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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0-6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千秋梦》50-60

    📖 卷二 日落月升 📖

    51  ? 五十一、辞别

    ◎你呀!◎

    十二月的寒风穿街而过, 即便第二日依旧是晴天,却还是让人觉得寒意刺骨。

    一辆寻常马车通过了城门京畿卫的查验,悠悠驶入了京畿城。马车之上坐着两位妇人, 一位是王妃金盈盈,一位是她的贴身婢女李琴。

    重回故地, 金盈盈百感交集。

    那些巷陌是她与她曾经走过的地方,也是她一世难忘的温情。或许吆喝的小贩们都换了人, 京畿城的回忆却不会褪色。

    李琴想要掀起车帘, 看看外面, 却被金盈盈拦住了。

    “不宜招摇。”

    “嗯。”

    李琴知道金盈盈在担心什么,这里毕竟是大长公主的地盘, 如若就这样撞上了,绝非什么好事。

    马车最后在昭宁郡主府门外停了下来, 李琴先行下了车。值卫的府卫认得她, 恭敬地一拜:“李姑姑你怎么来了?”

    李琴给他递了一个眼色, 扬声道:“我奉王妃之命,送了一位名医来给郡主调养身子。”

    府卫下意识望向马车, 此时王妃掀起半面帘子,他看清楚了来人, 当即恭声道:“王……不……请!请!”

    李琴拿了帷帽来, 给金盈盈戴上后, 扶着她进了昭宁郡主府。

    金盈盈一路走, 一路细细打量这座宅子。想来这位燕王也是个有眼力的, 挑的宅子不但当阳,景致也布置得不错。弦清在这里过冬, 也能少受点罪。

    府卫将王妃领入厅中, 忙让丫鬟去通传郡主。

    “她身子不好, 让她多睡一会儿。”金盈盈在厅中坐定,取下了帷帽,“不要吵扰她。”

    说话间,黛黛端着两盏热茶走了进来,一杯放在了金盈盈边上,那是上等的雀舌,一杯放在了李琴边上,那也是不错的清茶。

    “王妃,请。”

    金盈盈看她身穿主簿的官服,却是个姑娘,想必就是弦清信上提过的京畿花魁,黛黛。算起来,她是见过她幼时模样的。她没有主动提及黛黛的过往,只是端起茶盏,拿茶盖轻轻拨动着浮沫,赞许道:“裴主簿这茶泡得好啊。”

    黛黛轻笑:“多谢王妃夸奖。”

    “阿娘!”黛黛话音刚落,便听见崔泠的声音自厅外响起。她几乎是雀跃着跑入厅中,激动问道:“你怎么来了?”

    “怕你天寒难捱,便来看看你。”金盈盈刚放下茶盏,便被崔泠张臂抱住,她不禁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脸颊,“数月不见,竟是圆润了不少。”听似打趣,实则暗喜。

    崔泠笑道:“儿有保重身子。”

    “宫中的补品大补,每日该食,却也不能贪多。”金盈盈顺势轻抚崔泠的背心,注意到她还穿着大氅,“你这是准备出去呢,还是刚回来不久?”

    “我……”崔泠犹豫片刻,还是向母亲招了,“刚从燕王府回来。”

    “你在燕王府过的夜?”金盈盈紧声追问。

    这话出来,黛黛意味深长地笑笑,退至前厅门口候着。银翠余光瞧见黛黛识趣地退到了门口,便也学着退到门口。

    大长公主算起来也是崔泠的姑姑,她在姑姑家里过夜也算不得什么。黛黛与银翠多少知道点内情,便有了旁的想法。金盈盈是心藏旧事,也有了旁的想法。那句脱口而出的话,让众人都静默了下来。

    金盈盈自忖是自己过了,赔笑道:“我的意思是,昨晚不是陛下寿诞么?你怎的跑去你姑姑那里了?”她刻意强调了“你姑姑”三个字。

    崔泠暗舒一口气,她还以为母亲已经勘破了什么,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没想到母亲先她一步圆了场,她便顺着母亲的话下了台阶。

    “趁着昨晚萧姐姐没有入宫,我去找她谈了正事。”说着,崔泠便将收在怀中的契书拿了出来,双手递向母亲,“这个。”

    金盈盈翻看了一遍后,沉声道:“大战在即,粮草确实是重中之重。”她也不会袖手旁观,早已打定主意,这回一定要在暗处好好帮衬崔昭昭。想到这里,她收起了契书,笑道:“此事就交给我来跟进吧。”

    崔泠听出了母亲话中的意思:“阿娘要留在京畿?”如此一来,岂不是给了天子两个人质?

    “不,我要去韩州。”金盈盈如实道。

    崔泠紧张了起来:“韩州兵祸不断……”

    “正因如此,才更适合做买卖。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这样的机会,我不会错过。”金盈盈已经打定了主意。

    崔泠安静地看着母亲,过去她只觉得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可自从拿到了母亲送她的五州图后,她方才恍然,母亲的温柔后面藏着一个昔年恣意聪慧的金氏九姑娘。今日她终于看见了这样的母亲,眼底不由自主地有了光。

    “怎的?舍不得阿娘?”金盈盈含笑反问。

    崔泠确实舍不得母亲,可也知道有些路是她陪不了母亲走的。她双手交叠合握母亲的手,认真叮嘱道:“要平平安安。”

    “嗯,弦清也要平平安安。”金盈盈紧了紧崔泠的手,看向外间的天色,“我还有事找三哥商量,就不陪你用膳了。”

    崔泠蹙眉:“哦。”

    “弦清乖,等阿娘回来,便在京畿多陪你几日,好不好?”

    “好。”

    “阿琴,我们走吧。”

    “诺。”

    金盈盈招呼着李琴,重新将帷帽戴上,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崔泠追在后面送了十余步,心间忽然泛起了一阵忐忑来。她深望着母亲的背影,直至母亲绕过影壁,终是踏出了昭宁郡主府的大门。

    阿娘……

    忐忑久久不散,崔泠呆呆地站在庭中许久,直到黛黛与银翠上前提醒她外间凉,她才恍过神来。

    母亲这些年耗费银两办了不少事,那些事也从未告诉过她。这些本来已是寻常,可崔泠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至于是何处不对劲,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郡主,是有哪里不对么?”黛黛觉察了崔泠的反常。

    银翠也凑声道:“是啊,哪里不对?”

    崔泠长舒了一口气,慨声道:“也许是我多虑了……也许……是我舍不得阿娘的缘故。”

    与此同时,金盈盈与李琴回到了马车上。

    李琴素知王妃的秉性,低声道:“不如……晚些回来陪郡主吃个饭?”

    “探子说,燕王府与昭宁郡主府关系颇好。”金盈盈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久留并非好事。”万一不慎撞上了她,那可是大祸。

    “可是……”

    “弦清确实气色好了不少。”

    金盈盈欣慰地笑笑,若她此行可以消解崔昭昭的心结,促成两府真正意义上的结盟,那才是真正的大好事。

    至于她要付出什么代价,金盈盈不愿深想,也不敢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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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

    “诺。”

    车夫调转马车,赶车朝着四方商行去了。

    “驾!”

    一声飒气的催马声在马车外闪过,金盈盈倏然揪紧了衣角。她以为自己准备好了,可临到听见她的声音,她还是不由自主地颤起了身子。

    她是负了她,却没有负她们两个人的道。

    即便如此,愧疚还是跟了她一辈子。总会在不经意间,猝不及防地一把捏紧她的心房,几欲碎裂。

    “九姑娘。”李琴提醒她,“人已经驰远了。”

    “我知道。”她哑涩回答,终是敢掀起车帘,远望一眼那个久违多年的银甲红袍——崔昭昭飒爽不减当年,带着一队女骑兵穿街而过,所及之处,英姿飒飒,让人不可逼视。

    昭昭。

    她将这个名字印在心头多年,今次再次翻上来,只有她知道那是一片血肉模糊。

    李琴劝慰道:“九姑娘,莫要再看了,只会徒增心伤。”

    金盈盈松了手,任由车帘垂下,遮住了她的视线。她无声垂首,视线瞬间陷入了模糊,鼻腔之中只剩一阵酸涩。

    李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抚她的后背陪着。

    当年,她看着九姑娘情窦初开,看着她惊世骇俗地喜欢上一个女子,也看着她痛苦抉择,挥刀断了情。

    人心皆是肉长的,如此无疾而终的感情,哪一个不是绵绵难绝?

    外间越说九姑娘与楚王鹣鲽情深,李琴越觉得可笑,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何来情深?楚王待九姑娘好,一半是因为九姑娘背后的四方商行财力,一半是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想征服的。

    九姑娘从来都不是冷玉,唯有在崔伯烨眼底,她是一块捂了半生都暖不起来的冷玉。

    李琴不懂这个男人为何可以一忍至今,兴许是源自权利的渴望,他可以戴上一张好郎君的面具一唱就是十九年,唱到后面,也许他自己也信了自己是深爱九姑娘的,也许是他不甘心付出的感情已经那么多,所以舍不下。

    人心也是复杂的,复杂到盘根错节,连自己也看不透,参不明。

    十九年,她已经辞别了她十九年。

    金盈盈不知道,崔昭昭虽然恨了她十九年,也念了她十九年。

    她说不上来为何,骤然勒停了马儿,回头看向街尾只剩一点残影的寻常马车,不由泛起了一阵心悸,震得胸臆砰砰作响。

    她身后的女兵瞧她捂着心口,似是不适,关切问道:“公主您怎么了?”

    “没事。”崔昭昭缓了过来,自忖定是近日操练兵马太累了,回府小憩片刻便好,“走吧。”

    “诺。”

    她策马继续前行,穿过曾经她与她最喜信步闲逛的杂货小巷,那些尘封的碎片一瞬泛上心头——

    那个白衣少女拿起一张伶人的白面具,戴在脸上,笑嘻嘻地对她道:“娘子,请了。”

    她又羞又恼地敲了她的面具一下:“谁是你娘子!”

    “啊!”白衣少女似是被面具撞疼了。

    她慌乱地拿开了面具,却对上了少女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少女嘴角轻扬,笑得温柔,也笑得酥醉,放肆地在她鼻尖上一刮,半是打趣,半是宠溺地道:“你呀!怎的总是这般认真,一点不好玩!”

    作者有话说:

    更文

    麻麻组还是很不容易的。本卷慢慢展开

    捉虫。

    52  ? 五十二、出征

    ◎我倒要看看,最后鹿死谁手。◎

    熙平四年, 元月十二,大长公主率五千女兵征讨韩州叛逆。世人皆言此乃以卵击石,彼时韩州已募兵至五万, 几乎是以一敌十。大雍六部消极以待,女兵皆热血不惧。此战, 不仅是平叛之战,亦是为女子正名之战, 史称“赤凰之征”。

    ——《大雍书·赤凰昭公主传》

    “阿娘, 不是说好开春才走么?”临行之夜, 萧灼挽着母亲的手臂,满心不舍。

    崔昭昭像平日那样, 轻敲了一下萧灼的额头,正色道:“开春便迟了。”说着, 她拿出了最新的探子情报:“韩明与大夏往来颇密, 我已修书王兄, 命他率领大军巡逻海域,以威慑夏军。”

    就算如此, 萧灼还是担心:“可是阿娘手里只有五千人。”

    “五千足矣。”崔昭昭胸有成竹,“人多反而坏事。”连大雍都觉得这五千人是去送死的, 自然韩州那边也会如此想。

    平韩势在必行, 可崔昭昭为的不仅仅是平韩。

    “我带的兵少, 自然便打得慢。”崔昭昭微笑, “为了巩固战果, 我会一边打,一边修筑堡寨。”起初她觉得, 应当兵贵神速, 可如此一来, 定是一场硬战。这些女兵操练不易,可不能如此折在战场之上。

    太快平定韩州,魏州与齐州那边反倒会更加忌惮她们母女二人,为了自保,那两州绝对不会安分。说不定平韩未成,他们便已起兵造反,到时候局势大乱,她们只有死路一条。

    萧灼听懂了母亲的意思,她虽手握京畿卫,却并无根据地壮大势力。萧灼手握京畿卫,镇守京畿,威慑魏、齐二州,她便一边蚕食韩州,一边将韩州变成他们的根据地。待韩州彻底平定,她们便京中有兵,韩州也有兵,天子醒悟之时,已是晚矣。

    这是她们谋划天下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崔昭昭愿意当这个先锋,为女子正名,也为自己正名。谁说女子当不得将军?又谁说女子不可保家卫国?

    她会率领这支赤凰军,在青史之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事事小心。”萧灼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握紧了母亲的手,真挚叮咛。

    崔昭昭轻笑:“阿娘那边是明刀明枪,你这边可是暗箭难防。收拾六部那些人,你可不要操之过急,免得逼急了那些人反口咬你。”

    萧灼点头:“儿记下了。”

    崔昭昭又想到另外一事:“你与弦清往来,也得存一分戒心。即便他日你奉她为君,也当给自己留一条生路。”她不是信不过弦清,而是信不过她的母亲。四方商行的财力加上王兄的兵力与身份,金盈盈怎么看都是不安分的主。

    她还记得年少时在烟花下豪言壮语——

    “我想大雍每个女子都可从心而活,做商人也好,当官也好,甚至出使他国,只要她们想,她们便可以去做!”

    “真好呀。”

    金盈盈坐在城头上,双腿悬空,闲情逸致地轻晃着。她望着天幕上的烟花,眸光深邃,不知在思忖什么。

    崔昭昭转眸看她:“你在想什么?”

    “想昭昭描绘的盛世。”金盈盈似笑非笑,牵了她的手,眼底浮起了一丝憧憬的光泽,“到那时候,我便光明正大地牵着你的手,游历四方!”

    崔昭昭被她热烈的话语击中了心窝,双颊微烧:“谁要跟你游历四方?我还要招驸马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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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我成不成?”金盈盈厚着脸皮打趣。

    “你说成不成!讨打!”崔昭昭想要敲她一下,哪知金盈盈竟是圈了她的颈,忽然凑上前去,一口亲上。

    崔昭昭的心好似烟花般璀璨绽放,那是她与她的第一次亲吻。金盈盈是笨拙的,却也是撩拨人心的。她沉醉在这个吻中,彻底放下了自己的心防,将一颗心捧向了她。

    然而,结局并不是崔昭昭期许的那一个。

    也不知怎的,自从知道了慕容九就是金盈盈后,那些尘封的往事总是猝不及防地泛上心头,戳得她又痛又烫。

    惊觉自己有了泪意,崔昭昭不动声色地打了一个哈欠,想将萧灼赶出了寝殿:“明日出征起得早,我要休息了。”

    “阿娘!我还有话没说呢!”萧灼几乎是被母亲推出殿去,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殿门便已被母亲关上。

    阿娘这几日怎的怪怪的?

    萧灼一时也不知从哪里查起,她无奈耸肩,反正这些话就算隔着门,也要跟阿娘说:“阿娘,我给你准备了今年的寿诞贺礼,你好歹看一眼啊。”

    “回来再看!”崔昭昭说完,便将灯火吹灭,“今日我倦了。”

    “阿娘。”萧灼叩响房门,“人家花了心思亲手准备的,你看一看嘛。”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绣得歪歪斜斜的香囊,上面用赤线绣了两个字“平安”,这可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做女红。人说只要心诚,哪怕香囊里放的只是寻常平安符,也可保佩戴香囊之人平平安安。

    “聒噪!”殿门忽然打开,崔昭昭从黑暗中伸出手来,一把将萧灼手中的平安香囊夺走,又把房门关上了。

    “阿娘你!”萧灼怔怔地站在原处,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回去歇着!”

    “哦。”

    萧灼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往外走了两步,回头深望了一眼紧闭的殿门。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这样的阿娘,反常极了。

    是因为战前紧张么?不对。阿娘明明是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不会如此才对。那又是因为什么?萧灼猜不透,也找不到方向去查。

    “阿娘。”

    寝殿之中一片寂静。

    “等你凯旋,我们好好喝一场?”

    “嗯。”

    崔昭昭应了她,昏暗之中,她的指腹碾过香囊上的“平安”二字,不禁哑然失笑。

    她的夭夭啊,真是世上最好的夭夭。

    翌日,大军出征,萧灼骑着照雪一路送至京畿西门,挥手送母亲出征。

    崔泠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她掀起车帘,目光落在了萧灼的背影上。平日趾高气昂的燕王,此时此刻不过是个舍不得母亲远行的孩子。

    与她一样,却又比她好些。

    萧灼还可以好好送送母亲,她却连母亲是何时走的,都不知道。

    “萧破,回府。”萧灼收拾好心情,勒马回首,第一眼便瞧见了郡主府的马车。她含笑策马走近:“弦清你是何时来的?”

    “姑姑出征,我自当来送。”崔泠说着,拿出了手帕朝着萧灼递去。

    萧灼没有去接,而是将脑袋凑近了车窗边。

    崔泠早已习惯了她的轻浮,莞尔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痕。正当这时,只听萧灼低声道:“户部如何?”

    崔泠转眸看她:“户部?”

    “裴主簿的案子,也该翻一翻了。”萧灼对着她眨了下右眼。

    崔泠本想细问,萧灼却不愿再说,只是坐直了身子,笑道:“只是,弦清何时想好,孤便何时动手。”总不能一直是她给诚意,崔泠已经想了那么多个月了,也当给她一个答复了。

    “好。”崔泠脸上笑意未减。

    萧灼得意地扬起了笑来,马鞭一抽,便带着萧破穿街而过,消失在了人海深处。

    崔泠放下车帘,神情微滞。

    银翠看不懂郡主的表情,小声问道:“怎么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崔泠哂笑,“我倒要看看,最后鹿死谁手。”

    银翠更不懂了:“死?”

    “对,死。”崔泠收拾了心情,“回府。”

    “诺。”

    三日之后,是天下同庆的上元节。

    黄昏时,崔泠去了汤池间沐浴。

    虽说进了元月,京畿城便会一日比一日温暖起来。可郡主的身子单薄,禁不得风寒,银翠也不敢掉以轻心。她将郡主的单衣熨暖后,伺候郡主穿上了单衣,正待给郡主穿外裳时,崔泠却拦住了她。

    “把大氅抱来。”

    “是。”

    银翠抱起大氅,刚一回头便瞧见郡主将匕首收入了单衣的衣袖之下,不由得惊呼道:“郡主你这是?!”

    崔泠伸臂接过大氅,拢在了身上:“备车,我要去燕王府。”

    “可是郡主你的衣裳还没穿好……”

    “她会喜欢的。”

    崔泠笑笑,坐到了一旁的铜镜边,简单地将发髻挽起,只拿了一条红绳系住。

    银翠惊呆了眼,只觉又臊又羞。郡主说了那样的话,又如此衣冠不整,跑去燕王府夜会燕王,怕是要出大事的!

    “郡主……如此真的好么?”

    “备车。”

    崔泠自然不便与她解释太多,这是萧灼一直想要的诚意,她自当乖乖地送上门去。至于萧灼敢不敢吃,会不会吃,那便是后话了。

    银翠看郡主似乎要恼了,哪里还敢多话,当即离开了汤池间,准备马车去了。

    崔泠望着镜中的自己,其实她知道,她并不像银翠看见的那般淡定。这种事,她多少也是紧张的。

    萧灼就是一只纸老虎,就是不知今晚这只纸老虎能撑多久。

    反正,萧灼退了,便是她胜了。

    黛黛父亲的案子,确实是个收拾户部的好由头,如此好事,她自然不能错过。

    作者有话说:

    是的,下章到了文案部分

    今天忙着上班,怕晚上20点以后回来没精力写了,所以就先更新啦如有虫子,晚上回来一起抓,比心感谢在2023-04-10 20:18:082023-04-11 12:46: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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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  ? 五十三、下臣

    ◎夭夭!◎

    上元之夜, 昭宁郡主的马车停在了燕王府门外。

    “郡主,我们到了。”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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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当先下了车,搬了矮凳过来, 伺候崔泠下车。因为大氅之下只有单衣的缘故,崔泠的手很凉。银翠担心郡主的身子, 迟疑劝道:“郡主……还是……”

    “不必。”崔泠淡声说完,便示意府卫去叩门通传。

    萧灼想过崔泠会来, 只是没想到会在今日。得了通传后, 便欣然吩咐婢女将崔泠请进府来。

    彼时, 她正在与自己对弈,刚好下到黑子。

    “萧姐姐。”

    听见门外响起了崔泠的声音, 她含笑望去,却见崔泠侧脸示意银翠退后。

    萧灼将黑子放入盒中, 明白崔泠的意思, 便也吩咐萧破带人退下, 走上前来,亲自把殿门关上了。只见她鼻翼微动, 似是嗅到了什么,忍笑道:“弦清身上的皂角清香, 可真是特别。”

    “不如此, 萧姐姐怎会高兴呢?”崔泠一边说着, 一边将身上的大氅褪下。

    萧灼哪里想到崔泠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衣, 还是极为贴身的那种。此时紧紧贴在肌肤之上, 将她那玲珑有致的曲线勾勒得呼之欲出。她不禁心头一热,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天寒, 弦清就不怕着凉么?”说着, 便想将崔泠褪在脚边的大氅拿起, 重新罩在她的身上。

    崔泠没有拦阻她,只是打趣问道:“萧姐姐可要想好了,穿上了,我可不会再脱了。”

    萧灼的动作一滞,眸光微沉,故作轻佻地问道:“当真想好了?”

    崔泠往前一步,肃声道:“我要整个大雍。”语声又飒又清澈,在萧灼听来,悦耳之极。

    萧灼顺势凑到她的耳畔,语声比先前低沉了许多,与她许诺:“你给我要的,我便给你要的。”即便她强装镇定,此时也不免心跳加速,说不紧张都是假话。

    今晚注定是个特别的日子,萧灼自忖不能让崔泠看出她的心虚,所以与其主动下手,倒不如等崔泠主动送上来。上回也是如此反击的,这回也当如此。

    崔泠看出了她的心思,同一个地方栽过一次,不代表她还会栽第二次。既然是萧灼想要她主动,她便主动一回,不过,绝对不是萧灼想要的那种。

    匕首自袖底跌落掌心,她骤然出鞘,匕首抵住了萧灼的喉,只听她含笑反问:“王上再想想,当真要得起么?”

    萧灼轻笑,只当是崔泠的小把戏罢了,否则以她的武功,崔泠绝对拔不出匕首来:“天下还没有孤要不起的东西。”话音落下,她凑近了她,“也包括你。”

    “是么?”崔泠笑笑,匕首毫不留情地挑破了萧灼的领口,又凉又痒地沿着萧灼的锁骨往下又是一挑。那微弯的匕首轻而易举地破开了她的内裳,将这危险的感官放大到了极致。崔泠无辜地笑着:“呀,一不小心,竟是毁了萧姐姐两件衣裳。”

    萧灼心跳加快,何曾有过这般又危险又期待的心绪?她顺势握住了崔泠的手,连同匕首一起握住。她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滋味,所以她必须把最危险的东西牢牢掌控手中。萧灼紧紧盯着崔泠的眉眼:“弦清,玩火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崔泠挑衅,微微用力,匕首的尖端刺在萧灼的心口,破开了一个小口子:“我若敢给这个代价,萧姐姐可敢接下?”

    萧灼神色严肃,呼吸沉哑,双眸如火,仿佛一只被激怒的野兽,随时会张口咬上去:“我敢。”她五指用力,吃痛的崔泠哪里还握得住匕首,便由着匕首自掌心中掉落在了地上。

    崔泠顺势抵住了她的心口,柔媚道:“这就恼了?”

    萧灼的气息已近在咫尺之间,只觉身体里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

    “我给萧姐姐消消气。”说话间,崔泠恰好躲开了萧灼的唇,撕扯开萧灼的衣裳,本想轻吻被她刺破的小口,却在看见萧灼心口处的疤痕时,愣在了原处。

    “可怕么?”萧灼反问。

    崔泠也曾听闻,幼时燕王曾经以身为盾,为天子挡下了致命一击。她没有想到,这一击竟然如此精准,就这样活生生地刺在她的心口上。细看疤痕边缘的虬曲,那是剜肉去毒才会留下的痕迹。足见当年伤到燕王的那把兵刃上染有铁锈,若不如此清创,这伤口离心脏如此近,只怕燕王根本活不到今日。

    如今这些疤痕之上,留下了一点她亲手刺破的小口,就好像是一点红梅的初蕊,红艳艳地格外夺目。

    崔泠没来由地有些心疼,没有回答萧灼,却是极为温柔地亲了上去。

    萧灼没想到她会来这一下,酥意与感动同时涌上心头,她也温柔地捧住了她的后脑,动情地道:“换做是你,我也会挺身而出的。”上一世迟了,未能发现弦清的温情脉脉,这一世一切刚刚好,她贪婪地希望能留住弦清一生一世。

    明明知道不该咬这个钩,可萧灼还是义无反顾地咬了。

    崔泠睫毛微颤,萧灼的这句话说得仓促,也说得真切,轻而易举地撼动了她的心房。她自忖不是个醉心花前月下的人,此时也忍不住沉醉于萧灼给她的承诺之中,情不自禁地动了情念。

    于是,她忽然扬起脸来,不顾唇上还残着萧灼的血,吻上了她的唇。

    就一夜,哪怕只是一时欢愉。

    明知道萧灼并非一个好拿捏的人,明知道她主动如此,便是将先前想好的脱身之计尽数抛却,可那又如何呢?

    明日的路,荆棘遍布,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萧灼今晚就像是一缕阳光,让她心安,也让她心动。她这个注定要满手鲜血的野心家,偶尔享受一回阳光的温暖,也不是什么罪过。

    况且,从萧灼的反应看,崔泠可以断定九成,这条大鱼是彻彻底底的上钩了。

    “冷么?”萧灼忽然将她抱起,大步走向床边,呼吸急促地问道。

    崔泠贪婪地追上她的吻,封住她的一切多余话语。有些话,不说比说还要让人心动。她现在连掌心都是烫的,萧灼又不是傻子,应当懂得她是什么意思。

    哪知,萧灼只是将她放落床上,便挣开了她的吻,绷着最后的理智,正色道:“到此为止。”

    这话一出,崔泠便成了那个可笑的,她又羞又恼,反问道:“不会是么?”

    萧灼被她一激,顿时来了气:“谁说我不会?!”

    “那便是不敢?”

    “你!”

    “怎的?”

    萧灼强忍燥热,咬牙将崔泠的双手高举压住,正色道:“这可是你逼我的!”

    “纸老虎!”

    “……”

    萧灼的眸光中多了一丝心疼,那心疼让崔泠忍下了要激她的话。那位高高在上的燕王,虔诚说道:“我要你心甘情愿地给我。”

    崔泠耳根一烧,以为自己听错了。

    萧灼松了手,亲手为崔泠脱了鞋袜,又拉了被子盖上,温声道:“你比这个天下还要珍贵。”她收敛了先前的全部轻浮,收敛了所有的要挟,这次是认认真真地只想要崔泠的一颗心。

    今晚她顺势而为,或许可以获得崔泠的身子,可如此一来,崔泠与她之间便有了一道沟壑。这道沟壑会不时提醒崔泠,她是用这个身子换来的天下。长此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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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多的爱,都会被这句话蕴含的愤懑吞噬殆尽。

    他日崔泠为君,萧灼为臣,她们便只能是君臣,永远做不得爱人。

    两人若不能同心,那便必定有相杀之时。

    萧灼若是只贪一半,只要手握重兵,倒也可以善终,偏生她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地想要崔泠的全部。

    江山可以尽数给她,崔泠却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哪怕要不择手段,萧灼也会把这条路走到底。

    萧灼自幼便在京畿长大,见惯了宫中女子魅惑君王的手段。今日崔泠开始用的,便是那些手段,只是崔泠难得地显露了一分心疼。

    崔泠在亲吻她的伤处时,没有再撩拨她,而是实实在在的心疼她。就凭这一点,萧灼便觉今日输的便不是她一个。

    “今晚弦清你的这些手段,也只能对我一个人用。”萧灼恢复了往日的倨傲,她的食指抵在了弦清的心口,“如若被我知道弦清撩了旁人,我的刀一定会刺入那人的这儿,呵。”她阴冷轻笑,语气寒凉得不容质疑。

    这是萧灼的警告,也是萧灼的霸道。

    崔泠忍笑道:“你又怎知,今晚我不是心甘情愿?”

    萧灼的感官是放大的,也是敏锐的,她笑了笑,指腹轻轻刮过崔泠的耳翼:“开始撩拨我时,这里没有半分血色。”崔泠一旦动情,双耳会同她一样,烧个通红。

    崔泠没想到萧灼竟能在意乱情迷间,把这个细节也捕捉眼底。

    “你还不够喜欢我,所以算不得两情相悦。”萧灼微微昂首说完,褪下了自己的衣裳与鞋袜,钻入了被下,将崔泠拥入怀中。

    “裴氏一案,开朝之后,自有分晓。”萧灼霸道地附耳警告,“你若是明早受凉病倒了,那便罚你每日都亲我一口。”

    崔泠似笑非笑:“你就不怕被我传染了风寒?”

    “啧啧,如此一说,我怕了。”萧灼说着,便将双臂拢得更紧了些,她身上的火热未褪,像个小暖炉一样狠狠熨烫着崔泠的身子,“看来,今晚孤要再努力些才是。”

    崔泠哑然失笑,明明今日是来以进为退的,没想到竟是如此收场。萧灼此人真是不按套路出牌,突然一招便将她杀了个措手不及。

    “萧姐姐。”

    “现下没人,唤我小字,好不好?”

    萧灼忽然温声要求,明媚的眸子在烛光里尤为明亮。

    崔泠岂是个任由她摆布的,当即摇头道:“不唤。”

    萧灼飞快地在她唇上亲了一口:“不唤?”

    “你!”

    “唤不唤?”

    才说萧灼收敛了轻浮,现下又玩心四起,这一口又一口的轻啄,竟变成了她与她之间情不自禁的开始。

    两人不约而同地红透了耳翼,萧灼的亲吻也变得绵长起来,明明没有喝酒,此时却醉了心魂。

    当两人轻喘着微微分开,萧灼懊悔地开了口:“我后悔了。”

    “后悔?”崔泠瞧见了萧灼脸上的狡黠笑意,还来不及反应,萧灼便钻入了被下,只听她又惊又羞地脱口呼道:“夭夭!”

    现在才喊,已是迟了。

    萧灼记得,她悄悄看的那本册子上有过这么一幅画。虽说看书不过是纸上谈兵,可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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