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调侃,浅浅觉得害羞又丢人,忙催促她:“你快回去吧,当心被你爹娘发现。”
宁妧知道她脸皮薄,不再多说,摆摆手告辞,“我走了,有机会再过来看你。”
说完就走出门去,候在门边家丁带着她出府。
等人走后,萧祈才坐到浅浅身旁,好奇道:“公主同宁姑娘都说了些什么?”
同样都是坐在身旁,隔着一张小小的桌子,只有一臂的距离。宁妧坐在身旁的时候,浅浅没什么特别感觉,但萧祈刚一坐下,她心跳就止不住地加速,余光也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他的声音落在耳边,浅浅觉得后颈发麻,忍不住缩了一下身子。
“没说什么,就是普通女子之间的闲聊罢了,聊聊衣裳首饰什么的,你们男子一般对这个不太感兴趣吧。”她低着头不好意思看他。
“这我倒……”萧祈的确不太懂她说的。
怕他再问下去,自己的小心思就要露馅了,浅浅赶忙转移话题:“你刚才出去做什么了?妧妧进来的时候都没看见你。”
萧祈解释说:“是公事,礼部的人来送朝服,我在前厅见的人。”
“也对,还有几天就要开朝了。”浅浅若有所思。
每年年末二十八到正月初七是年假,官员都不上朝,等到初八开朝,皇帝沐浴焚香,官员们在家中祭祖开道,才能重上朝堂,参与议论国家大事。
萧祈悄悄把头侧向她那边,一只手搁在椅子边上担着,不自觉攥紧拳头,郑重道:“届时,我会向皇帝请旨,让你在我府上休养。”
听了他的话,浅浅心里热乎乎的,依旧不敢看他,低声应他,“如果父皇答应的话,那我们就能一起过上元节了。”
说着,话尾语气上扬,掩盖不住期待。
“只要公主喜欢就好。”萧祈看向她,淡淡的微笑着。
外头天色暗下来,最后一抹火红的阳光从天边落下,天空变成深蓝色,空气中吹起寒凉的风,未化的雪在屋檐上结成块,从屋檐上滴下来的雪水也凝结成了冰柱。
好冷。
晚饭后,浅浅窝在萧祈怀里,任她抱着自己回去卧房。
在将军府里住了这些天,她已经习惯了与萧祈的接触,平日里并不多想,但下午和宁妧说了那么多,心里有打算着试探一下他的心思,心中有鬼,怎么能不多想。
两只手藏在厚厚的袖子下,合握在胸膛前,食指相勾,不知该怎么开口。
男人走的很稳,背后和腿下有他的手臂撑着,叫浅浅格外有安全感。
除了母亲,没有人这样抱过她。但是萧祈和母亲又不一样,母亲的怀抱香香的软软的,连哼唱的歌谣都带着让她身心放松的力量。
而现在被萧祈抱着,哪怕隔着冬衣都觉得他身上是热的,他的怀抱热热的又很结实,走路的声音有条不紊,不焦不躁,浅浅不光觉得放松,甚至因为有了依靠,心底莫名有了一股底气。
向他这样可靠的郎君,一定会有很多姑娘喜欢。
浅浅有自己小小的担忧,她不喜欢跟人争也觉得真要争起来自己不一定会赢。
现在萧祈整日留在府里照顾她,除了替她买贴身用品那一次,几乎就没怎么见他出过门,外头一定都在翘首以盼,期待着能看到大将军的真面目。
浅浅为他的功绩感到高兴,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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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担忧萧祈暴露在众多目光之下。
她不敢说自己和萧祈是多么亲密的关系,但一想到自己唯一拥有的温暖被外人指手画脚,虎视眈眈,就忍不住心慌。
靠在他胸膛上的半边肩膀暖烘烘的。浅浅大着胆子伸手上去搂住了他的脖子,在萧祈张口问她之前就找好了理由,小声说:“冷。”
“那公主再靠过来些。”
萧祈面上淡定,胸膛都快烧起来了,轻咳了一声吐出堵在喉咙里的热气,安抚她,“一会儿就到主院了。”
今天的公主很奇怪。
早上那场不小心的意外之后,她就变得很……勾人。
眼睛里含着盈盈水波,看向他的时候小心又专注,在快要对上他的视线时就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迅速躲开。
脸上浮着消不去的红晕,像抹了胭脂,身上还带着甜甜的香气,又软又香。萧祈看她几眼就有种莫名的冲动,想把人捞进怀里狠狠的抱住,然后……在她脸颊上偷亲一下。
再多的,他都不敢想。
“呼——”萧祈默默吐出一口气,眨了一下眼睛让自己定神。
他抱着人特意走的慢些,美其名曰放慢速度让她少受颠簸,但私心却是想抱她久一些。
这是他捧在心上珍爱的公主,他向往的和煦的阳光与春日里初开的花苞,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不足以形容她在他心底的分量。
少女搂着他的脖颈,萧祈顺势把她往自己身上带了带,她便乖顺的枕在了他颈窝里,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上,带着少女独有的馨香,烫的萧祈身子一僵。
公主这几天对他亲近了许多,萧祈为她对自己的信任感到开心,同时也有自己的烦恼。
就像现在,他微微垂眸,借着路旁灯笼的暖光能看清怀中少女靠在她身上低着头,他能到她细密的睫毛忽闪忽闪,好像是有什么心事在暗自思量。
在向下是少女粉嫩的脸颊,小巧的鼻子,然后是……微微嘟起的小嘴,看上去水润柔软……
想碰一下。
那一晚,她的唇轻碰了一下他的指尖,他一夜未眠。不光是因为心情激动难耐,更因为他只要闭上眼就会无法控制的胡思乱想,哪怕只是想想,也觉得是玷污了纯洁的公主。
他该好好保护她,不光是要帮她折碎枷锁,更要张开手掌放她自由。
现在将她留在府里是要照顾她把伤养好,同时,不出两月,京城里的局势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等到那个时候,他才真的可以说是为她做了一件事。
主要是为了公主,他可以做任何事。
想要为她付出一切,想要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给她,这样浓烈的感情在他心脏里燃烧,让他愉悦也让他倍感煎熬。
脚下的路好像很漫长,萧祈从思绪翻飞中回过神来,视线落在了少女微张的小嘴上,便听她说:“萧祈,你们北疆男子都是这样的吗?”
像是做坏事被抓住了,萧祈赶忙收回视线,故作镇定:“什么样?”
浅浅鼓足了勇气,要问清他的心意,听他接了自己的话头,继续问:“就是比较豪放,不拘小节之类的。”
萧祈心里又咯噔一下:难道刚刚偷看被发现了?公主这是在隐晦的提醒他吗?
他忐忑问:“公主从哪里看出来的?”
浅浅搂着人闷声道:“你抱着我的时候脸都不红一下,出入我房间也很习惯,而且对那种事也不避讳……”一个郎君给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买贴身用的东西,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事。
“不是这样的。”听完这些指控,萧祈有些慌乱,怕自己暗藏的心思暴露,又不想让他误会自己是轻狂的浪荡之徒。
他思考了一会,认真道:“因为我自作主张把公主带回来,自然要好生照顾你,若是冒犯公主……等到公主腿上的伤好了,我一定跪到你面前请罪。”
答的倒是恳切,但这样她也听不出他的心思啊,怎么听的都是对主子的忠心耿耿,哪有一丝男女之情。
浅浅有些失落,但也没完全放弃,张口又问:“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事,等到京城的局势定下来,你回到北疆去之后,我要怎么办……”
她的名声已经毁了。
萧祈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在他的设想里,浅浅会活得自由自在,但他独独没有想过这一茬,冲动地将人抢回来,还与她睡在同一处,怎么都解释不清楚了。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主院,萧祈推开门将人抱进去。
房间里点了蜡烛,萧祈将人将在床上,俯下身为她盖被子,愧疚道:“对不起。”
浅浅曲着双腿眨眨眼,忽然有些懵,她问的语气很柔和呀,萧祈不会以为她是在怪他吧……
她抬手抓住萧祈的胳膊,仰起头来对他说:“你不要自责,我不是怪你,就是想问一问,你有没有想过那个时候的事?有关于你……和我的事……”
萧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静静的看着她,麦色的脸肉眼可见的染上红云,皮薄的耳朵尖更是红的要滴血。
他看着一脸懵懂的少女,心里仿佛江河翻涌,原本思绪万千的脑袋瞬间空白。
良久,他缓缓道。
“如果公主愿意,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
床边的烛火晃了一下,进来时门没有关紧,冷风从门缝灌进来,吹的一屋子烛火轻轻摇火,朦胧重叠的光影迷离了少女的眼睛。
男人的声音还在耳边,她坐在原地,缓缓转过头去,微红着脸颊,轻咬下唇。
照顾一辈子?
这算什么话呀?
浅浅正要开口再问,就听门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只是不似平日里那样轻佻玩味,更显沉稳,“将军,有急事。”
萧祈站起身来看向门外,不得不走。
他看着浅浅,因为紧张而攥起的拳头迟迟没有松开,对她说:“刚才我说的话都是肺腑之言。”
浅浅乖巧点头:“嗯,你先去忙吧。”
男人从身边离开,浅浅目送他远去,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
照顾一辈子是什么意思?是想要为了她的名声娶她,还是将她当主子似的供在身边?
结果还是没问到,他对她到底有没有男女之情。
浅浅抱着被子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缓缓闭上眼睛。
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吹着寒风的夜里,摇晃的灯笼下,两个男人走向外院,脚下的身影随着灯摇晃动。
“这么着急,是公子那边出事了?”
张麟摇摇头,严肃道:“不是公子,是三皇子那边,在城北军的弟兄们发现城北军有兵马调动,有两个降临被提拔去了禁军中,昨天晚上,淑贵妃母家那边……往宁远侯府送了个姑娘。”
萧祈冷哼一声,“他们开始埋棋子了。”
张麟一整天都在外面接收消息,瞧见对手有风吹草动,便紧张起来,“现在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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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动手,公子还在路上,再快也要上元节之后才能回京,若是在公子回京之前局势变得不可控,事情就不好办了。”
萧祈沉着冷静:“既然我答应了他,就要把此事办好。”
“将军有什么打算?”
萧祈朝他勾勾手,张麟附耳过去,听他在耳边小声吩咐,得了命令后,点点头,“将军英明,我这就派人去办。”
知道外院后,下人递过来一封书信,萧祈走进前厅,拆开信封读了起来。
夜风吹着乌云在天空中浮动,清冷的月光洒在庭院中,如同冰冷的潭水,随着前头飘动的云影时深时浅。
快到人定,四公主府上依旧灯火通明。
卧房里,荣怜月坐在床边,痴痴的望着窗外,等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的人。
外头有人影走过,荣怜月期待的站起身来去看,走进来的人却不是她心心念念的驸马,而是她的贴身女使。
女使小心翼翼地说:“驸马说今晚睡在书房,请公主先休息。”
“又睡书房……”荣怜月揉揉疲倦的眼睛,重新做回床榻上,越想越气,“他是把公主府当成客栈了吗?”
女使被四公主打发出去叫驸马回来就寝却没能叫回人来,心里怕得紧,劝和道:“公主别生气,驸马彻夜忙碌也是为了公主的前程着想。”
“我父皇身为一国之君不比他忙得多,还不照样三宫六院,时常去看望我母妃,他谢卿杭难道连与我同寝这点时间都没有吗?”
荣怜月愤怒的甩了个枕头出去,抓狂的攥着床单,身后的锦被上绣着鸳鸯戏水,简直是无言的讽刺。
她紧皱着眉头,心中烧着愤怒,紧接着懊悔不已:“我真是笨,每次他哄我我都相信他,结果每一次他都不改,还是照样冷落我。”
曾经骄傲的四公主,在自己的府中活得却像个幽怨弃妇。
她从没想过自己婚后会是这样的生活,父皇母妃和哥哥都待她很好,人人都把她捧在掌心里头,她想当然的以为夫君也会对她很好,结果等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这是她苦心求来的姻缘,是旁人眼中的金玉良缘,状元配公主,何等风光。等到一时的心情澎湃熄落下去,留下的只有一地鸡毛。
荣怜月再也不能忍下去了。
她大吼道:“把他的东西都给我扔出去,既然不喜欢来我这睡,就让他滚出去,带着他的东西滚回谢家!”
女使扑通一声跪下去,“公主三思啊。”
荣怜月狠声道:“你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
“没有,奴婢这就去办。”女使声音颤抖,赶忙起身去收拾东西,候在门外的两个丫鬟也进来帮忙。
几个人在屋里手忙脚乱的收拾驸马的东西,女使从衣柜底层翻出了谢卿杭的衣服,抱起衣裳往外走,身后却掉下来一个东西。
荣怜月闻声起身,走过去捡起了来,是个碧绿的小玉环,用红线穿着,是戴在手腕上的东西。
她疑惑道:“这是什么?”
女使回过身来看了一眼,随口说了一句:“好像是女子的东西。”
“这是……荣浅……”荣怜月清楚的记得,她十岁那年,父皇赏了她很多宝贝,但她都不喜欢,就想要荣浅手上的小玉环,因为那是父皇赏给荣浅的。她不喜欢荣浅分走父皇对她的宠爱,所以想把小玉环从她身上抢走。
她没能拿到小玉环,但在那之后,荣浅也没有再戴过。
荣怜月以为荣浅是知道她的厉害,故意避开锋芒,没想到多年前的旧物会在四公主府里出现。
被包在驸马的贴身衣物里。
瞬间,仿佛有一道晴天霹雳打下来,荣怜月愣住了,声音变得颤抖,攥着小玉环问女使:“他为什么会藏着荣浅的东西?为什么!”
女使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不断的重复着:“公主息怒。”
荣怜月冷笑一声,脸上的表情越发扭曲,“我本以为他只是没那么喜欢我,没想到他心里还藏着旁人。”
浮动的月影下,一道身影踢开了书房的门,砰的一声,震的整个公主府都听到了。
“谢卿杭!”荣怜月怒吼着冲进来。
谢卿杭刚在软榻上躺下,看到荣怜月进来,心中只觉疲惫,把头转过去不想面对她,“夜已经深了,公主不要大吵大闹。”
“你还有脸让我不要吵闹。”荣怜月把玉环扔到他脸上,“你给我解释解释,你为什么会有荣浅的东西,还藏在贴身衣物里,你以为能瞒我多久!”
谢卿杭抓住砸在脸上的玉环,心下一动,抬起头来又变回冷静:“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是什么样?我们是夫妻,你宁愿睡书房也不与我同寝,白天更不知道去跟哪个官员谈正事,一天不见人,难道不是你心里有人,故意躲我?”
对婚姻的所有幻想在顷刻间破灭,荣怜月想哭哭不出来,只能怒吼着发泄自己的不满。
谢卿杭对她激动的情绪毫无反应,解释道:“我曾与她有婚约,这玉环也是小时候留下的,放在哪里早就忘记了。若不是今日公主翻出来,我都忘了还有这个东西。”
他平淡的说着,都不愿意从榻上坐起来认真看一下她。
荣怜月沉默了一会。
她感觉自己变了,她曾经那么骄傲高贵,多少青年才俊追在她身后只为求她多看一眼。而如此,她却在一个男人面前大吼大叫,奢求能唤醒他的良心,求他能对她好一点。
好贱啊。
自从跟他成亲,她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暴躁易怒,卑微可怜。
她总算看清了,自己若再沉溺在这个泥潭中,迟早有一天会崩溃而死。
荣怜月攥紧拳头,冷声道:“谢卿杭,我要与你和离。”
……
第二日上午,热闹的长街上有一辆马车在缓慢行驶着,里头有一只小手偷偷撩开窗帘,一张小脸偷摸摸看外头人来人往,难掩盖喜色。
路上的雪已经化干净了,两侧的屋顶上还能看到积雪,雪水沿着屋檐滴落下来。
街上小商贩出摊,还没到上元节就已经看到有不少卖花灯和花烛的摊位,身着喜庆红衣的小孩子拿着刚买的糖葫芦从街上跑过,欢快的笑声像银铃一般。
路过卖吃食的铺子,浅浅忍不住吞了下口水,虽然在将军府中吃的很好,也时常能尝到张麟从外头买过来的美食,但当街闻到热乎乎的香气,依旧忍不住会馋。
“想吃?”身旁的男人透过她撩开的缝隙看到了外头卖馄饨的铺子,问了一声。
浅浅点点头,又摇摇头。
萧祈看不懂她的意思,笑说:“怎么了,想吃就说,让张麟去买。”
浅浅从窗边坐回来,懂事道:“今天出来是为了给你买布做衣裳,你愿意带我出来逛逛,我已经很知足了。而且……馄饨如果不现买现吃,会泡过头,想吃好吃的,以后也有机会。”
这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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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说服自己的说辞把萧祈逗笑了,公主怎么那么可爱?
“等买完东西,我陪公主过来吃。”
浅浅激动的看向他:“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萧祈微笑着。
二人在京中最大的布庄前下马车,身后人来人往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萧祈扶着人小心下车,短短的几步路,浅浅走的格外艰辛。
尽管萧祈扶着她已经给她减轻了很多负担,但腿上动起来还是有些虚弱无力。
费了一番力气走进来,浅浅坐在椅子上,叫了伙计过来,“把你们这里最好的布料都拿出来。”
知道来了贵客,掌柜也一同出来帮忙,拿了好多布料来给她过眼。
萧祈的体型比普通成年人都要高许多,他的衣裳都是要裁缝量了尺寸之后才能做,浅浅挑了几种他适合的颜色,有做冬衣的厚实布料,也有到春日都能穿的。
挑下来四匹布,拿去给掌柜结账。
买好布,可以去吃馄饨了。
浅浅心中雀跃,却见萧祈在跟伙计说什么,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扶着椅子站起来,问道:“萧祈,还要买别的吗?”
萧祈回过身,看她站着,赶忙走到她身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能只给我买。”
浅浅转头看向张麟,被盯着的张麟不自然的抖了一下,掏钱袋的手顿了一下,回身道:“多谢公主好意,但我前天就已经买过了,就让将军陪您买吧。”
是给她买。
浅浅心中一暖,她又不缺衣裳,难道是昨天宁妧走的时候说的那些话让萧祈听进心里去了?
正想着,伙计就拿来了两匹上好的浮云缎,“今天来运的新货,一共就十匹,剩下的也被人高价订下了,贵人瞧瞧这两匹颜色怎么样?”
一匹紫色,一匹绿色,都不是浅浅喜欢的。
她还没开口,萧祈便开口道:“你就拿这样的布匹来糊弄我?”
高大的身姿和低沉的声音给人莫名的压迫,一旁的掌柜感觉不妙,忙上来打圆场,“贵人不要动怒,后头还有不同花色的,咱们慢慢看。”
没过多时,整个布庄上下六七个伙计一人抱了两匹上来,各种花色不同的浮云缎摆在浅浅面前,直看得她眼花缭乱。
后面拿出来的这些比起那两匹来颜色花样都好看了不止一点,有如梅花般的红,清淡月白色,也有柔和的天青色,荷花般的粉白……
浅浅实在挑不出来最喜欢的,感叹道:“都好漂亮啊。”
闻言,萧祈抬抬手,对掌柜道:“都要了。”
“啊?”浅浅紧张道,“做衣服而已,用不了那么多,一两匹就够了。”
掌柜也面露苦色,“冬天有雪封路,这浮云缎稀缺的很,我这是把所有的库存都拿出来给贵人瞧了,之前还有别的客人给了定金的。”
“他们定金多少,我出双倍退还给他们。”萧祈淡淡道,“把布匹送到萧府去吧。”
萧府……
掌柜脸色煞白,眼前这位就是传说中吃人不吐骨头的那位萧大将军!
“是,我这就叫人去送。”掌柜不敢多言,赶忙下去了。
坐在一旁看着的浅浅有点忧虑,买这么多布,要花多少银子啊?
“在想什么?”萧祈抬手在她面前晃一晃,“走吧,我陪公主去吃馄饨。”
“哦。”浅浅乖顺的抬起手来让萧祈抱她,靠在他怀里,忍不住问一句,“为什么要买那么多,我一个人穿不过来的。”
萧祈轻笑一声,“不过是些布匹,花不了多少银子,能讨公主欢心就好,穿不过来可以送给别人。”
脑袋还真是一根筋。
浅浅忍不住笑意,随口道:“哪个女子若是嫁给你做妻,一定会很幸福。”
街上人从布庄门口经过,有意无意的都要瞥过来瞅两眼——高大英俊的郎君抱着一位娇小可爱的少女,瞧着像对恩爱夫妻。
但紧接着就有人认出来,那是萧大将军和被抢走的七公主!
欣羡的眼神立马变成了同情和恐惧。
在传言之外的二人丝毫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只是男人在听到少女的笑语后,眼神变得晦暗不明,欲言又止。
——
初八早上,百官入朝。
皇帝坐在龙椅上,俯视众臣。
他呼吸粗重,紧紧抓着龙椅的把手不让自己的身体歪向一旁,听过下头一众禀报后,开口问道于:“萧祈可在?”
萧祈走出,站在台阶下,只稍微俯身,淡淡答:“臣在。”
皇帝轻咳两声,感觉胸闷气短,深吸一口气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在边疆战功赫赫,为朕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朕……有个赏赐要给你。”
萧祈能听出皇帝与其中的不对劲,顺着话头问:“敢问陛下要赏赐给臣何物?”
此言一出,身旁的官员们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天子给了赏赐不好生跪地谢恩,竟然还敢反问赏赐的是什么,怕也只有年轻气盛的大将军才有这样的胆量。
皇帝并没有因为他的无理而动怒,努力维持清醒,在百官面前同萧祈道:“朕要把七公主赏赐给你,命你以正妻之礼八抬大轿迎娶之。”
萧祈抬起头来,愣了一下,开口回话。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萧祈:要给公主穿好多漂亮的小裙子!
浅浅:要攒多少金瓜子才能买这些布呀?
萧祈:我的钱就是公主的钱,随便花。
浅浅:(好感+1+1+1……)
第33章
【本文在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请支持正版,爱你们哟】
京城坊间常有传闻。
有人说四公主与四驸马时常在夜里争吵,争执到后半夜都不消停, 四公主府还曾有歹人冲进去烧过一场火,却没有人去府衙报案。
但白日里见到这两位却是恩爱和睦,形影不离, 四公主依旧如同往日一般高傲骄纵。
有人说皇帝自从秋日里病愈之后,夜夜笙歌, 老当益壮,宫里新添了好几位贵人, 眼瞅着就要再给皇家添几位皇子。
可臣子们跪在大殿上,哪怕不敢抬头窥视龙颜, 也能从那虚弱无力的声音中听出不对劲来。
传言最广的当之无愧是大将军与七公主的纠葛,对二人的关系,坊间众说纷纭。
有人说大将军曾在七公主身边做事,受了折辱不甘心,这才回京来毁了公主的婚事, 以报当年之辱。
也有人说大将军是生在北疆的粗野之人,最喜欢生的皮娇肉嫩的小姑娘, 路上瞧见了七公主貌若天仙,生了那等污糟的心思, 色//欲熏心,将人抢回府里。
还有更甚者, 说北疆的战乱惊动了地狱的阎王,大将军便是那嗜血的恶鬼, 杀光了蛮族来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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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嗜血的天性, 定是瞧见七公主又娇又软的好欺负, 把人抓回去给吃了。
各种风言风语传的到处都是,真真假假谁也分辨不清。
这几天又出现一种新传言,说是大将军带着七公主买下了京城最大布庄里几乎所有的浮云缎,连带着买绸缎的钱和赔给其他客人的双倍定金,砸进去一千多两,足够一个普通人家一辈子的花销了。
挥霍千金为博美人一笑倒也大方,可人一转头就把人抱去了路旁一个卖馄饨的小铺子。
堂堂大将军和身份尊贵的公主就坐在铺子里吃着热乎乎的馄饨,看上去有说有笑,一点都不避讳铺子外头的目光。旁人瞧在眼里,啧啧称奇。
街上的传言多了,百姓们都不知道该信哪个。又或许哪个都不信,只是听个热闹罢了。
将军府里,身着粉衣的少女坐在后厅上不住的向外张望,面前摆着一桌子丰盛的早饭,她却一筷子都没动。
眼看着太阳都升的那么高了,去上早朝的萧祈还没回来。浅浅本想等他回来一起吃饭,可早饭都凉了,依旧没等到人。
浅浅忍不住担忧起来,“怎么还不回来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身旁的小福宽慰道:“公主别担心,今天是大将军第一次上早朝,又是新年后百官入朝,一定有许多国家大事要议,且要花些时间呢。”
就是因为他第一回 入朝,浅浅才要担心,官场如战场,一个不小心就要被人算计。
“他如今是新贵炙手可热,不比那些经年的老臣心思缜密,万一说错了什么话被人家揪住把柄……”
浅浅越想越担心,她的外祖父当年做官的时候也是风头无两,可暗地里还是遭到别人的弹劾,还好外祖父两袖清风,在外又颇有名望才没让人给算计到。
而萧祈就不一样了,真要说起来,他是罪臣之后,光这一个把柄就够旁人参他数百次了。
头脑简单的小福不知公主心中的忧愁,天真的宽慰她:“公主可不要瞎想了,大将军什么场面没见过,他会处理好的。”
“唉……”浅浅轻轻叹了一口气。
然后突然响起小福的笑声,整个后厅除了后再外头的两个家丁,便再没有旁人,女使笑语:“公主,您现在瞧着就像个守在家里等夫君回来的小娘子。”
独坐深闺等君归。
浅浅脸色一红,不由得抓紧了衣裙,“瞎说什么呢。”
说完了又觉得自己方才喊的太大声,怕被外头的两人听见,扭过头去看她,放低了声音羞赧道:“你这傻丫头,什么时候学了这些浑话,是不是张麟把你给教坏了。”
小福没有否认,鼓起胖胖的小脸,“我说的都是实话,您为大将军担心,连饭都吃不下去了,这一桌子饭也有我的辛劳在里面呢,要不您先吃一点?”
满脑子只想着吃。
浅浅颇为无奈,可瞧着外头已经快到中午了,萧祈再回来也吃不上早饭,她只得夹了几筷子,简单喝了一碗粥便让人把饭撤下去了。
“叫厨房提前备午饭吧,总不能叫他回了家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是。”
坐在桌边,浅浅百无聊赖,突然思念起被自己收在公主府书房里的那些书,若是有机会把那几箱子书搬到这里来,那萧祈不在的时候,她也能读书打发时间。
想着想着便觉得脸热,是把他说的话当真了。
萧祈说的愿意照顾她一辈子,是什么意思呢?虽然还没弄清楚他的心意,但自己已经开始思量和他一起生活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如果他以后同旁人成了亲,她能在他和他夫人中间呆着吗?
浅浅摇摇头,她不要那样。
设想了许多种未来,结果还是想和他在一起,只有他们两个,没有什么旁的“夫人”。
她想做萧祈的妻子。
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思虑太多,浅浅透过窗户看着外头宽敞的庭院,期待着男人的身影会从门那边走过来。
好想他。
顷刻后,外院的家丁跑进来禀报,说是公主的朋友来访,话音刚落就见园门外走来了一位姑娘,笑容满面,欢欢喜喜的冲着这边过来,陪侍在身旁的女使都要跟不上她的脚步了。
“浅浅!”宁妧撩开门帘走进来。
浅浅看向她,惊喜中带着疑惑:“妧妧,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是有件大喜事要告诉你啊。”宁妧表情夸张,掩盖不住心情的激动。
“什么喜事?”浅浅歪过头。
“我父亲下朝回来说……”宁妧话说到一半赶忙捂住口,把自己的贴身女使遣到外头去候着,瞧着后厅上没有了旁人,才要接着开口。
浅浅却问:“已经下朝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萧祈没回来。”
她心里担忧萧祈,哪里顾得上听别的。
“我父亲半个时辰前就到家了,他说大将军被皇上单独叫走了,应该是有事要谈。”宁妧摆摆手,到一旁扯了凳子来坐在她面前,双手按在她肩膀上,“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你先听我说。”
得知了萧祈的去向,浅浅心里稍微安定了些。看宁妧那么激动,她也好奇起来,“嗯,你不要着急,慢慢说。”
宁妧一个深呼吸,缓缓道:“皇上给你和萧祈赐婚了。”
“嗯?”浅浅没反应过来。
宁妧加重了音调,“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让萧祈娶你。”
闻言,浅浅花容失色,“怎么能这样呢,这是逼婚啊。”
看见意料之外的反应,宁妧又想笑又想说她两句,但最后还是耐心开导:“傻浅浅,你不是喜欢他吗,现在有了圣旨给你们赐婚,你就能嫁给他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浅浅眼眸低垂,小声嘀咕:“可是萧祈如果不喜欢我,被迫娶我,那不是毁了他一辈子吗。”
这样跟淑贵妃逼她嫁去侯府有什么区别。
父皇从来都不在意她,连她出嫁的那一天都没派个人过来看一眼,可见他心里是没有自己这个女儿的。
浅浅已经不奢求父爱,今天皇帝突然下了这道旨,无非是和淑贵妃一样利用她的婚姻来收买人心,淑贵妃想收买宁远候,而皇帝想控制萧祈。
而她,向来不由己。
能嫁给心上人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可浅浅更希望萧祈与她心意相通,共结连理枝,而非因为受人逼迫才应允此事。
浅浅渐生失落,觉得是自己给萧祈带来了霉运,成为了他的软肋。
从小被冷落惯了的公主心思小心谨慎,害怕自己成为亲近的人的负担,宁妧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们两个很小就认识,成为了朋友,但后来浅浅被淑贵妃和荣怜月针对,权贵世家都知道浅浅不受宠,多半都避着些,生怕跟浅浅走得太近,惹了淑贵妃不高兴。也只有跟皇后那边比较亲近的世家不在意这些。
宁妧的父亲一直中立,不推三皇子也不亲近六皇子,因此更要谨慎,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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