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收回:“你还有心情和我开玩笑!”
剑修却正色,没说话,便将破阵剑按下了,掌心湿润的血迹浸入封印之中,暗中勾勒了一个简单的静音阵法。
剑灵气得在封印里面撞头:“燕无争!”
外界,长老与弟子,皆是惊疑不定。
有人按捺不住,怒声:“燕无争,你拿什么蒙骗了破阵剑灵,竟让它短暂认可了你!”而且,他的丹田已毁,为何修为还是源源不断?
关山也暂时收回攻势,冷声:“修仙者,为田为骨,灵气先通过脉络骨髓汇聚于丹田,然后再浸润而出,此人丹田已无法积蓄灵力,但是天生剑骨仍在,仍可充当暂时灵气。”
剑修擦去唇边血迹,眉清眸深,虽狼狈之至却不减当年剑修之风,他慢慢挺直脊背。
到此境地,仍然不改其言语浅淡散漫:“关师言之有理。”
关山的嫡系弟子闻言大怒,关山却深深地看他一眼,没有情绪,而后便再度飞身而上,封印燕无争的剑骨。
身法凌厉。
只在某一刻,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悔恨。
他与掌门还有诸位长老都曾教习过燕无争,因着仙君闭关日久,太上剑法的基础招式,还是他与掌门一招一式,亲手教的。
因而虽非他弟子,关山也教授过别的弟子剑法,但只有燕无争会喊他一声关师。
他在宗门行走无阻,恃才傲物却依然坐稳少宗主之位,未尝没有他与掌门多番纵容,将他认作嫡亲弟子教养之意。
可是当年,当年看他家破国亡,根骨又极佳,将他带回万剑门的关山,是存着燕国已灭,那他的皇室血脉,便无甚要紧的心思。
看到如今的燕无争,他们却如何说出,修仙之人,不会被凡世所累之类的话来?!
他们以为的所谓凡尘,对这燕无争竟然如此紧要;让他们悉心教导的少宗主,二十岁结金丹,二十四岁突破元婴,一步化神的少宗主,夺了他们的秘宝,复自己的国!
他也不敢再念旧情了。
修仙之人本就亲缘寡淡,当年还是顾念他幼小单薄,如今他已是元婴,宗门培育他数年,难道还有什么对不起他吗!
“燕无争,你已认罪,宗门也已降刑,你若不想自讨苦吃,还是趁早放弃——”
毕竟他丹田已毁,剑骨又能助他支撑多久?
关山从未见过不靠丹田而靠剑骨就能修炼之人。
更何况燕无争没有半分挣扎,即便他不再打下去,他也不可能再修道了。
燕无争擦去唇边血迹,风中,他被血染红的白衣随风飘扬,似他眉眼一般凛冽坦然:“若我不愿弃呢?”
关山大怒:“孽徒,削骨之刑已是宗门宽宥,你竟还想动手!”
众人也大惊:燕无争疯了吗!
往日修为高超时他都不曾以卵击石,如今却欲与他们同归于尽!
程云也终于退出法阵束缚,想要请长老再行定夺,至少说了那一番话后再抹去他记忆,不像是故意迷惑所为,这其中说不定还有什么隐情。
但已面色发白地看见,那昂然立于独步峰峰顶战而不败,见他来却束手就擒的剑修,修为在飞速流逝,灵气却依然萦绕不去的剑修,单手持剑,一招挥过去——
凛冽清光霎时间逼近关山。
关山被这杀气凛然逼退,瞳孔也被伤到猛地瞪大。
他以为燕无争只是不甘,只是做困兽之斗,未曾想到这一招竟然真的蕴含了破阵剑的杀机。
他面上闪过痛色,可抬手格挡时,却分明看清了那剑修倏忽的一瞥,而后忽地怔住。
见燕无争瞳孔中竟也有一丝凛然,而后迅速撤手,分明是没想到破阵剑会带上杀机。
他,是假托?
关山还没想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紧接着激荡开来的剑气,就将两方人都狠狠掀翻。
被甩出去的破阵剑更是无知觉冲破封印,嚷着道:“我都说我不会帮你打架了,你怎么还冲上去刚啊!你知不知道刚刚要不是我帮你那么一下,那个关老头的剑就要劈......”
活泼清亮的剑灵音戛然而止。
后知后觉意识到,是谁插手,打断混战。
竟是有大能降临。
遍布万剑门,应该说这一方领域的渡劫期威压,让栖居山中的灵兽都屏息俯首,仿若拜作了仙人脚下的石梯。
而仙人却并未驾临,只是分出一道虚影,而后轻轻一拂袖,万剑门一众弟子和长老便觉浑身挂碍一清,掌门大惊,立刻带着长老与弟子拱手敬拜:“仙君。”
“不必。”
关山心下一沉,虽没有对燕无争手下留情,沉重之意却没少半分,想起燕无争那个眼神,手指更是收紧,竟有一瞬想咬牙,阻拦仙君之后所言。
但仙人之音,岂是凡人左右地了的。
很快,一声余音渺渺,便席卷天地。“燕鸣。”
关山手指酸软,重重闭眼。
仙君乃燕无争师尊,鸣之一字便是仙君为燕无争亲自取得,天下昭彰之意。
仙君第一次收徒,便选中了燕无争,想必是希望他接替自己,不能飞升成仙,也要扬名此界,庇佑宗门的。
可燕无争却做下此等祸事。他在仙君之前定下罚,好歹能留他一条性命,若是仙君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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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宗门还会放过此等不忠不义之徒吗?
怕不是要扒骨抽筋......
果然,程云按捺不住,抬头去看燕无争时,那个无论何时,都是脊背挺直,傲然风骨的剑修,第一次维持不住身形,咳着,几乎拜倒在仙君虚影前。
但他的手还按在破阵剑上,紧紧攥着,他的战意还未平息。
却被那仙人压得抬不起头来,灵力浅淡到,在仙君面前已几乎不存在了。
剑修嗓音嘶哑,此时此刻,众人才有了这人刚被毁了丹田,经脉俱断,只剩下一身剑骨支撑的实感:“仙,君。”
竟然未喊师尊。
破阵剑嗡鸣,它感觉很危险,想出头,但是被燕无争按住,灵敏地感觉到燕无争的灵力在飞速流逝。
执法峰上一片寂静。
仙君不语,只是手一挥,就连苦苦支撑的天生剑骨,和被废丹田残余的一点灵力,都消失了。
关山知道燕无争的灵力是怎样的波动。
十六载前,这灵力还在他和掌门的指引下,一点点地疏通他的经脉,而后凝聚成小儿手掌心一个微弱的法阵。
他稀奇地低头看了一会儿,而后抬头看向长老腰间被解下的佩剑,听关山谆谆道:“此乃剑修的武器,本命灵剑,一人只有一把。”
“每个人都只有一把吗?”
“每个人都只有一把。”
“掌门有两把。”
关山没想到他观察如此仔细,于是又细细告诉他,掌门身份特殊,可带两把,那剑是镇守门派之用,不可轻易带下。
可那时听学的幼童,如今已成长为宗门魁首,如无意外,前途无量,现在却已经不可能有自己的本命灵剑了。
他的丹田碎了。天生剑骨也没有用了。十余年的修为,毁于一旦。
灵气的滋养在他身上飞速褪去,很快,燕无争便面上沾染鲜血,抬眸望去。
那双深黑的瞳孔,傲然的风姿,已经因为他不可能再是修士,而尽数褪去了。
因而关山去看时,只看到一双很浅很浅的,和那日睁开眼茫然看他的幼童,别无二致的瞳眸。
有些涣散。
其中更是五湖四海都褪去翠绿,山石嶙峋失去厚度的苍白。
燕无争身影微晃。朦胧之中,关山竟然看见燕无争手指屈伸,似有所料地坦然笑了一下。
关山忽然想起,学剑时对燕无争说:“你若争气,成了少宗主,那便两把剑都是你的。”
“可师尊说我不会有两把剑。”
关山对仙君很是敬重,心中却不是很赞同此言,看燕无争天资出众,因惜才之心,宽慰他道:“并非如此,宗门按修为选少宗主,你努力便是。”
此后更是数次推举。
却没想到,一语成谶。
当日是师尊点通了他的天生剑骨,让他得以成就金丹,今日被夺去,也没什么。
这金丹,他本来就不想要。
燕无争闭眼,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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