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出来见的人是我吧?她连这种事情都没告诉你,看来你的谎言效果也不怎么样。”
陆言珄表情未变,冷冷看了他几眼:“看出来你很不甘心了。”
薛漾脸色微微一僵。
“既然这么不甘心,那当初她爸爸病重需要钱的时候,你在哪里。”陆言珄一字一字反问,“她无助借钱、崩溃大哭的时候,薛漾,你在哪里。”
“如果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你又有什么资格说喜欢她。”
第34章
薛漾眼神变了变:“什么时候的事。”
这一次陆言珄没有再回答他, 一副果然如此、言尽于此的模样。他转走欲走,却又想到什么,停下脚步:“对了。”
“她出来见谁, 告不告诉我,我都不会在意。她想说就说, 不想说就不说,我们之间的关系, 不需要你来阴阳怪气。”
男人说完便大步离开, 薛漾停在原地,自嘲扯了扯嘴角, 没有再追上去。
郗柠没想过他们的对话会结束得这么快, 十分钟不到陆言珄就回到车旁, 拉开了她那侧的车门。
男人视线从高处落下来,却没有半分压迫感,只有熟悉到令她心颤的温柔和深刻入骨的思念。
他眸中映出一点金红色的霞光, 眉眼的冷厉也被这分暖色衬得出奇柔软, 他说:“去江边走走吧,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郗柠的心突然柔软得一塌糊涂, 点点头,向他伸出了手。
立夏已经过了,天气渐渐热起来,即使到了傍晚,江边也有零零星星的路人在散步。
两人并肩而行, 一路走得很慢, 沁凉的晚风抚过面庞, 郗柠伸手将碎发拨至耳后,侧目看一眼陆言珄, 见他还没有开口的意思,轻轻道:“你们刚才说什么了,怎么这么快就说完了。”
陆言珄又沉默走了几步,答非所问道:“我从来没有哪一刻,像刚才在外面等你时那样坐立不安。”
他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江面,淡淡而笑:“我也从来没告诉过你,曾经我有多嫉妒他。”
“嫉妒?”郗柠下意识重复,想起薛漾说的高二之后她与陆言珄就没什么交集了,追问道,“为什么?因为高二之后我和他还会常常排练,和你却联系淡了吗?”
陆言珄脚步一顿,敛了笑意:“他果然把这些都告诉你了。”
他转头看她,眉眼哀伤又温柔:“我很过分是不是,骗了你这么多事。”
郗柠也停下脚步,看着他摇头:“可是一直以来,和我结婚的人是你,照顾我的人是你,对我好的人也是你。如果你真的那么过分,过去的我怎么可能答应和你结婚?陆言珄,我不想听他怎么说,只想听你怎么说,你解释给我听,我就相信你。”
“郗柠。”陆言珄轻轻笑了笑,“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
“你为什么会忘了我。”
他问得轻描淡写,甚至唇边仍留有淡淡笑意,可郗柠看着他的笑容,心却有种被撕裂般的痛,仿佛透过那个笑容,触碰到了他滴血的心。
“你记得爸爸,记得孟遥,记得薛漾,记得每一个人,为什么唯独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郗柠回答不出来。
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记得所有人,却唯独忘了陆言珄。
“我……”郗柠心里乱成一片,想安慰他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干巴巴道,“我不知道,对不起,你别难过……”
“不要说对不起。”他低眸看她,打断道,“郗柠从来没有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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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陆言珄,是陆言珄一直在对不起郗柠。”
这是郗柠第一次看到他摆出这样低的姿态,她慌张摇头,只想说不是这样的。
如果说是他一直在对不起她,那从前他背她走过几十级台阶去看爸爸,在家事无巨细地照顾她,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他都一口答应,这些又算什么呢?
他骗她是真,可这些点滴细微的照顾,也是真啊……
“我们坐一会儿吧。”陆言珄看着她说。
在江边席地而坐,远处的霞光黯淡几分,隐隐现出背后浓重的夜色,像一场华丽壮观的落幕。
“你还记得《HIMYM》中的橄榄理论吗?”他转移了话题,猝不及防问道。
橄榄理论出现在《HIMYM》的第一季第一集 ,是相当经典的台词,郗柠几乎不用思考就能想起内容,她看着他的侧脸,点了点头。
“很多年前,薛漾问你相不相信soulmate,我就是在那时从你口中听说了橄榄理论。”陆言珄复述起台词,“马修讨厌橄榄,莉莉喜欢橄榄,但在某种程度上,这让他们成为了天造地设的一对。”
郗柠略微回忆了一下,没想起来她是什么时候和薛漾说的,茫然地眨了眨眼。
《HIMYM》是她最喜欢的美剧,里面的台词剧情她和很多人都提起过,但要说具体和谁提过,提过什么,她的确是记不清了。
她想了想,回答道:“没错啊,他问我相不相信soulmate,我回答这句的意思就是不相信啊。以前我看《Friends》,Monica就遇到了一个所谓的soulmate,他们爱好品味兴趣几乎和对方一模一样,但Monica不爱他。橄榄理论不也是这个意思吗,喜欢一个人与兴趣品味是否一致,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但Ted和Robin说完橄榄理论后,剧情就迅速揭露了马修其实喜欢橄榄,他其实和莉莉有着一样的口味,他说讨厌橄榄只是在骗莉莉。”陆言珄说。
“这样不是更有意思了吗?”郗柠笑起来,“这样不就恰好说明,无论马修喜不喜欢橄榄,莉莉都会喜欢他,不就恰好说明他们的相爱与口味兴趣都无关,恰好说明莉莉喜欢的是马修这个人吗?”
“那如果你是莉莉,马修骗了你,你会原谅他吗?”陆言珄凝视着她,缓缓问道。
郗柠微微一怔,几乎是立刻明白了陆言珄的意思。
他在借马修和莉莉,问他和她。
马修骗莉莉讨厌橄榄,是为了和莉莉在一起,他一直都在等一个愿意要他橄榄的漂亮女孩。
那么陆言珄呢?
郗柠的心怦怦跳起来,看着陆言珄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骗我?”
“因为我喜欢你。”男人滚了下喉结,终于坦诚道,“从高一到现在。”
“我们高中没有在一起过,异国恋也没有谈过,你也没有喜欢过我,是我在一直喜欢着你。”
男人眼里的复杂情绪渐渐清晰,是一种深刻入骨的爱意,他哑声道:“郗柠,是我一直在喜欢着你,我骗你,是为了不离婚,是希望你能留下来,希望你能看看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回应我的感情。”
十年。
在这样一个三分钟热度的快节奏时代,竟然有一个人告诉她,他喜欢她了整整十年。
竟然有人藏着这样的爱意,从一而终,十年不渝。
郗柠眼眶渐渐湿了,看着他问:“那为什么车祸前你对我是那个态度,为什么你昨晚要停下来,对我说你做不到?”
陆言珄看着她笑了,目光带着几分眷恋与不舍,像是如何看也看不够,永远也不知道满足。
他伸出手,为她轻轻擦着眼泪:“孟遥有没有告诉你,我们是怎么结婚的?”
“没有。”郗柠摇头,“她让我来听你亲口说,她还告诉我,提离婚的人不是你,是我自己。”
“嗯,她说的是真的。”他仍是笑,“你还记得你那张余额三十万的卡吗?那其实是我们要办离婚手续前,你还给我的钱。”
“还……还你的钱?”郗柠呆呆望着他,下意识想问怎么回事,却骤然想起爸爸的病。
对了……
那些年都是爸爸独自在抚养她,家境普通,后来遇上那么大的病,一定会需要很多的钱。
那些钱,那些钱……
她一直以为她和陆言珄已经到要订婚结婚的地步,所以陆言珄是以男朋友的身份在帮她,可现在想来,他们从来都没有在一起过。
也就是说,他是,他是以普通同学的身份借给她钱的……
“那时我告诉你,我愿意借你给爸爸看病的钱,你能不能也帮帮我,跟我领证结婚,帮我躲几年家里的催婚,让我耳边清静些。”
他似是想起往事,看着她满眼温柔道:“那时我还告诉你,你可以拒绝,无论你答不答应,钱我都会借给你,可是你回去想了一晚上,真的傻乎乎答应我了。”
“你知道你说愿意的那一刻,我有多开心吗?”
郗柠眼眶越来越红,第一次感受到这样深沉的爱意,这样含蓄又汹涌的爱意。
“别哭。”他眼里浮起心疼和自责,“郗柠,这场婚姻是我骗来的,可我想告诉你,我不在乎那三十万,从始至终,我想要的都只有你。”
“我不碰你,不是我不喜欢你,而是我不敢。你对我只是普通的同窗之谊,从来就不喜欢我,我若是趁你失忆时碰了你,将来你恢复记忆,后悔了恨我怎么办?郗柠,你叫我怎么敢做这样卑劣无耻的事。”
郗柠眼泪簌簌而落,说不出话,只知道摇头。
难怪昨天晚上他看着她,目光哀凉地说,她会恨他的。
可她知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她喜欢他,不会后悔,也不会恨他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陆言珄会一直认为她不喜欢他,可她既然会在失忆前失忆后反反复复喜欢上他,不就说明她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喜欢他吗?
男人为她擦眼泪的动作越来越慌乱,声音也有几分不稳:“别哭,别生气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骗你,可我不会哄女孩子,能不能告诉我要怎样你才能不哭了?”
他擦不干净她的眼泪,叹一口气,低声道:“我知道我现在问这个不合适,可我还是想问问你,我们不离婚了好不好?”
“你还喜欢我吗,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言珄,我……”郗柠哽咽道,努力想将话说得清晰,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身后不远处传来几声惊慌的尖叫,陆言珄匆忙拉着她站起,本能将她半护在身后,才回头望去。
郗柠抓着他的手站稳后,也循声望去。
于是看到了那一幕。
江边落日下,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一把闪着寒光的菜刀直逼他们而来,菜刀的主人表情狰狞,恨恨看着她喊道:“你去死吧!”
什么意思,是冲她来着的?
锋利刀刃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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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间已近在咫尺,路人尖叫着四散逃开,郗柠惊恐地望着那把刀,吓得忘了做出反应。
下一刻,手腕处一紧,耳边一声“柠柠”,男人转身回抱住了她。
是陆言珄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了那人狰狞的面目和锋利的菜刀,将她严严实实地护在了怀中。
被抱入怀中的同时,刀刃没入了他的血肉。
血腥味溢出,顷刻间将她裹得不能呼吸。
第35章
时间和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陷入了静止。
只有男人身上的血腥味越发浓郁。
他的身体越来越沉, 好似失去了所有力气,踉跄半步,终于支撑不住, 压着她一起跪向了地面。
“言珄……”郗柠扶住他,失声喃喃道, “言珄,你怎么样, 别吓我……”
话未说完, 后背就一烫,有什么东西从高处落下, 一滴接一滴, 浸湿了她的背。
她的话卡在喉中,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是什么,眼泪瞬间从眼眶里涌出。
粘稠,滚烫。
那是血。
陆言珄的血。
郗柠颤颤巍巍地伸手, 抱住他的后背, 一点点摸到了冰凉的刀面和大片血迹。
血,好多血……
陆言珄流了好多血……
静止的画面重新开始流动, 周围的声音复又清晰。
发疯的人没了手里的刀,失去了威胁力,被路人冲上去拉开,狠狠制在原地。他的双手被反剪在背后,却没有停止挣扎, 还在怒视着她咒骂:“去死, 你去死啊!”
郗柠没有看远处的疯子, 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陆言珄身上,她擦不干净他的血, 无措哭出声:“言珄,你别吓我,我害怕,我好害怕,你别吓我,你跟我说句话啊……”
“言珄,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男人的下巴轻轻抵在她后背,好似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像羽毛一样轻软温柔:“柠柠,别怕……”
“我说过……这种危险的事,不会有第二次……”
郗柠哭声一滞,想起了这句话是什么时候说的。
是她车祸后刚从医院醒来,陆言珄心有余悸地看着她,对她说——这种事情,不会再有第二次。
那时他说得用力,仿佛承诺,她还觉得奇怪,如今再看,那句话竟真的是他对她许下的承诺……
只要他在她身边,就不会让她陷入任何的危险。
“言珄,你怎么这么傻,那你自己呢,你自己怎么办?言珄……言珄……你疼不疼,你是不是很疼?”
“言珄,你还没听我说我喜欢你呢,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听到了没有?我只喜欢你一个,你听到了吗?”
她哭到哽咽,可是伏在她肩膀处的陆言珄再没有回答她一个字。
后背浸湿衣服的血被风一吹,凉凉的有些冷,似乎要渗进骨头里。
他抱着她的双手也越来越轻,终于无力地垂了下去。
听不到他的声音,也感受不到他温热的体温,一种可怕的想法缓缓升起。
她是不是要失去他了。
不……不可以……
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用力捏紧,疼得她喘不过气,呼吸渐渐困难。
她骤然抱紧陆言珄,看着远处乱做一片的人群,喃喃道:“救救他,你们谁来救救他……”
低喃的声音渐渐尖锐,她大哭出声,呼吸急促道:“救他,救救他,我求你们救救他……”
不要让她失去陆言珄。
她还没告诉他她有多喜欢他,他还没有回答她呢……
心脏的骤痛越来越重,似要碎成粉末,又似如刀绞。
不仅如此,她的头也开始传来阵阵尖锐的痛感。
她痛得冷汗涔涔,却不舍得松开抱陆言珄的手,低头咬着牙,仍固执一遍遍重复:“打120,快打120,求你们救救他,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求你们救救他……”
有人围到她和陆言珄身侧,似乎在关切地问着她什么。
可是她听不清,一个字都听不清。
视线早已被泪水模糊,郗柠跪坐在地上,满脸泪痕地抱着陆言珄,只知道一遍遍地重复“救救他”。
心脏和头都痛得仿佛要炸裂开来,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才隐隐听到警笛声。
有人来到她身边,对她说:“郗柠小姐,把他交给我吧,我扶他上救护车。”
郗柠忍着痛,看了来人一眼。
是高远。
那就可以放心了。
她迟钝地点点头,松开手,眼前却一黑,摔向了一边的地面。
也是在那一刻,被蒙上一层雾的记忆终于冲破层层阻碍,涌向了她的脑海。
那些无比清晰的记忆,是关于爸爸的病重,是关于陆言珄的全部。
她想起来了。
她全都想起来了。
意识的最后,是耳边一声高远的惊呼,她闭上眼,彻底沉入了黑暗之中。
又数了一遍所有的余额,郗柠咬着唇,给孟遥打字:[遥遥,怎么办,钱还是不够。]
打完后看着对话框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清空了对话框。
所有能筹钱的办法都想遍了,钱还是不够。
这些年她和爸爸住的房子是国企分房,只能住不能卖,她咬牙降低了房租,要求是一次付清两年的房租,这才暂时筹到了几万块钱。
可在庞大的医疗费下,小几万块不过是杯水车薪。
孟遥为了帮她,将自己攒的五千块钱全部拿给了她。她已经尽力了,这种时候再跟她说钱不够的事情,也只是给她徒增压力罢了。
郗柠呆呆看了一会儿手机屏幕,划着联系人列表,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一个可以帮她的人。
她收好手机,拉起行李箱,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宿舍,关上了门。
今天是最后一天离校的日子了。
房子已经被她租了出去,她暂时只能去找孟遥一起住,之后再想办法租房子住,或者干脆住到医院,方便每天照顾爸爸。
拖着行李箱下楼,走在校园主道上,时不时会遇到还没离校的学弟学妹跟她打招呼。
“学姐毕业快乐哦。”
“学姐再见!”
郗柠扬起嘴角,礼貌对她们笑了笑。
她装着心事,低头走得慢吞吞,想着钱的事。
之前不太愿意找同学借钱,是因为同学大多只能拿出几百来借,钱好还,人情债却难还,如果真的努力去找同学一个个借钱,她也会因此背上几十人的人情债。
这要怎么还呢……
可她想了这么些天,也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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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还是去找大家一个个借钱吧……
几百块钱也是钱,只要能好好看爸爸走完最后一段日子,她都不在乎了。
人情债慢慢还,也总会有还完的那一天。
她做好决定,取出手机,准备告诉孟遥去她那里住两天的事。
然而电话还没拨出去,就听见前方有人叫她。
“郗柠。”
是个有些熟悉的男声。
好像在哪儿听过。
她握着手机,停下脚步,下意识抬头,猝不及防就看到了树下那个身影。
是陆言珄。
她记得他。
甚至刚才划微信联系人时,还看到过这个名字。
可,他不是高考后就出国了吗?
什么时候回来的?
四年不见,他好像没变,又好像变了很多。
不变的是他身穿一件白衬衫,气质干净得一如当年,依稀还是曾经听她碎碎念的沉默寡言的少年同桌。
变的是他长开了很多,眉眼脱去稚气,多了从容和稳重,明明是与她相当的年纪,却没什么学生气,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成熟气质。
绿荫下,陆言珄向她走近,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问她:“郗柠,你怎么了?”
郗柠这才如梦初醒地回道:“什么怎么了?”说完反问,“你回国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好久不见。”
“昨天。”他顿了顿,回答。
“昨天啊,那确实不久,难怪我没听说。”她笑了笑,“那你来我们学校是有事吗,还是要找人?找人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
陆言珄低眸看着她,又顿了顿,回答:“不是,我路过。”
“路过?”
“嗯。”他平静道,“路过看到你,觉得很像,所以试着叫了一声。”
“噢,那真是巧。”郗柠礼貌道,“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还有事,再见。”
告别的话说出口,陆言珄却没有任何让路的意思。
他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高一时你遇到麻烦或不开心的事,就喜欢咬着嘴唇自己想办法,从来不打扰别人。刚刚你拖着行李箱走过来的时候,恰好也在咬嘴唇。”
“郗柠,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如果你愿意说,或许我可以帮你。”
郗柠看着他,没想到那么久远的小习惯他还记得,心里一酸,勉强笑了笑:“那么久的事,你还记得啊……”
他目光闪烁了一下,回答:“嗯,我记性好。”
郗柠沉默下来,陆言珄也没有催促,安静站在她面前等待。
良久,她抬起头,呐呐道:“你有钱吗?”
“钱?”陆言珄微微意外,随即道,“多少。”
她觉得窘迫,试探着一点点道:“你能出国,是不是家境很好……能不能,借我点钱,你愿意借多少就借多少,我会还你利息的。之后如果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也一定帮你。”
“需要多少?”
郗柠低下头:“很多,可能需要几十万,没关系,我不是要问你借几十万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愿意借多少就是多少,不愿意借,也没事的。”
“我知道我们好久不联系了,问你借钱有些唐突,我……我会还你利息的,可以吗?”
“……”
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似乎看了她很久。
树影摇曳,郗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忐忑等着他的回答。
良久,陆言珄终于开口:“不用利息,我借。你需要多少我就借你多少。只是,刚才你说到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微微一顿,“我确实有个忙希望你能帮我。”
郗柠心里一惊,没想到几十万的钱他会说借就借,说答应就答应,下意识道:“什么忙?”
夏日的风从两人中间悠悠穿过,远处不时传来路人的说笑声。
绿荫在男人脸上落下一点阴影,她看着他,捏着行李箱拉杆的手心渐渐出汗,下一秒,就听他低声说道——
“结婚。”
第36章
郗柠呆了呆, 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了,下意识道:“结婚?谁和谁?”
陆言珄看着她,说得更明白了些:“你和我。”
她和他?
可他们已经四年没有联系了, 就算高一当同桌时关系还不错,这些年也早已生疏成普通同学了, 怎么能……怎么能一上来就结婚?
何况他们之间又没有感情,结的哪门子婚?
郗柠茫然看了他几眼, 不可思议道:“我们?为什么?”
“我昨天回国, 家里要介绍人给我认识。”陆言珄顿了顿,“你应该能猜出这是什么意思。”
郗柠点点头, 表示明白。
他继续说:“我心思不在那里, 可只要我还单身, 家里就会一直催。后面一段时间我还有很多工作上的事要接手,会很忙,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费神。”
静了静, 他目光移向一旁, 不再看她:“所以,只要结了婚, 家里就不会再拿这件事来烦我,我就能清净几年,专心去忙工作上的事情。”
郗柠:“……”
他说的好像很合理,又好像有点不合理。
这种事情一定要找个人假结婚才能解决吗?
而且,要找人假结婚, 为什么偏偏是她?
是因为正好遇到她需要帮忙, 所以干脆各取所需, 用这个忙来当利息?
郗柠想了想,看着他犹豫道:“只有跟你结婚你才会借我钱吗?”
风中传来沙沙轻响声, 阳光透过枝叶的间隙落在他侧脸上,深深浅浅,竟显出几分黯然来。
她眨了眨,觉得是错觉,再定睛细看时,他已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她,神情平静道:“不是,你可以拒绝,钱的事你放心,你答不答应我都会借给你的。”
郗柠觉得不安:“那利息……或者你还有别的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陆言珄摇头,淡淡道:“没有了。”顿了顿,看出她的犹豫不决,补充道,“不要利息是知道你的为人,没有想道德绑架逼你结婚的意思,你别多想。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我没有说过。”
“就这么放心借我这笔钱?”郗柠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呐呐提醒道,“几十万……可不是小数字。”
男人默了默,回答:“嗯,没关系,我借。”
“我……”她低下头,主动解释道,“我爸爸生病了。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跟我去医院见他。他照顾我长大,我只想让他痛苦少一点,在医院过得好一点。”
“好。”他点头,“那等你方便的时候,我跟你去医院看他。”
没想过这么轻易就解决了钱的问题,高悬的心终于放下,郗柠眼睛一湿,努力将泪水逼回后抬头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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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明天吧,你放心,钱我一定会努力还给你的。”
“没关系,不着急。”陆言珄淡淡道,“你现在要去哪儿,我开了车,可以送你一程。”
“会不会太麻烦你……”
“没关系。”他打断,“这会儿我不忙,送同学一段路的时间还是有的。”
大钱已经欠下,再纠结这些小事似乎也没什么意义,她轻吸一口气,点点头,真心实意道:“谢谢。”
地址报了孟遥家的。
陆言珄意外:“你有事找她吗,怎么不先回自己家把行李放下?”
“我……”她抿了下唇,“爸爸最近住在医院,为了筹钱,我把房子租出去了。”
他微微一顿,低声道:“抱歉,我不知道。”
郗柠笑了笑:“没关系。”
车上路后,郗柠用手机给孟遥发了条消息。
黑色宾利在小区外停稳后,郗柠没急着下车,组织了一番语言才侧目看向陆言珄道:“你刚才说的结婚,我考虑一晚可以吗?晚点我再给你答复。”
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似有意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平视着前方点头道:“好,没关系,你慢慢考虑。”
提了行李箱来到孟遥房间,对她简单讲完刚才的事后,孟遥一脸震惊:“卧槽陆言珄这么有钱,几十万都能随便借!柠柠,你高中怎么没发现他家境这么好啊?”
“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郗柠敛眸回忆道,“就是他说的帮忙那件事……”
孟遥脸上的震惊变作好奇:“你想帮他?可他不是说了不答应也会借你钱吗,干嘛非要和他结婚?你又不喜欢他。”
郗柠愁得叹了口气:“可他到底还是帮了我,就这样拒绝,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
“不会啊。”孟遥看着她奇怪道,“他都说了没有想道德绑架你的意思,你怎么自己跟自己较上劲儿了?”
“可是……”
可是高中时她和陆言珄关系还不错,也会有一种淡淡的朋友之间的感觉。
他那时不怎么爱说话,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一副冷淡的态度,只有听她碎碎念的时候,会意外得有耐心。
她喜欢讲很多上学放学路上遇到的小事,喜欢讲今天看到了什么奇形怪状的云,喜欢讲路上看到了一只可爱的小麻雀,喜欢讲昨天偷偷看了什么美剧,喜欢讲她崇拜的滚星。
而十五岁的少年就坐在她旁边,安静地听,从不打断,偶尔才会应和几句。
她有时也会自我检讨觉得自己话太多了,趴在桌子上问他,跟他讲这些会不会太打扰他了,如果他觉得烦,可以直接跟她讲。
少年手中的笔一顿,回答:“不会。”
“那就好。”她放了心,得寸进尺道,“对了,你每天放学回家,是出学校左走还是右走?”
“左走,怎么了?”
“那你可以明天上学的时候帮我带一盒牛奶吗?是新源那家店的,早上时间紧,绕路好费时间哦。你要是愿意,下次我带饼干给你吃,怎么样?是我爸爸烤的,很好吃。”
她想陆言珄可能会拒绝,然而他只是点了点头,脾气极好地回了个“好”字。
郗柠忍不住笑了,第一次觉得她和这个同桌之间多出了点友情。
第二天她带了饼干来学校,悄悄塞给陆言珄,对他说:“小心哦,别被孟遥看见,她可喜欢吃我爸爸烤的饼干了,要是看见我给你塞这么多,非得锤死我,骂我偏心。”
“是作为你帮我买牛奶的谢礼,也是朋友之间的小礼物。”她忽然眨眼,“我们是朋友吧?”
少年低头看着那一瓶饼干,怔了怔,随即回神:“是。”
“那就好。”郗柠又笑,“其实刚开学时我还觉得你有点不好接近,怕跟你相处不好,没想到你脾气还是挺好的,比我想象中的平易近人多了。”
陆言珄沉默,似是不知怎么回答,收好饼干后,一言不发地翻开了课本,开始看书。
他一向寡言,郗柠没有放在心上,低头也翻出英语课本开始背单词。
然而等到放学时,陆言珄收拾好书包,没有立刻走,看着她没头没尾问了一句:“明天还喝牛奶吗?”
“啊?”郗柠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哦哦牛奶,没关系的,不用了。我偶尔才喝一次的,不用麻烦你天天帮我买。”
少年顿了顿,垂眸说了句“好”。
……
郗柠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怎么跟孟遥解释。
如果是别人跟她说结婚,请她帮忙,她或许会拒绝,可说这话的人是陆言珄,冥冥之中就是有一种直觉,让她觉得可以相信他。
让她觉得他不会伤害她强迫她,更不会利用她。
即使她不清楚个中缘由,可如果是陆言珄需要她帮忙,她想她是愿意的。
虽然高二分班后她有了新的同学新的同桌,和陆言珄联系渐渐变淡,可高一那一年,她还是很喜欢和这个同桌说话的。
最后她摇摇头,叹了口气,对孟遥说:“我也说不上来,但是他都那样说了,我就想尽力帮帮他。反正……只是结个婚而已,他又不会对我怎么样。”
孟遥还是不理解,扯了扯嘴角:“行吧。反正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郗柠忍不住笑了:“哪有那么夸张,放心啦,陆言珄不是那样的人。”
在孟遥家吃过晚饭,又独自想了很久,郗柠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夜风拂面,她有些紧张得点开了陆言珄的对话框,拨了语音电话。
那边接起的速度很快,男人低沉的嗓音传到她耳朵里:“郗柠?怎么了,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她忽然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结巴了一下才说:“你白天跟我说的结婚,是什么时候结?急吗?”
“随时。”那头静了一下,继续道,“急。”
“哦……”她说了一句就沉默下来,看了一会儿夜幕才鼓起勇气道,“那你明天来接我吗?”
“什么?”
“你不是说要去看我爸爸吗?明天我们去医院看我爸爸,然后……”她声音越来越低,“就去把婚结了吧。”
“……”
对面安静得落针可闻,良久才重新听到他的声音:“不是说要明天才给我答复吗?现在就告诉我答案,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郗柠一字一字道,“你帮了我,所以我也愿意帮你。”
“……郗柠。”明明是他想要的答案,他却成了再三确认的那一个,“你不要冲动。我说过,你不答应我我也会借你钱的,你也不要有愧疚感,觉得欠了我什么,我是把你当朋友才帮你的。”
高中的陆言珄从没有主动提过“朋友”二字,如今乍然提起,郗柠不禁恍惚了下。
曾经熟悉的感觉似乎回来了一点,她笑着回道:“那我也是把你当朋友才帮你的,不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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