豫,温声安抚道:“如若不便说,那便不说。”

    菀菀岂能不说,她必须抓紧这次机会,留在大雍:“我……我在府中闯了祸。”她的神情忽然变得楚楚可怜起来,“不慎打碎了正夫人的送子观音,少当家不想我受刑,便让李七带我回大雍避祸数月。”她生怕金沅不信,“少当家的正夫人是舞阳郡守次女,舞阳郡守的嫡女是当今天子的宠妃,少当家得罪不起。”

    “他待你好么?”金沅语气软下。

    菀菀怔了一下。

    “那位少当家。”

    “还算……不错。”

    菀菀忍不住回想她在大夏的那些时光,太子高兴的时候,也算是待她不错。只是,自始至终,她都明白自己不过是一枚棋子,一旦没有用处,便没有活下来的价值。

    “如此便好办了。”金沅打定了主意。

    “好办?”菀菀不解。

    金沅神秘笑笑,掀帘看向马车外,已经可以看见县主府的院墙:“回府再说。”

    马车往前走了半条长街后,终是停了下来。

    金沅与菀菀先后下了马车后,当即命人去准备厢房,然后引着菀菀一起入了府,进了前厅。

    婢女们奉茶之后,金沅也写好了什么,搁笔之后,将所写递向菀菀,笑道:“愿不愿在你,反正入了我的县主府,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说完,召唤府卫进来,“这个时候裴姐姐一定处理完公务了,你去户部侍郎府一趟,将她请来,就说我等她一起看舞。”

    “诺。”府卫退下。

    菀菀起初看见这封和离书已是震惊,再听金沅说这些,更是震惊:“县主?”

    “你家少当家若是真的离不得你,便不会让你一个人回来。”金沅看得清楚,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了,“若是真的喜欢你,便有法子安抚正妻,你的命绝对比一尊送子观音值钱多了。”

    金沅在崔泠身边耳濡目染多月,既然见过女子的独立璀璨,又怎看得下去女子的自欺欺人。

    菀菀张了张口,竟无话反驳。直到此时,她多了一丝自惭形秽,她不仅出身比不过县主,连眼见也比不过县主。这次回来,的的确确是物是人非,大雍竟多了这么一位让她黯淡无光的姑娘。

    她是装的么?还是另有所图?不过是想以退为进,用这些“好”让她知难而退?

    菀菀见识了太多后宅女子的相互倾轧,她没有办法用最干净的立场考量眼前的县主。她若出卖了殿下,她在大雍也没有了价值,也是死路一条。她告诫自己,总要选一条路走,哪怕她运气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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