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纷纷朝墙板的方向涌了过来,紧张得脸色红涨,连声说着“这可如何是好”, 却个个都束手无策。
江府台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脸色不比地上的江丞好看多少。
他艰难地喘息着,手指却还算顽强, 硬是朝向剑刃|射|来的方向指了过去, 恶狠狠道:“……刺客……在那儿……”
说完,又咬牙切齿地忍着疼痛补了一句:“竟敢……唔,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造反,给我杀!”
身后的侍卫们得令,一股脑儿地朝着被窗牗与屏风之间的空隙所掩住的身影冲了过去。
“府台大人一口一个造反,倒让人觉得有些好奇了。”
来人身形高大,却被隐匿在黑暗中,屋檐处的阴影将他脸上的表情遮去了大半, 侧过头来睥睨屋中众人之时, 只露出半边削薄的嘴唇, 和若明若暗的高挺鼻梁。
侍卫们被这充斥着冷戾寒意的声音震慑得站定在原地, 不敢再上前半步。
几个大夫正围着墙壁七嘴八舌地制定着救治方法,扰得江府台疼得越发厉害,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府台大人怎的不说话?莫不是被剑插着, 影响了您说话的心情?”屏风后再次传来语气轻快的清朗笑声。
话音刚落, 原本虚掩着的门便被人从外头一脚踹得稀碎,继而堂而皇之地抬腿迈了进来。
赫然是面色阴沉的戏命大人。
卫楚略一皱眉,强忍住替江府台吃痛的表情,甚至提前为他默哀了起来。
这两年,戏命整日待在宫城里看孩子,做的最冒险的事情也不过是跃上屋顶给酸杏儿取下纸鸢,看来他久久不曾动手的憋闷,要在今晚一并释放了。
还没等卫楚回过神来,耳边就传来了兵刃撕裂骨肉的惊悚声响。
伴随着“哧——”地一声,江府台撕心裂肺地大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啊——!”
戏命反手将从江府台肩缝中□□的长剑丢在了地上,朝卫楚站立的方向瞅了一眼,确认道:“君后不曾受伤吧?”
卫楚摇摇头,“不曾。”
朔月楼里的声音嘈杂喧闹,加之戏命说话的声音不大,因此屋中的人便没有听清他说的什么,即便听见了“君后”二字,也不会想象得到眼前衣着平庸的年轻男子就是身居高位的中宫之主。
戏命这一拔,倒是替大夫们解决了很多麻烦,免于拔剑时让江府台疼得厉害时所招来的杀身之祸。
见状,大夫们在靠近江府台之前,甚至还感激地朝戏命点了点头,而后才一拥而上地掏出金疮药洒在江府台的肩膀上,为他暂时止住不断涌血的伤口。
江府台养在身边的人都不是废物,治伤的手段虽比不得宫医,但应付这种程度的伤口也是易如反掌之事。
因此服下药、包扎过后,江府台立刻让侍卫将他搀扶到榻边坐着,声音嘶哑地对屏风后的人说道:“别在那儿……装神弄鬼,本官的京城……绝容不得你这种腌臜东西造反。”
“你的京城?”
卫璟嗤笑一声,慢吞吞地从阴影中踱步出来,冷眸微垂:“朕竟不知这京城是什么时候换了主人。”
他的声音原本就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更别说是混着几分内力的情况下,令人越发感到压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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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朕”字后,整座朔月楼顿时黑压压地跪倒了一片,惊惶万分——
“陛下!”
“陛下饶命!”
“微臣不知陛下驾临……”
卫璟抬腿从江丞的身上跨过去,亲昵地蹭蹭卫楚的肩膀,朝他的嘴唇轻吻一下,小声嘀咕:“想死我了。”
“……”卫楚有些难为情,抬手推开他的脸,压低了声音,“你注意一下场合。”
在卫楚面前,卫璟一向乖巧得厉害,闻言,他老实巴交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哦。”
达奚慈浑身是血地跟随着众人一起跪在了地上,她遭受到的打击不小,目光呆滞无神,属实不适合再继续待在这里。
卫楚轻轻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对着门外道:“格芜,帮我将阿姊送回到忠勇侯府吧。”
见达奚慈露出抗拒的表情,卫楚又道:“我会将钏儿带回去的,阿姊放心。”
格芜应声现身,朝卫璟二人行了个礼,小心翼翼地搀着达奚慈离开了朔月楼。
江府台早已没空再去顾及自己血流如注的伤口,诚惶诚恐地将额头贴在地上,只求能在盛怒的帝王手中保住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
卫璟缓步走到墙角浑身是血的江丞身边,低头看了他一眼。
楚楚离开他一整天,无论吃饭还是睡觉都见不到一面,就因为这么个东西?
不过也够惨的,被割了那物件儿,活着倒比死了还要惨。
卫璟的眼中满是悲悯的情绪,看得意识模糊的江丞浑身不舒服,气得大骂:“……你,你是谁!给我滚开!”
“江公子呀,你昏了头呀……”
老鸨子的话多得厉害,即便浑身哆嗦着跪在地上,她也还是忍不住小声给江丞解释着面前人的身份:“能用‘朕’自称的,这普天之下还能有谁呀……”
“陛下饶命!”江府台的脸色痛得难看极了,可他却只能跪在地上不住地哀求,“陛下……小儿不懂事……求陛下饶了他吧……”
卫璟半蹲下|身子,伸手提起他的衣角试了试质地,似是觉得布料还算不错,这才细心地擦拭起了自己沾满污血的佩剑,良久,才漫不经心地用剑尖拍拍江府台的脸:“你方才要杀谁?”
“……”江府台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卫璟的耐心不太好,擦剑的手歪了歪,瞬间在江府台的脸上开了道口子,血丝渗出。
“!”
江府台生生忍住了痛呼声,胸膛不断起伏着,气若游丝地求饶:“……陛下,陛下……微臣不识君后……还望陛下……”
“府台大人似乎对朕的皇位很感兴趣,要不要让给府台大人坐坐?”卫璟讽笑道。
江府台连连摇头,哭得眼泪鼻涕混在一起:“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卫璟不愿意在这种不值得的事情上耽误时间,江府台身为父母官,肆意将自己的喜怒为评判标准来制裁百姓,内阁自有处置他的办法。
此刻他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帮正在气头上的楚楚出了这口恶气而已。
“府台大人,你儿子的东西,在那儿。”
卫璟倒了杯茶,递到卫楚的手中,顺着他的目光,瞧见了江丞的东西。
江府台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陛下会有这样的好心,他一时间没胆子动弹,只哆嗦着肩膀等待卫璟再同他说上一句才能够确信。
“没听见吗?”卫璟从卫楚手中接过茶杯,又将茶杯缓缓放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然而这细小的动静听在江府台的耳朵里,却犹如一声炸雷,轰得他又惊又喜地开始磕头谢恩:“谢陛下!谢陛下!”
“阿璟。”
卫楚不甘心地伸手握住了卫璟的手腕,不欲让江府台拿回江丞的那玩意儿。
卫璟没吭声,反握住他细瘦的手指,牢牢圈在掌心。
两人之间的默契自是无需多言,单凭卫璟的这个动作,卫楚便明白了他自是不会轻易让江府台如愿。
江府台歪着一边的肩膀,趴在地上给儿子捞回了那宝贝的物件儿,匆匆递给跪在地上的大夫们,吩咐道:“快,快别跪着了!快带公子回府去,想办法给公子接上!”
大夫们亲耳听见了卫璟的话,自然也不会怀疑江府台这话的可信度,立即接过,起身用床榻上的被子抬着江丞便往外头走。
“站住。”卫璟翻转手掌,指节叩击着桌面,声音掺杂了几分不悦,“朕说让你们走了?”
那几个大夫顿时吓得失了禁,“扑通”一声,齐刷刷地跪在了门口,不顾将江丞摔得痛哼大叫,皆泣不成声地求饶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江丞依仗父亲和先镇南侯的势力,在京中肆意妄为,能有这个下场,已是他的福分。”戏命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淡然陈述着令江氏父子无法反驳的事实。
“拿去喂狗……”
想起元宵们的可爱模样,卫璟着实觉得那玩意儿喂狗是在侮辱狗,紧忙又改了口,“算了,就丢进府台大人郊外那奢华府邸的莲花湖里吧。”
江府台的脸色倏然惨白一片.
屋中横七竖八的醉汉被影卫们拖了出去,尽数丢在大堂等待醒酒。
卫楚坐在椅子上慢吞吞地伸了个懒腰,只等江家将钏儿送回到他的身边。
他歪头打量着卫璟,笑道:“我有点累。”
“我给你按揉一下。”
卫璟站在卫楚面前,微微颔首,只等卫楚点头应允后,便将人轻轻巧巧地抱到榻上去。
没想到卫楚却摇摇头,将手搭在了卫璟的臂弯间,借着他的力量站起身,疲惫地说道:“外面都是人,去榻上成什么样子。”
卫璟心知他不好意思,也就没再强迫卫楚听自己的,迟疑了一下,又笑吟吟地凑近卫楚,拍拍自己的肩膀,说道:“走,我背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酸杏儿:父皇好帅呀
柿子:我打小就帅
楚楚:你打小就sao
【晚安呀宝子们,muamuamua新的一个月开始啦,愿我们都有好运气晚安!】
第75章
卫楚哄孩子哄得惯了, 闻言顺手揉了揉卫璟的脸,笑着说道:“我自己能走,你背钏儿吧, 还是不要背我了。”
“瞧, 开始厌烦我了。”卫璟酸溜溜地撇撇嘴,假意瞪了卫楚一眼。
两人虽成亲已久,可每次见到卫璟的时候,卫楚都难逃怦然心动的感觉。
此时见卫璟一脸恳切地望着他的眼睛, 心跳加速的卫楚属实做不到视若无睹。
屋中不清醒的人被带走了大半,只剩下老鸨子和龟公浑身发抖地跪在门口等待发落。
夏日的晚风从窗口吹拂进来,将浓重的香气送至两人的鼻息间。
卫璟挥袖拂开这缕浓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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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卫楚说道:“我们出去等吧, 这酒楼里的胭脂味儿太重,我担心你闻了头晕。”
他说这话正合卫楚的心意。
这楼里的香气熏得人头疼不已,即便开着窗子,也没能将那恼人的味道散去半分。
方才在对峙江府台和他手下侍卫的时候,卫楚就因为闻到这屋中令人作呕的俗气脂粉味儿,所以会有那一瞬间的恍惚。
饶是卫璟这种接近于百毒不侵的体质,闻多了这种并无杀伤力的味道,也还是会觉得厌烦。
卫楚点点头, “嗯, 在楼下等也好, 还可以瞧瞧夜市的热闹。”
老鸨子谄媚地步步紧跟在他俩的身后, 见二人站定在朔月楼门口,便紧忙拽着龟公重新跪在了地上, 等待陛下的传唤。
“你去那边儿买些沾了红油的串串, 我觉得味道应该会不错。”卫楚有凳子不坐, 直接躬身坐在了朔月楼门口的台阶上,坐下之前,使劲儿用肩膀撞了撞卫璟,示意他去夜市街上给自己买些东西吃。
卫楚说话的时候,卫璟正东张西望地在街市上寻找着能引起卫楚兴趣的新鲜玩意儿,便没注意到他在对自己说什么,因此一个不注意,就被卫楚撞得直趔趄,险些栽进朔月楼边青石桥畔的月滢河里。
“你这就有些歹毒了,”卫璟吓了一跳,匆匆扳住门柱才得以站稳,回头气闷地对卫楚抱怨道,“相公好狠的心。”
卫楚咧嘴一笑,朝串串的方向挑挑眉,示意卫璟可以出发了。
正当卫楚将最后一串美味吞进口中的时候,负责护送钏儿的护卫们也刚好抵达了朔月楼前。
钏儿被不熟悉的人带走,吓得不轻,但好在她的适应能力很强,加之这工夫见到了卫楚,她顿时忘记了之前的恐惧,大声地叫道:“小舅舅!”
还没等她扑到卫楚的怀中,就瞧见了更喜欢的人,不禁越发高兴地喊了起来:“小舅母!”
卫璟朝她张开双手,朗声应了一句:“哎,钏儿乖,来找小舅母抱。”
跪在地上双腿发麻的老鸨子整个人都麻了。
她无法将眼前这个带着慈父笑意的俊美男子,和方才那杀人不眨眼的年轻帝王联系到一起去。
就算是性格随和,可也不至于……做人家的小舅母吧?他究竟是有多喜欢这位君后,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许是事情解决得还算顺利,卫璟并未将老鸨子和她的朔月楼夷为平地,只是在深夜命格芜去点了个户部侍郎过来,连夜清查朔月楼的账目,随后便带着卫楚和怀中笑嘻嘻的小丫头坐进了回宫的车驾。
卫璟垂眸琢磨着钏儿头顶的羊角辫儿,十分感兴趣地捏了又捏,随口道:“江丞这人,倒让人搞不清楚他的脑子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
卫楚侧头看了他一眼,心知卫璟说的是阿姊的家世,素爱仗势欺人的江府台,又怎会让自家儿子对忠勇侯府的千金如此不屑一顾。
“之前我也觉得甚是奇怪,”卫楚从卫璟怀中接过昏昏欲睡的小丫头,一下一下地轻抚着钏儿的后背,轻声对卫璟道,“但是今日瞧见了江丞本人,才知道他只是一个贪图享乐,连自己亲生父亲的前途都不在意的废物,只知道让他的父亲保全他,却从未想过要为家人做些什么,这种人,又怎么会对阿姊负责任呢。”
卫璟倒了杯茶,凑到卫楚的唇边,伺候着他喝下。
喝完热茶,卫楚轻蹙着眉头把话说完:“所以我觉得,阉了他,对这京中的女子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卫璟中肯地点点头,毫不吝啬对卫楚的夸奖:“楚楚自然做什么都是对的。”
这日,亡极一大早就进了宫,倚在寝殿中的坐榻上,低头安安静静地吃着宫女送进来的糕点。
“小侯爷的身体近来可好?”卫楚对杨安其的印象自是不错,更何况如今亲上加亲,他也就越发将杨安其当做自家人来关心问候。
亡极从盘子里拿了块卫楚亲手做的糕点,端详了一会儿,一口咬掉了大半,含糊不清地回答卫楚道:“他?近来可太好了。”
语气里隐约带着几分愤愤不平的意味。
“小侯爷的身体恢复得好,那便是万事大吉。”
卫楚扶着趴在桌案上写写画画的酸杏儿,抽空瞟了亡极一眼,“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并未走心的卫楚原本只是无意问了这么一句,没想到亡极听完竟直接僵住了,连口中的糕点都顾不上咀嚼,就立即大声反驳道:“我才没有!”
酸杏儿仰起小脸儿,朝着亡极嘿嘿一笑,“鸡伯伯胖胖。”
即便卫楚已经给酸杏儿纠正过无数次亡极伯伯的名字,但他还是记不住,一见到亡极,就会掐头去尾地叫他“鸡伯伯”。
亡极喜欢他喜欢得要命,倒也从不在意,不过此时见酸杏儿居然跟他爹亲一起嘲笑自己,亡极便忍不了了。
“哎哟你个小坏蛋,”亡极作势要来掐酸杏儿的脸蛋儿,被卫楚迅疾地戳了一下肋骨后,顿时受不住这阵儿麻痒,灰溜溜地缩回到了椅子上,愤愤道,“你就宠着他欺负我吧。”
卫楚忍不住笑了起来。
亡极也没再接话,又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你今日好奇怪,话太少了。”
卫楚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意有所指地挑挑眉,“你平日里可不是这样的。”
亡极的性子欢脱,虽然话多,但却是个不好意思对人说心里话的主儿。
如若他真的遇到了什么羞赧之事,怕是将他打晕了都没法儿撬开他的嘴。
卫楚了解他的性格,于是也就没有逼问,任他懒洋洋地瘫在那里吃着糕点。
亡极吃得累了,抬手揉揉眼睛,朝后倚在软枕上,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对卫楚说道:“这炎炎夏日……总是让人觉得困倦。”
“你?觉得困倦?”卫楚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来,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一眼,“之前抓人的时候,你可是一夜奔袭百里也不曾说过半句累。”
“有这样的事?”亡极直起身子,梗着脖颈蔫巴地回忆了一会儿,终是摇摇头,“……我怎么不记得?”
酸杏儿从桌案上爬下来,一路小跑到亡极待着的坐榻边,抱住他的腿:“鸡伯伯抱抱。”
亡极伸手将胖娃娃提到怀里,却不小心露出了微微发福的腰侧。
“你该不会是……”
卫楚上下打量着亡极有些浮肿的皮肤,心中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这么要面子,得请秦禾苏来偷偷给他瞧瞧才行.
由于阿姊的事情,卫楚已经很久没有和卫璟共处过了。
为了保险起见,卫楚早早地就将酸杏儿送到了戏命的房中,不让他有瞧见父皇“打”爹爹的可能。
卫璟是在怡思殿中用的晚膳,自然没有见到卫楚偷偷喝酒壮胆的样子。
等到他回到寝殿的时候,屋中的酒气已经散去大半。
卫璟当然不知道卫楚心里在想什么,洗漱过后,就一如往常地回到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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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阖上眼睛准备睡觉。
忽然,卫楚掀开被子,一个轻巧的翻身占据了上风,俯视着卫璟的墨眸中浸着泛滥的水意。
卫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伸手朝床榻内侧的暗格探去,同时说道:“等等,我拿……隔孕膜。”
“早就用光了。”
卫楚俯身亲亲他的嘴唇,慢吞吞地说道。
他鲜少饮酒,如今趁着这醺然之际,也能对卫璟说上几句平日里难以启齿的情话。
“我最喜欢看你害羞的样子了。”
卫璟的耳尖应景地开始微微泛红。
“对,就是这样……”卫楚满意地捏捏他的耳垂,“我特别喜欢。”
“楚楚哥哥,饶了弟弟吧。”
没有措施,卫璟实在担心卫楚会再次中招,他真的不想再看到卫楚疼得脸色煞白的凄惨模样了。
卫楚歪着头打量了他良久,终是觉得有些无趣,作势要收回跨在被子两侧的腿,躺回到被窝里歇下,却被卫璟按住了膝盖:“生气了?”
“……”卫楚拿开他的手,重重躺进了被窝里,背对着卫璟。
“楚楚哥哥”
卫璟用肩膀拱了拱卫楚的脊背,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酒后的卫楚极是好哄,只要卫璟吭声,他就再也无法按捺住自己的热情,很快便会败下阵来。
不过,撒了气的卫楚还是不甘心,揶揄卫璟道:“你似乎不怎么喜欢我了。”
卫璟被这样冤枉,自当是受不了,虽然明知卫楚是故意这样说的,但他还是不开心。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假意愠怒着侧过身子,不让卫楚瞧见自己的脸,反将一军:“那日接钏儿回来的时候,你险些将我撞进河里,这里、还有这里,到现在都还疼呢。”
卫楚瞥了一眼他那一身结实的腱子肉,自是明白这混蛋是在睁眼说瞎话。
不过气氛烘到这儿了,卫楚暂时并不想打破他俩之间这种温暖祥和的语境,翻身骑在了被子上,一如他当年为卫璟解毒的那晚一样,用指腹遮住了卫璟的眼睛——
“楚楚你要做什么?你……唔?”
卫璟的话还没问完,就被伏下身子的卫楚凑到了颈侧,旋即转过头,重重吻住了他的嘴唇。
与其说吻,倒不如说卫楚是在学着幼兽撕扯猎物一样胡乱地咬,毫无章法可言。
卫璟被他吻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趁着换气的时候迅速问道:“楚楚你要做什么?”
卫楚的额际泛着薄汗,如墨的发丝贴在鬓边,一字一顿地对卫璟说道:“嫌我撞你……”
卫璟担心卫楚会因为自己的玩笑而乱想,紧忙解释道:“我方才是在同你开玩……”
“笑”字还未出口,卫楚便按住了卫璟的唇瓣,似是并未在意他的解释,反而漫不经心地轻笑了一声:
“那你撞回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酸杏儿:有什么是我这个尊贵的VIP用户看不了的?
柿子:你变了,你好big胆,我好喜欢
楚楚:酒壮怂人胆果然是真的
【晚安呀宝贝们,muamuamua】
第76章
卫楚从未对自己的鲁莽行为感到如此后悔过。
明明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辰了, 他却只能疲倦地躺在床榻上,累得连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更别提下榻走动。
卫璟倒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说撞回来, 竟是真的一点儿都不跟他客气,大有一副不将他撞到散架不收手的架势。
殿外传来阿黛的声音:“君后,该用午膳了。”
卫楚抬手覆在额头上轻轻揉了揉,哑着嗓子应声道:“知道了。”
午膳……他这副样子, 估计到了晚膳的时候都爬不起来.
卫璟早上喂了卫楚一碗清粥和半碟小菜,自己却不曾顾得上吃饭,此时下了朝, 他也仍是匆匆赶往怡思殿中与钦点的朝臣商议巡视西南地区的具体事宜, 完全没空填饱自己的肚子。
这一忙,就折腾到了晌午。
卫璟低头专注地翻看着奏折,顺口问了句:“什么时辰了?”
戏命近日忙着训练新进营的死士,没空时刻跟在卫璟的身边,因此在旁的护卫便变成了格芜。
“回陛下,午时一刻。”
听到格芜的回话,卫璟有些惊讶:“都这个时辰了,我得回去给祖宗喂饭了。”
他复又提起笔, 匆匆在奏本上划拉了几笔, 写下自己对兵马新制的想法, 随后便忙不迭地离开了怡思殿。
步伐极快, 衣袂翻飞。
轻功卓绝的格芜跟在身后,想要追赶前面的陛下, 居然也稍显吃力。
格芜深知卫璟的身手, 自是没道理叮嘱卫璟走路小心些, 能尽量跟上他的脚步已是卫璟在迁就他了。
还未到寝殿所在的楚眠宫,卫璟就听见了阿黛陪酸杏儿玩耍的笑声,不由越发加快了脚步,朗声逗弄自家儿子道:“酸杏儿玩得可还开心?”
院内的酸杏儿听见了父皇的声音,立刻丢下了手中的纸鸢,迈着小短腿儿就朝院门的方向跑了过来,口中大声唤着卫璟:“父皇!”
卫璟抬腿跨过门槛,一把捞起肉乎乎的小皇子,刮了一下他的鼻尖:“今日可曾向你爹亲请安呀?”
酸杏儿骄傲地挺起小胸脯,“请过了!爹亲夸安儿乖”
“那父皇也夸安儿乖,”卫璟满意地捏捏他的脸颊,而后将孩子递给阿黛,“使臣送来不少小孩子喜欢玩的物件儿,你带他去挑一些吧。”
对自己即将被支开这件事的阿黛表示心知肚明,她低低道了声“是”,然后在酸杏儿的欢呼声中,抱着他离开了楚眠宫,充分地给卫璟留了个大显身手的好机会。
“陛下。”
格芜掏出了两样儿东西,偷偷摸摸地递给了卫璟,同时挥手遣退了院中留下来服侍卫璟二人的宫女。
卫璟轻车熟路地接过他递过来的两块厚厚的柔软棉布,俯下身子将它们绑在了膝盖上,旋即又用龙袍盖住,朝寝殿的方向走去。
格芜实在不解,小声问道:“陛下,您……”总是这样跪着,膝盖不会磨出茧子吗。
卫璟也不在乎格芜脸上的惊怔表情,顺势跪在了寝殿门口,回头瞅他一眼:“你懂什么,朕就是喜欢这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谁让他回来晚了,只能用这种方式向楚楚谢罪。
闻言,格芜识趣地翻身跃上了屋顶,腾跳着往远处而去,不敢做卫璟被打时刻的见证人。
每次当卫璟判断不出卫楚有多生气的时候,他都会按照卫楚最愤怒时的标准来看待,譬如……就像现在这样,跪在寝殿门口等待君后的垂怜。
由于不知道会在门口跪多久,打小就聪明的卫璟便学会了用厚棉布保护自己的膝盖,以免在日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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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处中被楚楚嫌弃他的不中用。
“在门口待着做什么?还要我请你进来吗?”
果真不出卫璟所料,他的楚楚终归是个心软的,还没等他跪上两炷香的工夫,就没忍住地吱了声。
“哎,来啦。”
卫璟随意胡撸了一把龙袍上的灰尘,推开殿门,喜滋滋地朝床榻走了过去,“楚楚”
卫楚正倚在软枕上翻看卫璟藏在暗格里的画本子,闻声抬起头,懒洋洋地瞪他一眼,窝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声音闷闷的:“我身子不舒服,就不起身迎接陛下了。”
卫璟笑出了声。
自从两人大婚后,卫楚便活得甚是恣意非凡,堪称是整座皇城中最为潇洒不羁的人了,又有哪次在他下朝回来的时候起身迎接过。
被卫楚故意这样揶揄了一番,卫璟自然明白他为何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于是走上前去,俯身将人从被窝中捞了起来。
“还生气呢?”
卫楚抬起手,假意地朝卫璟抱了抱拳,“陛下此话怎讲,我可听不懂,属实让人觉得惶恐难安。”
“好啦,我的乖楚楚,”卫璟直接替他揉捏起了酸痛的肩背,温声哄道,“不生气了好不好?你若是不开心,就打我几下,打哪里都随便你挑。”
卫楚不难哄,只是身上的疲惫让他感到格外恼火,被卫璟大而有力的双手按了一会儿后,竟意外地舒服了许多,连带着脾气也小了不少。
见卫璟哄他哄得无比真挚,卫楚也就在训斥中给了他一丝象征着黎明到来前的曙光:“一想着下个月还要与你同去京郊的行宫,我便什么力气都没了。”
听到卫楚下个月竟然还愿意与自己去京郊,卫璟顿时瞧见了哄好卫楚的希望,“行宫的寝殿中有我给楚楚布置好的、铺满了金叶子的床榻。”
卫楚眼睛一亮。
“还有用金碟子装着的酸杏儿,”发现卫楚表情不对,卫璟紧忙笑着解释道,“用来吃的‘酸杏儿’。”
他本就生了一双含情目,满是期待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自然很容易就能够让人沦陷进去。
饶是日日相见的卫楚也难以轻易逃脱这种蛊惑。
被他看得心跳加速起来,卫楚当场忘记了自己的腰酸背痛,直接按住卫璟的后颈,便朝他的嘴唇吻了过去。
唇瓣纠缠间,他含糊不清地轻声哼道:“下午……便陪我待在这殿中吧。”
卫璟的耳垂红得几乎要滴血,不过终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卫楚突然意识到自己若是就这样原谅了他,会显得自己十分没面子,于是拉开了些距离,清清嗓子,对卫璟说道:“但是我还在生气。”
卫璟忙道:“楚楚想要我做什么,尽管说,我一定赴汤蹈火。”
有了他这句话,卫楚也就觉得自己有了底气,因此保留了自己的颜面,假意愠怒着说道:“就算是你给我买十个金镯子,我也还是会生气的。”
卫璟大惊失色,连连摆手喃:“好好好,那我不买了,不买了,你不要生气了。”
卫楚:“……”
夏日越发炎热,便是连卫楚这个不怕热的,都时常觉得头晕目眩得厉害。
好在卫璟连夜亲自冻了些冰块在楚眠宫的井里,让卫楚一睁眼睛就有冰葡萄可以吃。
得知这个消息的亡极可不跟他客气,直接大摇大摆地进了宫,抱住卫楚桌上装着冰葡萄和冰梅子的食盒就吃了起来。
趁着他还在大快朵颐,卫楚找了个理由离开寝殿,命殿外的影卫速速去将秦禾苏接来,而后才回到屋中,抱着酸杏儿坐在床榻边上,偷瞄起了桌边那馋虫的状态。
距离亡极上次进宫已经有小半个月的时间了,如今的脉象应当会比半个月前更为明显一些。
卫楚自然不会告诉亡极,自己是故意用冰葡萄将他逗进宫里来的,本意是想要对他腹中到底有无动静的事情一探究竟。
“吃吧,多吃些,你们也好凉快凉快。”卫楚笑道。
“我……们?”亡极显然不明白卫楚口中的这个“们”字从何而来。
卫楚笑着挥挥手,改口道,“我糊涂了,说错了,你,你多吃些凉快凉快。”
戏命手下的影卫办事自是干脆利落,很快就将秦禾苏接到了宫中。
亡极对秦禾苏的诊脉没有任何的抗拒,一边吃着冰葡萄,一边乖巧地回答着秦禾苏的问题。
“平日里……呃,就说这两个月以来好了,你没做什么过于激烈的运动吧?”秦禾苏将另一只手搭在了一旁看热闹的卫楚的脉门上,示意他也安静下来,自己要为他把脉。
闻言,亡极的颊边瞬间微不可查地红了一下,旋即否认道:“没有,不过……激烈运动的界限,是指……?”
秦禾苏脸上倒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听见亡极提问,顺口回答道:“譬如跑跳之类的,还有,你们这些习武之人,总喜欢到房顶待着,我问的是近期有没有做过这些事。”
话音刚落,卫楚发现亡极十分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没跑也没跳,最近我总是觉得身子十分疲累,所以已经很久都不曾去房顶了,”亡极老实地回答道,伸手指了指屋中的桌案,“连桌子都没再爬上去过。”
“喜酸或辣吗?”秦禾苏瞟了一眼见底的冰葡萄盘子,自言自语道,“喜酸。”
卫楚听见秦禾苏对着亡极问出了这番熟悉的话术,没憋住地笑了起来。
终于也轮到亡极来面对这些问题了。
“可曾有乏力……啊,你刚刚说了,身子疲累,”秦禾苏挪了挪指尖,继续问道,“除了怕热之外,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卫楚有些疑惑,“为何他怀孕是怕热,而我当时是畏寒呢?”
亡极的眼中写满了茫然:“……谁怀孕了?”
秦禾苏无情地揭露了事实,一脸淡定:“你啊。”
察觉到卫楚在一旁笑得肩膀都在发着颤,秦禾苏转过头,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诧异道:“你在那儿得意什么?”
卫楚抱着酸杏儿,刚要乐不可支地回答他的问题,却见秦禾苏指指他的脉门,淡声说道:“你也怀了。”
简简单单地四个字,让卫楚的笑容当场僵在脸上。
心中的错愕也脱口而出:“不可能,他明明不曾将那物射……”
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虎狼之词后,卫楚顿时收声,脸色通红。
“他一个月,你半个月。”
哥儿的孕象早,秦禾苏自认绝不会诊错。
他收回脉枕,指指殿外迅速腾跃而起、前去怡思殿中报信儿却险些跳不上屋顶的踉跄身影,忍不住对满脸震惊的卫楚笑了起来:“不出意外的话,陛下一会儿定然又要哭着回来了。”
果然,外头的影卫消失不到半柱香的工夫,寝殿的门就被卫璟一脚踹开,紧接着就泪流满面地一头扎进了卫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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