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牡丹曾经一边恨得要死,一边又嫉妒地发狂,她要是有红酥那样的容貌身段和声音,哪里还需要求着赵官人赎她?该是赵官人反过来求她才对。
而刚刚这声音,虽然也娇柔动听,却像是出谷黄莺,绝没有半分勾人欲望的媚态。因此听出这声音不是红酥的,她便以为是又有人来了,而且在场的都是贵人,能说话这样硬气的,一定也身份高贵,牡丹已经准备好行礼了,谁知扭头往门外看,却没见人来,这时候龟公又扯了她一下,牡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僵着脖子扭回去看站在她不远处的红酥。
不,这……这好像不是红酥。
红酥长什么样,她那张脸牡丹看了十年,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面前这女子虽然乍一看是红酥,可是仔细看,却是越看越不像。先是身段,红酥那个骚蹄子最爱穿红色纱衣,里头是贴身裙衫,衬得前凸后翘,胸脯鼓胀,男人看一眼,魂都飞一半。
而面前这女子,一身素白的衣裳,只在腰间用红色丝带勾出腰身,尽管她丝缠得颇紧,腰身却没有细到红酥那样不盈一握的程度,再看她那胸脯,只是衣裳微微鼓起一些,不至于一马平川堪比男人,却也远远比不上红酥。
再是脸容,虽然都是跟红酥一样的鹅蛋脸,但是红酥左眼眼角下有一枚红痣,那枚痣红酥小时候是没有的,后来红酥长到十二岁时,眼角就慢慢长出了这么一颗痣,更衬得那张脸媚气横生,大老板当时还高兴得摆了一次宴。而面前这女子,眼下没红痣,却是左边眉毛眉头处长了一枚小小的黑痣,长在这个地方的痣,若是太靠近眉心,便显得太过端庄圣洁,就跟庙里的观音似的让人不敢亵渎,而她这枚痣却是生在刚刚好的地方,竟然衬得一张脸显出几分纯洁与娇俏来。
一番细看下来,这女子虽然生得跟红酥很是相像,但通身没有一点红酥的妖娆媚态,神情更是红酥所没有的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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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声音也和红酥不一样……这一条条下来,这女子怎么会是红酥呢?
意识到这一点,牡丹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而看到她这副模样,站在不远处的那位贵女更不肯放过她,她声音清脆动听,却声声带着逼人的锐气,“你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你敢不敢对着我的脸,将刚刚那些话再说一次!”
牡丹本就心虚,此时被这样厉声诘问,更是说不出话来,脊背不觉佝偻下来,脸上的得意已经全变作了惶恐,她不敢怪面前这些贵人,只将怨气全都撒到了龟公身上,怨他早看出了端倪却不提醒自己!不由侧头狠狠瞪了龟公一眼,而龟公早已经匍匐在地,身体不停地发颤。
看到他们这副模样,那贵女凄然一笑,再一次走到堂上那具尸体前,“你生前不肯认我,死后的下场便是唯一血脉要被这等下作小人践踏侮辱,如今你可满意?刺史大人?忠烈将军?”
这两个名号由别人说出口是敬畏是尊重,然而此时落在她口中,却是满满的嘲弄与讥讽。
牡丹眼看着花宜姝朝那具尸体走过去,看她走路时的步伐姿态与红酥那一摇三晃的勾人模样完全不同,原本只有的六七分相像又被减去了两分,她这才明白,原来眼前这具尸体便是那所谓被多了个女儿的刺史!原来面前这人是忠烈将军的女儿!那她刚刚,岂不是得罪死了一位正经的官户千金?还是刺史这样大官的千金!忠烈将军在民间颇有些名声,要是叫人知道她在忠烈将军的尸身前这样冤他女儿,那她躲进粪坑里也能被人扒出来收拾。
牡丹浑身一个激灵,自认终于明白了一切,忙冲着花宜姝磕起头来,“花小姐我错了,我真错了!实在是您的画像画得与红酥太像了,您生得跟红酥也有些像,不不不,红酥那贱人怎么配跟您像呢?我都是受了画像的误导,刚刚进来时看了您一眼也没瞧仔细,这才误以为您是红酥,我错了,您不是红酥,全是我认错了!我该打!我该打!”
她语无伦次,说着说着就自打起嘴巴来。像他们这样下九流里混的,少说都有两三副面孔,能在客人面前做出各种姿态,自然也能在形势不对时抛下尊严只图求生。
因此她下手毫不留情,狠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扇得面颊通红耳朵嗡嗡作响,又去打旁边那龟公,“你这该死的,你认出这位小姐不是红酥你怎么不早说!连累这位贵女听了我那么多污言秽语,你也该打!”
龟公不但反抗,只畏畏缩缩躲了几下后才道:“这都是大人们的吩咐,我哪里敢违抗,便是认出了也不敢吱声啊!”
幕后主使曹公公:……
这出戏唱着唱着,怎么唱到了他头上?
曹公公万万没想到,信誓旦旦找来的两个证人竟然能临时翻供,看着这两人涕泗横流的惶恐模样,再看花宜姝对那具尸身流露出的复杂感情,曹公公心里的判断也动摇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弄错了,这花宜姝就是花将军的女儿,可是可是……花熊是个天阉啊!
只是连曹公公自己都知道,这支撑着他的最大一个支柱,也摇摇欲坠起来。
曹公公心里一阵不好,他悄摸侧头去看陛下,却正对上天子阴沉的双目。
噗通一声,曹公公也跪了,“主……主子……您千万听我解释啊!”
李瑜:“向花小姐解释吧!”
陛下非常头疼。
朕自己的下属犯错,理应当朕来调.教,但朕看花小姐生气的样子有些发憷,你……你先上,朕容后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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