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天子似笑非笑:“事关楚王府,你听是不听?”
崔泠默然。
天子继续道:“来使乃泽国太子,身份尊贵,若是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是两国交战的大事了。虽说楚州在王伯治下盗贼几不出没,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前几日韩绍公的流言,朕听之惶恐,如若是空穴来风,只怕泽国太子从楚州到京畿这一路不会太平。王伯是大雍的重臣,是镇守北境的良将,朕不希望他惹上这种祸事。你当明白,朕坐在这个位置上,有些时候是必须做点什么,给天下一个交代的。”
崔泠知道每年入秋,泽国都会来使,只是没想到这次来的竟是太子。她不禁背脊发凉,这可是韩绍公对付父亲的绝佳机会,韩绍公一定不会错过。
“多谢陛下提醒,臣女这就回府,给父亲一封飞鸽传书,提醒父亲小心行事。”崔泠重重一拜,便快步离开了。
崔凛望着崔泠远去的背影,嘴角忽然噙起一丝阴笑来。
“陛下舒服些了?”李妩适时地温柔问道。
天子心情大好,将李妩一把抱在膝上:“你不问朕为何舒服了?”
“是妾的手艺好?”李妩故作不知。
天子大笑道:“你呀,何时才能开窍?”无疑,他是喜欢她这种憨直性子的。天子的女人,可貌美,可体贴,可娘家有势,唯独不可聪明。
“嗯?”
“朕这位泠姐姐自小便跟着王伯在平澜湾大营中走动,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天子虽然成功扣留了她在京畿,却还是得多多留心。过两日其他三州的质子到了,他同样不敢掉以轻心。
“她竟如此厉害?”李妩故作惊讶。
崔凛眸光变得深沉而深邃:“她厉不厉害,这次试试便知。”
“妾不明白。”
“她现在飞鸽传书朔海城,就算及时提醒了王伯,王伯这次也保不住泽国太子。”崔凛就想看看,泽国太子一旦出事,楚王与韩绍公两人到底谁先死?
李妩神色惊愕,就算是不懂政事的妇人,也明白泽国太子有事,大雍与大泽必定开战,大夏也会趁火打劫,这绝对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下下招。
“泽国太子出事的话,我们与大泽岂不是要打仗了?”
崔凛看李妩忧心忡忡,温柔地捧住了她的脸,胸有成竹地道:“放心,他不会有事。朕已经安排好了的,泽国太子只会失踪两日。”
李妩轻舒一口气,心道得快些知会燕王,这位少年天子设了一个斗兽之局,就想借着泽国太子出事的由头,挑拨韩绍公与楚王互咬,以谋渔人之利。
崔凛见她愁眉不展,握住了她的手:“别怕,朕心里有数。”借着泽国太子一事,他也想看看,崔泠在京畿到底有几张牌。
如今天子势弱,四州强盛,他必须挑拨四州两两互斗,逐一消磨他们的势力,方能有君权大握的一天。哪怕他知道这条路等于内耗大雍,削减大雍的国力,可他也只能沿着这条路一走到底。
谁让他的皇爷爷当年一时糊涂,搞出分封诸侯的错误开始,才会在数十年后酿成今日这般危险的后果。
李妩静静地望着崔凛,这样一个十六岁的天子,如此重担压在他的肩上,确实是为难了他。只可惜,她不是当初的李妩了,所以,这次的赌注她押在了燕王身上。不为其他,只为燕王当初问她的那些话——
“你可愿与孤见证一个新的天下?”
“什么天下?”
“不只燕王是女子,朝臣里可以有,商贾中可以有,军中可以有……大雍女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命运只由自己主掌。”
那时候李妩只觉这些话热烈,甚至还有些骇人听闻,可她看见了萧灼眼底的热烈与光影,灼得她的眼眶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她只听进去了一句——大雍女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命运只由自己主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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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再经历一次濒死的滋味,不想再因为上位者的一句话,她就得贱如蝼蚁地去死。想到这里,李妩伸臂拥住崔凛,轻抚崔凛的背脊,深情道:“妾相信陛下。”语气里故意带了三分心疼,落入崔凛耳中,那是皇家可望而不可得的真情。
崔凛紧紧拥住李妩,热烈地唤道:“阿妩,朕也可以给你一个盛世,朕这次一定做到。”不会再像当初一样,无能地眼睁睁地望着心爱的女人被人赐死。
且说崔泠匆匆走出宫门,忽听身后响起了宫娥的叫唤声。
“郡主且留步,糖九酥还没拿呢。”宫娥终是追上了崔泠,行礼之后,便将糖九酥递给了小轿边上的银翠。
崔泠应了一声,便掀帘入了小轿:“回府。”
轿夫们抬起了轿子,抬着崔泠沿着长街一路往郡主府的方向行去。
小轿之外,是京畿热闹的街市,喧闹声络绎不绝,甚至有小娃嬉戏着跑过小轿,留下一串刺耳的呼声。
外面有多闹腾,崔泠的心便有多乱。
冷静!要冷静!
崔泠捏紧了拳头,缓了好一会儿,终于静了下来。她仔细思忖,事情越急,就越要小心应对。崔凛不是个傻子天子,他突然如此好心告知,绝对另有所图。天子知道这是个牵连楚王府的好机会,韩绍公自然也会知道,那么父亲应当也会知道。
不对!
这么一个明晃晃的好机会,韩绍公若是真的动手了,那才是蠢货行径。京畿流言初平,一旦泽国太子在楚州地界出事,楚王府跑不了,韩绍公也逃不了干系。以她对这只老狐狸的了解,他绝不会在这种风口浪尖上贪一时之利。
“呵,好一招打草惊蛇!”
崔泠想通了关键之处,只怕是天子想套路她,看看她到底有几张底牌。既然如此,她只须飞鸽传书父亲便好,其他的多做多错,反倒会让天子盯上她。好不容易才让萧灼放松对舅舅的盯梢,若是再来一个天子忌惮,京畿城便成了真正的牢笼,她只能当一只笼中雀了。
回到郡主府后,崔泠立即放出了飞鸽传书。
这是场赌博,泽国太子能不能安然抵达京畿,变数便落在了父亲崔伯烨身上。所以崔泠在信中再三叮咛,一定要确保泽国太子安全。
银翠瞧见崔泠办完正事后,便将糖九酥从食盒里拿了出来,忍不住赞道:“这可是郡主最喜欢的点心!郡主偶尔还会念起呢!”
“你也拿个尝尝。”崔泠走到几案边,拿起一个递给银翠。
银翠接过糖九酥,美滋滋地咬了一口:“好吃!想不到里面竟是这样的味道!”
“宫中的茶点有许多,唯独这糖九酥最是别致……”崔泠的话说到一半,忽然笑意僵在了脸上,“里面……”
“奴婢听厨子们说过,里面有九种果子!”银翠接了话。
崔泠神色变得更严肃几分,她示意银翠莫要说话,来回踱步了片刻,当即道:“把杨猛找来!”
“诺!”银翠不敢怠慢。
杨猛很快便赶至书房:“郡主有何吩咐?”
“速去备马。”崔泠下令。
杨猛愕然:“郡主要去郊外?”
“不要多问,照做便是。”崔泠看向银翠,“你去给我找件小厮的衣裳来,然后你找个身子骨与我相似的小姑娘来,穿上我的衣裳在府中‘静养’几日,但凡来客,都说我身子不适。”
银翠急道:“可太医每日都会来的啊!”
“杨猛留下。”崔泠看向杨猛,“你们两个一唱一和,太医那一关可以蒙混过去。”
杨猛也跟着急了:“郡主你身子不好,一个人出城,末将不放心!”
“我会带上两名府卫,不会有事的。”崔泠不想与他们解释太多,“你们只管听令行事,多的莫问!”
两人被堵了话,只得从命。
于是,这日正午,两名府卫与崔泠都换上了小厮的衣裳,先后离了府出了城,在郊外约好的地方会合后,沿着山道往朔海城的方向去了。
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若是天子,绝对不会只作提醒,而是会拿此事大做文章。所以,真正该防的应当是天子的人,而不是韩绍公那只老狐狸。
若是一切安然,她悄然回京,也算得一个踏实,若是中途真生了变故,她隐在暗处,见机行事,配合父亲护送泽国太子的兵马,应当也可以把此事办圆满。甚至,或许还有机会与这位泽国太子见上一见,多个朋友总是好事。
作者有话说:
崔泠:小样儿,想阴本郡主,还嫩了点!
萧灼:啧啧,孤与泠妹妹有缘啊这都可以想到一起去
本文不搞雌竞。
男角色可以君子之约守一世,女角色同样可以。就开始相互猜忌一下,毕竟大事容不得缺漏,等后面坦诚布公了,大家会发现李妩也是个很可爱的女角色
PS:这里推下小伙伴们的文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三月春光不老的《废柴为你而燃》,主攻,古百文,少年热血,坏种x美人。一句话简介:将她占为己有!
寿头的《此去蓬山》,百万字古百修仙长篇已肥,一句话简介:踏破青山,只为姐姐
24 ? 二十四、惊马
◎泠妹妹别怕,是我。◎
大泽国使初离朔海城的头一日, 一切风平浪静。谁都明白,这头一日一定是护卫最警觉的时候,越是靠近京畿, 就越容易放松警惕。
崔伯烨谨慎了大半辈子,这次也不例外。他亲自带了一队人马, 从旁护卫,只要大泽国使的队伍出了楚州境地, 后面再出什么事, 便怪不到他的头上来。
晴空万里, 秋阳和煦。
崔伯烨抬眼看了一眼天色,再走半个时辰, 大泽国使的队伍便能踏入京畿地界。万幸,韩绍公那只老狐狸是个懂事的, 没有在路上给他使绊子。他悄悄松了一口气, 看了看官道左右的深林。这个时节, 京畿与楚州的相邻处,风景最是怡人。漫山遍野的枫林像是烧红了似的, 极目望去,焰色满目, 尤其是山风吹过, 枫林如海似浪, 美不胜收。
崔伯烨自然是没有兴致赏景的, 泽国那位太子却与他不同。大泽多湖, 不像大雍,京畿境内, 枫山连绵。他从未见过如此盛景, 便掀起马车车帘, 不住往外张看。看到兴致高处,忍不住摸摸自己唇上的稀疏小胡子,只恨不得停车下马,下去沿着官道信步走上一走。
大泽这位太子名叫晋祈,年二十五,行五,本来轮不到他入主东宫。只是前面几位哥哥相继夭折,只余他一人活至成年,这才被立做了太子。如若他出了事,大泽老皇帝膝下就只剩下两名不成年的幼子,一人七岁,一人五岁,对边境烽烟四起的大泽而言,那绝对是极大的祸事。
“殿下。”车帘外突然来了一骑小将军,挡住了晋祈的视线,“此地不宜掀帘赏景。”这小将军眉目英挺,左眉上竖着一道刀疤,正是晋祈的贴身护卫孟羽。
晋祈只觉索然无味,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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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被孟羽念叨了太多次,只怕耳朵都已经起茧子了。
孟羽看着太子放下了车帘,便一直护在车子左侧,警惕地左右张望。
赶车的车夫望了一眼远处,那是官道的分叉口,一条通往楚州朔海城,一条通往韩州临渊城。那是约定行事的地方。车夫不动声色地扯紧了缰绳,揉了揉鼻子,这一路戴着的□□实在是捂得难受,等事情办成了,他第一件事便是扯下面具,好好地洗把脸。
深林里面,萧灼与萧破压低了身子,跟着马车走了好长一段路。这一路太过平静,在萧灼看来,反倒是异常。
萧破见萧灼的雪色短靴都沾满了山泥,低声道:“王上,跟到这里,想必不会有事了,我们还是撤了吧。”
“孤总觉得事情不会这般平顺。”萧灼神色凝重,韩绍公那只老狐狸没选在楚州境内下手,难道是想在京畿郊外动手?然后,把锅扣在她的身上。
不对劲……一定是她想漏了哪里……
正当萧灼凝神细想时,呼听马儿发出一声惊嘶,不论是晋祈的马车,还是拉运礼品的马车都在官道上直冲了起来。
“出事了!”萧灼脱口低呼,刚欲行动,便被萧破拦住了。
“对面有人!”萧破提醒萧灼。
萧灼往官道对面看去,只见那边灌木摇曳,似是有什么野物穿过灌木。这个时辰刚过正午,泽国太子的车驾又浩浩荡荡的有十余辆马车,野兽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跑到官道上来。
难道是崔伯烨布下的后手?
萧灼给萧破递了个眼色,两人趁着前方马车乱窜,众人注意力都放在乱局之上,悄然绕至对面,想瞧一瞧对面那拨人到底是人是鬼。
孟羽矫捷地翻身下马,跃上了太子所在的马车,将赶车的车夫撞下了马车,匆声道:“殿下莫怕,末将这就勒停马车!”他的双臂霎时青筋贲起,狠勒缰绳,想将马儿的脚步勒停。正当这时,后面的两辆马车重重地撞了上来。孟羽一个脚下不稳,一把扣住马车车沿稳住了势子,可拉车的那两匹马儿竟是疯了一样撒蹄就跑,沿着去往韩州的官道一路奔行。
崔伯烨第一时间便选择带兵冲至太子马车附近,好护卫太子,奈何十余辆马车同时大乱,士兵们只有十余人成功来到附近。可马儿跑起来终究比人要快,这十余人拔腿便追,甚至半途顺了马匹上马去追,也还是被甩开了好长一段距离。
“孟羽!救孤!救孤!”晋祈被马车的颠簸吓得脸色惨白,想要扣住车窗,却总是被马车甩起,狠狠撞在车壁之上,现在已是狼狈不堪,甚至额角也被撞得发了青。
孟羽咬牙试了好几次,就是无法让马儿停下来。他横下心来,反手拨开车帘,急道:“殿下,把手给我,末将带你跳车!”
“跳车?!”晋祈听见这两个字,脸色变得更加惨白。这么快的马速,就这样跳下去,这不是明摆要断胳膊断腿么?
“殿下!”孟羽见晋祈摇摆不定,“再不跳,可就来不及了!”他们两人与大队离得远了,若是遇上山里的埋伏,孟羽一人自衬根本没有法子保护晋祈周全。
“孤……孤害怕呀!”晋祈吓得直哆嗦,他从小锦衣玉食,何曾遇上这样危险的时候。
“末将对不住了!”孟羽索性抛开了缰绳,转身探入半个身子,想将晋祈给揪下车来。
咻!
林间忽然响起一声惊弦之声,不偏不倚,正中孟羽的腰侧。孟羽扣住了晋祈的手腕,吃痛用力,疼得晋祈嗷嗷直叫。
“孤不要出去!有暗箭!”
“殿下!”
孟羽忍痛,这马儿一旦疯跑入林,卡在了不该卡的地方,他们更是死路一条!他不管那么多,刚欲张臂将晋祈护在怀中,一起跳下马车去,腿上便接连又中了好几箭。甚至,惊觉有凶物掠近,他拔剑反手一挥,剑锋撞上了刀锋,嗡嗡直响。
来人蒙着面,穿着黑衣,一双眼睛乌黑极了。他没有给孟羽任何反抗的机会,飞起一脚,便将孟羽踢下车去。
“不要杀孤!”晋祈这下彻底慌了。
来人没有理会他,左右看了看,在马车奔过一处浅坡时,一拍车板。马车上似有机杼,只听一声木板断裂声响起,晋祈还来不及反应,便从马车中跌落下地,滚了好一段路,方才停了下来。
孟羽在远处挣扎欲起,冷不丁捱了一记手刀,只觉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晋祈痛极了,蜷在地上不住颤抖,他想他定是死定了,这种时候没有人能救他了。他也懊悔极了,真不该听从父皇的话,千里迢迢跑来大雍避祸,这哪里是避祸,分明是送死啊!
“带走!”那人自马车上跃下,轻盈落地,朝林间招呼。
八个黑衣人跳了出来,上前将晋祈架了起来。
噌!两柄长剑拦住了这九名黑衣人的去路。
九人看来人穿着小厮衣裳,不由分说,便准备解决了这两人。
楚王府出来的府卫可不是等闲之辈,甫一交手,便知一时半会儿是解决不了他们的。为首的黑衣人将晋祈一把扛在了肩头:“拖住他们!”说完,便扛着晋祈沿着浅坡往下滑去。
从林间又窜出一个瘦弱小厮,紧追着那人滑下了浅坡。
黑衣人一滑到底,提溜着晋祈的衣领将晋祈扯了起来,忽听身后响起了箭矢破空之声,当即松了手,堪堪躲开了这一箭。
那瘦弱小厮眼见这击袖箭未能击中黑衣人,便知是落了下风。她袖箭里还有最后一支箭矢,那是她最后的筹码,于是她对准了黑衣人,压低了声音道:“你跑不了的!”
黑衣人显然是认得她的,颇是惊讶地应声道:“想不到平日里郡主病恹恹的,竟还有这样的身手。”
崔泠眸光一沉,也是震惊的。此人认得她,又参与了这件事,定然不是寻常喽啰。她很快便冷静下来,脑海里浮现一个念头——此人不能留!
晋祈已经双腿发软,感觉身子骨都要疼散架了,这会儿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只得暗自期望这位郡主可以将他安然救回去。
崔泠往前一步,将晋祈护在身后,箭袖已经瞄着黑衣人的头颅,与他对峙起来。她唯一的胜算是上面那两个府卫可以解决了那几人,然后及时下来帮她。
黑衣人看穿了她的打算,也起了另外的念头:“若把郡主的尸首与我那些兄弟的尸首放在一起,你猜猜看,你们楚王府会是怎样一个下场?”
崔泠背脊发凉,不动声色地冷笑道:“如此说来,阁下是想对我下死手了?”说着,她反倒往前又逼近了黑衣人一步,“那阁下未免小看了我。”
“是么?”黑衣人起初还有些迟疑,可瞧崔泠只守不攻,便恍然她在打什么主意。当下拔出了腰间的匕首,眼底涌起了杀意:“对不住了,郡主。”他猛然出手,匕首划向了崔泠。
崔泠错身避开,似是算准了他会突然偷袭。
黑衣人见一击不中,便反身又一划。崔泠顺势自他胳膊下钻了过去,紧张让她的呼吸发促,激得胸口一阵发闷,喉咙一痒,忍不住发出了一串咳嗽。
她千好万好,最不好的便是这副病弱身子,偏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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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生死关头,让她处于劣势之中。崔泠自忖不可缠斗下去,因为她根本撑不了多久,所以她只能赌上一赌。拼着她重心不稳,拼着黑衣人笃定她忙于稳住势子,定然准心不稳,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射出袖箭。
咻!
袖箭离手,一箭猝不及防地射向了黑衣人。
黑衣人只得用手来挡,活生生地被这支袖箭穿透了手臂。血珠飞溅,崔泠跌坐在了地上,捂着嘴巴一阵猛咳,一时之间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黑衣人恶狠狠地瞪视崔泠,挥起手来,朝着崔泠一刀戳下。
崔泠下意识想要闪躲,第一下踩滑了山泥,扭到脚踝的同时,再次跌在了地上,再想闪躲已然是来不及了。她仓促间摸上了自己的匕首,心道她挨他一刀,她便也还他一刀,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他活着!
余光瞥见旁边吓傻了的泽国太子,只要他活着,就没人能把脏水泼给楚王府。她自小就是个药罐子,她就赌一赌,老天给她一次重活的机会,会不会就这么仓促地又把她的命收回去。
噌!
崔泠的匕首捅了出去,涌出的鲜血溅红了她的脸。
只见黑衣人握着匕首的手被身后的人掰折扭曲,再也拿不住匕首,眼睁睁地看着匕首落在了崔泠身侧。他的心口处,钻出了一道剑锋,正缓缓从他的身子里退出去。
崔泠惊魂未定地望向黑衣人身后——
那人的双眸在对上崔泠目光的那一瞬漾满了温情,左颊上的小梨涡轻旋,萧灼一把将黑衣人推到边上,扔了长剑,对着崔泠伸出手来。
“泠妹妹别怕,是我。”
崔泠怔在了原处,心弦微颤,她想过许多种被救的可能,唯独萧灼救她,她万万没有想过。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萧灼看她半晌没动,以为是吓坏了,便不等崔泠反应,张臂将她拥入怀中,右掌托住了她的后脑,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崔泠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战栗着,劫后余生,她的的确确需要一个温暖的拥抱。可理智告诉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死了么?”崔泠终于张了口。
萧灼笑意却深了,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于是她给旁边的萧破递了个眼色,萧破便识趣地提剑走近黑衣人,一剑划破了他的喉咙,扯开了他面上的黑巾。
“原来是他!”
作者有话说:
更文
好哒两只狐狸会合了准备搞事。
25 ? 二十五、闲话
◎这便是我给萧姐姐的‘信’字。◎
“不要多言。”萧灼匆匆扫了黑衣人一眼, 便已了然他的身份,“上去清场,然后把太子殿下接到别庄医治。”
“诺!”萧破懂得, 足尖一踏,便沿着浅坡飞上了官道。
那八名黑衣人与两名郡主府卫打得正酣, 谁也没有注意到萧破的出现,于是萧破干净利落地帮衬着府卫将黑衣人尽数诛杀。
“随我来。”
府卫是见过萧破的, 既然燕王出了手, 想必郡主就在下面等他们。此地不宜久留, 免得后面的兵马赶至,曝露了身份。两名府卫跟着萧破掠下浅坡时, 萧灼已经背着崔泠走出好远。
晋祈看见来人,急道:“孤在这里!别忘了孤啊!”
萧破二话不说, 一把就把晋祈扛上了肩头。
“啊!疼!疼!”晋祈疼得大叫。
“请殿下忍忍。”萧破可不会对个男人怜香惜玉。
两名府卫想要追上去, 近身保护郡主, 却被萧破拦住:“她们是主子,我们跟后面。”
府卫欲言又止, 看郡主一切无恙,想到燕王也是女子, 就算背郡主一程, 也不会给郡主带来不好的声名, 便选择作罢, 跟着萧破放慢了脚步, 与前面的主子保持了十步的距离。
踩着猩红色的落叶,萧灼穿过灌木丛, 来到了崎岖的山道上。阳光自树隙间落下, 暖暖地照在崔泠背上, 让她觉得暖和了不少。
萧灼没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走近,回首望了一眼,见三人背着晋祈跟在十步之后,满意地转过脸来,终是开了口:“那人名叫李勇,前年陛下向我推举了他,想让他入我京畿卫,我拒绝了。”
崔泠听出了萧灼的另一层意思:“上面那几个,应当也是一样的来头。”
“泠妹妹,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萧灼侧脸看她。
崔泠也不与她藏着掖着:“前几日,我入宫给李美人送礼,恰好遇上了陛下。他提醒我,要防范泽国太子在楚州境内遇险。”
“怪不得。”萧灼望向前路,“明知危险,你还如此搏命。”
崔泠淡笑,有些慨然:“不搏命,是死,搏命了,还能有一线生机。”说着,她贴上了萧灼的脸颊,“万幸,我赌赢了。”
萧灼对她的突然亲近有些惊讶,忍笑道:“泠妹妹知道我会来?”
“没有。”崔泠说的是实话,“萧姐姐的出现,是个意外,也是个惊喜。”
“最后那句话,我爱听。”萧灼附和。
崔泠莞尔:“先前我不太懂萧姐姐的心思,可今日遇上萧姐姐,我忽然有几分明白了。”
“哦?”萧灼愿闻其详。
“君非仁君,你我危如累卵。”崔泠刻意念重“你我”二字。
萧灼扬眉大笑道:“这可不是小事,泠妹妹可以多考虑几日,明年开春再答复我也来得及。现下你我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泽国太子这事,我们得好好想想,怎么把太子风风光光地送回去,然后不动声色地把脏水泼给韩绍公那只老狐狸。”
“我有一计。”崔泠出手之前,便想好了后路。
萧灼却没让她说下去:“泠妹妹这身子是越来越凉了,还是等到别庄喝上热茶了,再一一详谈。”她斜眼瞥了一眼崔泠的左脚脚踝,她背她时,崔泠虽说强忍疼痛不肯出声,可从崔泠的气音变化里,萧灼还是读懂了她伤得不轻的真相。
“放心,我想楚王舅舅见不到泽国太子,不会第一时间亲赴京畿请罪的。”萧灼安抚崔泠,“至少也要带人在这附近找上两日,才会回京请罪。”
崔泠听懂了她的意思:“嗯。”
萧灼笑笑,背着崔泠加快了脚步。心道这泠妹妹实在是太瘦了,背她走这一程,竟都不觉得累。
“泠妹妹。”
“嗯?”
“可有什么爱吃的点心?”
“怎的突然问这个?”
萧灼笑出声来,打趣道:“想把泠妹妹养得壮实些。”
崔泠怔了怔,沉声道:“你当我是小猪崽么!”
“小猪崽都比你重些。”
“你!”
崔泠似是恼了,骤然勒紧双臂:“萧姐姐好没礼貌!”
萧灼知道她没有下狠手,所以即便被勒了脖子,她依旧谈笑风生:“我只是心疼泠妹妹,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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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旁的坏心思。如若泠妹妹想消气,尽管勒我几下,我保证受着,绝对不会把泠妹妹扔下来。”语气真挚,竟有几分暖心。听见崔泠的呼吸声有了细微的变化,萧灼哑然失笑,只道这位泠妹妹是越来越让人喜欢了。
崔泠不知该答什么,玲珑心思如她,在这个时刻竟是脑海空空,半个字也想不出来。她此时与萧灼耳鬓相接,只觉萧灼如她这个人的名字一样,温暖如火,无端地让人心窝发烫。恍惚之间,她脑海里浮现了那个不该有的温泉之梦,那样旖旎的画面让崔泠不自觉地红透了脸。
惊觉自己生了遐想,崔泠赶紧回神,心道:“静心!定气!”她是来索她心的人,岂能先把自己的心抛到萧灼掌心去!
萧灼见崔泠松了双臂,以为她是乏了,温声道:“泠妹妹若是倦了,就趴我背上小憩片刻。此地离别庄还有段路要走,到了别庄,我叫醒你。”
“谢谢萧姐姐。”崔泠应声。
萧灼没有再说什么,往后的一路,两人再无交谈。唯有身后十步之外的那位泽国太子,在萧破肩头不时呼痛,眼看着四周越来越荒凉,他又开始慌乱起来。
“你们到底要把孤带到哪里去?”
“那位郡主到底是什么人!”
“说话啊!孤问你们话呢!”
……
这一路,他几乎没有停过说话,到了别庄时,只觉口干舌燥,接连喝了好几口暖茶,这才缓了过来。
别庄是大长公主的私产,因为大长公主喜欢在京郊狩猎,所以山中设有多处别庄,用以给大长公主落脚歇息。今日这一处,别名枫山小院,是离京畿城最远的一处庄子,也是秋日赏枫最好的去处。小院虽不大,可丫鬟婆子一应俱全。萧灼派了两名丫鬟好生伺候泽国太子,先将他安置在了这里静养。随后拿了跌打伤药,去往崔泠休息的房间。
这时崔泠刚沐浴完,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只因她实在是太瘦,所以崔昭昭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几乎是耷拉在骨架上,加上她的左脚脚踝现下又红又肿,走起路来不仅要人搀扶,还得仔细会不会踩踏到裙角。
萧灼叩门入内,瞧见丫鬟扶着她走到几案边坐下,小心翼翼中还带着点滑稽,不禁笑出声来。
崔泠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萧灼连忙摆手道:“泠妹妹别恼,我不笑便是。”说着,递了眼色给房中的丫鬟,示意她们可以出去了。
丫鬟们退出房间后,萧灼将房门关上,走近了崔泠。
“庄中可有信鸽?”崔泠还是不放心父亲那边,若有可以知会京畿的信鸽,她便可以先行通知城中的舅舅,让舅舅设法与父亲取得联系。
“有。”萧灼将几案往边上一推,架势让崔泠警惕地靠紧了背靠。只见萧灼蹲了下来,将跌打伤药拿了出来,放在了一旁:“先上药。”说着,左掌小心地托住了她的左脚后跟,右手打开了伤药的盖子,挖了一指膏药出来,轻轻地抹了上来。
崔泠下意识想缩,却被萧灼及时拿得牢牢的。
“泠妹妹这双玉足,小小巧巧,倒是精致得很。”萧灼虽说是在夸赞,语气却染着一丝凉意,“我小时候也见过一双相似的。”
崔泠好奇问道:“谁的?”
“前户部侍郎的千金。”萧灼微微用力,这跌打药还是要揉入肌肤才能起效。
崔泠忍痛蹙眉,忍着不呼出痛来。京畿的这些人,她只听过朝臣的名字,所以对于这位前户部侍郎,还有些印象。
“陆勤?”
“泠妹妹也听过他?”
崔泠点头:“我见过户部那桩贪渎大案的邸报。”陆勤此人是重犯之一,所以他判了斩立决,他的妻女也判了入籍为奴。若是这案子是近年发生,崔泠会以为这位陆小姐大抵是萧灼的相悦之人,可这案子偏生是八年前的案子,八年前的萧灼还是个十岁的小娃娃,她与这位陆小姐会有什么渊源呢?
“陆勤没有犯事之前,陆小姐是京畿城中人人夸赞的才女,不少世家公子都想娶她为妻。她那人也颇是自负,寻常公子一概看不上。”那时候的萧灼还没有如今这般倨傲,整个京畿城中她只服两个人的傲骨,一个是自己的母亲崔昭昭,一个便是这位陆小姐。前者是她的耳濡目染,后者是她从旁人口中听闻的趣事。说的是这位陆小姐曾经一日连撕数封世家子弟送去的情诗,只因觉得狗屁不通,留在世上也是脏人眼睛。
萧灼不过十岁,虽比同龄人心智成熟些,却尚未通情窍。当时听来,只觉这位陆小姐是个人物,还想着找机会与她认识认识。只是没想到,她的父亲竟会动了贪念,犯下如此重罪。
抄没陆府的那一日,崔昭昭带着她坐在马车上,掀帘望向陆府大门。
“夭夭,好好看着。”
小萧灼歪着脑袋看向陆府大门,没过一会儿,便见兵士抬着一具女尸走了出来。那女尸鞋子少了一只,一双粉雕玉琢的玉足像是小葡萄似的,再看她的衣裳,竟是一袭白裳。她没看见她的脸,只因面上蒙着一张白帕子。
“那是谁?”
“陆小姐。”
“不是……不是只判了为奴么?”
“夭夭可知是哪里的奴?”
小萧灼自然是不知的,律法如此,为奴便是为奴,难道为奴的地方不同,身份也有区别?
“娼籍。”崔昭昭惋惜地说着,“她若是男儿,以她的文采在御史台定能大放光彩。就算是被陆勤连累,按律判流刑千里,也能在不毛之地留下几首妙绝的诗文,不至于殒命今日。偏偏只因她是女子,入娼籍是以色侍人,就算改判流刑,这一路之上也难免被押送的衙役仗势侮辱。所以,她今日定然是活不得的。”
小萧灼听得骇然:“为何判入奴籍,就一定是娼籍?那些欺负女子的衙役不该重罚么?”
“因为……她是女子,为奴便只能是娼籍。”崔昭昭一直想说服皇兄修改这道法令,可皇兄一句“从来如此”便堵住了她的口。
崔昭昭扶住了小萧灼的肩头,郑重其事地问道:“夭夭愿意陪阿娘办件大事么?”
“给陆小姐敛尸么?”小萧灼没有听懂崔昭昭的另一层意思。
崔昭昭笑得复杂,摸摸小萧灼的脑袋:“她本可以不死,像她一样的其他姑娘都不该如此了结自己的生命,只要我们办成了那件事。”
小萧灼一直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个伟大的女人,她曾经纵横沙场,一战斩敌一万,让敌军闻风丧胆,她也曾傲然立身朝堂之上,以燕王之尊参知政事,让百官莫敢不服。可此时此刻,小萧灼觉得母亲的眼底有别样的光芒,那是像星星之火一样的光芒,在她幼小的心房里种下了一颗炽热的果实,发芽至今。
崔泠听到这桩旧事,无疑是意外的。意外于大长公主的话,也意外于萧灼在这个时候与她说起这些。
“为何要与我说这个?”
“就是突然想起,便与你闲话两句。”
萧灼恢复了平日的轻浮模样,笑道:“泠妹妹这双脚啊,可比陆小姐有福气多了。”说着,顽劣地在崔泠脚底挠了一把。
崔泠下意识缩脚,萧灼趁机捏住她的脚踝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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