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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供的《错嫁良缘》30-40

    比武

    比武场合由大殿中央转移到了殿外的广场上。

    银屏山位于巢湖东南方, 毗邻巢县,是巢湖四境第一高峰,山峰陡峭,犹如笔直插在巢湖东岸的一座天然屏障, 每至隆冬时节, 大雪纷纷,山上银装素裹, 隔老远看一色银白, 故名“银屏山”。

    山顶原本有座龙兴寺,几年前, 李宝领着一伙强盗在此占山为王,便将佛像推倒了, 大雄宝殿就地改为聚义厅, 山前广场改为演武场。

    正是傍晚时分,霞光晚照, 不远处的巢湖烟波浩渺,山岗吹来的清风,让人心旷神怡。

    可此刻谁都没兴致欣赏眼前美景,大家全神贯注地盯着场中的两道身影。

    丁进的武器是一柄三板斧,重达八八六十四斤, 他是大力天王,天生力大无穷,一柄八十余斤的重武器, 被他舞得虎虎生风,斧头挟着破空之声劈来, 斧刃被磨得雪亮,毫无疑问, 这一斧下去,绝对能把人劈成两半。

    怀钰也不敢搠其锋芒,只能在边缘不停游斗,伺机寻找破绽。

    丁进破口大骂:“你小子还手啊!跑个什么?!”

    “急什么?”怀钰跳去他身后,笑道,“我先逗你玩玩儿!”

    丁进大怒,回身一斧劈来,幸亏怀钰敏捷地就地一滚,躲过这一招,否则他的脑袋就搬家了。

    丁进抡着三板斧穷追猛打,每一斧都被怀钰打滚惊险躲过,斧刃劈在地上,迸出颗颗火星!

    沈葭的心蹦到了嗓子眼儿,沈茹则是闭上眼睛完全不敢看。

    最后一斧,丁进发了怒,大吼着往下劈来!

    这一劈携着万钧之力,怀钰已来不及躲闪,只能横刀挡住斧刃,他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抓着刀刃,手掌已被雪刃割得鲜血淋漓,殷红的血液一滴滴往下落,落在他的脸上,像雪地里开了一朵朵艳丽到极致的红梅。

    “怀钰!”

    沈葭忍不住喊叫出声来。

    斧刃还在不停地往下压,最近的时候,离他的鼻尖只有毫厘不到。

    丁进道:“你小子……死定了!”

    怀钰紧咬牙关,道:“还没到时候呢!”

    说完喉间发出一声暴喝,头迅速往右边一偏,斧头擦着他的耳朵,劈砍在地上,溅起一阵火光!

    疼痛唤醒了怀钰体内的血性,血液的不断流失也稀释了他体内残存的蒙汗药,他发狂般地大喊一声,就地一滚,躲过锋利斧刃。

    众人都还没瞧清,他便身形似鬼魅一般,斜掠到丁进身后,横刀架在他咽喉处,冷冷道:“你输了。”

    咽喉是人的致命之处,他只需轻轻一割,便能结果丁进的性命。

    丁进不敢动了。

    场外的李宝使一个眼色,罗香主挥着环首刀冲入场中。

    怀钰察觉到背后杀气,被迫放开丁进,扛下环首刀的一劈,长刀交手,场中刀光烈烈,背后丁进又抡着斧杀到,怀钰只能狼狈招架,不慎被罗香主一刀砍在肩头,顿时血花乱溅!

    沈葭气得大骂:“你们干什么?!他已经赢了!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是……”

    “住嘴!”宋时贤厉声打断她。

    沈茹急忙撞她肩膀,低声道:“小妹,不要说。”

    沈葭一愣,瞬间明白了沈茹的意思,不能把怀钰的身份说出去,若让这群土匪知道他们绑了大晋扶风王,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说不定马上把他们三个杀了扔进巢湖里灭口。

    沈葭改而骂道:“什么狗屁天王!狗屁白虎寨!说过的话居然不算数!两个打一个!不要脸!无耻鼠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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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样学样,将先前怀钰骂的话一一愤怒地骂出口。

    李宝不耐烦地挥挥手,便有小喽啰上前堵住了她的嘴。

    沈葭口中塞着布巾,只能愤懑地发出“呜呜”声。

    这时场中跟怀钰对打的人已经由两个增到了八个,这群土匪显然是没什么江湖道义可讲,两个都打不赢你,那当然是人越多越好。

    八个人,手中各持利刃,将怀钰围在正中。

    怀钰已战到力竭,钢刀被汗水和血液打湿,几乎脱手,他急促地喘着粗气,额头汗水不停往下滴,看着李宝道:“大当家,临时变卦,出尔反尔,不怕传出去让江湖中人笑话?”

    李宝惊讶地道:“我是土匪啊,你怎会认为我怕被人笑话?小子,你若是想认输,趁现在还来得及。”

    怀钰冷冷一笑:“我活这么大……”

    他抬手将发带拆掉,一圈一圈地将刀柄和手掌缠在一起,口中继续说着:“还从来没有……”

    他看一眼场外的沈葭,咬着发带一端,打个死结。

    “认过输。”

    话音刚落,怀钰整个人冲了出去,一刀挑飞八人之一!

    事起突然,其余七人反应过来后,纷纷加入战团,一时间,刀枪剑戟一齐上场,全部往他身上招呼。

    以一人对阵八人,这是怎样悬殊的一场较量,怀钰就是生了三头六臂,也不可能赢。

    他输定了。

    一杆长枪直刺过来,被怀钰夹到腋下,身后却有一口钢刀砍来,他躲避不及,胳膊被割破,绽开大朵妖艳血花。

    怀钰发出一声痛喊,剧痛之下,反而激出男儿血性,用了猛力将枪杆折断,看也不看,反手将枪头一掷,正中一人肩膀。

    沈葭不忍再看,按他说的闭上了双眼,身体害怕得发抖,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怀钰……”

    “别打了,认输罢。”

    山风过境,一刹那,天地万物都静了下来,只能听见场中兵刃碰撞时发出的叮当声。

    时间仿佛过去了须臾,又仿佛过去了亿万年。

    太安静了。

    沈葭想,怀钰一定是死了。

    “睁眼。”忽然间,有个嘶哑的声音轻声说。

    “……”

    沈葭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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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睁眼!”那声音又出现了一次。

    “小妹,我们赢了!小……怀公子打赢了!你睁开眼看看啊……”

    沈茹哭着说,嗓音难掩激动。

    沈葭的眼睫剧烈地抖动,如同万古长夜中,一缕光刃刺破黑暗,劈开混沌,她睁开眼,看见怀钰单膝跪地,满脸血污,右手拄着一把缺口的断刀,鲜血顺着刀刃,不停往下流,在地上汇成一小摊血泊。

    他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剧烈地喘着气,浑身都是血,自己的血,还有敌人的血,脏到了极点,累得手都在颤抖,几乎握不住刀。

    那个总是眉眼带笑、吊儿郎当的小煞星,此刻却是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遥遥地冲她比了个口型。

    他在说什么?

    沈葭看不清楚,身体止不住地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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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嗦,双手紧紧握住。

    他赢了?

    他居然赢了?!

    广场上,最后一抹残阳也在天际消散,天光彻底黯淡下来,四周躺了一地的人,各自捂着伤口哀哀叫唤。

    怀钰撑着断刀,摇摇晃晃地起身,向李宝走去。

    小喽啰们各持武器,满脸戒备地对着他,却被他的气势骇得不敢上前一步,只能步步后退。

    李宝放在交椅扶手上的手不自觉收紧,惊得抬起半个身子:“你……”

    怀钰来到台阶下,周身浴血,直直地看着李宝,没有指责他违背承诺以众欺寡,只是说:“请大当家兑现诺言,放了两个姑娘。”

    李宝重新坐回交椅,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好,好小子!既然你赢了,我也不是说话不作数的人!”

    众人:“……”

    老大真无耻啊,小喽啰们不禁心想。

    李宝从虎皮交椅上起身,走下台阶,来到沈葭和沈茹身后,大度地道:“你选一个罢。”

    怀钰一愣,沈茹和沈葭也惊讶地抬起头。

    怀钰怒道:“你什么意思?说好的放了她们两个!什么叫选一个?”

    李宝大笑道:“那是你自己说好的,我可没答应,赢一场,就放一个人,我说了算。”

    怀钰嘲讽道:“你是不是算数不太好?你自己数数这地上有多少人?”

    李宝摇头道:“打八个人是一场,打十六个人也算一场。”

    怀钰立即说:“那我再打一场!”

    李宝笑道:“你还想打一场?你问问你自己,还有握刀的力气吗?打也是输,小子,识点相罢,趁老子还没反悔,赶紧选一个,不然我就一起杀了!”

    怀钰握紧刀柄,眼神露出杀气,他刚有一个动作,立马就有七八个小喽啰上前,将他的肩一把按住了,重新用麻绳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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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钰早已筋疲力竭,之前完全是靠一口气在强撑着,就连一个小姑娘也能推倒此时的他。

    他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就被夺走了手中的断刀。

    李宝拿着一把钢刀,雪亮刀刃架在沈茹和沈葭的脖子间来回移动,笑问:“怎么样?决定好了吗?是要娇妻?还是美妾?人不能太贪心,两样好东西都想占全,小子,赶紧选一个罢。”

    怀钰被绑得结结实实,气得咬牙切齿:“我两个都不选!”

    李宝道:“哦?既然如此,那我便一起杀……”

    “等等!等等等等!”

    怀钰见他抬起了刀,连忙出声制止,脑子里一团乱麻,不停思索着脱身办法,嘴上急忙道:“那个……你让我想一想,我需要时间……”

    李宝道:“我数十个数,要是数完,你还没选出来,我就帮你选了!十!”

    怀钰瞪大眼睛:“等等!我还没准备好!”

    李宝冷笑:“九!”

    怀钰:“……”

    他心乱如麻地抬头,见沈茹和沈葭都望着他,眼神写满惶恐无助。

    怀钰一怔,目光下意识落在沈茹身上。

    抉择

    “五!”

    倒数的声音还在继续, 宛如一道道催命符。

    当怀钰的视线投在沈茹身上的那一刻,沈葭就知道自己死定了,什么东西都经不起比较,让怀钰在一条狗和她之间选, 他当然会选她, 但当把她和沈茹放在一起,还是这种生死难题, 怀钰毫无疑问会选沈茹, 谁让他喜欢的人是沈茹,这没什么好说的。

    当然, 她的心情还是很复杂的,可是这种复杂的心绪, 也随着李宝一声声倒数给恐吓干净了。

    “四!”

    要不是嘴被堵着不能说话, 沈葭真想骂怀钰,快点选啊!都数到四了, 再不选两个人都活不了,选了一个,至少另一个还有活命的机会!

    “三!”

    怀钰依旧看着沈茹,眼神痛苦而纠结,翻滚着浓浓歉意。

    沈茹脑中那根紧绷的弦“啪”地断掉, 已经料到他要说什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怀公子……”

    “二!”

    怀钰无力地垂下头,肩膀颤抖, 崩溃地开口:“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办法。”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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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边那个。”

    几乎是李宝话音落地的一瞬间, 怀钰也做出了他的选择。

    “这个?”

    李宝将刀移到沈葭脖子上。

    怀钰吓得心脏差点骤停,急忙大声道:“不是!另一个!”

    “这个?”

    刀刃移到沈茹的脖颈上, 沈茹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没有再说一句话,似乎是已经认了命。

    沈葭原本都闭眼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却没想到一睁眼,那把刀变成了架在沈茹脖子上,她第一反应是李宝听错了。

    怀钰怎么可能选她活着?

    接着她又反应过来,恐怕怀钰真选了她,然后和沈茹一起死!

    沈葭不停地挪动,嘴里呜呜地发出声响,强烈地表达自己的反对。

    开什么玩笑?让她活着背负罪孽,他俩做一对苦命鸳鸯?那是不可能的,还不如让她死呢!

    李宝哈哈大笑,弯腰附在沈茹耳边说:“美人儿,你夫君没选你,选了小老婆,你可伤心?这样负心薄幸的男人,跟着他有什么好?不如你跟了我?做我的压寨夫人,我让你每日吃香喝辣,披金挂玉,享一辈子的福。”

    沈茹闭着眼,面色苍白,冷冰冰道:“动手就是,何必多言?”

    李宝一怔,道:“好,有骨气!我就喜欢有骨气的人,尤其是有骨气的美人!”

    他看向怀钰:“小子!你真是好福气,这样两个不可多得的美人,竟被你占全了,你想要小老婆?可惜,可惜,老子偏不如你的意!”

    说着抬起手,一刀向沈葭纤细的脖颈砍去!

    沈葭:“!”

    “住手!”怀钰目眦欲裂,失声大喊。

    “妹妹!”

    沈茹一头撞过来,妄想将刀刃撞偏。

    那把刀停在了半空,并未砍中沈葭的脖子。

    李宝收了手中刀,刮了下沈葭吓得惨白的脸蛋,道:“这么漂亮的小美人,我怎么舍得一刀杀了呢,怎么也得先奸后杀啊!”

    他背着手,大笑着吩咐下属:“来人!大摆筵席!今晚老子要做新郎官,娶两位压寨夫人过门,享一享齐人之福!”

    宋时贤赶紧上前问:“大当家,那这小子……”

    李宝手一摆:“关进牢里,留着明天杀。”-

    陈适和冷师爷等人快马加鞭,趁着城门未关闭前进了滁州城,来到衙门拜见知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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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这滁州与金陵一衣带水,仅隔着条长江,而谢家在南京做生意,免不了要跟官场上的人打交道,整个南直隶的地皮上,上到南京守备,下到各府县长官,就没有冷师爷不认识的,偏偏这滁州知州是去年新到任上的,而年前冷师爷就跟着谢翊出了海,因此还没来得及拜会此人物,只知道此人名唤阮嘉佑,曾任江西吉安府龙泉知县。

    拜见地方长官需要投递名帖,但当下众人显然没有这个闲工夫,只能事急从权,让门房代为通传。

    陈适是朝廷命官,便由他负责出面,他先对那门房揖了一礼,道:“我乃北京翰林院侍读陈适,有急事求见阮知州,烦请阁下代为通传。”

    那门房听得“翰林院”三字,掀起眼皮,斜睨了他一眼,扔下一句“等着罢”,便起身进了官邸,也不请他们进去坐下喝杯茶,众人只得顶着寒风,站在门口搓手干等。

    谢氏商行的伙计见那门房态度如此傲慢,心中纷纷不喜。

    谢家生意遍布天下,在江南一带更是手眼通天,别说是一个小小知州了,就连巡抚老爷到了他们东家面前,也没有如此拿乔的。

    众人挨冷受饿苦等半天,始终没听个回信儿,伙计们渐渐有了怨言。

    “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不拿咱们当回事罢?”

    “早知道就让冷先生出面了。”

    “是啊,翰林院侍读算个什么官儿啊,还没咱谢家的面子大呢……”

    说这话的人虽然极力压低声音,但陈适还是听见了,脸色不免变得有些难看,勉强微笑着道:“再等等罢,应该就快出来了。”

    冷师爷也训斥了一句:“等不了就滚回客栈去。”

    那人忍不住还嘴:“冷先生,不是我等不了,是孙小姐和姑爷那边等不了啊……”

    冷师爷没说话了,眉头紧紧拧着,显然也是为此事而烦忧。

    好在这时那门房终于出来了,但他却视这群苦等在门口的人而不见,径自走进了自己值守的耳房。

    谢氏商行的伙计们这下炸开了锅。

    “这……什么意思?看不见我们?”

    “他奶奶的!一个门房也狗眼看人低!干脆砸了这府衙!”

    “看看,我就说让冷先生出面了……”

    冷师爷喝止住这群想要闹事的人,最尴尬的当然要属陈适了,之前提出让他来出面的人是他,结果却被狠狠地打了脸,没想到自己一个天子钦点的翰林侍读,却比不上一个账房先生的面子大。

    陈适强忍住内心的屈辱,走到耳房的窗根儿下,温声询问:“请问阮知州……”

    “滚!打哪儿来的叫花!你以为知州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那门房左脸颊高高肿起,气不打一处来地瞪着他。

    原来他方才进去通禀,不幸撞上知州老爷正在和新纳的姨太太云雨,阮知州好事中途被打断,气得提裤子出门,狠狠扇了他一大耳刮子。

    听说有个翰林院来的人求见,更是大声斥骂了他一通。

    南京官场上达官贵人多如牛毛,一个六品翰林侍读算个什么芝麻小官,到了他这从五品知州跟前,也只有提鞋的份儿,况且他一个翰林院的词臣,又是打北京来的,跟他这个地方大员八杆子打不着,保不齐是哪儿来的骗子。

    其实门房进去通传前,也持此怀疑。

    自客栈血战之后,冷师爷等人还来不及洗浴,只随意用清水净了下面,就风尘仆仆地动了身,众人都灰头土脸,陈适先前被血花喷了满头,身上的血也没洗干净,看上去可不像个乞丐?

    再者,他说话彬彬有礼,对个门房都如此客气,一点都不像当官的大老爷。

    门房越发觉得自己上当受了骗,对待陈适等人的态度也就越不客气起来,直言他们再不快点走,就让人来赶他们。

    陈适万没想到自己会受此屈辱,脸涨得通红,不由捏紧拳头。

    “我说你们怎么这么没皮没脸呐,还赖着不走?是不是要我去叫人?”

    门房正要起身赶人,一枚银锭突然从窗子外飞了进来,砸中他的胸口。

    “告诉你们老爷,谢氏商行冷思成厚颜拜访,还请赐见!”-

    一袋烟工夫后,冷师爷一行人被恭恭敬敬请进花厅坐下,下人奉上新沏好的六安瓜片。

    知州阮嘉佑穿好衣服,匆忙赶来,因为脚步太急,过门槛时险些绊一跤,给厅里的众人磕个响头。

    冷师爷上前虚扶一把,道:“阮大人,在下深夜冒昧来访,还望海涵。”

    阮嘉佑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哪里哪里,冷先生这说的哪里话,那个……本官虽从未与先生见过面,但久闻先生大名,本官心驰神往,今日一见,实乃三生有幸啊,三生有幸……”

    众伙计一听,不约而同心想,这人脸皮真厚,这会儿知道客气了,早干吗去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冷师爷对各路官员的谄媚嘴脸早已见怪不怪,江南是财赋重地,而谢家又是捐税大户,来南直隶做官,要想政绩好看,富得流油,必定要对谢家人客气一点。

    冷师爷呵呵笑道:“阮大人客气了,大人请坐。”

    阮嘉佑立马谦让:“冷先生请坐,您是客,请坐上首。”

    冷师爷当然一力推辞,又将陈适介绍给他认识。

    阮嘉佑一听,还真是打北京来的翰林官,还是个状元郎,当即赞了声“青年才俊”,心中不免后悔不迭。

    当下三人分宾主坐定,冷先生才进入正题:“不瞒阮大人,在下夤夜来访,实在是有件事要倚赖大人相助。”

    阮嘉佑一听,还有这等好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家的人有事相求,这不是等着人家给他送银子吗?

    他当即喜上眉梢:“冷先生请说,但凡是本官力所能及的,一定倾力相助。”

    冷师爷见意思到了,便将路上如何遇到黑店、沈葭如何被土匪绑走一事都说了,最后说明来意,是想请他上山剿匪。

    阮嘉佑听完,面色犯难,欲言又止:“这……”

    冷师爷道:“大人有话不妨直言。”

    “好罢,”阮嘉佑道,“冷先生,不瞒你说,这伙白虎寨的土匪已经在巢湖一带为祸多时了。巢湖水网密布,商旅较多,他们平日就在水上行船巡逻,遇到来往商船,便掠去财物,若无财物可掠,便将船上老弱妇孺扣留,放个报信的回去,告诉他们家人限期赎人,若日子到了,赎金还未到,便动手撕票。闲时,他们上陆地登门掳掠,夜里率众抢劫,遇到好看的姑娘便掳上马带走,邻近的庐州、滁州、和州的百姓都深受其害。”

    陈适听得皱眉:“那为何不剿?”

    “剿?”阮嘉佑苦笑道,“你以为我们就没剿吗?实在是剿灭不了啊。这些湖匪,大多是附近几个村县的地痞流氓、散兵游勇,在巢湖边上土生土长的渔民,打小就是一等一的游水好手。他们日间居无定所,隐蔽在芦苇荡里,夜间则十条小船集于一处,你若是想攻打,他们一个猛子扎入水里去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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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人在哪儿都找不着,敌在暗,我在明,怎么打?再说,你若是打了,回过头他们还要报复你,放火烧杀,奸.淫抢掠,无恶不作。陈大人,本官乃一州之长,不得不考虑治下百姓啊。”

    冷师爷听他说了这么多,知道他是不想去捅这个匪窝,说得明白一点,就是谢家的面子还不值得他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冷师爷最后打断他道:“阮大人,在下知道你的难处,但是这窝土匪,你非剿不可,山上的人,你也非救不可。”

    阮嘉佑登时皱成苦瓜脸:“冷先生啊,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冷师爷淡淡道:“非是在下为难大人,不知扶风王殿下的安危,大人是否放在心上?”

    “什么?!”阮嘉佑的眯缝眼瞪得溜圆,“扶风王?这又关扶风王什么事?”

    冷师爷道:“大人兴许还不知道,扶风王正是我家孙小姐的夫婿,眼下王爷与王妃被劫匪掳走,安危全系于大人一身,若阮大人再拖延下去,王爷出了事,日后圣上怪罪……”

    冷师爷一番话还未说完,就被阮嘉佑的哭嚎声打断。

    “冷先生!这种事你怎么不早点说啊!我……我我我,我无法做主啊!这么大的事,我一介小小州尹怎做得了主?这……对了,我要去报与应天巡抚知晓,让他派兵营救殿下……”

    他说完便要急匆匆出门,冷师爷赶紧拉住他衣袖:“阮大人!来不及了!事态紧急,迟一分便危险一分,你先点齐本州兵马,随我一齐去巢湖救人!”

    阮嘉佑一听也是,便赶紧派人去召集人手,一面又派了个心腹前往应天府告急。

    不一会儿,他们点齐马步弓手一百余人,各自带上腰刀、弓箭、绳索等器械,骑马飞奔巢湖而去。

    上山

    谢翊和郑镖头领着一行人马, 押着那野狐天王仇鸣,一路上星夜疾驰,连停下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总算在三个时辰内赶到了巢县。

    经过长途奔袭, 每个人都是一脸菜色, 但众人来不及休息,又马不停蹄地找当地渔民借了几条竹筏, 下水行了约莫五六里, 见一座高山巍然耸立在视线里。

    “这便是你们的老巢,银屏山?”

    谢翊不禁感叹这位置确实选得好, 背山依水,平时水上拦船打劫, 官军来了往山里一躲, 居高临下,可攻可守, 占据天然地形优势,难怪官府剿了那么多次都剿灭不了。

    郑镖头问仇鸣:“你们平时和山上的人怎么联系?”

    他毕竟是老江湖,知道此处岸上必定藏着不少暗哨,若是贸然弃船登岸,一定会被暗箭射成筛子。

    仇鸣哼一声:“你懂的还不少。”

    他原本想将这群人骗上岸, 谁知道郑镖头却是个懂行的,只能放弃原来打算,说:“将老子解开。”

    郑镖头戒备地盯着他:“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想让老子联系岸上弟兄吗?你绑着我, 怎么联系?你们这么多人,还怕老子跑了?”

    郑镖头做不了主, 目光投向谢翊。

    谢翊点头:“解开他。”

    郑镖头便将仇鸣手上麻绳解了,自己站到他背后, 一手按着他肩膀,一手握刀抵着他背心,低声警告:“别耍诈,否则我手里的刀可就不听话了。”

    仇鸣嗤笑一声,合握手掌,凑到唇边,学了几声鹧鸪叫。

    对面芦苇荡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冒出个黑乎乎的人影来,手中拿着弓箭,箭镞对准他们,问:“来者何人?”

    仇鸣怒声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不认识你三爷爷我了!”

    “三当家,是您回来了啊。”

    那小喽啰貌似松了口气,却不放下手中箭,满怀警惕地问:“您身后站的什么人?”

    仇鸣瞥一眼身后的郑镖头,显然是让他们自报家门。

    谢翊站在船头,朗声道:“在下谢氏商行谢翊,听说我两个外甥女和女婿在贵寨做客,特意带来金银珠宝财货数箱,求见贵寨大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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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仇鸣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你是谢家的人,谢氏商行的东家是你什么人?”

    谢翊回头淡淡看他一眼:“正是本人。”

    仇鸣的面色顿时难看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发着抖。

    郑镖头与他相隔最近,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忍不住奇怪地问:“你不知道?你们劫道的连来人是谁都不打听清楚?”

    仇鸣嘴唇哆嗦着,道:“我们怎么没打听……不对,我们是上当了!”

    观潮听到这里,恨恨地瞪了这土匪一眼,道:“你等着罢!若是王爷和王妃出了什么事,圣上一定会出动大军,将这座破山头给踏平!将你们这窝子土匪碎尸万段,凌迟处死!”

    仇鸣大惊失色:“什么王爷?什么王妃?”

    观潮说得太快,谢翊阻止已经来不及,看着面无人色的仇鸣,他喂他吃下一粒定心丸:“三当家不用担心,不知者无罪,只要我们的人没事,谢某一定保白虎寨上下平安无事。”

    仇鸣没有回答,脸色依旧难看-

    红烛高照,佛殿里灯火通明。

    这白虎寨里不仅有土匪们,还有为他们洗衣做饭的婆子婢女,以及他们从山下掳掠来的良家女子,有不少都怀了孕,大着肚子一脸呆滞。

    沈茹、沈葭姐妹俩被婆子们强按着换上大红嫁衣,涂脂敷粉,沈葭一力反抗,挨了不少打。

    沈茹劝她先服软,这样能少受点苦。

    沈葭才不理她,对婆子们破口大骂,最终引来外面的喽啰,将她们两个都绑了起来,还堵上了沈葭的嘴。

    两人被小喽啰们簇拥着推入大殿,那李宝身穿大红喜服,胸前戴着红花,沈葭和沈茹一左一右,站在他旁边,被众喽啰们强按着头拜了堂,礼成后,送入洞房,李宝自和弟兄们去喝酒吃肉。

    喜房里被装点得像模像样,点上了龙凤双烛,挂上了深红帷幔。

    沈茹和沈葭坐在大床上,头上蒙着红盖头,也没人看着,因为她们的手腕和脚腕上都绑了麻绳,跑不了。

    沈葭一低头,盖头滑落下去,她愤怒地扭动着,却挣脱不了束缚。

    沈茹比她好一点,因为她安静听话,不吵不闹,所以土匪们没给她塞布巾,沈茹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四周,压低声道:“小妹,你别着急,我有办法。”

    沈葭不动了,静静地看着她。

    沈茹身子躺倒,绕到沈葭背后,开始咬沈葭手腕上的麻绳,显然是想用牙齿解开绳结。

    然而那绑绳的人估计是觉得沈葭太不消停,特意绑了个很紧的死结,沈茹咬得牙根泛酸,也没有丝毫进展。

    “不行,解不开。”

    沈茹坐起身,累得气喘吁吁,余光瞥到一旁的烛台,忽然有了主意。

    沈葭见她忽然费力地站起身,一蹦一蹦地朝着桌子挪去,不禁满眼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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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想干什么?

    终于挨到烛台边缘,沈茹深呼吸一口气,将手腕缓缓凑到烛焰上方。

    沈葭:“!”

    沈葭瞪大眼睛,“嗯嗯”地叫起来,极力地往她这边蹦过来。

    沈茹强忍住手腕上的灼痛,柔声道:“不疼的,小妹,你别出声,把外面的人引来就糟糕了。”

    沈葭:“……”

    烛火炙烤娇嫩的皮肤,那种痛不是常人能忍受得了的,何况还不能叫出声,沈茹很快疼得额头汗珠密布,面孔煞白,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感到手腕处有一丝松动,双手用力一挣,烧焦的麻绳断了。

    “好了。”

    沈茹大喜过望,先将自己脚腕上的绳子解开,然后过去替沈葭解绳,拿掉她口中塞的布巾。

    “你傻不傻啊!谁让你做这种事的!”沈葭能开口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骂她。

    沈茹一愣,微笑道:“没事的,不疼的。”

    沈葭抓起她双手察看,见那雪白皓腕上已烫出一个个大血泡,看着触目惊心,不禁抽了口冷气:“这怎么可能不疼?怎么办,这里也没药,以后会不会留疤啊……”

    她简直六神无主,更没想到沈茹会做出这种事。

    沈茹安抚住她:“小妹,现在重要的不是我的手,是要赶紧去救小王爷。”

    “啊……对。”

    沈葭想起来了,李宝说明天就要杀了怀钰!

    沈葭跑到门口,悄悄拉开一道门缝,门外居然没人把守,想必是都跑去喝喜酒了,她回头道:“好像没人,我们快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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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茹走到床边坐下,说:“你走,我不能走,不然等贼人进了这儿,发现人不见了,肯定会派人搜寻的,我留在这里,能为你争取一点时间。”

    沈葭愣住了:“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留你一个人在这儿,要走一起走!”

    她走过去拉沈茹,却不慎碰到沈茹的伤处,沈茹蹙眉叫了声疼,吓得沈葭赶紧放开她。

    沈茹捂着手腕劝她:“小妹,你快走罢,有件事我没跟你说,在船上的时候,那个叫宋先生的就想杀了小王爷,我怀疑他不会等到天明,就会再次动手,你现在在这耽搁下去,小王爷就危险了。”

    “他……”

    沈葭真是左右为难,既要去救怀钰,又不能放着沈茹不管。

    “你跟我一起走,少了一个人他们同样会派人搜,你留下也不管用。”

    沈茹闻言,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会为你拖住他们的,你尽管去救小王爷。”

    沈葭只觉得她这个笑容说不出的怪异,还想再说,却被沈茹不容置疑地推出房门。

    她焦急地对沈茹说:“你在这等着,我救了怀钰后,就来救你。”

    沈茹点头:“好。”

    沈葭还是放不下心:“你……你千万别做傻事啊。”

    沈茹笑了,摸摸她的头:“去罢,一路小心。”

    她将房门关上,走回床边,摸了摸发髻上的玫瑰金钗,这个动作仿佛带给她莫大勇气。

    她想了想,又将桌上一只酒壶里的酒液倒光,包在锦被里,用力摔打一番,再打开时,酒壶已碎成几瓣,她捡了其中一枚看着最锋利的碎片,握在掌心,重新蒙上大红盖头,静静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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