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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31
◎身体有些不对劲◎
柳云溪本来和宋妤躲在花厅闲聊, 乐得自在,不曾想沈玉衡突然找了过来, 一进门就往她跟前站。
宋妤是个有眼力见的机灵鬼,偷偷掩着笑,就往外头去了。
采晴早习惯了眼前的情景,连吩咐都不用听,只见是小公子进来,便自觉的去外头守门。
她家小姐从前是最温和最知礼的,所以才会忍受老太太的气,也不会与贺家公子过从甚密。
如今大概是被小公子搓磨久了,格外为他破例, 偶尔也会有不遵礼数,不敬长辈的时候, 日子反倒是越过越轻松了。
只除却时不时被小公子寻上来就黏着不放这一点, 日子是变轻松了。
柳云溪推开抱着自己不放的少年, 理了理被他弄皱的衣裳。
“你怎么过来了?”
少年幽怨地看着她, “我只晨起出去了一趟,回来又不见你的人了。”
声音分明是清朗的少年音,说话的语气倒像是个深闺怨妇。
可怜柳云溪并不是弃家室不顾的负心人,只是极为寻常的出来赴宴, 怕他回来不知道自己的去向,出门时还特意跟家中的下人叮嘱了, 见到他回来要告诉他一声。
她没有反驳少年的埋怨,只告诉他:“这是在别人府里, 不许胡闹。”
一边说着, 向下拉住他的手, 抓在手心里, 用体温安抚他的不安。
跑那么远找过来,一定不是为了埋怨她。
大概是想见她,想撒撒娇。
沈玉衡自己都理不清的混乱的情绪,在触碰到她手心的那一刻,瞬间缓解了许多,哪里是什么生气、幽怨,分明是回家后见不到人,想的慌。
张开手掌与她十指相扣,喃喃道:“我过来的时候看到家里的马车从侧门离开了,还以为是你,结果发现是那两个人。”
大概是护卫们刚把人塞进马车,就被他看到了。
“然后呢。”柳云溪挺感兴趣。
“我见她们被绑着,猜想是他们犯了事,所以……”少年放低声音,语气多了丝调皮的意味,“给她们下了点药。”
闻言,柳云溪有些惊讶。
少年忙说:“放心,不致命,只是会让她们体虚几日,没力气再瞎折腾。”
听到他说不致命,柳云溪才缓过气来,好奇地说:“我竟不知你手里有这么好的药,怎么不拿给我一点。”
“用错了量会出人命的,我可不希望你手上沾上脏东西。”少年轻声解释,话语间的轻松俨然是早已将下药害人的事研究了个透。
有他在,自己倒是不担心会有除不掉的麻烦。
柳云溪带着他往外走,门外只有采晴守着,并不见宋妤。
“宋小姐呢?”她松开少年的手,疑惑的问采晴。
“往那边去了,可能是提前去席上坐着了吧。”采晴指了指方向,正是被人窥视的侧窗,正对着的方向。
沈玉衡心下了然,接了话头说:“那我们也去入席吧。”
两人都这样说,柳云溪也没再多想,往前院去了。
稍早些时候。
贺延一脚深一脚浅的从花厅旁跑回到贺夫人身边,后脑勺发毛的感觉依旧明显,及时跑得远了,也还是没能消解那些恐惧感。
他是个读书人,平日接触的都是温文尔雅,研究诗词歌赋的文人墨客,或是扬州城里各行各业拔尖儿的人,任谁都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人。
那样的眼神,空洞而冷漠,只一眼就叫人觉得恐怕要小命不保。
明明是那少年做了不知羞耻的事,却没有丝毫愧疚,反像一个胜利者,站在高处俯视连他脚尖都够不到的甚至不配称为对手的对手。
心里仍旧看不起少年的卖弄,可潜意识里却忍不住嗔怪母亲。
母亲看上了云溪妹妹,就要他去跟人家示好,不但话没说上,反倒撞破了柳云溪与那少年不为人知的关系,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件事。
思索着已经走回了母亲面前。
贺夫人疑惑问:“怎么跑回来了,光瞧见你在外头看,怎么不进去啊。”
贺延偏过脸,找借口说:“人家姑娘家在一块说话,我不好进去打扰。”
“是宋妤那丫头吧。”贺夫人露出些不耐烦的意思,“我就知道她是个没眼力见的,也不知道给人家腾点地方。”
闻言,贺延小声反驳,“母亲,宋妤人挺好的,您别这么说她。”
一向孝顺的儿子忽然出言反驳,贺夫人察觉到些许不对劲。
“我不过说她两句,你倒是会护她,莫不是对她有意思。”
“没有,母亲怎么会这么想。”
贺延慌张地摇摇头,赶忙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宋妤她性子急躁,爱闹腾又容易冲动,我作为她的朋友,自然要好生规劝,以防她犯下大错。”
摆明了朋友立场的话,贺夫人听了进去,跟在他后面偷偷过来,躲在树后的宋妤,也恰巧听见了这一句。
少女脸上好奇的表情顿时失落下去。
她没有冒出去找贺延斗嘴,而是躲在后面,独自沉默。
贺夫人不再纠结宋妤的事,只叮嘱儿子,“这会儿说不上话就算了,一会儿到席上,你可得给我好好表现。”
“知道了。”贺延乖乖点头。
母子二人带着下人离开。
良久,宋妤从树后探出头来,望着贺延离去的背影,眼神幽怨着,狠狠的咬了下后槽牙。
——
已经开席,今日到访的宾客都坐在席上欢笑言谈,过寿的贺夫人也带着儿子在主桌坐定。
柳云溪左右看看,寻找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宋妤闷闷不乐的往她身边来。
她起身给好友拉开凳子,关心问:“你去哪儿了?”
“没什么,去别处逛了逛。”宋妤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口凉菜。
见好友心情低落,柳云溪很是疑惑:刚才不还好好的吗,只分开一会儿,怎么就不高兴了?
她问:“心情不太好?”
宋妤吃了两口酸甜的凉菜开胃,放下筷子,小声说:“云溪,你说我当初是不是猪油糊了心,才觉得嫁给贺延是件还不错的事。”
“怎么突然这么说。”
“我刚才听见他和他母亲说话,才知道他在他母亲面前就是个只知道点头的小鸡仔儿。”回想起贺延那副慌张又软弱的样子,宋妤一脸的嫌弃。
听她所言,柳云溪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轻声劝解,“人都是复杂的,跟不同的人说话是不同的样子,还算正常。”
好友说的在理,宋妤却摇头拒绝。
喃喃道:“我原先是当他温柔,现在才发现他是个怂货。”
等她说完,柳云溪抬起头来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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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桌上的旁人,确认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两个的窃窃低语后,才摸两下她的后背。
宽慰道:“好了好了,等回去我陪你一起骂他,只这会儿在人家家里,就先忍着些。”
贺夫人亦是是官宦人家出身,今日过生辰,屋里摆了一桌,外头院里摆了六桌,还请了城里有名的戏班子来唱戏,宴席上热闹的很。
柳云溪坐的桌上,一桌都是未出阁的姑娘,算上她和宋妤,总共九个人。
姑娘们说话都是聊聊才子佳人,胭脂水粉,或是哪家哪户里出了什么事,三三两两的说着,还算一团和气。
期间,一个身着黄绿的姑娘起了身,在一众姑娘好奇的注视下,走去了主桌给贺夫人敬酒。
等人回来,众人也不多在意,各吃各的,各聊各的。
忽然,桌上一直斜着眼看人,没怎么开口说过话的袁家姑娘,对着刚坐下的姑娘悠悠开口。
“许妹妹这样殷勤,莫不是想讨好贺夫人,做她的儿媳妇?”
许家姑娘也不怵她,放下空了的酒盏,正面看过去。
“是啊,我就是想讨好贺夫人啊。我做事光明磊落,想要什么就去争取什么,不像某些人,心里想要的不得了,表面上还要装的毫不在意,看着别人得脸,就跳出来挑刺。”
说了一连串的话,堵的袁家姑娘不知如何反驳,恼羞成怒的训斥:“你怎么说话的,小门小户出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说谁小门小户呢!”许家姑娘不悦地反驳。
桌上的姑娘都听见了,大抵是出身类似,有几个也开口帮许家姑娘说话。
“小门小户怎么了,咱们在这儿一块吃席,也没得罪袁家姐姐,竟还被平白无故的嫌弃一顿。”
“也不瞧瞧是在谁的家里,讲规矩训人,真把自己当主人了。”
眼瞧着桌上热闹的氛围为着只字片语渐渐冷下来,宋妤开口调解说。
“能来这儿赴宴,诸位姐姐妹妹家里都是有头有脸的,这原本是许家妹妹和袁家姐姐的争辩,咱们掺和什么。”
话音刚落,就被袁家姑娘盯上。
“哟,平常在什么地方碰到,属你宋妤最能闹腾,怎么到了贺家,受了这书香熏陶,宋妹妹也变得矜持起来了。”
柳云溪本不想掺合,可听到袁家姑娘夹枪带棒的话,就忍不住替宋妤说话。
“袁姐姐,宋妤是好心,你何必如此挑衅。”
她一向不主动沾惹是非,可若是有相识的亲近的人碰上了麻烦,她是能帮就帮的,因此在同龄的姑娘里,人缘还不错。
听到一向脾气好的柳云溪都开口驳斥袁家姑娘,另外几个隐忍着的姑娘也跟着帮腔。
“就是,袁姐姐想做贺家的媳妇,也没人拦着你,犯不着旁人说一句你就要怼十句。”
“怕不是当贺延是块肥肉,咱们这些姑娘家家的都是豺狼虎豹,要抢她的肉吃呢。”
“可不是,这扬州城又不只有贺家一个名门,只有贺延一个男子,好像她看上了人家,咱们都得看上人家似的。”
“这以后当着袁姐姐的面,我们可不敢跟贺家人搭边儿了。”
“哈哈哈。”
姑娘们笑的欢快,旁的桌上只听见姑娘们不知在聊什么,笑的这样开心,只有吃了败仗的袁家姑娘憋闷着一口气,再不出声。
“哼。”她冷哼一声,也学着许家姑娘,端着一杯酒,起身去主桌要敬酒。
刚从桌边站起来,还没走出一丈远,就见贺夫人带着公子从主桌那里走了过来,竟是朝这个方向来了。
袁家姑娘眼睛发亮,屋里端着酒盏,动作矜持又羞涩。
等两人到跟前,她抬高酒盏,刚要开口说些吉祥话,贺家母子就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主人家过来了,姑娘们收起声音,不敢笑的太放肆,可亲眼瞧了袁家姑娘吃瘪,个个都忍不住捂嘴偷笑。
贺夫人带着贺延停在柳云溪身后。
亲切地开口:“云溪啊,难得来一回,不给我敬一杯?”
柳云溪愣了一下。
众人也因为这指名道姓的亲切的称呼,将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本以为贺家母子亲自过来,是要这一桌人敬酒亲近亲近,没想到是冲她一个人来的。
主家如此要求,柳云溪身为客人只得起身,倒了两杯酒。
“夫人寿辰,祝夫人心想事成,生活如意美满。”
说罢,满饮了一杯。
她将另一杯敬到贺夫人面前,贺夫人却轻笑着把她的手挪到了一旁,转到了贺延面前。
“我已不胜酒力,这杯敬酒就让我儿替我喝吧。”
这也算合礼数,可看着贺夫人满眼亲切的笑容,柳云溪总觉得不对劲。
坐在她旁边的宋妤也跟着警惕起来。
贺延从她手上接过酒去,喝满了一杯,还要亲近地说:“多谢云溪妹妹。”
待她如此热络,倒衬得的桌上其他人都是无关紧要的过客似的。
柳云溪觉察到了桌上的气氛不对,更觉得贺延此刻亲近的态度不是他平日的做风。
尴尬之时,身旁的宋妤着急的端了两杯酒起来。
“我也好不容易来一趟,也给夫人敬一杯吧。”
“祝夫人心情好,胃口好,少操心,多吃饭。”说完自喝一杯,余下一杯不往贺夫人跟前送,只递给贺延。
瞧见宋妤主动上去凑热闹,又见过了袁家姑娘对贺延痴心的样子,看热闹不嫌事大,都端酒围上去,要给袁家姑娘看个够,气死她。
一时间,贺家母子被数不清的酒盏给包围了。
柳云溪不动声色的退出来,悄悄问宋妤,“你不是不喜欢喝酒吗?”
两人一起坐下,宋妤小声说:“我过来之前,偷听到贺夫人叫贺延在席上好好表现,还以为她是看中了哪家的女儿,没想到是你。”
“啊?”柳云溪十分摸不着头脑。
“我不喜欢贺延啊,他应该也知道这件事。”
宋妤狠狠咬了一口白斩鸡,埋头说:“所以我说他是个怂货,明明知道你的态度,也不对他母亲讲明,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过来要你敬酒。”
就是个没担当的懦夫。
理清前因后果,柳云溪微笑着看她,感激道:“好妤儿,回去我就把我那对珍珠耳环拿给你,好谢你今日替我挡灾。”
宋妤正靠吃来解酒气,一听到好友要主动送给她那对她一直想要的珍珠耳环,顿时什么气都散了。
开心道:“喝一杯酒就得了一对珍珠耳环,这生意不亏。”
两人相视一笑。
身旁的热闹近在咫尺,二人只看着桌上的菜肴,并不在意那些。
简单吃了几口,贺延的酒也已经喝到了第九杯,脸色已经有些红了。
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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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自己把儿子带过来要人敬酒,这会儿姑娘们都来敬,她根本不好推辞,看儿子喝完了最后一杯,赶忙拉着他要回去。
想回主桌却没那么容易,几个姑娘将他们围住,善言辞的许家姑娘缠着话头不松口,还有那个有心要做贺家媳妇的袁家姑娘,堵在后路,迫不及待地要上来与母子二人说上几句话。
贺家母子骑虎难下,恰在此时,主桌的方向走来一人。
少年气质矜贵,开口淡然,“这里这么热闹,不如我也敬一杯。”
听到那声音,众人好奇地看过去。
霎时间,空气都安静下来。
身着红衣的少年生的一副魅惑人心的绝美容貌,正是少年成长入青年的时候,容貌刚断了稚气,脸颊轮廓流畅,肌肤白皙胜雪,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即使平静淡漠的看人,也流露出一股令人怜惜的美感。
正面看着少年,贺延终于想起,自己曾在七夕夜见过他,当时的少年也是跟在柳云溪身边。
那时,少年话都不多说几句,看着就是个乖巧的邻家弟弟,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当初那个清瘦的少年,就抽高了个子,样貌也比那时更妖冶了。
贺延只敢瞟他一眼,不敢再直视。
看着貌美的少年,贺夫人疑惑的问:“这位公子是?”
“这位是张公子,为夫人的生辰贺礼万两。”贺老爷从身后走过来,向自己的夫人介绍。
闻言,贺夫人露出喜悦的笑容,点头道:“好好,既然是张公子的敬酒,那得我亲自来喝才够礼数。”
伸出手要接少年手上的酒盏,少年的手却有意躲开了她,把酒盏送到贺延跟前。
“何须贺夫人亲自,就照旧,交由贺公子来喝吧。”
轻飘飘的一句,落在贺延耳朵里,像是听到了多么恐怖的威胁似的。
没等母亲开口替他解围,他便接了酒盏,一饮而尽。
接了一回,还有下一回。
少年自己喝一盏,就让贺延也喝一盏,喝到第三盏,旁人看着不说话,柳云溪心里已经着急了。
宋妤陪她站起来,替她开口说:“今日寿宴是为热闹,这位公子可别喝的走不动路了。”
“对对,小酌怡情,喝醉就扫兴了。”贺老爷也赶忙应和。
这位张公子身份不明,只凭着万两贺礼也能看出此人来路不简单,贺家不敢败坏贵客的兴致,只能迎合着别人的话稍作劝解。
沈玉衡脸色微红,眼神执拗的盯着已然醉醺醺的贺延,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意,才没当着众人面打他一顿。
什么东西,也配让云溪当众敬酒。
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来,贺家人主动过来,是对这桌上的姑娘有意。
云溪为着名声,不愿公开与他的婚约,在人前少与他接触,竟要当着众人面被迫跟这书呆子喝酒。
他舍不得云溪受一丝委屈,非得给这个蠢货一个教训不行。
言语讥讽,“怎么,贺公子喝的下诸位姑娘的敬酒,偏偏喝不下我的了?”
此言一出,贺夫人听出他话中所指,自觉理亏,赔笑说:“张公子,我儿喝的是有些多了,还是我来吧。”
主家已经给了台阶下,少年也没有接话的意思。
柳云溪看他倔强着跟人斗气,气不打一处来,状似随意地说了句,“看来这位公子,很喜欢与人斗酒啊。”
听到她的声音,少年的气势明显弱了下去,低声说:“只是见贺公子万花丛中过,来凑个热闹罢了。”
二人对视一眼。
看到心上人眼中的愠怒,沈玉衡这才知道自己做事过火了,把手中的酒盏往桌上一放,扭头走回主桌。
他一走,贺家老爷和夫人也跟着去。
贺延扭捏的站在两行人中间,看看爹娘,又看向柳云溪和宋妤,露了个羞愧的表情,转身跟着爹娘走了。
桌上的姑娘尽数坐回来,交头接耳的谈论着方才所见的美少年。
“瞧见没,刚刚那位公子生的可真是太好看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
“我并不记得贺家与哪个张家有那么好的关系,这位张公子竟然送了万两重礼,出手如此阔绰,一定是权贵家的子弟吧。”
“我原先还觉得贺延算是相貌端正,温润如玉的君子,跟张公子比起,他可差远了。”
“这趟寿宴没白来,见了这样一个妙人,回去可得打听一下这位张公子。”
几人议论的兴高采烈,柳云溪安静地听着,不置一词。
日光偏西,已经开始有人离席。
柳云溪坐在那里没心思吃东西,见有人离席,自己也起身离开。
隔着一段距离,沈玉衡没心思搭理面前微笑奉承的几人,看到柳云溪离开,他起身同他们告辞。
临走还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贺延。
他追着少女离去的方向找过去,一路穿过了院子,却毫不见她的身影。
她去哪儿了?
走的那么快,连个眼神都不给他,是不是生他的气了?
今日喝的酒虽多,但贺家待客的酒都是不怎么醉人的佳酿,喝了只觉得身体暖暖的,头脑依旧清醒。
再往前便是贺家的侧门,一眼望到门口,看不到柳云溪的身影,沈玉衡顿觉不安。
加紧步子跑过去,路过一个拐角,被一双手拦住腰勾了过去。
沈玉衡下意识认为自己被偷袭,一个转身,变被动为主动,抓住那人的手按到墙上,反人困在了身前。
视线在眼前聚焦,看清面前的少女,他慌张的心才稳下来。
一身紧绷的神经松懈下去,低头枕在了她肩膀上,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蜜荷香,竟比酒香还要醉人。
少女难得穿些粉嫩的颜色,温婉的面容在清透的珠玉的点缀下多了些少女的娇俏,面颊未染胭脂,也因那一杯酒染了些酡红。
柳云溪转脸不看他,抽回手来,揉了揉被捏红的腕子,愠怒着责怪。
“上回醉成那样,你是一点都不长记性,怎么还拿喝酒跟人撒气。”
被她这样说,沈玉衡十分委屈,为自己辩解,“分明是贺延和他母亲对你有别的心思,哄你敬酒,就是要众人都看见,他家对你有意。”
像挑选物品一样,告诉众人:这个姑娘,被他们贺家看中了。
一厢情愿,傲慢无礼。
柳云溪只当贺延是朋友,也没想到他母亲会对她有意,毕竟柳依依和余氏在外人眼中也是柳家的人,做了好事坏事,多少要算在她头上。
大概是她收拾那两个人的时候,叫贺夫人觉得她的手段和人品,足以给贺延做个贤内助吧。
可惜,她要么心高气傲,往上挑,要做就做个王妃、皇后。
要么小富即安,往下挑,即使是身份低微的男子,也可以收入府做赘婿。
从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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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考虑过贺家。
身前的少年还在压着声音低语,“他们让你成为众矢之的,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才没有错。
他就算有错,也不要云溪觉得他是错的。
柳云溪也是无奈,想在人前维持个好名声总是难的。
好在今日割了那两个毒瘤,往后家里再没有外人掺合,也算是一件好事。
想到还有件顺心的事,心里的气儿顺了,也就不想跟他生气了。
抬手抚上他的后背,拍了拍。
“好了,先回家吧。”
听到她松了口,沈玉衡很识趣的顺着她,同她一起往侧门外走。
柳云溪给他挽着胳膊,看他脸上红彤彤的,关心道:“不能喝酒就少喝一点,喝不干净也没有人会怪你。”
少年靠着她的肩,喃喃细语,“喝醉的话,你会亲我,也不会跟我生气。”
“……”柳云溪一时失语。
即使个子长高了,也还是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
走出侧门,采晴引着一辆马车靠了过来,宋妤撩开门帘,探出身来,“上来吧,我送你们回去。”
几人坐上宋家的马车,往柳府去。
马车上,两人面对着宋妤坐,宋妤知晓二人的关系,故意把视线转向窗外,不去看对面的二人。
沈玉衡一开始还倔强的坐的笔直,渐渐在马车的摇晃中感觉疲倦,身体被酒热的暖烘烘的,红着脸,渐渐软了身子。
他习惯性的往柳云溪身上靠,起先只是肩膀靠着肩膀,渐渐的整个身子都卸了力,脑袋不断往她身上沉,枕在了颈窝里。
毕竟还有外人外在,沈玉衡保持意识清醒,时不时打量一下对面。
许是落在身上的视线太过刺人,宋妤不自然打了个寒颤。
她不好意思开口,柳云溪看到好友的不自在,立马按了少年的头,强迫他转过脸,不要再看人家。
少年乖乖转了脸,视线随着一起转过去,自然而然落进少女敞开的领口里。
他呆愣了一下。
眉目低垂着,视线扫过白皙的脖颈,凸起的锁骨,深入到曲线分明的胸//脯,随着心跳的节奏上下起伏……
少年滚了滚喉结,隐忍着呼吸,身体里的酒热似乎一股脑的往下涌去。
身体有些不对劲。
第32章 32
◎可以不必隐忍◎
马车停在府门前, 柳云溪同好友告辞,扶着微醺的少年走下马车。
刚到下午, 前院正在打扫的家仆一转眼就瞧见自家小姐扶着那位张公子走了进来,眼神中有惊讶更有喜色。
张公子是以客人的身份在府上留宿,但府里人都知道他对小姐的心思,就连老夫人都眼馋这位金龟婿,好几次想找他聊聊亲事,却回回扑空,压根儿没能和张公子说上话。
大小姐很少主动提及自己的婚事,眼看着就要十九岁了,也毫不着急。
即使老爷没说过分家的事, 府里人也能约摸着知道,这座宅子, 日后是要交给大小姐和她未来夫君的。
大少爷一年要在永州待十个月, 老爷在外头养病, 一年也回不来几趟, 家中无论大事小事都是大小姐在操持,于情于理,大小姐都是这府邸未来话语权最大的主人。
如今瞧见大小姐终于和张公子有了亲近的接触,就连管家都已经悄悄在心里盘算成婚摆宴, 要准备的事可多了去了。
在众人祝福又期盼的眼神中,柳云溪扶着人往东边那座偏僻的小院子去了。
新搬来的这间院子不比西苑宽敞、采光好, 一天半数的时间都被前头房屋的阴影笼罩着。
刚到下午,院子里就像傍晚一样。
知道奶奶不在家, 柳云溪做事都松快了些, 不必担心会被人拿住把柄。
牵着少年的手带他走进房里, 安排他在桌边坐下, 自己去翻找毛巾。
回来的路上就感觉他身上热的厉害,湿了毛巾擦擦额头,或许能降下温度来。
她拿着沾湿的毛巾走回到他面前,抬手刚在他额头上擦了一下,少年就倏地打了个颤,抬起双眸,无辜的看着她。
柳云溪移开视线,随口问:“你今天早上出去了一趟,是去哪儿了?”
闻言,少年低下了视线,平静道:“秘阁设计刺杀沈晏,失败了。”
听到这段话,柳云溪心头一震。
起先是感到惋惜,刺杀胜在出其不意,这次刺杀失败,日后沈晏必定有了防备,再想对他下手就难上加难了。
其次,她有些心慌……
秘阁的人下手不一定会被查出身份,但以沈晏和沈玉衡的关系,估计沈晏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沈玉衡是幕后主使。
曾经忠于他的人反过来刺杀他,她不知道沈晏会怎么想,却能猜到,他一定会极力报复。
杀了沈晏,她和沈玉衡就能过上平淡的生活,如今人没杀成,接下来面对的恐怕就是狂风暴雨了。
“那是我安排在他身边最得力的一个心腹,如今他死了,沈晏对我的信任也岌岌可危……下次动手之前,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布局。”
听着少年平静的言语,柳云溪平复下心中的种种思绪,轻声说:“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
哪怕重生一世,也不会事事如意。
她既然做了选择,就不会后悔。
摸着他的额头温度低了些,柳云溪拧了拧毛巾上水,转身把毛巾挂了起来。
身后,少年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她没有防备,被他整个人按上来,往旁边的柜子上压过去。
少年的心跳不断从后背震过来,急迫又慌乱。
两人独处,淤积在体内的热意总是散不去,坐着也好,站着也好,只要看见她,甚至听到她的声音,浑身的血液都汹涌着往下流。
下马车的时候还只是腰眼有些发酸,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越发明显的感受到某处有了些难以忽视的变化。
“云溪……”他低声呼唤,喉咙被热气灌满,嗓音有些沙哑。
柳云溪被他按在柜子前,听到耳后传来的少年低沉的声音,有些无所适从。
他是害怕了吗?
自己跟他说要杀死沈晏,是二十天之前的事,只二十天他就把消息传到了京城,筹划了一次暗杀,却还失败了。
“没事的,咱们可以从长计议。”她柔声安慰。
感觉到他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稍微松了些,柳云溪想转过身来看他,忽然,散在背后的长发被撩开,后颈暴露在空气中,有些凉。
灼热的呼吸不断靠近,少年的沉默化为粗壮的低喘,她隐隐不安,轻声道:“你不要借着酒劲胡闹。”
话音刚落,两篇柔软的唇落在了颈间,柳云溪惊讶地绷直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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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沈玉衡难得的任性一回。
曾经受了伤,只能在她怀中舔舐伤口的自己,如今竟也能把她困在自己怀中。
阴暗的房间,狭小的空隙,酒精带来的刺激将身体所有的感官都放大,他喜欢把她困住的感觉,仿佛将这朵不染纤尘的青荷捧在了自己手心里,只属于他,只给他一人观赏。
她太好了,所有人都注视着她,有很多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她,自己想要将她占为己有,实是痴心妄想。
越吻越痴迷,满身的燥热没得到丝毫缓解,反而像被一点火星子点燃,在身体里滚烫的沸腾起来。
身后的濡//湿感越发磨人,后颈传来的酥麻感蔓延到整个脊椎,沿着脊线冲进头脑中。
柳云溪紧咬着唇,依旧堵不住悠长的吐息。
“放开,大白天的胡闹,我看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沉着声音想震慑少年放纵的行径,扭了下腰要从他身前挣脱出来,不知碰到他身上哪处,惹的少年闷哼一声。
沈玉衡蓦地睁开了眼睛,给她意外蹭//了一下,身子如同触电一般,激得他浑身一颤,唇边溢出一声难耐的哼声。
那是什么感觉,飘乎乎,酥酥麻麻,几乎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里。
很开心,很舒服。
也很陌生。
沈玉衡吞了下口水,颤抖着松开了少女的肩膀,倒退了两步,侧过身去。
总算从闭塞的空气中解脱出来,柳云溪匆忙理了理头发,眼神嗔怒着看向少年。
本想怪他两句,却见他眼神偏向别处,迷茫懵懂,手背无措的点在脸上,依旧擦不去脸颊的绯红。
她疑惑,“玉衡,你怎么了?”
“没什么。”少年没有看她,视线有意躲避。
“喝了这么多酒,当然难受。”柳云溪没有多想,只当他是酒劲上头才做些过界的事,更不敢在屋里多待。
一步步往门边走去,“你先休息一会儿吧,等醒酒汤煮好了,记得喝。”
真到了门口,看到少年仍旧僵在那里心不在焉,又有些放心不下。
他喝酒,也是为了给她出气。
自己要是走了,会不会伤他的心?
站在门前,小声问了一句:“要不然,我再陪你一会儿吧。”
只要他挽留,自己也不是不能留下,被啃两口而已,她还没那么小气。
心里已经有了倾向,一向黏人的少年这次却变得懂事了起来,声音沙哑道:“不,不用了。”
“嗯?”柳云溪疑惑,“今天怎么突然变性子了。”
少年磕磕巴巴道:“我可能会吐,一定很丑,不想给你看见。”
闻言,柳云溪松了一口气,“那就答应我,不要再拿喝酒跟人斗气了。”
“嗯。”少年闷闷点头。
听着身侧少女推门出去的声音,他心中失落,又得了些安稳。
低头看向下头,心道:忍一忍就好了。
——
拥挤的府宅里。
前厅上,柳承业满脸笑意地看着对面说话的客人,认真的听着。
来人道:“我家老板说了,染坊那儿他没心思多管,若是柳老爷能拿出七百两来,他就把自己名下的五分利贱卖给您四分,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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