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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起来,他能感受到因为自己的不作为,佝偻男的视线变得狐疑。

    怎么办?中断交易吗?但他们今晚里里外外演了一通,眼看就是收割结果的时候,这时候放弃

    鸢眸青年想起某夜不经意路过书房时里面敞亮的灯光,透过缝隙他看到那个瘦削的身影伏案工作,他兀自猜测办公桌前的咖啡已冷,又稠又苦仿佛青年背后深不可测的黑夜。

    漫无边际的思绪渐渐凝成了一根无形的线,跨越时空将他与黑发青年连接在一起,在佝偻男的注视中这根细线越绷越紧,甚至即将生出共振的尖锐翁鸣。

    “喂,你在搞什么?”佝偻男的耐心大概到了极点,他警惕地四下瞟视,啧了一声就要收回桌上的东西。

    电光火石之间,太宰治来不及细想,抢先出手。

    “别动。”耳道深处传来的声音酥酥麻麻,太宰治一愣,向前的手指不由向下偏了一个角度。

    正在这时,舞池中再度传来一阵骚乱,二人纷纷回头,太宰顺势收手,只见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显出一个被酒液浸湿了上半身的年轻男人轮廓,他扭着胳膊腰肢摇头晃脑地被群魔乱舞的男男女女推搡着,朝太宰治所在的方向而来。

    最后那段路不知是不是没有站稳,年轻男人一个趔趄摔进沙发里,松软的沙发立刻显出一个深深的凹凼,男人游鱼似的转过身来,面朝沙发一下一下摩挲着身体,衬衫扣子在扭动中崩了大半,露出一截劲瘦白皙的腰肢,脆如空日碎雪。

    身后人群的尖叫声一阵高过一阵。

    年轻男人在阵阵起伏的浪潮之中还在呜咽什么,猫喘似的,淹没在身体与真皮沙发厮磨的嘎吱声和好事者的吵嚷声中。

    理智告诉太宰治此时此刻不该呆愣在原地,但他看着男人摩擦之中支棱起的不可名状之物,只觉得脑袋空空如也。

    “ばか!”【注2】佝偻男人同样被这淫/靡混乱的场面震撼了,良久蹦出一句辱骂,随后指着远在天边的酒保大喊,“是谁把他放进来的!拖出去!拖出去给他找个女人!没钱就给他一盆冷水!”

    驱逐的指令一下,几个彪形大汉立刻准备就绪,他们早就开始着手驱散周围看热闹的观众,只是没有客人发话,又不敢擅自靠近这片特殊卡座。

    但还没等大汉们出手,年轻男人便一骨碌翻身跪/坐在太宰治腰上,他挺着腰杆仰起头,露出脆弱的脖颈,喉结微动,发出一声喟叹,随后又调整了姿势双手环住太宰治的脖子,将对方结结实实圈在沙发的靠背上,低下头,双眼迷离地看着身/下人,柔软的唇在鸢眸青年的嘴角流连,近在咫尺,却又不曾落到实处。

    太宰治身体动了动,偏过头,像在挣扎,但因为幅度不大,旁人看来却是欲迎还拒乐在其中,年轻男人则顺着这个姿势,深埋了头颅,顺着刀削斧凿的锋利下颌,寸寸舔舐,最后停在那处颇为诱人的喉结之上,用牙齿轻轻摩挲。

    糜红的唇瓣终于吐露除了呻/吟之外的其他字眼,却依旧那么绵软诱人。

    “受不了了给我阿治,我想要,给我那个,给我”

    第34章

    他是不是亲我了???

    还向我要要东西?什么东西?

    那什么抵着我能向我要什么东西!

    正在这时,两个早已就位的彪形大汉一左一右就要去拉清水善的胳膊,太宰治在混乱的现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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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啪得回神,接连遭受磋磨白光闪闪的大脑终于重新恢复理智。

    “别碰他。”鸢眸青年一人甩了一记冷冽的眼刀,翻身将黑发青年圈在自己身下,但当他如此正面的、近在咫尺地将对方压在身下时,一股不可名状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种感觉非常诡异,仿佛是寒冬烈日里突然寻到的火种,想珍而视之地捧在手心,但你分明知道他无法接近,不能接近,一旦触碰,就是烈火焚身。

    但此时此刻,他只想把这颗火种永远封进自己的胸膛,哪怕成为焦炭。

    他深深吻了下去。

    毫不绅士毫无风度,他攫取那两瓣糜红的唇如盗贼攫取绝世的宝物,刚才在他颈项部的厮磨与啃噬被全数奉还甚至尤有过分,他感到身下之人一瞬间的僵直与慎愣,但是下一刻又毅然决然向他敞开了身体。

    这是猥/亵,他想,他在强迫对方接受自己,利用不得已的局势,利用他对他的信任,而他只想得寸进尺,他想要求更多。

    他的眸色一沉,眼中晦暗不清,在唇齿相交的间隙中,他搂住对方劲瘦的腰肢,在大片裸|露的肌肤之间迷/情摩/挲。

    年轻男人微微向后一仰,唇瓣分离带出一缕银丝,颓靡涩/情,他细细喘息着,眼角微红,似乎有些缺氧。

    但他没有拒绝对方的抚摸,而是顶着腰杆将自己向前一送。

    这个自我敞开的动作实在意味明显。

    太宰治觉得他要忍不住了。

    一些与欲望无关的东西在最为情/色的欲望中破土而出,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发觉,原来胸膛中跳动的心并不是冰冰凉的摆件。

    他居高临下地望了他一眼。

    迷蒙酡红的面庞上是一双冷如寒冰的墨色眼睛!

    只一个眼神便将太宰治重新拉回了当前的境地,他稍稍松开禁锢年轻男人双臂的手,一脸餍足地转过头,“让你磨磨唧唧不肯交货,看,把我家宝贝等着急了吧,你不是要叠着试货吗,正好,东西拿出来吧。”

    无法无天的愣头青富二代带着他磕上头的小情人来拿货,这个剧本在刚才的演绎下天衣无缝,佝偻男找不出细节怀疑,抬头招呼站在一旁虎视眈眈的保镖们离场,一脸忿忿,“带了人就一起进来,闹这么大动静嫌条子找不到我们?”

    太宰治闻言耸耸肩,将怀里的美人搂得更紧,一副你奈我何的大爷模样。

    佝偻男瞟了这对狗男男一眼,一个鼻孔狠狠出气,站起身,“你等着。”

    说着就要往更深处的卡座走去。

    正在这时,一声锐利的枪响“砰”地点燃酒吧喧腾的空气。

    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尖叫,顷刻之间,本就混乱的酒吧顿时炸开了锅,吵闹声很快从外围波及到了清水他们所在的卡座,太宰蹭地站起来,他看到正准备去取物的佝偻男猛地回身,眼中满是惊慌。

    他顺着佝偻男的视线向外看去,几个穿制服的男人正向这里逼近!

    “,晦气!”佝偻男往手心哫了口唾沫,狠狠剜了一眼向这里走来的警察,也不管什么江湖道义,抛下顾客就想跑。

    二人立刻反应过来,顾不得演戏,第一要紧的事情是把人拿下!

    但只是一刹那,时间就此停住,混乱中,第二声枪响“砰”地响起,近在咫尺的硝烟气令太宰治心中一颤,他猛地回眸,见清水善分毫未损。

    还没来得及生出什么庆幸之情,太宰治便瞅见清水善冰冷到极点的眼神。

    随后,便是一声沉闷的躯体倒地声!

    佝偻男还维持着生前最后一刻的愤怒,他扭曲的脸上没有一丝惊慌,甚至也没有痛苦。

    子弹正中眉心,在任何人体反应发生之前又准又狠地带走了他的生命。

    “目标已击毙,”不远处,开枪的男人沉静地对着对讲机汇报,“请上峰指示。”

    男人叩着战术耳机,沉默了一会儿,大概在接收命令,几秒之后,他向身后的人快速打了几个手势。

    逮捕余党,死伤不论。

    清水善看懂了这个手势,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听到了酒吧外大排量汽缸车的轰鸣——围住酒吧的人远比他看到的更多。

    他回头,想着怎么和太宰治解释眼前的情况,却见对方鸢色的眸子中闪着兴奋的微芒。

    啊,他忘了,港口黑|手|党的人,从来都是第一等的亡命之徒。

    在枪口下求生,摆脱警方追捕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可是家常便饭啊!

    “太宰君,准备好了吗?”

    “啊,当然。”

    这是清水善近十年来过的最混乱的一夜,背后柯尔特枪筒不断向他噼里啪啦扫射子弹,身前则面临大大小小的路障,所幸身边的队友非常靠谱,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找出正确的逃生路线。

    人形自走导航对他这种不太认路的人来说简直太友善了!清水善怀疑太宰治是不是趁着他和中也喝酒的时间,把整个酒吧里里外外提前探查了一遍。

    “清水君,七点钟方向,四点钟方向,啊,还有三点,把他们处理了我们就能出去了。”太宰治蹲踞在被清水踢翻的路障旁,目光炯炯。

    黑发青年靠在墙角隐蔽,托举着从对方那边抢来的柯尔特,计算起连续射击的角度,但是算来算去也只能同时干掉两个,射出第二发子弹的时候第三人无论如何都能反应过来,到时候浪费子弹问题不大,但是惊动对方再招呼来更多同伴,他们离开酒吧就遥遥无期了。

    “太宰君我们有两把柯尔特”只要两人同时动手——

    “但是我的枪法可没有清水君准,”太宰治貌似苦恼的模样,“说打手就打手,说打脚就打脚,我来的话,就只能朝着心脏去啦。”

    所以这究竟是准还是不准?清水善哑然,他们是在摆脱追捕,不是在找死,虽然袭警的名头肯定是跑不了了,但是警方死没死人事后处理起来差别可大了。

    他们还得在镰仓待一段时间,满大街都是通缉令的话也太窒息了。

    咳咳,虽然现在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清水善瞟了一眼拒不拿枪的鸢眸青年,对方正愉快地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刚才逃跑路上他们撞翻了酒柜,红酒撒了太宰治一身,现在他的衬衣上全是斑驳的红色酒渍,配上他莫名愉悦的神情,怎么看怎么像杀人狂魔逃离案发现场。

    所以到底有什么事让他这么开心?

    这么想着清水善也这么问出来,太宰治闻言却猛地止住笑容,反问道,“我看上去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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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止是开心,简直称得上容光满面精神焕发,清水善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太宰治。

    但他们可是在逃亡路上啊!

    清水善没有正面回答,这让太宰治突然就锁了眉头,他在莫名其妙开心什么?

    没等太宰治想出个所以然来,藏身之处猛地一震,两人面面相觑,具从彼此眼中读出了难以置信。

    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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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这个时候?!

    眼中的震惊还未褪去,太宰治便看着一个人影向他飞扑而来。

    “小心!”

    日光灯啪地熄灭,世界陷入黑暗,炽热的鼻息扑在他颈侧,与不久前的暧昧绝然不同,太宰治愣住了,他的胸膛再度与对方紧紧贴在一起,耳边是黑发青年痛苦的喘息。

    “清水善!清水善!”他想扶起他的肩膀,但双手却被用力按下。

    “别动。”黑发青年大口喘息,似乎只有借此才能保证充足的供氧,血腥气在鼻尖萦绕,淡淡的,但存在感强烈;漆黑一片中太宰治小心地摸向清水的后背,触到一片濡湿,惹得对方“嘶”地一声。

    “伤到哪里了?严重吗?”指尖一触即离,太宰治顺着交错的体/位让清水善的下巴磕在他的肩头,他不敢再乱动,更不敢再擅自确定对方的伤处。

    “还行,”黑发青年竟然还轻轻笑了笑,“有东西扎到我后背了,可能是细钢筋,也可能是玻璃片——不过应该没有伤到骨头和脏器,不算什么大事。”

    太宰治听他云淡风轻的说辞,却不由恼火起来,“不算什么大事?再偏一点呢?砸断肋骨了呢?扎到肾了呢?地震的时候第一时间找掩体这种事还需要我教吗?”

    黑暗中清水善眨眨眼睛,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太宰治有这么大火气,他今晚一直怪怪的,莫名其妙的兴奋,又生莫名其妙的气。

    “我不挡的话,东西会扎到你的腹部。”

    腹部的重要脏器可比背部多多了,肠子啊脾脏啊肝脏啊,扎一下搞出气腹或者肠漏倒是没什么,万一扎到脾脏来个大出血,这里又没有及时的手术条件,在警方的围追截堵下他自问没这个本事把太宰治送去医院。

    他来抗这一下显然划算很多。

    这话一出,清水善明显觉察到太宰治腾腾的火气散去,他挣扎着偏过头,想瞟一眼对方脸上此刻到底什么表情,但只削微动动,后脑勺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按住。

    “别动。”同样的台词换到太宰治嘴里,清水善听出些沉闷的鼻音。

    “清水善,”就着这个按头相拥的姿势,黑发青年听到耳边一字一顿喊出自己的名字,因为距离太近,每一个轻微的爆破和清晰可闻,“你到底”

    他静静等着下文。

    在某个记忆不甚清晰的深夜,他似乎听到过类似的询问。

    太宰治缓缓吁出一口气,悠长的气息将清水善的脖颈熏得又潮又热,他突然很想知道太宰治几次三番想问他什么问题,但对方在沉默中收住呼吸,笑了笑,短促地吐出两个字,“算了。”

    “怎么样,站得起来吗?”太宰治将五指伸进清水善绸缎一样丝滑的黑发中,捋了捋,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

    “当然。”他是伤了背,又不是伤了脚,再疼的伤口,休息了这么久,也该缓过劲了。

    “带你出去,”太宰治在地上摸到了混乱中遗失的柯尔特,放在手心掂了掂,“天要亮了。”

    那三点钟四点钟七点钟方向的敌人呢清水善默默吐槽,刚才无论如何不愿拿枪,现在怎么不谦虚自己枪法不准了。

    大概从清水善的表情中读出了上述意思,太宰治显出无辜的笑来,“当然还要请清水君在前面好好保护我啦”

    说着便扶着黑发青年,支撑他站起来。

    清水善哼了一声,弯腰捡起另一把柯尔特,兀自朝前走去。

    半晌无人跟来,清水善疑惑地回头,发现太宰治还留在原地,看着他们刚刚待过的地方发呆。

    那儿除了一滩血迹,明明什么也没有。

    “走啊,看什么呢?”

    “来了!”太宰治回头,并没有回答清水善的问题。

    看什么呢鸢眸青年缓缓勾起嘴角,大概是看清了自己的心吧。

    第35章

    “谁能给我解释解释!”某橙发青年一脚踩在矮桌上,一手肘撑着膝盖,俯下身子对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染血绷带目露凶光。

    “昨晚你们究竟干什么去了”

    天光微亮,昨晚清水善跳窗而“逃”的时候没有关窗,此刻熹微的晨光正透过被晨风吹开的窗帘,星星点点撒在窗台上。

    清水善趴在榻榻米上一动不动,被风一吹,轻轻缩了缩肩膀。

    太宰原本靠在窗台上,跳下窗台的时候顺手把窗户关上。

    清水注意到了这个小小的举动,对太宰报以一笑,哪知对方撇过头去,并不理会,大概还在生气。

    生气的原因嘛……

    某个“身负重伤”的年轻人自觉伤势无碍,想趁其不备溜进警察局探探情况,并表示自己的行动力仍可攀高楼爬云梯,但太宰治坚决不让,一定要他“卧床休养”,从“好言相劝”到“武力胁迫”(没打过),最后以把昨天他目击中也劲歌热舞的事情向当事人当面阐述保证绘声绘色为威胁,终于把清水善逮回了会所。

    把昨天他目击中也劲歌热舞的事情向当事人当面阐述保证绘声绘色……

    绝对会被狠狠灭口!天不怕地不怕的清水君浑身一哆嗦,大刀阔斧向警察局进发的步子原地生锈,然后被某绷带精抗回会所,乖巧听话卧榻休息,固定在床上显出一副重伤未愈虚弱至极的模样。

    “昨天啊”黑发青年揣摩着时间上的瑕疵,心虚目移,“不是和中也君在酒吧喝酒吗?”

    他离开中也的时候已是凌晨,和太宰干的那翻动静,要细究的话也是“今天”了。

    “那你是和玻璃渣子搏斗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的?”中也乜斜地瞅了眼清水善受伤的背脊。

    能发现经太宰治处理的“凶器”,清水善深感中也观察力之优秀。

    扎到他的东西是一根因为地震掉落的玻璃横杆,大概是酒吧装饰物的一部分,又沉又重,后来检查伤势的时候才发现,这根东西扎进去很深,也幸好扎进去深,又扎得紧,清水善才没有当场气胸把自己憋死。

    为了把它拿出来,太宰和清水废了很大力气,那堆染血的纱布和绷带就是佐证。

    他们原本以为昨晚发生了地震,但是离开酒吧却发现周遭的建筑一派平静,打开电视也没有听到相关报道,只能怀疑酒吧是什么豆腐渣工程。

    “清水善!”橙发青年沉下嗓子面朝清水连名带姓,宿醉后的年轻脸庞上的愤怒一览无余,“别把我当傻子!”

    这次也是两年前也是,这种一声不吭抛下他去冒风险的事情他真是受够了,为什么不让他知道?他难道会阻挠他吗?他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中也”清水善“唰”地支棱起上半身,又在太宰微笑威胁的目光中稍稍退回去一点。

    他想说什么?他应该说什么?比如“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这场戏才更加真实”,比如“我需要有个人在这里吸引注意”,但是比如来比如去,他发现所有的原因都明明白白地写着他没有将中也视作同伴的事实。

    他要一个工具人帮他完成任务,这个人是不是中也,无关紧要。

    原来身边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他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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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还是那个独行者。

    太宰治没有放过清水善转息的情绪变化,也很容易猜到对方陷入了什么诡异的逻辑漩涡,敞开心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于他如此,于清水善亦然,但他自认为这并没有什么不对,想方设法进门应该是敲门者需要考虑的问题。

    他能和清水善同行,并不代表着他已经走进了那道门,而是恰好他知道清水要干什么,想得到什么。

    所以他们并肩站在一起,看似亲密无间。

    这是生平第一次,他为自己的智慧感到庆幸。

    一屋子三人各有各的心思,正在此时,房门响了三声。

    “客房服务,请问客人需要用过早餐再离开吗?”

    “不必了。”清水磨了磨嗓子,伪装出一副宿醉刚醒的模样。

    “昨晚Corvus先生的勃艮第还寄存在前台,我们这儿的规矩是存酒不过夜的,您看我是不是现在进来把它给您?”

    “不用,放在门口就好。”清水差点忘了,昨晚中也还点了一支勃艮第,于是本不富裕的账上又划去一笔经费。

    “还是给客人您放桌子上吧,外面的人来来往往,东西被拿走就不好了。”说着把手中便响起钥匙插/入窸窸窣窣的声音。

    阻止已经来不及阻止,这侍应生死乞白赖一定要进门,不用细想就知道有猫腻,过度阻止反而坏事。

    屋内三人各自对视一眼,太宰忙去处理那堆血赤呼啦的绷带,中也想将那根被他翻出来的玻璃棍子藏起来,但是在屋内踱了半天步也找到合适的地方,最后只能连人带棍子一起摔进衣橱里。

    不是,他躲什么呀,昨夜不就是中也和他一起进的酒吧开的房吗!

    房门堪堪就要打开,清水善没时间再把中也拖出来,而太宰治手里还有一堆绷带无处可去,房间里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简直明摆着昨夜有猫腻。

    太宰治心头一动,一个翻身卷起绷带翻到床上,顺便拉过被子劈头盖脸把自己蒙起来。

    清水善只觉眼前一黑,立刻便失了视线,几乎同时,赤|裸的背脊感到一阵风传来,一股温热由远及近,他正想回头确认情况,却觉耳廓一痒。

    “抱歉。”

    声音近在咫尺,简直直通清水善天灵盖,他花了整整一秒钟的时间才弄清楚现状,他和太宰治正躺在一个被窝里,而对方还趴在他身上!

    但是伤口并没有感到额外的痛楚,太宰治精准控制着与他的距离,并没有压到他的伤处,但正是因此,他们的姿势、被褥的凸起的弧度,才格外令人遐思。

    不大概这种遐思正是太宰治的目的

    “咔嗒”一声轻响,房门打开。

    “客人,早安——”侍应生准备好的一连串说辞将将卡住。

    凌乱的床铺、嫩葱一截的苍白手臂、年轻男人潮红的脸色、额角密实的汗液和薄薄一层被褥下第二人显露出的箭在弦上的姿势

    意味丰富的景象在侍应生脑海中一一掠过,他不由深吸一口气。

    ——嗯?什么味道?这种淡淡的腥味哦艹不会是那啥吧!

    仿佛是为了印证侍应生歪出天际又合情合理的想象,被窝凸起的那处微微颤动了数下,频率令人遐思,随之露出面容的那个年轻男人口中又泄出一丝隐秘的闷哼

    “先生若是没有非常要紧的事情,不如一会儿再谈?”是刚在门外听到过的那个声音,这次没了薄薄一层门板的阻拦,显得更为靡丽磨人,“我家这位这会儿正忙。”

    说着抬手隔着被褥抚了抚身下人的脑袋,那颗浑圆的形状顿了顿,再度埋下去。

    那位Corvus真是好福气啊侍应生脑海中不由蹦出了这个念头,能得到清水先生这种美人的青睐

    他忍不住瞟眼偷窥,却见年轻男人脸上餍足懒惫又似笑非笑的神情。

    啧,他在想什么!这种时候还留在这里,是嫌自己命长?虽然听说对方是港/黑干部中最温文尔雅的一位,但不意味着他愿意外人看到这种场面。

    侍应生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忙不迭道:“清水先生,抱歉,打扰了,您先忙。”

    边说边阖上房门退出去。

    屋内安静了五六秒,清水善确认了侍应生的脚步声远去,而且没有再返回的意图后,掀开被褥。

    “呼”得到解脱的太宰治长出一口气,“闷死我了。”

    清水善探究地看着对方,没有发现一丝羞赧、心虚或者幸灾乐祸,刚才刻意动作迫他发出那种声音,大概真的只是为了让场面更逼真而已。

    到了镰仓,他们还真是一刻不停在演戏。

    “喂,那小子走了?”中也破开橱柜出来,见太宰治竟然和清水善躺在一起,不由大惊,“你们刚才干了什么?!”

    清水善不知该如何跟中也解释他们之间的姿势,只能笼统以“演戏”二字概括,但话音刚落,就想起一件非常窒息的事情

    “中也君,冒昧一问,你的情感状况如何?”清水善皱着眉头将描述具象化,“比如有无稳定或正在发展中的恋爱对象或者”

    “心动对象”四个字还没出口,话头便被狠狠打断。

    “没有!”

    “问这个干什么!”

    前者来自某面色通红的橙发青年,后者来自从床上蹦跶下来的绷带青年。

    清水善诧异地看了眼太宰治,他问中也的情感经历,他这么激动做什么?

    太宰治在清水善疑惑的目光中移开眼神撇过头,双手插兜一言不发。

    黑发青年只得讪讪收回目光。

    “没有就好。”清水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中也君,接下来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但是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黑发青年转换交谈对象,郑重其事。

    “你说。”中也被这气氛感染,也逐渐严肃起来。

    “中原中也君,”清水善深吸一口气,“请当我的男朋友吧!”

    “?”

    “!”

    第36章

    “不可以!”一声惊雷在清水善耳边炸响,他惊诧地转头,却见太宰治一脚踩中了绷带,向后一滑,直接被一团纠结的绷带卷住,陷进松软的床垫里。

    太宰治还在挣扎,一咕噜一咕噜,这一姿势诙谐搞笑,饶是清水善,也不住扬起唇角。

    中也则更夸张了,捂着肚子,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哈报应哈哈哈哈哈哈哈报应——”

    一时之间,竟然无人反应太宰治那句义正言辞的“不可以”。

    名副其实的绷带青年在一片欢快的氛围中左支右绌地对付绷带。

    “话说清水,你说让我当是什么意思。”笑也笑够了,中也直起腰,问得一本正经,但是再怎么平复,也无法将“男朋友”三个字脱口。

    “字面意思,”黑发青年纯然天真地看着中也,“男·朋·友。”

    中也唰得红了脸,连话也说得磕磕绊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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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只出来一句“清水你原来有这个癖好”

    既不是同意,也不是拒绝,清水善暗自思忖,是不是自己的要求过分唐突。

    一旁的太宰则终于从绷带中脱身,一开始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幸好双方都没有在意,刚才那会儿功夫他哪还能想不明白清水善的脑回路。

    昨天在清水的刻意促成下,全酒吧的人都知道和清水同来酒吧的人是Corvus,今早他搞那一出,侍应生自然也觉得和清水躺一个被窝的人是中也,清水只能顺水推舟,不去拆穿这个偷梁换柱的把戏。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好痛。

    太宰治握紧了拳头。

    嗯,不过幸好,中也没有要答应的意思。

    清水的表情在思忖中越发凝重,刚才那个侍应生显然是刻意过来“刺探敌情”,三井家并不干净,奸细能明目张胆偷听他们在起居室内的对话,自然不会不知道昨夜他大张旗鼓地“出门散心”,他与太宰暗中去了酒吧交易drug,既然不想被人发现,自然得做好圆谎的准备。

    不是男朋友也可以是暧昧对象吧,反正对方也不会每晚蹲在他床头观摩他如何入睡。

    再不济,酒后乱/性也可以,大家都是黑/手/党,节操这种东西随时可以舍弃。

    清水善在脑海中设计了数个剧本,思考着哪一个中也的接受程度更高。

    他一边完善着各个剧本的细节,一边观察着中也的动向,“那个我不是不接受等等,我也不是说要接受!——”

    所以是清水善诚挚地望着中也,等待确切的答案,但不知为何,他越看,中也越发慌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橘色|猫咪,“我的意思是如果你——”

    “他的意思是,我们可以选择其他方法。”太宰治蹭地钻进清水和中也二人之间,在事情无法挽回之前出声打断,两三步的距离,他硬是走出了跋山涉水的波澜壮阔。?清水善疑惑地看向横插|进他和中也之间的绷带青年,其他方法?是他一叶障目走进了什么认知误区?洗耳恭听。

    “三井家有其他组织的内应。”嗯,这个他知道。

    “昨夜我们在酒吧的行动被人出卖了。”自然,他可不信这么巧警察局扫黄打非端掉了卖家还对他们下达了“死伤不论”的指令。

    “早上来探查的侍应生却并不确认我们昨晚的动向。”这也是令他疑惑的一点,镰仓觊觎那批药品的、希望除他们而后快的到底有多少势力?也正是因此,他希望与中也演那场戏,敌不动我不动。

    清水善眼中满是希冀,说下去,从这些细枝末节的推论中,他很想知道太宰治得出了什么答案,也很想知道他口中的“其他方法”究竟是什么。

    但我们亲爱的干部先生却缄口不言了,这是很少见的情况,他表现得并不像故作神秘或者卖关子,青年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这个表情清水善很熟悉,当他在心中推理一件事情的原貌时总会以这种表情作为不断推翻与重建认知的外在表现。

    但是为什么?他并不是那种在没有确切把握的情况下会和别人分享思路的人。

    这很不太宰治。

    就在清水善以为对方不会再增加第四条线索时,青年猛地抬眼,鸢色的眸子中闪过一道锐利的锋芒。

    随后,他看到了那俊朗的脸上露出他熟悉的、势在必得的笑容。

    “原来如此,灯·下·黑嘛。”

    三个字一出,清水忽得睁大了眼睛,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他们确实存在更好的选择。

    两人对视一眼,具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显而易见的笑意。

    至于中也

    “喂,你们又在猜什么迷,我可警告你们,再把我丢下去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就——”

    “中也君,”清水善忽然一手搭在了中也的肩膀上,中也身体一僵,反应程度好比刚才听到的某个无理要求,“我们是同伴,对吧。”

    “啧废话”

    青年目视那双湛蓝的眼睛,和两年前如初一辙,两年的时间可以改变许多,但他面前的这个人似乎一直是那个能站在伙伴身前的“中原中也”。

    太宰治偏过头,在一边讪讪挑眉,他的余光中,黑发青年郑重颔首。

    中午之前清水和中也一起在镰仓的各个地方走了走,主要去了几个黑色地带,不出所料,毫无收获,大概下午三点,他们返回了三井本宅。

    迎接他们的是三井和真,早在一小时前,他就通过手机向清水发送了消息,说是实验室的药品分析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这是实验人员刚刚递送上来的报告。”

    一份密封的纸质资料送到清水善手中,在拆开前,他看了一眼三井和真,“和真先生跟在大家长身边应该许久了吧,真是年轻有为。”

    三井和真推了把银框镜边,低头垂眸,“不敢,只是侥幸得大家长青睐而已。”

    “嗯听说和真先生原本是优人少爷的家臣?”清水善貌似不经意地感慨,“听说优人少爷不谙‘家事’,若和真先生在优人少爷身边,倒是不免屈才。”

    “清水先生说笑了,”年轻男人始终眼观鼻鼻观心,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为家族效力罢了。”

    清水善一副无甚趣味的模样,只笑了一声,着手拆开密封袋。

    “LSD衍生物——”黑发青年翻了两页,轻轻敲着纸面,挑眉,“果然。”

    目光从报告上挪开,清水善发现一直低着头的三井和真竟然在观察自己,他的眼神不躲不闪,似乎并不在意会不会被发现。

    清水善笑了笑。

    “抱歉,”三井和真依旧没有避开清水的视线,“实验人员说合成物的结构式非常巧妙,提取和分析的难度不小,但清水先生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清水善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三井和真垂眸,轻轻一笑,“我忘记了,清水先生就读于东大,学识水准必然极高。”

    优人少爷拉着清水畅谈学术的事早在第一天就传遍了整个三井家。

    “不怕您笑话,其实我也在东大学习过,作为……嗯,作为优人少爷的学伴,虽然只上了短短几节公开课,或许清水先生还记得吗,东大面向所有来访学者的公开课,由奥之先生主讲。”

    三井和真露出回忆的神色来,方框眼镜下,那双漂亮的上挑眼柔软了弧度,看起来他对这“短短几节公开课”印象颇深。

    “嗯?奥之先生,奥之大悟先生吗?”清水善沉声思索了片刻,“你说的公开课,我似乎有些印象,若是没猜错,奥之先生的课件还是我做的初稿,让我想想,那一系列公开课的主题是——”

    “Copper-catalysed difluorocarbene transfer enables modular synthesis。”

    “——铜催化二氟卡宾转移实现模块化合成。”

    异口同声。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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