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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鸢已经很久没有受过这种忽视了。

    听他叫着褚夫人,陆鸢看了长锐一眼。

    既然已经搬出了褚昉的名号,陆鸢也不再扭捏,客客气气说了自己来意,并说:“若需审查,我们一定配合。”

    孙府尹笑呵呵地说:“褚夫人为人,下官自是信得过,之前已经审查过,无甚大问题,褚夫人只管带他们走就是。”

    陆鸢暗暗感叹果然还是朝中有人好做事,笑着道过谢,寒暄几句便想告辞,孙府尹却非要留她用饭,盛情难却,陆鸢只好留下。

    宴席之上,陆鸢算是明白果然天上不会掉馅饼,孙府尹答应的如此爽快原是有求于她。

    孙府尹有个堂弟在长安做官,因为行贿丢了官职,如今关在狱中候审,他想若能得褚昉帮忙,堂弟便是不能免罪复职,也能从轻发落。

    陆鸢听罢,忖了一瞬,爱莫能助地辞道:“孙府尹,官吏贪腐要经三司会审,大理寺初审,刑部复核,御史台督察,程序严密,公正清明,旁人实在难以插手。”

    孙府尹不管陆鸢的婉拒,亲自给她斟酒,姿态放得更低:“旁人难以插手,褚相定有办法,还望褚夫人美言几句。”

    他已然斟酒,陆鸢若不喝,反倒伤他面子,一饮而尽后,回敬他酒,谢他肯行个方便。

    “小事小事。”孙府尹笑着喝了陆鸢敬的酒。

    “但令弟的事,恕我实在帮不上忙,我自罚三杯,还请孙府尹莫怪。”陆鸢干脆地灌了三杯酒。

    孙府尹笑容僵了片刻,很快恢复如常,没再提堂弟的事。

    宴席散时,那位长史亲自送陆鸢出衙门,待到僻静处,提醒她道:“夫人其实不必拒绝的如此干脆,您只管答应下来,递信与将军,最后事情办到哪种地步,将军自有分寸,也能处理妥当,至少您当下不会有什么麻烦。”

    陆鸢是商人,不是没做过虚与委蛇的事,自然也明白只要她一封信就能顺顺利利带着晋阳商胡离开,把所有难题抛给褚昉。

    她也知道他会摆平。

    但任何事情只要做了就不会了无痕迹,褚昉若徇私枉法,有那么多人盯着他,他迟早会被反噬,若秉正无私,必然会得罪孙府尹,到时候孙府尹若拿陆鸢带商胡离开的事做文章,污蔑她藏匿乱贼,褚昉仍然逃不过。

    她直接拒绝,且看孙府尹如何反应,当下或许会麻烦些,但不留后患。

    “秦长史,兴德坊的情况您可了解?坊中之人可有案底?”陆鸢想秦长史既好意提醒自己,当是真心照应她,或可告知更多讯息。

    “褚夫人,兴德坊的人但凡有点可疑,现在怕是早就进了大狱,但你应该明白,他们很危险,一个小小的失误就能被打为乱贼。”

    陆鸢自然清楚,那些商胡甚至被人追着打了都不敢还手,生怕被扣上乱贼暴徒的罪名。

    “秦长史,可能给我一张带他们离开的通行令?”

    孙府尹口头答应给她这个方便,眼下虽未反悔,难保不会故意等着陆鸢把人带走了,再空口白牙睁眼说瞎话,污蔑陆鸢违反政令私自带人离去,但若有了通行令,便不必怕他背后插刀。

    “好在孙府尹明面上没有反悔,我想办法给您弄一张,您尽快带人离开。”秦长史说道。

    陆鸢道谢,秦长史说:“褚夫人客气了,将军嘱我照应您,可惜我官微言轻,只能略尽绵薄之力。”

    陆鸢讶异,褚昉竟已知道她来了晋阳,又给旧部递信嘱咐照应她?

    陆鸢突然有一种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感觉,她是那个被担忧的人。

    自母亲去世后,父亲很长一段时间抗拒她行商,甚至跟外祖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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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吵一架,不许他再带着自己西行,但陆鸢可怜外祖只有母亲一个独女,不想他的生意后继无人,跟父亲说愿意随外祖行商。

    那之后她每每离家,父亲从不愿多一句嘱咐,外祖又总是告诉她,这世上无人能伴她长久,她必须学会独立应对一切。

    慢慢的,她习惯了这种风吹日晒的漂泊,也习惯了独自面对所有危险困顿。可她现在发现,褚昉正不动声色打破她的习惯。

    褚昉像是一个放风筝的人,牢牢牵着手中的线,看似由着那风筝自在高飞,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既要保证手中的线不能断,又要时刻关注着那风筝是否遇到了强风枝杈等等诸般阻碍。

    不管她遇没遇到,凡她所过停留之处,他总要提前铺路,让她尽可能走得平坦稳当一些。

    原来这线不只是控制,更是牵系和保障。

    褚昉让她明白,自由不是不闻不问地撒手不理,那样的自由冷漠且虚伪。

    他正尽己所能,为这份自由添上温度。

    第94章 防不胜防 ◇

    ◎不想将褚昉带进是非中◎

    陆鸢收到秦长史的通行令后, 立即率领商胡动身离开,不料行至晋阳城门,被几个农人装扮的大汉拦住了去路。

    兴德坊的商胡足有五六十人, 聚在一起十分惹眼, 几个大汉愣说他们图谋不轨,意欲作乱。

    陆鸢命长锐拿出通行令,好声解释他们只是寻常商贾,这次出行也是获得官府允准的。但几个大汉根本不听,嚷嚷着胡贼又要作乱, 不多时便招来一群百姓围观, 筑了一道人墙。

    也不知是谁带头说起之前在商胡铺子里买东西的旧怨,围观之人七嘴八舌纷纷讨伐起这些商胡来,越说越起劲,众人情绪逐渐高昂,像决堤的河水, 将要失控, 有人撸起袖子叉腰指着陆鸢身后的商胡,侮辱挑衅无所不用其极。

    商胡被商队护卫和家兵拥在当中,护卫和家兵手中均拿着铁鞭,那些百姓虽然骂骂咧咧,却也不敢擅自动手。

    两拨人就这样对峙着。

    道理是讲不通的, 就算拿出官府颁发的通行令,他们看都不看,自顾自地叫骂。

    若折回晋阳府寻求官府帮助, 势必又得和孙府尹周旋, 秦长史若再度出手相帮, 他以后在晋阳府也很难做。

    前面就是城门, 守城门的官差不可能听不见这里的动静,但没有人前来过问。

    这事只能陆鸢自己解决。

    据她观察,这些百姓看似耀武扬威,义愤填膺,实则心虚的很,站了这么大会儿,越骂越难听,却始终没人敢上前一步,只是不停撸袖子,指指点点虚张声势。

    陆鸢对长锐递个眼色,示意他控住场面。

    长锐会意,高喝一句“安静”,声如惊雷,叫骂声戛然而止。

    围观的百姓都盯着长锐,不由往后挪了几小步。

    “我家少主有话说。”长锐见惯了褚昉在战场上发号施令的样子,潜移默化学来几分,不怒自威拿捏地恰到好处,扫了一眼围堵的百姓,好似单单凭眼神将人压制住了。

    陆鸢这才开口,沉静中带着几分不可冒犯的矜冷,“我自长安来,做的是天家的生意,此次西行乃是得了圣上恩准,我不管你们与这些商贾有何旧怨,但大周律法,禁私刑私斗,他们果真有罪,自有官府惩治。通行令你们不看,兀自叫骂挡路,你们是认为,自己有权力藐视律法,藐视天威,替天行道吗!你们置官府于何地,置天家于何地!”

    围观百姓噤若寒蝉,他们何曾想到不过拦路叫骂几句,竟被人冠以藐视官府、藐视天家的大不敬罪名?但见陆鸢声色俱厉,又是从长安来的,貌似与圣上还有些交情,心中更生畏惧,面面相觑一番,看向领头的大汉。

    府尹大人没说要拦的人和圣上有关系啊,现在还继续拦吗?

    不等这些人做出反应,陆鸢又沉声道:“你们果真苦大仇深,非要私相报复,我不会阻拦,但我还要赶路,恕不奉陪!”

    “长锐”,陆鸢看了看他手中所执铁鞭,“东西给他们。”

    “路我一定要走,你们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我绝不还手!”

    陆鸢扫一眼围堵的众人,决绝道:“要么我死在这里,要么我出去!”

    长锐下马,冲身后众护卫和家兵一扬手,单手握着鞭身中部,放在地上,对围观百姓道:“捡起来,不是要报仇么,看看想打谁,随便打。”

    众护卫亦纷纷将铁鞭放在围观之人面前的地上,一言不发看着他们。

    围堵的人要是敢动手不至于等到现在,听了陆鸢来历后更不敢轻举妄动,哪里敢接那铁鞭,避之不及往后退去。

    挡路的人墙退潮一般向后涌去。

    “捡起来!”长锐站在人墙正前方当中,冲着一个大汉吼,吓得那大汉忙往后退,想要退进人群里,但众人都不想站在他身后,生怕被当成他的靠山,纷纷向两侧避让。

    那大汉见身后一空,忙随着人群避向一侧,人墙中间出现一道越来越宽的豁口。

    陆鸢驱马缓行,目不斜视,率先朝那豁口行去,诸家兵沿着让出来的豁口端端正正站了两排,手无寸铁,只是死死盯紧了不断畏缩的人群。

    其余商胡紧随陆鸢脚步。

    待陆鸢出了城门,长锐示意商队护卫捡起铁鞭走人,最后才领着家兵捡起铁鞭去追陆鸢。

    出得城门,众晋阳商胡都钦佩地望着陆鸢,纷纷拱手行礼,赞她有勇有谋,胆识过人。

    陆鸢却道:“你们该谢谢长锐,没有他替我撑场面,这城门怕是出不来。”

    长锐身上有股行伍之人特有的气概,是商队护卫不能比的,褚昉大约也是看中这点,才非要她带着家兵随行。

    “还是夫人有计谋,若叫小人处理,早就与人打起来了。”长锐听闻陆鸢夸赞,心里喜滋滋的,却由衷地说了句。

    他们都清楚,果真打起来,伤了百姓,他们就别想出晋阳城了。

    不止出不了晋阳城,那些商胡会被定罪,陆鸢也会被扣留,要想解决,便只有褚昉出面。这应该就是孙府尹乐见的结果。

    “赶路吧。”陆鸢如释重负吁了口气。

    ···

    晋阳府衙门,孙府尹听说陆鸢一行平安出城后,拍案大怒。

    “草包!这儿是晋阳府,强龙不压地头蛇,你竟让个女子吓唬住了!”

    孙府尹怕得罪褚昉,答应的事不好明面反悔,本指望借百姓拦路逼陆鸢回来求他帮忙,没想到这领头的大汉如此不中用,竟让人轻轻松松出城了。

    而陆鸢竟能控住场面,没与百姓发生冲突,也让他始料未及。

    看上去娇娇弱弱的一个女郎,被人围堵辱骂竟丝毫不慌?

    那大汉挨骂,叫苦不迭,“那女人说她做的是天家的生意,跟当今圣上熟得很,小人哪敢得罪啊!”

    “她说你就信,没见识的田舍汉!”

    孙府尹又训斥几句,挥退大汉,越发不甘心,眯着小眼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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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了一番,又有了主意。

    陆鸢出晋阳城后,马不停蹄赶路,不成想在晋源县辖内又遭遇一群大汉拦路,大汉仍是农人装扮,手中都拿着砍柴刀,非说陆鸢一行中有人伤了他家儿子,要拿人去官府对质。

    陆鸢自官道一路行来,虽偶有几个百姓侧目而视,对他们指指点点,但并未发生冲突,何曾伤人?

    陆鸢要他说的详细些,大汉不耐烦,粗声道:“跟你说不着,你又不是官老爷!”

    陆鸢打量他们身上透着一股匪气,手中还拿着家伙什儿,不似之前晋阳城那群人只敢动口不敢动手,大概不会轻易被吓唬住,且如果这些人真是孙府尹授意来捣乱的,必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那套话是唬不住他们的。

    “你说,是谁伤了你儿子,我让他和你去官府对质。”陆鸢平静地问。

    谁知那大汉不讲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回头鼓动其他人,“乡亲们,把人给我拿下!”

    说着就挥着砍刀冲过来。

    长锐忙将陆鸢护在身后,扬手打掉那大汉的砍刀,并没伤人,其他大汉却不分青红皂白嚷嚷着:

    “杀人了!”

    “跟他们拼了!”

    说着话,一砍刀抡在马腿上,直接将一个商胡拽下了马,其他护卫忙用铁鞭挡下他砍刀,救起商胡一命。

    因着陆鸢上次的吩咐,护卫们怕伤人,只是防守,难免处于下风。

    眼见这群大汉动了真格,刀刀要人命,陆鸢不可能坐以待毙,小声对长锐道:“不死即可。”

    既然事情躲不过,那也无须一味退让,这群大汉存心滋事,就给他们些教训,只要不伤及性命,解决起来不会太麻烦。

    长锐得了吩咐,收了许多顾虑,打起人来也更顺手,很快将几个人打趴在地,其他护卫见长锐如此,也都一改只守不攻的态势,渐渐占了上风。

    一时之间铁鞭和砍刀当当碰撞的声音、叫骂声、痛呼声、马儿的嘶鸣声,交杂着在官道上蔓延。

    忽然一声惊恐地喊:“杀人了!”

    率先动手的大汉此时还剩几个没被打趴,闻言都齐齐停手,慌乱地四下环顾一番,最后锁定一个躺在地上不断抽搐吐血的人。

    陆鸢也看了过去。那人胸前洇了一大片血,显是被砍刀所伤,抽搐几下后没了动静。

    “你们杀人!”

    余下大汉好像突然知道害怕了,连滚带爬地向后避去,却指着陆鸢不断嚷道:“你们杀人!”

    长锐查看过那人伤口,探过他鼻息,对陆鸢说道:“已经死了。”

    又对指控他们杀人的大汉道:“他是被砍刀砍死的,我看是你们自己窝里横!”

    “你瞎说,是你们夺了我们的砍刀杀人的!”大汉们高声喊道。

    从发生冲突的那一刻起,陆鸢已虑想过后果,最坏就是出人命,事已至此,逃避推诿都无用。

    “报官。”

    事情发生在晋源县,本该晋源县令负责,他却以商胡在晋阳城居留,理应交由晋阳府处置为由,直接将陆鸢一行押送回晋阳城。

    那群大汉却被晋源县令带走了。

    “明府大人,案子尚未审判,涉事双方理应同时关押候审,你这样做,合规矩么?”陆鸢说道。

    “还用审吗?明明白白,就是你们恃强凌弱杀了人!”那县令冷笑道。

    他如此蛮不讲理,连正常的司法程序都不放在眼里,陆鸢自知多说无用,也不再浪费口舌。

    陆鸢一行被押送至晋阳府后,孙府尹佯作毫不知情,诧异地询问过负责押送的官差,听完事由后,连连慨叹自己考虑不周。

    “褚夫人,早知如此,我该派官兵护送你们出并州的,怪我怪我!”孙府尹懊恼地连连自责。

    陆鸢知他虚情假意,却也只能说道:“府尹大人有这份心思,我感激不尽,那群匪徒持刀拦路,欲劫掠我们,我们只是自保,还望府尹大人明察,不要被蒙蔽了眼睛。”

    陆鸢明白砍刀造成的伤口并不能说明什么,他们可以指控大汉窝里横,大汉也可以污蔑他们夺刀杀人,双方各执一词,事情必然陷入胶着状态,而孙府尹定会袒护那群闹事的大汉,且依常理来看,他们夺刀杀人似乎更合逻辑。

    要破这困局,陆鸢也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空口白牙将那群人定性为匪徒,将这场冲突定性为劫掠,匪徒劫掠,商队自保,天经地义,伤人在所难免,如此,她的指控虽微弱,但不会让商队担上恃强凌弱、杀害无辜百姓的罪名。

    更何况那些人身上本就有些匪气,寻衅滋事的说辞也是无中生有,陆鸢误将他们推测为匪徒也情有可原。

    “匪徒?”孙府尹愣住,没想到陆鸢竟然先告了一状。

    陆鸢遂将那群大汉无中生有指控他们伤人、不由分说拿着砍刀就砍的事说了遍,最后道:“府尹大人,我已同意随他们去官府,他们却仍是要杀我,若不是匪徒,怎会做出这种事来?”

    孙府尹只是愣了一下,旋即回神,唉声叹道:“在我治内竟出了这种事,是我失职,让褚夫人受惊了,但现在无证据说明他们是匪徒,我会加紧调查,早日还褚夫人清白,但在这之前,怕是要委屈褚夫人暂且在狱中待上几日。”

    他笑容中带着歉意,客客气气,甚至和善地交待狱吏不可亏待陆鸢。

    陆鸢知道他不会把自己怎样,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只是要借这事和褚昉做个交易。

    接下来,不用她递信,孙府尹定会与褚昉取得联系。

    陆鸢所在的牢房整洁宽敞,孙府尹还特意叫人送来了锦被棉褥,若不是牢门上着重重链锁,陆鸢甚至会以为自己不是坐牢,只是落榻了一家稍有些简陋的客栈。

    看得出来,孙府尹确实想表现出很照顾她的样子。

    牢房内很安静,不像她八岁那年和母亲被困新昭武城时住的牢狱,处处可闻鬼哭狼嚎之声。

    陆鸢躺在软绵绵的被褥中,思量着这几日发生的事。

    她不想将褚昉带进是非中,她能避则避,能躲则躲,可是那些事儿对她穷追不舍,她防不胜防。

    这次的事,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可以不必麻烦褚昉的吗?陆鸢凝神想着。

    她能想到的说辞和辩驳,已然铺垫了下去,若按她将那闹事之人当作匪徒的说法,虽然到最后,孙府尹会说是她误会,但可以避开刑罚,不以杀人罪论处,加上没有确切证据证明人是他们杀的,他们顶多给些财务赔偿,这事也就了了。

    应该不会太麻烦褚昉吧?

    作者有话说:

    狗子正在提刀赶来!

    第95章 夫妻齐体 ◇

    ◎他来得跟八百里加急一样快◎

    陆鸢入狱两日后, 褚昉收到了来自晋阳旧部的信,信中详细说了事情经过,最后道孙府尹正在调查事情真相, 陆鸢只是候审, 暂时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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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昉之前并没关注孙府尹堂弟贪腐的事,收到信后才去大理寺走了一趟,大致摸清了这桩贪腐案的来龙去脉。

    贪腐案牵连甚广,涉及多位六部要员,圣上下令严查严惩, 且孙府尹堂弟孙玉策行贿上司证据确凿, 很难脱罪。

    褚昉心里有了底,打算向圣上告假,尚未成行,就遭御史台弹劾,言他立身不正, 纵容夫人在并州行凶, 砍杀无辜百姓。

    御史台有“风闻言事”的特权,凡事不必有确凿证据,只凭传闻便可弹劾官吏,即使最后查明并不属实,也不坐罪。

    只是褚昉没有想到, 御史台的消息这么灵通,他也就是昨日才收到信,还因为他之前交待旧部有事及时告知。

    盯他的人真是不少。

    圣上听完御使所言, 看向褚昉:“这事你可知情?”

    褚昉道:“臣也是昨日才知, 但臣听到的事情缘由并不像御使所说, 现在晋阳府尹正在调查真相, 尚无结论,御使未免言之过早。”

    圣上之所以那么一问,就是要给褚昉一个辩驳的机会,听他这样说,没有深问,只说等晋阳府的结果出来再行议论。

    下朝之后,到了紫薇省官署,褚昉向圣上告假,意料之中又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军务改革正当紧要之时,褚昉既是提倡者又是贯彻执行者,脱不开身,他竟再次为了一个妇人告假?这样的恶习如何能纵?

    责骂之后,见褚昉面色淡然,看不出情绪,圣上又道:“你去有什么用?你夫人果真有罪,难不成你要徇私枉法包庇她?她若清白,晋阳府自会还她清白,她若有罪,你早早撇清关系,朕既往不咎,无人能动摇你宰辅之位。”

    圣上怎会不知褚昉遭人眼红,是非不断,但他现在正值用人之际,他会不惜一切保下褚昉。

    “就算要查这事,也轮不到你去,你亲自去晋阳,就算还你夫人清白,谁会信你?恐怕只会觉得你仗势欺人,颠倒黑白!”

    “你安心做事,朕会派个品行端正的巡按前往晋阳,你夫人若是清白,朕向你保证,没人能动她。”

    圣上已体恤褚昉,做了很大让步。

    圣上所虑,褚昉皆已想过,他若插手这件事确有仗势欺人、颠倒黑白的嫌疑,可他也信不过别人。

    从旧部来信看,陆鸢遇到的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阴谋,全凭晋阳府尹一张嘴,说黑就是黑,说白就是白。虽然有人闹事在先,陆鸢只是自保,可毕竟出了人命,这世道向来奉行死者为大、法不责众,晋阳府尹只要说一句那些人都是老实本分的无辜百姓,事情的起因为何便不再重要,所有人只会关注无辜百姓被宰辅夫人砍杀至死的这个结果。

    他们更愿意相信宰辅夫人狐假虎威,恃强凌弱杀人,而无意追究事情起因和真相。

    圣上派出的巡按使再公正,顶多督察晋阳府尹是否存在枉法行为,难道会尽心尽力去查闹事之人的身份、是否受人教唆?

    巡按使总不能平白无故去怀疑堂堂晋阳府尹教唆治内百姓围堵闹事,故意针对陆鸢一行?

    要查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大约不费多少时间,可查一个无名之辈、一群乌合之众,褚昉便是亲自去也没有信心在短时间内查到结果,何况那还是晋阳,还有当地官吏的包庇。

    且到最后,查来查去,结果可能不如他意,那闹事之人就是普普通通的平头百姓。

    这件事情可能永远不会有真相,因为它本质上就是一起再寻常不过的私相斗殴,只不过当事一方是宰辅夫人,事情才变得复杂起来。

    褚昉必须亲自去才能把陆鸢安然无恙领回来,其他人去,只会越走越偏,让事情越来越复杂。

    “臣此次告假,是为私事,请陛下允准。”褚昉坚持。

    “褚照卿,你连朕都信不过?”圣上怒问。

    “臣感激陛下良苦用心,肯派巡按前往晋阳为臣正名,但臣告假,只是因为私事,并非信不过陛下。”褚昉拜道。

    “什么私事?你不就是要去晋阳为那陆氏脱罪吗?褚照卿,朕竟没有看出来你是个这么没有轻重的人,朝事也能说放就放,说告假就告假?”

    “陛下,臣只告假七日,臣离开之前会安排妥当手边的事,回朝之后会加紧处理堆积事务,臣……”

    “不准假!”圣上怒捶龙案,“上次陆氏出长安,你要去送,跟朕告假,还当众踹了张必一脚,你以为朕不知道?”

    “褚照卿,为了一个妇人跟同僚动手,你真是叫朕开了眼了!”

    “如今她闯祸被捕,你又要告假,这还好,是在晋阳,要是出了大周境内,你是不是也要告假追到天边去?”

    “褚照卿,你就是个笑话!”

    圣上看重褚昉治世之才,也喜欢他重情重义这股人情味儿,但他三番两次为了陆氏一点小事就告假,未免失了分寸。

    准了这次,还有下次,无穷无尽。

    “朕意已决,你别再提这事,朕会派一个巡按,明日就前往晋阳。”

    圣上兀自做下决定,见褚昉没有说话,想他默认了,心中舒坦了些。

    褚昉在官署一直忙到宫门将闭才走,轻重缓急之务都做了安排。

    第二日,褚昉没有来上朝,托人告假,言他出门寻医看病去了。

    圣上当即黑了脸,却没有发作,下朝之后,特意叫了周玘过去。

    “朕看那褚照卿恃才傲物,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了!朕说了会派巡按,他倒好,朕不准假他就旷朝,寻医看病,朕瞧他确实病的不轻,相思病!”

    圣上一想到昨日自己苦口婆心劝了一箩筐,半点作用没有,就心中憋的慌,说话时难免激动了些。

    周玘默然不语,等圣上出完了怨气,公事公办地问:“陛下打算派何人去晋阳?”

    “不派了!叫那褚照卿自己解决,朕倒要看看,他亲自去能有什么成就!”圣上气道。

    “臣以为不妥,陛下金口玉言,怎能轻易反悔,另外,公是公,私是私,褚相去晋阳是为私,陛下派巡按乃为公,且此事关系褚相名声,臣想陛下也不愿任用一个背负骂名的宰相。”

    褚昉在朝中的口碑可谓两极分化,有赞其忠勇宽厚者,也有骂其奸猾误国者,圣上力排众议命他为紫薇令,一应要务听其决断,自是看重他,但也不想担上一个识人不明、任用奸臣的昏君骂名。

    圣上忖了片刻,问周玘:“依你看,褚夫人可会做出杀人的事?”

    周玘干脆道:“不会。”

    圣上哼了声,“朕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又问他:“你觉得派谁去合适?”

    周玘道:“让人信服之人。”

    圣上凝神思量,又听周玘说:“陛下可曾想过,御史台的消息怎会如此灵通?从晋阳至长安,加急信都需两日才能到达,褚夫人就算犯事,自有晋阳府处置,何须八百里加急送到长安?”

    “褚夫人入狱,褚相该是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缘何御史台也能在这么快时间内得知?”

    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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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目中威色加深,周玘的意思是朝中有人想借此机会扳倒褚昉。

    朝臣倾轧他并不意外,但他现在还需要褚昉。

    “你回去吧,朕再想想。”

    屏退周玘,圣上从刑部抽调了一位办案经验十分丰富的官员,对他交待:“褚夫人清白最好,若果真犯了事,秉公处理,记住,朕要褚照卿清清白白回来。”

    ···

    晋阳府大狱。

    陆鸢已在这里待了四日了。入夜的牢房没有烛火,仅一扇小窗透进来一些微弱的月光。

    虽已是二月的天气,牢房内的寒气仍然刺人,陆鸢早早躺进了被窝里,望着月光发呆。

    这几日她托狱吏询问案情进展,狱吏倒是客客气气,只说大人正在调查,概不多言。

    她也不知到底还要等上几日。

    发愣之际,听见外面有人声传来。

    这牢房里经常有进进出出提审囚犯的事情,陆鸢没有多想,仍然躺在被窝里没动,直到有人开她牢房的门,她立时坐了起来。

    门口处站着四五个人,一人提着灯笼站在最前,一人开锁钥,中间一个人身形挺拔,站的笔直,趁得身旁之人越发矮胖,甚至透出些猥琐来。

    灯笼的光映在他脸上,照出一片霜色的冷肃。

    “照卿。”陆鸢脱口而出,轻且又轻地唤了句,方才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她甚至忘了从被窝里出来。

    “快掌灯。”孙府尹吩咐罢,笑呵呵对褚昉道:“相爷,您这远道而来,还是不要在狱中耽搁太久,下官已备下薄酒,为您接风洗尘。”

    褚昉没有回应,但见陆鸢裹着被子坐在那儿,对要进牢房掌灯的狱卒说道:“火折子给我,你们不必进去。”

    狱卒听命退下去,孙府尹仍要进去,褚昉横臂挡下,道:“孙府尹,我有话与夫人说。”

    孙府尹愣了愣,旋即收回脚,仍是满脸堆笑:“相爷请,下官在外面等。”

    褚昉关上牢门,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拿了火折子去点壁龛内的灯烛。

    牢房内亮起来,微弱的月光被盖了去。

    陆鸢的面庞变得清晰。

    褚昉在她身旁位置坐下,盯着她面庞,忽然一手握成拳头咚咚捶了捶褥子,“这么硬,你怎么睡的着?”

    “还好。”陆鸢唇角勾了勾,要对他笑,忽觉唇角贴上一阵凉意。

    概因赶夜路的缘故,他的嘴唇有些凉,但很快就酝酿出热烈的触感。

    陆鸢有些抗拒,但抵不过他的霸道,虽知门口无人,仍是心虚地扯着被子挡在二人身侧,遮住了这幕。

    烛光打在被子上,泛着柔和的暖意。

    “不是说好了,若遇难处,早?与我递信,为何非逞到现在?”褚昉声音温温沉沉的,没想到陆鸢一出长安就将他嘱咐抛去九霄云外。

    陆鸢低下头,叹气说:“我以为我能处理,可没想到还是闹到了这步……”

    她歉疚自责,褚昉听得揪心,拥紧了她,“不怪你,我也没有怪你。”

    他只是恨自己还是没能让她心安理得地依靠。

    陆鸢要跟他说前因后果,褚昉道:“不急,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陆鸢一怔,“不合规矩吧?”

    她明白褚昉能放下朝事从长安过来已经不合规矩了,若再救她出狱,恐怕更加落人口实。

    “有甚不合规矩,还没定罪,你不是囚犯,只是候审,我来交涉,你别管那么多。”

    陆鸢道:“其实我多待几日无妨,我们一切按规矩来,至少态度是好的,不像那群闹事者,连正常的规矩都不走,在这方面,他们就已不占理了,不是么?”

    褚昉眉心揪了揪,妻子谨小慎微至此,只是想给他省些麻烦,想这事解决起来更容易一些。

    “阿鸢,别想那么多了,说到底这事因我而起,让我来解决。”

    若一个理字说得通,他的妻子根本就不会困在这里。

    陆鸢抿唇,看着他认真说:“你也不要这样想,夫妻齐体,我得了你带来的荣光,自然也要承受风险,虽说这麻烦是冲着你,可若不是我,他们也没有机会找你的麻烦。”

    褚昉看着妻子,目光柔和明亮,“是,夫妻齐体,你方才也听到了,孙府尹要请我赴宴,哪有丈夫美酒佳肴、妻子枯坐牢中的道理?”

    陆鸢还在犹豫,褚昉已经找孙府尹交涉去了。

    她在牢中待了四日,褚昉就来了。从长安到晋阳,他来得跟八百里加急一样快。

    陆鸢看着牢门方向,就在不多时之前,灯笼映照在褚昉脸庞上时,她以为是梦,直到他坐在她身旁,按着她脑袋贴过来,他身上带着的夜路的凉意驱开了牢中的阴暗。

    她才意识到,他真真切切来了。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大概率都会晚更,晚11点以后吧。再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胜意!

    第95章 不食烟火 ◇

    ◎看上去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

    陆鸢出狱后被安置在一家官驿, 褚昉本该去赴宴,却迟迟不走,就站在旁边看着她梳洗。

    她这次来晋阳没想到会耽搁许多天, 没带换洗的衣裳, 身上穿的一直是一身袍子,之前在牢中左右不见人,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到了官驿,被褚昉冒火的眼睛盯着, 陆鸢便觉得哪哪儿都想遮掩住。

    他的目光太亮, 像烈日当空,而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那光自然全部聚在了她身上。

    被牢中黑暗禁锢了几日的陆鸢有些不习惯他眼中如此明亮的光辉。

    “不是要去赴宴么?”陆鸢催他。

    褚昉没有说话,抬步走近。

    概因他眼睛里过于灼烈的光,陆鸢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腰身抵住了圆桌, 而褚昉已到眼前。

    他轻轻按着她腰,问:“累吗?”

    陆鸢以为他体谅自己在狱中辛苦才有此一问,摇摇头,“不累。”

    “当真不累?”

    褚昉的手转移了地方,从腰后到了腰前, 扯住了腰间玉带。

    惯知他手下没轻重,扯坏过她好几件衣裳,陆鸢忙按住他手, 护着自己腰带, “我就这一身衣裳。”

    扯坏了没得换。

    “你快去赴宴吧。”陆鸢推了推他, 转身想离开圆桌旁, 这个地方有些危险。

    “十九天。”褚昉突然说。

    自背后拢住了陆鸢。

    “什么十九天?”陆鸢疑惑地偏头问他。

    “从你离开长安至今,十九天。”

    陆鸢没有计算日子,又总是行路奔波,念着褚昉的时候少之又少,故而并没觉得两人分开太久,可听他说话的语气,好像这十九天犹如寒窑十九年,他等的甚是辛苦。

    陆鸢的袍子被撩起来,身子也被往前一抵,她下意识撑住桌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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