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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0-60(第2页/共2页)

温也渐渐温暖起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连胸腔的闷痛都驱散了。

    等两人回到营帐处,已是正午。

    营帐中间的空地上,烤架重新点燃起来,上面架着几只羊和鹿,已烤的焦黄,正滋滋冒着油,而两旁的席位已陆续坐满了人,热热闹闹地一起喝酒谈天。

    楚颐和唐知衡去御帐向皇上问安后,被侍女带到了一侧的席位就坐。

    两人自幼便时时在一起,因此按从前的惯例,席位依旧紧紧挨着,如上次一般,楚颐身侧坐着二皇子与阿曦,阿衡另一侧则是阿昱。

    烤肉上来后,酒水紧接着上了桌,正午微风习习,空气中满是清甜的草香,

    因第二日是早已安排好的围猎比赛,众位年轻的公子们满脸兴奋,讨论个不休。

    往年楚颐不曾参加过,阿衡又时时不在京中,听说当初的彩头几乎都是顾期年拿的,而此次不仅阿衡回来,连楚颐也来了猎场,对于明日的头名花落谁家,众人猜测个不停。

    楚颐抬眸朝对面席位看去,顾期年依旧坐在三皇子身旁的位置上,清冷的面容紧绷着。

    他依旧是一身黑衣,乌黑的双眸压抑着无数情绪,狠狠瞪着楚颐,又看向他身侧的阿衡,一副想将两人拆骨扒皮的样子。

    楚颐手指轻划着杯盏边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众人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聊到了传说中的白额狼王。

    一位公子兴奋道:“听说云浮山后山偏僻处,时有野狼出没,而传说中的白额狼王,就在那附近。”

    阿昱啃着手里的烤羊腿,忙着接话:“我也听说了,听说那只狼王可凶了呢,但是皮毛也是一等一的好,不如等比赛完了了大家一起去探探如何?”

    说完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唐知衡和楚颐。

    三皇子目光随之落在楚颐身上,眸光微动,看向一旁的唐知衡笑着接腔:“若真的找到那只狼王,倒是不虚此行了。”

    “只是不知阿衡可有兴趣?”

    阿衡正伸手拿着桌上的酒壶倒酒,听闻抬眸看他,笑盈盈道:“我都好,看阿颐的意思吧。”

    顾期年脸色阴沉,手指紧紧捏住酒盏边缘。

    三皇子笑道:“那就一起去吧,人多了也热闹,再说了,有了你们两个,胜算也大一些。”

    侍女们在席间穿梭不停,众人说笑声哄闹一团,楚颐垂眸拿起面前酒盏一饮而尽,然后等侍女再次帮他添满后,伸手从怀从取出一个小小的青瓷瓶子。

    那是晨起时绫罗特意给他的,全按他的要求,无色无味无毒,服下半个时辰后便会不时发作,锥心刻骨,痛不欲生。

    除非有解药,否则只能生生忍着,直到不堪忍受晕死过去。

    他手指轻轻把玩着瓶身,忍不住又想到那日林中的事,颈侧伤口隐隐作痛,他的目光冷了下来,抬眸看向对面。

    顾期年正好朝他看来,面容清冷漠然,目光下意识落在了他的手上。

    楚颐在他的注视下打开瓶塞,不疾不徐地将里面的液体倒入了酒水中。

    他将酒盏拿在手中轻轻晃了晃,那无色的液体瞬间与酒水融为一体,楚颐端着酒盏起身,穿过席位间宽阔的空地,朝对面走去。

    众人互相劝着酒,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楚颐骤然起身,也并未引起过大关注,直到他在顾期年面前站定。

    周围骤然安静下来。

    “阿颐,你……”

    三皇子下意识站起身,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坐在身侧的顾期年,以为昨夜两人的争执还未结束,一时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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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的事,的确不怪你们二人,都是我出的馊主意,不过阿年最后已将夜鹰补上,阿衡也并未因此生气,阿颐你消消气,别与阿年计较……”三皇子脸上带笑,温声劝着。

    楚颐目光冰冷地看着静静坐着的顾期年,淡淡道:“昨日的事不怪阿旭。”

    “是我不好,原本说了会陪同前往,就该有始有终。”

    他似笑非笑看着顾期年道:“所以,这杯酒就当和解酒,喝了他,以后还如从前一般如何?”

    顾期年抬眸静静看着他。

    三皇子一听瞬间放了心,语气都轻松了下来,轻轻推了推顾期年的胳膊道:“阿颐都亲自开口了,这个面子一定要给的,阿年你就喝了吧。”

    周围众人目光紧紧放在二人身上,大气不敢出。

    所谓如从前一般,从前两家便是剑拔弩张的,这杯酒喝与不喝,好像也没区别。

    顾期年轻声笑了笑,问:“你真让我喝?”

    “怕我下毒吗?”楚颐似笑非笑看着他,好脾气道,“既然你不敢喝,我来喝好了。”

    说着举起酒杯凑到唇边,还未挨上嘴唇,顾期年起身伸手将他按住。

    “给我个理由。”他目光沉沉,语气却极淡。

    “理由嘛……”楚颐笑了笑,目光冰冷地看着他道,“小情趣而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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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微风拂过, 草叶轻轻浮动,如浪潮般一迭一迭翻涌不止,酒水微微溢出杯口, 空气中带着淡淡的酒香。

    楚颐的手被顾期年轻轻按着, 僵持在半空中。

    那瓶蛊毒是在顾期年的全程注视下倒在酒水里的,楚颐知道他一定不敢喝,可来都来了,即便不敢, 他也有办法让顾期年不得不喝。

    “不给面子吗?”楚颐看着他的手淡淡道。

    众人屏气凝神看着隔着桌案站着的两人, 紧张地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三皇子一脸着急地看着两人, 一时不知该如何劝,作势想上前, 脚步又停住,纠结了半天后,才猛然想到如今有唐知衡在。

    他求助的目光立马看了过去。

    阿衡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将手中酒壶放下, 冲三皇子笑笑站起了身。

    “好了阿颐。”

    他脚步轻快地走上前,直至楚颐身旁站定, 伸手拉了拉他的胳膊,笑盈盈道:“所谓和解也并非只能靠一杯酒, 就不要逼他了。”

    楚颐偏头看向他, 并无算了的意思,正欲开口,却立刻被对面的少年夺走了酒杯。

    顾期年神情紧绷, 目光冷冷地落在唐知衡的脸上, 又抿唇看向楚颐, 整个人周身笼罩着抑制不住的火气。

    “世子不是说小情趣吗?怎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将酒杯拿在手中随意把玩着, 嗤笑道,“又不是没喝过。”

    说完执起酒杯递到唇边,像是赌气一般,毫不犹豫地仰头一饮而尽。

    酒盏里的酒水见了底,顾期年扬手将杯口朝下,乖乖亮给楚颐看,笑着问:“世子还生气吗?”

    楚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三年前白衣少年毫不犹豫地服下无遥引,皆是为了离开国公府,离开楚颐,而如今却是为了和阿衡较劲。

    若待蛊毒发作,痛到可怜求饶的时候,不知顾期年会不会后悔呢?

    三皇子忙接过他手里的杯子随手放在桌上,笑着站在二人中间打圆场:“好了好了,眼下和解酒也喝了,大家日后还是朋友,毕竟自幼相识的情分,哪能真的生气呢?”

    他小心看了楚颐一眼,笑道:“阿颐你说是不是?”

    楚颐点了点头,也笑了起来:“顾家小少主如此给面子,我哪有继续生气的道理。”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侍女重新奉上酒水和烤肉,气氛再次活络起来后,众人又互相笑闹着聊个不停。

    身旁的阿衡和阿曦他们被一起叫了过去再次玩起了投壶,楚颐独自坐在席间,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下,手指轻叩着桌面,静静等着。

    依照绫罗所言,此蛊毒首次起效是在服用后的半个时辰,之后若无解药,便会每日不时发作,疼痛难耐,如锥心刻骨。

    三年前的无遥引已经够顾期年受了,不知今日他还能不能忍得过去。

    想到他当年可怜巴巴躺在床上的模样,楚颐就莫名觉得有趣。

    只是,事情发展却未能如他所料。

    半个时辰后。

    对面的顾期年安静坐在席间,表情平静,连眉头都未曾皱过一下。

    周围笑闹声乱哄哄一团,在座席位大多已空,而他孤零零坐着,却极闲适的模样,一杯杯喝着草原上新制的奶酒,目光不时飘向一旁的投壶赛场,全然没有蛊毒发作的样子。

    楚颐眉头微蹙,慢慢坐直身体,目光沉沉地看向他。

    投壶比赛进行得热烈,阿衡难得回来,几乎被人众星捧月般地围在一起,意料之内的,十发十中,毫无失手,顾期年面容冰冷地看过去,脸上挂上不屑的冷笑。

    一个时辰过去,蛊毒依旧没有发作。

    楚颐脸色越来越沉,绫罗向来行事精准,除非她不说,否则若她说半个时辰,那必定不会出意外。

    可是,顾期年是怎么回事?

    他垂眸看着手中的酒盏,一时没了兴趣,随手丢在桌上起身离开,也未跟阿衡打招呼,面色不虞地朝营帐处走去。

    此时围场内的众人大多聚集在方才的地方,一小部分未曾到场,也都各自骑了马去草原上闲逛,营帐内的护卫皆被安排在最外侧守着,楚颐一路走过,连一个人都未曾碰到。

    “楚颐。”

    一声清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楚颐回头,就看到一袭黑衣的顾期年在身后静静看着他。

    他脚步轻缓上前,衣袍被微风吹动,如玉面容因醉酒带着一丝苍白,直到楚颐面前才停下。

    “阿兄方才为何一直看着我?”他笑道,“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楚颐目光冰冷地落在他的脸上,停留片刻后,转头重新看着远处的营帐道:“没有。”

    顾期年点点头,道:“明日的围猎比赛阿兄可要参加?阿兄不生气了吧?”

    “方才那杯酒,我可是一滴不剩地喝完了。”

    他声音极轻,却有意将“酒”字加重语气,像是故意刺激他一般继续道:“我真的知道错了,若有下次,绝对轻一点,不会再弄疼你。”

    听他故意似是而非的话,楚颐脸色骤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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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笑道:“还想要下次?”

    “我说不想,阿兄信吗?”顾期年笑道,“反正在你心里我已事事不如唐知衡,既如此,还当什么好人。”

    楚颐冷眼看着他,还未再开口,却忍不住剧烈咳了起来。

    胸腔处牵扯般的疼,楚颐脸色苍白,很快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强自稳住呼吸,身体摇摇欲坠一般,几乎站不稳脚步。

    顾期年冷眼看着他,静静道:“看来阿兄真的很怕疼,若你乖乖听话将病治好,还会这般难受吗?是不是非要唐知衡亲自开口你才会不再固执?”

    “可惜他守不了你多久,”不等楚颐回话,他继续道,“西北那边离不了他,他早晚会离开,阿兄是不是很伤心?”

    听他咄咄逼人的话语,楚颐皱了皱眉,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极其愉悦的笑声。

    回了营帐后,绫罗正忙着在炉火上烧水温药,看到他的脸色不好,立刻问:“谁惹主人生气了吗?”

    楚颐目光冷然扫过一旁的药箱,缓声道:“你那个蛊毒,半个时辰定然会发作吗?有没有失手的可能?”

    绫罗皱了皱眉,立马摇头道:“绝无可能,那些蛊毒虽是失败了的,却都是以往最常做的,症状效果皆已定性,绝不会有意外,主人……可是这蛊毒出了什么问题?”

    楚颐走上前在桌边坐定,冷冷看了绫罗一眼。

    不会有意外,那他就是……装的?

    第二日围猎比赛,皇上亲率众臣参与,赛前备好了三只提前选定的动物,为它们身上绑上彩绳,为主要狩猎目标。

    比赛开始前,那三只动物会放归山林,比赛规则参与者需将它们捕获,并数量最多则获胜,若参赛者捕获数量相同,则再累加其余猎物,依旧是按最终数量多者算。

    此次彩头是一柄乌金重弓,据说是当年楚家小将军曾用过的,他离世后,便被皇上下令收入库房,一直未能重见天日。

    而今日拿出来,还是因为唐知衡和顾期年两位少将军双双凯旋,二皇子在身侧提了一句的缘故。

    晨起的日光清冷,营帐外的空地早已响起热闹的说笑声,唐知衡手臂搭在楚颐肩膀上,轻声安慰着:“阿颐别担心,这次比赛无需你费心参与,那把弓,我一定替你拿到手。”

    “你只管慢慢骑马先去云浮山后山入口处,等我赢了比赛,我们一起去会会传说中的白额狼王。”

    众位皇子公子们听了,皆纷纷围上前热闹讨论起来。

    此次比赛为了节约时间,众人大多各自成组,阿昱抓着楚颐的胳膊,笑道:“眠表兄你放心,我会一路帮着唐小将军,保证那弓不会落到旁人手中,尤其是顾期年!阿曦也会帮忙的。”

    阿曦骑射一向平平,听闻有些紧张地点点头。

    楚颐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不远处那道熟悉的黑衣身影身上。

    一整夜过去,顾期年依旧如同往常一般无二,面容清冷,神色淡漠,丝毫没有蛊毒发作过的样子。

    若说是装的,那也实在是太像了,锥心刻骨的痛,要多能忍耐才能面色如常?

    一直等到比赛锣鸣敲响,众人骑上马,飞一般争先恐后地朝一望无垠的草原飞奔而去,楚颐才翻身上马。

    他的目光落在那袭远离众人,独自策马去往树林方向的黑衣身影上。

    他倒要看看,顾期年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云浮山的的入口在那晚楚颐去过的林中,而后山则需要绕过整片林子,穿过一条小溪再往前走过两处较矮的山头才能看到影子。

    那条路本就无太多人走,两处山头又乱石横生,猎物都很少见,此时又在比赛,周围并无太多人。

    顾期年却并未进林中,而是绕路而行,像是欲去往云浮山后山方向。

    晨起的林中雾气森森,如同前夜一般到处是潮湿的冷意,楚颐打马走在林边,半隐在枝叶后紧紧跟在后面,浑身上下都被寒气裹挟着。

    他忍不住咳了起来,飞驰的骏马带动着一阵寒风而过,整张脸都被冷风扑得苍白。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顾期年突然勒停了马,似在伺机而动的狼,静等着他的猎物。

    楚颐皱了皱眉,随之停了下来,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静静看着他。

    前方一头肥壮的野鹿跑过,顾期年从箭筒中抽出羽箭,架弓上弦,直直对准了它的方向。

    那只鹿身上并无彩绳,只是山林中寻常的猎物,顾期年紧紧拉着弓弦,却半天没有动作,眼看鹿受了惊吓快速逃窜,他依旧只是保持同样的动作不曾动过半分。

    楚颐目光微凝,重新驱马上前,才走两步,就见前方的顾期年猝然放下弓,整个人无力撑在马上,浑身颤个不停。

    他再次勒停了马。

    原来不是不痛,还真的是能忍。

    楚颐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策马上前到了他的身旁。

    “怎么一个人?”楚颐淡淡道,“方才那只鹿,不想要吗?”

    顾期年无力地靠在马上,嘴唇紧抿,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连指尖都在轻颤着,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收敛了神色坐直身体,回头看向他。

    “你怎么来了,”他朝楚颐身后看了看,发现并无旁人跟着,神色微缓道,“唐知衡没有与你在一起吗?”

    楚颐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那苍白的嘴唇上还残留着微红的齿痕,有说不出的可怜。

    他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阿衡帮我去赢那把弓,我一人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陪陪你如何?”

    顾期年脸色微变,下意识道:“不用。”

    “不用?”楚颐驱马到了他的身旁,故意逗他道,“不是说喜欢我吗?”

    作者有话说:

    头痛犯了这几天一直睡不好,昨天写了一半吃了药结果就……非常抱歉!晚上还有一更,本章掉落小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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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顾期年抿唇沉默着, 连呼吸声都带着微颤。

    楚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笑道:“不喜欢我跟阿衡一起,我陪你你又不肯, 既如此, 那我走了?”

    他静坐在马上满脸笑意,料定顾期年向来倔强傲气,此时绝不会愿意被人看到因疼痛而狼狈的模样,可他平日又那么喜欢缠着楚颐, 让他体会下不得不割舍的感觉也挺好。

    楚颐等了片刻, 见对方始终没有回应, 驱动马儿准备离开,顾期年却突然在身后叫他。

    “楚颐。”

    楚颐回头看他。

    顾期年半垂着眸坐在马上, 身形笔直,衣衫墨发被风吹得微微扬起,苍白的脸上满是冰冷和怅然,看上去可怜极了。

    他微微抬眸, 轻声问:“这次是什么?”

    “是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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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遥引一般,让我不得不留在阿兄身边的蛊毒, 还是正好相反,让我从此远离阿兄的?”

    不等他回答, 顾期年已翻身下了马, 缓缓走至一旁高大的银杏树下,伸手扶住树干,勉强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垂着头轻喘着, 声音极低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现下如何吗?那我告诉你, 我真的好痛, 好痛好痛。”

    “你还舍得丢下我吗?”

    顾期年静静闭上双眼, 将后背靠在身后的树干上,手指紧紧抓着袍袖一角,连指节都泛起了白色。

    楚颐目光冰冷地看了他片刻,低笑出声。

    “真的痛啊?”他轻描淡写道,“不是挺能忍吗?”

    顾期年睁开双眼看他,嘴唇紧紧抿着,声音微哑道:“我是可以忍,但是你不准走,更不许去找唐知衡,那把弓……我帮你赢回来,你别去找他。”

    他那副脆弱不堪一击的模样,让楚颐觉得自己像是在欺负人,尤其两人还有段幼时过往,此时的顾期年在他面前,仿若九岁那年的他。

    那年的他又狼狈又可怜,偏要直直瞪着他,一副倔强傲气的样子,衣衫破烂,浑身是伤,都狼狈成什么样子了,却依旧不肯服软一句。

    都这副模样了,还想着帮他赢那把弓,此时他的情况又比楚颐好多少?

    更何况,他一个顾家人,根本就不配碰二叔的弓。

    楚颐根本懒得理他,驱动马打算离开。

    顾期年静静靠在银杏树下,眼中光芒晦暗,却倏然低笑出声。

    “还真是狠心。”他懒洋洋地站直身体,原本的虚弱和狼狈瞬间烟消云散,表情已恢复了以往的清冷无波。

    “看来,若我真因为蛊毒疼得死去活来,阿兄也不会有丝毫感觉吧,毕竟你就是想看我痛……说不定还会觉得我可怜活该,”他声音轻缓,连笑意都是冷的,“阿兄真就那么生气?若换成唐知衡……”

    他话语顿住。

    楚颐皱了皱眉,目光冰冷地看着他问:“所以,你方才是装的?”

    顾期年轻笑一声,缓步走上前,淡淡道:“若非如此,阿兄心里眼里还会有我吗?只怕早就跟着唐知衡去了其他地方。”

    楚颐静静看着他,却有些不信了。

    绫罗制蛊多年,还从未失手过,顾期年不过肉体凡胎,能有什么通天本领将那瓶蛊毒化为白水?

    可是,看他此时的样子,加之昨日始终平静的表情,他到底是如何忍下这种锥心刻骨般的痛的?

    顾期年抬眼扫了他一眼,忍不住笑道:“你那么相信绫罗,若她说此蛊毒有用,你定然不会怀疑。”

    “殊不知,”顾期年声调缓慢道,“三年前她就已失手过一次。”

    三年前,顾期年被他关在国公府内,除了无遥引之外,因为他时常不肯听话,总是闹着要见楚颐或者离开,被烦得没办法的绫罗便会给他一些小小惩戒。

    不过绫罗向来知轻重,当年楚颐离京后,顾期年也一直都好好的,所谓失手,仿佛笑话一般。

    楚颐的目光再次从他的脸上扫过,除了些许苍白,几乎看不出任何端倪,依旧是满身傲气的倔强模样。

    “若真的痛不妨说出来,我又不会可怜你,”楚颐淡淡道,“你怕什么呢?”

    顾期年紧抿着唇冷冷看向他,指尖止不住轻颤着,半晌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回去上马,扬鞭快速离开了。

    楚颐看着那道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忍不住想笑。

    还真是别别扭扭的,平时那么爱装可怜,此刻却又非要硬撑,那么傲气倔强给谁看呢?

    他随后上了马,扬鞭准备离开,却又忍不住回头,朝那道早已远去的身影看了最后一眼。

    楚颐沿着树林外继续绕路向云浮山后山方向而去,途中再未碰上任何人。

    日光渐渐升高,林中雾气散去,暖暖的阳光打在身上,身体都回温了些许,一路快马扬鞭过后,楚颐勒停马,因赶路过快,浑身疲累地像是要散架般,忍不住剧烈咳了起来。

    他半伏在马背上,强自稳着呼吸,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恢复,抬眸间,就见一只野鹿自林中窜出,飞速朝草原跑去。

    楚颐目光微凝,几乎是下意识捞起弓,架上弓弦,直直对准了野鹿的脖颈。

    弓弦拉得紧紧的,因身体疲惫虚弱,手止不住轻颤,他的胳膊酸软无力,几乎难以支撑弓弦的力道。

    眼看野鹿越跑越远,身后突然传来急迫的马蹄声,紧接着“嗖”地一声轻响,一支利箭破风飞出,擦过楚颐耳侧鬓发,直直没入野鹿的身体。

    看着那只鹿轰然倒地,楚颐回过头去。

    阿衡高坐在马上,笑吟吟地看着他道:“已经到溪边了,再过两座矮山便是云浮山后山,稍后二皇子他们也会过来,阿颐,我们要不要先一步过去将那狼王直接捕了?”

    他身后的阿曦和阿昱也终于赶到,皆是满脸兴奋。

    阿昱道:“走吧走吧,别等他们了,若捕到狼王,我们就赢了。”

    按照规则,三只挂了彩绳的动物为主要围猎目标,捕获数量最多者胜,若数量相同,才会再参照其他猎物数量。

    楚颐问:“另两只是谁捕到的?”

    阿曦看了唐知衡一眼道:“一只是四皇兄,另一只是……是阿年。”

    “哎呀别提他了,烦死了!”阿昱一听立马就拉下了脸,满脸不屑道,“眠表兄你不知道,原本我们三人围堵了许久,好不容易把竞争的人都甩开了,结果最后杀出个顾期年,生生将最后那只抢走,若非是他,唐小将军本来都赢了。”

    楚颐沉默下来,莫名就想到顾期年忍着痛可怜巴巴看着他说的那句话。

    “那把弓我帮你赢回来,你别去找他。”

    他抬眸看向面前的阿衡,心里弥漫出复杂的滋味,目光又转向一旁的王惟昱,忍不住道:“围了半天都防不住人,还不是你没用。”

    王惟昱脸色骤变,一副委屈的样子道:“眠表兄你……”

    唐知衡忍不住笑了起来,轻声安慰道:“好了,趁着还没人过来,我们先去云浮山后山。”

    云浮山逶迤连绵,放眼望去苍翠一片,而后山峭壁陡立,山石横生,四人上了山后,便一路开始捕猎以及寻找白额狼王。

    山中寂静,不时有鸟雀惊叫飞离的声音。

    阿曦阿昱说笑着走在前面,半是开路半是无忧无虑的样子,楚颐扫了眼似曾相识的山林,下意识看向身旁的阿衡。

    还未开口,阿衡已率先道:“这里真美,我记得十二岁那年在梧州的溪山也曾见过同样的风景,那时候我们三人一起……”

    他话音骤然顿住,笑意也凝在了脸上。

    楚颐静静看着他,眸光微暗,伸手轻轻按在了他的肩上。

    十二岁那年,他和阿衡一起跟随二叔去抚州处理事务,离开的前一天,曾上过一次溪山。

    那时的溪山连绵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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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此时的云浮山倒是很像,阿衡难得看呆了,一时都舍不得离开,二叔虽年长他们十岁,却是极爱说极爱笑的样子,见阿衡喜欢,还特意答应他,若有机会,一定会再来一次。

    而十二年过去,二叔早已不在,剩下楚颐和唐知衡二人,却又因种种原因不能时时再见。

    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夜幕渐至,月上柳梢,林中渐渐安静下来。

    阿昱和阿曦听到其余人已到山下,干脆先行去了山道迎着,等他们离开后,整座山林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

    唐知衡站在悬崖边的一块巨石上,放眼望着下面,忍不住轻笑道:“小时候在我得知生母已死,世上再不会有人对我好的时候,竟然会有那么好的运气,遇到了二叔和你,二叔不顾所有人反对一心带我走,说我是可树之才。”

    “可我知道,他只是想救我,若我继续留在唐家,早晚会死在他们的欺压之下。”

    他的话语轻快,表情闲适,依旧是平日笑盈盈的模样,眸中却是掩饰不住的伤心。

    “我从未想过会与你们分开,直至二叔死的那日,我都不相信是真的,可是事实一遍遍告诉我,他再不会回来了……”

    他的声音顿住,抬头看向楚颐道:“阿颐,我只有你了。”

    楚颐静静看着他,心里酸涩复杂。

    阿衡向来贴心,却正因如此,所有的委屈不安都藏着,从不曾表露过自己的心思。

    楚颐知道他自二叔死后,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病,其实他有想过,若他不在了阿衡定然也活不下去,还不如……

    他缓步上前在阿衡面前站定,伸手抱了抱他,在耳旁低声道:“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亲人,所以,我绝不会死,阿衡,两年后随我一起走可好?”

    唐知衡微微皱眉,似是没有反应过来,而身后树形微动,细微声响几乎重重打在心上。

    楚颐目光冰冷地看过去,手警惕地扶住身侧的弓箭。

    林中草木旺盛,几乎能将整个人遮挡,而那条蜿蜒小路旁的树下,顾期年正静静站着,目光死死看着他,不知听了多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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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夜晚的林间逐渐静谧, 风吹枝叶的沙沙声响在耳侧,连轻微的虫鸣都清晰可闻。

    楚颐站在崖边高高的巨石上,一身玄衣被夜风吹得微微飘起, 微凉的指尖连最后一点温度也失去了。

    他隔着夜色和顾期年遥遥对望着, 心底微微发沉。

    方才因为林中无人,他又刻意靠近了阿衡,几句轻声耳语,理应不会被他听到才是, 可看到对方阴沉的表情, 和蕴着霜雪的眼神, 却让楚颐不确定起来。

    此事外人绝对不可以知晓,绝对不能节外生枝。

    唐知衡在身侧拉了拉他的胳膊, 小声道:“阿颐,不如你先与他聊聊。”

    他和楚颐自幼一同长大,向来了解他的脾性,除非楚颐真的有把握做到, 真的可以两年后带他离开,否则绝不会开口, 更不会骗他。

    楚颐面容冰冷,转头看了他一眼, 唐知衡的眸光燃起亮色, 冲他笑了笑,跳下巨石先行离开了。

    顾期年沉默站着,身形动了动, 转身欲走, 被楚颐冷声叫住。

    “站住。”

    他自崖边下来, 缓步走向前, 脚步踏过枯叶发出细微的声响。

    “你何时来的?”楚颐道,“站在一旁偷听不会太卑劣了吗?”

    顾期年垂着头,半束起的墨发顺着肩膀滑落在胸前,眸底情绪被长长眼睫遮挡,只能看到一层晦暗的薄光,可原本委屈的神色已骤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嘲弄和不屑。

    “你怕我听到看到?”他轻声笑了笑道,“是怕我生气了针对唐知衡才对吧。”

    楚颐微微蹙眉,此时只想知道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方才都听到多少?”

    顾期年抬眸看了他片刻,清冷的面孔紧绷着,好半天才冷笑出声。

    “那你先告诉我,为何要抱唐知衡,为何跟他那么亲密?”他脸色阴沉,声音也冰冷地没有一丝温度,“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他,是不是除了他谁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楚颐脸色微沉,难得耐心道:“阿衡心情不好,我安慰一下又有何不对?”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你有安慰过吗?”

    顾期年手指紧紧蜷着,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几乎是从齿间挤出来一句话:“你安慰其他人时,也会说抱就抱吗?”

    话音落下后,他下意识伸手扶住身旁的树干,垂头微微喘息着,浑身颤抖个不停,连指尖都在轻颤,一贯清冷的面容微微扭曲,却极力强忍着不肯发出任何声音。

    看来真的很痛啊。

    楚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原本到嘴边的那句“你如何能跟阿衡比”,生生咽了下去。

    眼前的顾期年那么可怜,像是被抛弃的小狗,满身是伤无家可归,即便会咬人,会不听话,却死死攥着楚颐的心脏,好像只要一句重话,就能伤到他,顺便击溃自己的心。

    楚颐轻笑出声,故意道:“那……我也抱抱你?”

    顾期年倏然抬头看他,苍白的脸上因痛苦布满了密密的细汗,却依旧极力做出平静的模样。

    见他不说话,楚颐只当他是默认了,上前一步张手打算抱住他,谁料手指还未碰到他的衣服,已被他侧身躲开。

    “我不需要。”顾期年声音冰冷,松开扶着树干的手,勉强站直身体道,“开口要来的有什么意思!你就那么喜欢施舍人吗?”

    楚颐笑意微凝,虽然一向知道顾期年脾气执拗,可被他如此嫌弃拒绝,依旧让楚颐心里极度不适。

    他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不要啊?”楚颐目光冷冷从他脸上扫过,似笑非笑道,“那你说那些话做什么?站在这里又是做什么,那么爱听别人壁脚吗?”

    说完,自顾自沿着小路往林中走。

    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楚颐脚步微顿,冷笑道:“对了,提醒你一下,我现在是去与阿衡汇合捕那只白额狼王,你若看不下去,趁早下山好了,二叔的弓也不是你一个顾家人有资格碰的。”

    不等他回话,楚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虽然顾期年未曾回答他方才的问题,可楚颐心中已大概有数,平日对方对他那么威逼胁迫,又是不顾意愿关起来,又是强行喂药,对他的病情看得比什么都重。

    若他方才真的听到了楚颐的话,必定早已气急败与他算账了。

    找到唐知衡后,两人一同在林中寻狼王的踪迹,后来直到与阿曦阿昱汇合,阿衡亲手一箭贯穿狼王身体,都未再见到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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