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能来看他……
他一阵气窒,极致的担忧夹杂着自责瞬间让他失去了理智,使劲捶打着自己缺乏内容的小脑壳,声讨自己:“驰目都怪我!我为什么要乱说话!都是我害他受伤!我真蠢!”
永昭帝吓了一跳,慌忙制止了他,这可不能乱捶啊,这孩子已经够缺心眼的了!再捶岂不是更傻了!
“诺诺!”见他还要挣扎,永昭帝终于忍不住提高声音喝道,“你振作一点!”
苏诺极少听见永昭帝以这种帝王威势教训自己,被这样一吓,倒是冷静下来了不少,他满眼含泪,觉得自己真是没用极了,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小炮灰!不仅不能辅助主角,还净给主角添麻烦,害得主角受伤倒霉。简直就是那种只要在书评区里一被提到姓名,后面必然跟着“那个谁谁谁怎么还没死,烦死了”此类评价的讨厌鬼!
不行,他不能这样下去了!
就在苏诺暗下决心的时候,来宝忽然慌慌张张地闯进来,还没进门嘴里就大呼着:“公子,三殿下快不行了——”他喊到一半,撞上永昭帝眼中的厉色,顿时发不出声音来了,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先前秋霜嫌他傻头傻脑,怕他在永昭帝面前莽撞惹祸,就把他打发了出去,刚才他一急,只想赶快来通知苏诺,竟然忘了皇帝陛下还在这里……
不过即使来宝闭了嘴,他刚进来时说的话,苏诺已经听见了。不行了?什么叫做不行了?他的心脏几乎又要停跳,但他深吸一口气克制住了,他可不能在这时候再晕过去,他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他指着来宝急问道:“三殿下到底怎么了?”
来宝低着头不敢看满脸铁青的永昭帝,他自知这次闯下大祸,可是他想着已经这样了,公子又是真的心急,那还是说了吧?
于是他战战兢兢小声哼哼道:“三殿下流了好多血,晕过去了,江太医说血止不住,好像是刀上有毒……”
永昭帝先前还只是恨恨地准备处置这不知死活的小太监,听见“有毒”二字才神色大变,他至多是答应过让萧广恪随身携带防身之物以备不虞,何时允许在刀上淬毒?敢在宫里公然用毒器伤人,哪里还把他这个父皇放在眼里了!
这些年来,他一直觉得对不住甄贵妃,所以对她生的儿女也稍微多骄纵了一些,想不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苏诺却根本思考不了那么多,他已经完全懵掉了,血止不住了要怎么办?一个人能有多少血可以流?这里的人知不知道可以输血?萧广思是什么血型的?血型要怎么验?
该死,他要是学过医就好了。
他漫无边际地想着,最后所有这些全都汇成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萧广思是不是真的会死?
他仿佛看见自己一直信心满满的主角不死定律,像从树上叭叽掉下来的苹果,没砸在谁的头上,而是砸在地上摔了个稀烂,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诺诺,”永昭帝见他被打击得神志似乎都恍惚掉了,心痛之下将其余一切都暂且抛诸脑后,稳稳抓住他的肩,坚定看进他眼睛里,安慰道:“会没事的,相信朕。”
苏诺泪眼朦胧地呆望着他,眼睛里写满令人心碎的绝望无助,低声请求:“陛下,求你让我看看他。”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短短的几个字却似耗尽了自己全部的心力。作者有话要说:萧·天使大人·广思:呵,给我打工,只管住,不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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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诺:黑心老板555…我不干啦!
第45章 岔路口
面对苏诺这样低声下气的请求,永昭帝实在说不出半个拒绝的字。
他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问来宝:“老三在哪儿?”
来宝连忙道:“三殿下被抬到书房去了。”
苏诺一听便已经控制不住自己, 跳下床套上鞋子, 就往隔间书房冲过去。
永昭帝怔了怔, 然后也跟在他身后一起过去了……
“江太医, 这血还是止不住,这样下去怕是不行。”秋霜蹙眉道,萧广思昏迷地躺在床上,肩上深深的一道伤口没有任何愈合的迹象,她只能一直按压住伤口试图将血止住一些。
先前萧广思带伤被赶到外面罚跪, 她心有不忍, 又怕等苏诺醒来不好交待,就想私下帮他一把,至少替他把身上的伤先料理好, 不想拔了刀之后萧广思就一直血流不止, 后来甚至因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她不敢再耽搁, 赶忙去把江太医请了过来。
但是江太医检查出刀上的奇毒之后,一时间也束手无策……
“盐糖水来了!”秋云端着按照江太医要求配好的盐糖水, 匆匆从外面赶来,到门口却忽然愣住了。
那个羸弱的身影,站在门口, 像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自然不会有别人……
“公子!”她惊呼道,“公子怎么站在这里!”
刚才里面的人一片忙乱, 竟是谁都没留意到苏诺已经来了。
之前他一听到萧广思的伤情,就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那人身边,然而,真到了跟前他反而又害怕起来,竟是一步都不敢再往前走了,就这样呆在了门口。
直到秋云的声音唤醒了他,他才猛地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怎么可以这样胆小!明明现在是萧广思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怎么能畏缩不前!
所以他一言不发,快步冲到了萧广思床前。床上的人安静闭着眼睛,面色苍白如纸,英俊的五官仿佛汉白玉雕塑而成,美则美矣,却看不出一丝活人的气息。
饶是苏诺提前已经有所准备,此刻还是眼前一黑,强撑着才摇摇晃晃地站住了。
“公子!”秋云上来扶他,被他推开了。
“别管我,”苏诺简单地道,“快救他。”
秋霜、秋云对视一眼,她们也都明白,此刻能为公子做的最好的事,就是尽力把三殿下救活……
秋霜继续徒劳地试图为萧广思止血,秋云则倒了一碗盐糖水,开始慢慢喂给萧广思,根据江太医的说法,在大量失血之后,萧广思亟需补充水分和一些基本的营养。
苏诺转而望着正在旁边摆弄着一堆瓶瓶罐罐的江太医,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他说不出话,但是他眸子里的哀求之色,任是铁石心肠的人见了,也很难无动于衷。
江太医知道苏诺是在求他救人,可是他毕竟不是神仙,刚才他一直在试图配出解毒剂,但萧广思所中的毒非常棘手,这种毒一般接触时对人没有害处,碰到伤口上却会使伤口无法愈合,直到流血致死。他自信倘若给他个三天五日,他肯定能配出解药,只是萧广思怕是连三五个时辰都等不了了……
那么剩下的只有两个办法。
“有个法子,可以用最短的时间把血止住,”江太医叹了口气,狠了狠心道,“马上施针封锁住他右肩处的经脉,让他身体的血液流通不再经过右臂,就不会继续失血了。”
在苏诺听来,这似乎是个可行的办法,但江太医的神色让他感觉不妙,他开口的时候嗓音微微颤抖:“会有什么副作用么?”江太医心情沉重,却不得不直言以告:“倘若如此医治,他的右臂从此以后就算是废了。”
“不!”苏诺本能地大喊出声,仅是想想这种可能性,他的心就像是被剜去了一块肉,天,像萧广思那般骄傲的人,怎么能忍受自己变成一个残废?
他不愿去思考这个问题:到底是废掉一条手臂好,还是死了好?
他保持不了理智,扑上去揪住江太医的衣裳,拼命央求:“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是不是?是不是?”
江太医迟疑了半晌,才缓缓道:“法子倒是还有一个。”
苏诺听见这一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紧张地屏住呼吸问:“是什么?”
江太医面色却更加凝重,他斟酌着解释道:“这种毒极其罕见,它最毒之处就在于,解药可以配制,但是根据每个人的不同体质解药会有细微的差别,真正配制成功需要几日时间,而这几日之内,中毒之人往往已经失血而死了。”
苏诺听到此处脸色惨白,江太医继续道:“不过老夫记得,若干年前在宫外跟随师父学医的时候,曾经有个有名的江湖人士被儿子送来求医,那人也是因受人暗算中了此毒血流不止,但他伤在要害,无法用封脉之法。师父当时曾用过一个特别的法子,先取极少量的毒注入到他儿子的体内,过一段时间之后再取他儿子的血,就能立刻从中提炼出解毒之物,试后果然有效。如此一来,只需一个时辰左右就能配出解毒剂,倒是还来得及……”
苏诺愣了一愣,然后想起从前学过的那点生物学知识,猜测这种方法大概是依靠人体自动产生的抗体解毒,似乎有一定道理。
他急不可耐道:“那就用我啊,马上把毒注进我体内,别耽搁了。”
江太医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小苏公子,这怕是不成,这个法子本就不是随便用什么人都可以的。老夫方才说过了,此毒下在不同的人身上,解药通常也都是不同的,恰好撞上的几率很低,要是等上一个时辰,再发现你血里产生的解药救不了他,到时候再用封脉之法恐怕也晚了,这个险冒不得啊。”
苏诺一时呆住,毕竟他从未听说过如江太医所说的这种毒,在不同的人身上还需要不同的药来解,可江太医刚才说那番话应该也不是白说的,他心底一片混乱:“我不懂……那您的意思是……?”
江太医又踌躇了片刻,才终于开口,他知道接下来这番话说不定会给自己招致灾祸,但望进苏诺纯澈的眸子里,他终于还是不忍心隐瞒:“当年老夫曾问过师父,师父说此法只能在血亲之间用,血缘越近,成功的几率越高,最好是父子、母子——”
他话说到一半,已经被人愤怒打断:“大胆江澄!你说出这种话到底是何居心!”
打断他的是永昭帝身边的太监总管王棋,他陪着永昭帝过来,已经在门外听了一会儿。
王棋扶着永昭帝进来,众人连忙跪拜,永昭帝摆了摆手,示意都免了,让他们各自去忙手头的事。
苏诺一抬眼,看见永昭帝的神色镇定如常,但他知道,方才江太医的话,永昭帝必是已经听见了。
江太医跪在地上,仍然不敢起身,只道:“老臣所言句句是实,旨在救人而已,誓死不敢有二心。”
苏诺即使迟钝,事到如今他也明白了,江太医一直犹犹豫豫想说的究竟是什么。萧广思并无儿女,母亲早逝,其他兄弟姐妹也都是隔了母的,剩下血缘最近的人,自然就是皇帝陛下了。
“还敢满口狡辩!”王棋怒道,“我看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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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此为幌子,要毒害陛下!陛下圣明,岂会受你这小人蒙蔽!”
“你——”江太医一贯的倔脾气也有点被激了起来,瞪着王棋道,“老夫才要说你这阉人罔顾人命,颠倒黑白!老夫全家性命都在陛下手上,谋害陛下对老夫有何好处!”
王棋冷哼一声,指着他鼻子质问:“就算你是意在救人,你敢说照你说的办,陛下就绝对不会有危险?万一事有不虞,到时候你赔上全家性命又有何益?”
江太医本来梗着脖子十分不服,可听到这里,一时却有些泄了气,尽管根据他自己的理解,这种毒只在体内注入微量不会有什么害处,但这许多年来他也不过见过那一个实例,他会不会忽略了什么?事实上——
他低下头,实话实说向永昭帝承认:“老臣无法绝对保证。”
永昭帝一直冷眼看着他们争吵,没有发话。直到所有人都沉默了,他才淡淡地瞥了同样半天一言不发的苏诺一眼,他忽然很想知道,这个孩子会怎么选?
至于苏诺,他的全部心神,已经被自己刚才醒悟过来的内容占满了。
他想得越是清楚,就愈加无措。
永昭帝是萧广思现在血缘最近的亲人,如果有谁能按江太医的说法救萧广思,那就是他了。可是皇帝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有哪个皇帝会甘愿冒这样的危险,先把毒药注进自己体内,来救人呢?
以这个时代的道理来看,君臣伦理本就比父子亲情更大,况且永昭帝对萧广思一向也没有什么亲情。如果萧广思真的死了,永昭帝会难过吗?苏诺不确定。其实当初他看书的时候早已领会到了,永昭帝会在萧广思五岁的时候把他丢进冷宫,本意就是让他死,只不过萧广思还是顽强地活了下来……就在这时,苏诺愣愣地意识到,唯一能让永昭帝改变主意的人,也许正是自己。
以皇帝陛下对他一贯的溺爱,如果他苦苦哀求不放,即使是再强人所难的要求,兴许永昭帝也会肯答应的,是么?
然而想到这一点,并没有让他觉得高兴。
因为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一回他求的并不是举手之劳,并不是永昭帝只要高抬贵手说一句“算了”,萧广思就可以立刻没事了。万一真的有危险呢?连江太医都不敢打包票,他真的能够安心利用皇帝陛下对自己的宠爱,逼他不自愿地去救人吗?哪怕有亿万分之一的概率真的出了事,他要于心何安?
说到底,皇帝陛下对他再好,却并不欠他一分一毫,这许多年以来,他却欠了皇帝陛下许多……
苏诺望着躺在床上的萧广思,暗暗想,倘若他醒着,他又会怎么做?他会不会愿意欠一份绑架来的恩情?
在转瞬之间,他心头转过无数般念头,仿佛看见了通往未来的无数条岔路。
而此时此刻他站在路口,只能选一条。
终于,他回过神来,突兀地、轻轻地、却又异常镇定地打破了满室的静默:
“我要他活下去。”
但是,这是我自己的事。
他字字清楚地向江太医道:“就用封锁经脉的办法,保住性命最要紧。”
江太医呆了半晌,才问:“小苏公子,你是想好了……?”他一早知道这是最可行的法子,但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动手,毕竟一想到像萧广思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却要被废掉一条手臂,心里就有些惋惜。
苏诺点头,他的身体在不可抑制地发抖,但他知道自己很清醒、很冷静,他低下头轻声道:“以后我会做他手臂。”
他顿了顿,又道:“要是他恨我的话,我会还他。”
既然他做了决定,就愿意承受后果。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虐,下章甜回来(顶锅盖逃…)
第46章 童话世界
苏诺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听见自己的声音,事实上, 这根本就不像是他说出来的话。
两辈子加起来, 他永远都被一堆人宠着护着, 每次有事都有人挡在前面, 所以他从来没有自己面对过生死攸关的抉择, 更不必承受因此而带来的后果。
也正因如此,直到此时此刻他发现,原来这样的他,根本还没有真正长大。他只是个躲在幻想小世界里的孩子,每天挥舞着自己手里的奶油巧克力魔棒, 想把现实也变成美好的童话世界。
但他终于明白, 这是不可能的。
没有那么多童话故事,总有人要面对现实的血盆大口,站出来承担责任。
那这个人为什么就不能是他呢?
所以, 即使他知道自己会为今日的决定痛苦一生, 但是他更知道, 他决不会后悔。
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但与此同时, 这并不是可以心安理得强人所难的理由。
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江太医,请您快动手吧。”
他自知已经没有时间再拖延下去,每迟一刻萧广思只会更危险。
他扶起江太医, 躬下身向对方深深地行了一礼,一切嘱托尽在不言之中了。
江太医见事已至此,看来也真的不必再耽搁了, 只有收起心中的惋惜,把精力集中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上,拎过药箱开始为治疗做准备。
他没有看见,苏诺在起身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苏诺并不想在这种时候哭,因为眼泪没有意义,只会诱惑人为自己的软弱去寻找无谓的借口。他正要转过身掩饰自己的泪水,忽然感觉到一股不容商榷的力量,在瞬间攫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又掰了回来,他不由得抬起头,看见的是永昭帝的脸。
“诺诺,”永昭帝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只是郑重看进他眼睛里,掷地有声道,“放心,朕会救他的。”
苏诺一时呆呆的,眼泪还在失控之下无声无息地流出来,仿佛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一边的王棋却忍不住惊呼起来:“陛下要珍重龙体啊!陛下乃万金之躯,怎能——”
永昭帝扫了他一眼,目如寒冰,淡淡道:“闭嘴。”
只是这平淡的两个字,却让王棋后面一连串劝谏的话顿时都卡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了,他跟了永昭帝很多年,知道主子什么时候能惹,什么时候不能惹,在这一点上狗的嗅觉都没有他敏锐。苏诺这时才有点反应过来了,只是他还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听对了,以及……事情到底应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他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陛下……”
他不知该怎样表达,永昭帝却一眼看出了他心里在想什么,这个孩子啊……
于是他安慰地拍了拍苏诺的肩膀,道:“诺诺,这是朕自己的决定,是朕心甘情愿的,你没有强迫朕做任何事,知道了么?”
于是苏诺终于听懂了。
下一刻,他没有再说一句话,直接向着永昭帝跪了下去。
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有些恩情,本就无法诉诸言语。
“诺诺……”
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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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帝伸手想要拦阻他,可是苏诺这次出奇地坚持,永昭帝一时竟没有能够扶起他来。
“你这孩子,”永昭帝揉着他的小脑袋,无奈地摇头笑着,“天塌下来也有朕顶着,你怎么忘了?”
现实终归不是童话世界,但有的时候,却能比童话更美好。
就像变不了魔法的奶油巧克力魔棒,咬一口却又酥又甜,吃一根就让人烦恼全消。至少,对于某个看见甜食就走不动路的小炮灰来说,是这样子的。
不过眼下他离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还差得远。
永昭帝答应救萧广思,苏诺却更添了双倍的紧张。这是现今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两个人,无论是哪个有事,他都无法接受。
好在这个过程至少表面看起来倒不是特别惊心动魄,江太医只是用金针微微刺破了永昭帝指尖的一点皮,几乎连伤口都看不出来。
永昭帝见他已经收手了,忍不住道:“就这样?”
江太医:……
陛下您还想怎样?
永昭帝心里倒是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小缺憾,本来还以为这下能在他的诺诺面前好好英勇表现一把的,可是就这么完了,根本英勇不起来啊……
他正在暗自感叹,忽觉得指尖一痒,却见是苏诺俯下身子,在对他的指尖轻轻呼气。
于是一向坚定以英明神武为基本人设的皇帝陛下,顿时觉得自己更加不英勇了。他窘迫地把苏诺拉起来:“诺诺!朕好好的,不用这样。”
苏诺一脸担忧:“陛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要忍着不说啊。”
永昭帝正要无奈,他又不是牛皮吹起来的,哪会针扎一下就坏掉?可一见苏诺眼睛里毫不掺假的真诚关心,却又说不出半个字敷衍的话了,他捏了捏苏诺的小鼻子,和颜悦色地哄着自己的心肝宝贝:“真的没事,朕哪有那么脆弱?”
苏诺看起来终于信服了一点,但随即又低下身去,继续给永昭帝扎过针的手指尖小心翼翼地吹气,一边道:“这样就不会疼啦。”
永昭帝愣了愣,然后再也顾不上尴尬,只觉得整颗心都被他的宝贝暖化掉了。世上怎么就会有这么可爱的孩子呢?
于是只顾享受天伦之乐的皇帝陛下决定:什么英明神武都滚一边去吧。
只有诺诺,才是他最大的福气。
“陛下,”江太医解释道,“正常来说,陛下并不会感觉到什么不适,静待一个时辰即可,不过到时候要取血,恐怕——”
永昭帝见苏诺一听见那个“血”字又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怕他的心肝宝贝被吓着了,连忙用眼神指示江太医不要再说了,清了清嗓子道:“偶尔放放血对身体好,又不是大事,你废话什么?”
江太医被他瞪得连忙闭嘴,永昭帝突然同意救萧广思已经出于他意料之外,可更让他叹为观止的是,即使在这时候,皇帝陛下竟然还不忘把照顾苏诺的心情放在首位,无时无刻不在小心呵护着那孩子。
自古帝王无情,倘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皇帝竟能这般宠爱一个外姓的孩子?
不过,再瞧瞧某个一直围在永昭帝身边兜兜转、恨不得化身成棉花糖把皇帝陛下整个包起来的小炮灰,他又不禁感叹,别说,如今的福分还真是这孩子修来的。只可惜如此惹人怜爱的孩子,却注定活不长了……
永昭帝享受了一小会儿,终究还是担心会累着他的宝贝,便打发苏诺道:“好了,朕要闭目养养神,你先到一边去坐。”
“那陛下好好休息,”苏诺睁大眼睛嘱咐道,“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叫我!”
江太医在旁边眼皮一跳,叫你的用处是……?然而永昭帝从善如流,温柔拍着某个毫无自知之明的小炮灰:“好,朕记住了。”
苏诺得到保证,终于放心了些,一直看着永昭帝闭上了眼睛,他才离开。
然后他一转身就……直奔还处在昏迷当中的萧广思而去。
萧广思的状况依旧很危险,苏诺知道自己现在也没法帮他做什么,只是接过秋云手里的盐糖水,学着她先前的样子,认真地慢慢喂给他。
偷偷睁眼瞄见这一幕的皇帝陛下,不禁开始后悔刚才把苏诺支走……但是为了维持基本的尊严,他最终还是没拉下面子开口再把苏诺叫回来。一气之下,真的就闭目养神了。
真是眼不见,心里也挺烦的啊……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苏诺眼见萧广思的脸色愈加灰败下去,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但这次他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再哭出来,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添乱了。
到了取血的时候,永昭帝终于有了英勇表现的机会,转念一想,又不忍心让苏诺看见了。就借口让苏诺到前面御书房去帮自己把积压的奏折搬过来,把他打发了出去。
苏诺也明白永昭帝不是要什么奏折,只是随便给他找点事情做,尽管他万分放心不下,但还是照着永昭帝的意思先去了。
到了御书房门外,侍卫们对苏诺的随意出入早已熟视无睹,苏诺急匆匆地正要进去,却被一人从后面揪住了。
苏诺回头一看,却是甄贵妃。
他怔了怔,然后礼貌问候道:“贵妃娘娘。”
甄贵妃还是一如既往的雍容华贵。尽管面色中难掩慌张焦虑,她还是先向苏诺绽开一个亲切的笑容,才问:“诺诺你怎么自己过来了?陛下呢?”见苏诺呆愣着不答,她又忙问,“你看见恪儿没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苏诺听别的还好,一听见萧广恪的名字却本能地怒气上涌。之前他虽然知道萧广恪会成长为一枚用生命推进剧情的反派,但他毕竟认识萧广恪很多年了,始终没见对方做过什么大恶,所以他心里反而还对他有几分同情,觉得他被剧情强行黑化成那副熊样也挺惨的。
如今看来,真是他看错了人!一个本性善良的人,怎么可能一言不合就拿刀捅人?更不用说刀上还有能致人死命的剧毒!
他想想还躺在床上流血不住生死不明的男主大人,再想想为了救人被牵连进来冒险的皇帝陛下,对这个罪魁祸首恨意更甚。
他冷冷向甄贵妃道:“四殿下做了什么,贵妃娘娘还是自己问他吧。”
甄贵妃面色一僵,她也算是看着苏诺长大,苏诺虽然恃宠而骄,却也懂得规矩,从不会对她不敬。然而今日,这个平常像糯米团子一样乖巧的小东西,竟然这么冰冰冷冷地瞪着她,让她一时实在难以适应。
更让她心中十分不祥……
永昭帝一向最忌讳别人在他身边安插眼线,甄贵妃也一直不敢冒这个险,所以此时没人能给她透个消息,赶过来又得知永昭帝已经吩咐过侍卫把她挡在门外,她真的是两眼一抹黑。好不容易抓住苏诺,她也顾不得苏诺态度好不好了,哄着苏诺道:“是不是恪儿欺负你了?你告诉本宫,本宫替你做主。”然而苏诺并没有需要她做主的意思。
甄贵妃一想也对,自己哪里比得上皇帝能做主,苏诺果然是不需要。她只好改口劝慰:“诺诺,你跟恪儿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也知道他性子倔,比不得你这么乖巧可人疼,不过总归是没有一点坏心的——”
苏诺本来还在勉强应付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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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心想无论她说什么,先听着也就罢了,可是听到她把萧广恪形容得像只纯洁无辜的小奶狗,终于忍不住爆炸了。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大人:我的戏份呢??主角到底是谁?
颤抖的作者:您这么大的腕儿,当然得压轴出场了…
明天大年三十,男主大人在线撒糖,小伙伴们不见不散哟!
第47章 不正经
“没有坏心他怎么会拿刀捅人!”
苏诺脱口而出,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甄贵妃顿时石化了。
她指着苏诺:“你……你说什么?”
“我亲眼看见他拔出刀伤了三殿下——”苏诺一句话还没说完, 就被甄贵妃打断:“这怎么可能?诺诺, 你是不是看错了?”
看错?就算他是瞎了, 这件事情也不会有错!当时除了萧广恪, 还有谁身上有刀?
苏诺冲动之下差点就要跟她理论起来,不过随即冷静了下来,毕竟人不是甄贵妃捅的,他朝甄贵妃乱嚷嚷也于事无补,再说在这种关头, 他更不应该做无谓的耽搁。
不过他对甄贵妃的确也是有气的, 他知道甄贵妃一贯溺爱儿女,萧广恪平常犯了小错,她就总挡在前面各种开脱, 不让永昭帝责罚, 萧广恪如今这般暴戾的脾气未尝不是她纵容出来的。
他低下头淡淡道:“是诺诺失礼了, 这件事还是看陛下如何处置吧,诺诺还有陛下吩咐的事要办, 就不陪贵妃娘娘了。”
他回身要走,醒过神来的甄贵妃还想拉住他再打听个详细,就被跟着苏诺过来的王棋拦住了。永昭帝虽然借口把苏诺支使出去, 但自然不放心让苏诺自己乱跑,苏诺一出门,就示意让王棋从后面跟上了。
“贵妃娘娘, ”王棋陪着笑道,“陛下还在等着苏公子,贵妃娘娘有什么要对苏公子说的,不如改日再叙吧。”
甄贵妃正色:“王公公,到底怎么回事?恪儿下学之后就没回永霄宫,本宫派人打听,说他是来面见陛下了,陛下怎么又不在?诺诺刚才说的那话,本宫就愈发听不懂了。”
王棋依旧满脸堆笑:“贵妃娘娘放心,陛下眼下只是罚四殿下和甄六公子在后面跪着,其余的事陛下不交待奴才也不敢乱说,望贵妃娘娘体谅。”
甄贵妃心里咯噔一下,永昭帝把她挡在外面显然就是不想让她插手的意思。王棋话说得不尽不实,她却也没有办法。她知道永昭帝向来厌恶身边人与后妃勾结走漏消息,所以能长期在皇帝身边当差的人,口风无一例外都很紧,王棋肯多跟他说一句儿子的境况,已算是卖她人情了。
苏诺趁王棋把甄贵妃挡住之时,已经进御书房内把案上的一摞奏折端了出来,急匆匆要赶回去。甄贵妃无法违逆永昭帝的旨意,只能放他们走了。
她在后面望着苏诺匆匆而去的背影,不禁暗自咬了咬牙,她还不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非常肯定其中的缘故与苏诺脱不开干系。她早就劝过萧广恪无数遍,不要和苏诺走得太近,可谁知她那傻儿子是中了什么邪,就是不肯听,非要再惹出祸患来才罢!
果然,她恨恨地想,那个人的儿子,就跟那个人自己一样,是个祸害……
苏诺抱着奏折慌慌张张地往回赶,刚才他就已经后悔了,本来他就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万一,万一……
他制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加快脚步一头扑了进去。一眼看见秋云正在给永昭帝的手腕包扎。
“诺诺!”永昭帝见他进来,匆忙把刚包扎完的伤口掩进衣袖内,“怎么这么快?是不是在路上又跑了?不是嘱咐过你不要跑?”
“我……”苏诺一时说不出话。
永昭帝瞧着他这副傻相,不禁笑了:“安心,一切都顺利。”
“血已经止住了。”江太医正在萧广思床边试着他的脉搏,“但他一次失了太多血,还是很虚弱,命应该是保住了。”
苏诺几乎没听到别的,只听见了最后一句,在这刹那之间觉得江太医干哑的声音宛如天籁一般。
主角不死定律,胜利!
在极度兴奋之下,他激动地更加说不出话来,直接给皇帝陛下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皇帝陛下呵呵地笑着,乐得胡子都被自己吹了起来。
此刻苏诺不加掩饰的快乐让他肯定地知道,自己刚才的做法没有错。也许他惟一的错误是,那句话说得太晚了一点。
他无法否认,在当时那一瞬间,他动了一个残忍的念头,想看看苏诺在两难之前到底会怎么选。
然而,当亲眼看到自己呵护了这么多年的心肝宝贝,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挣扎着用他摇摇欲坠的小身体,扛起无法承受的重压时,永昭帝立刻清醒了,后悔了,只想不计一切代价为他的宝贝撑起一片天,为他遮风挡雨。
他宁愿他的诺诺永远长不大,永远都不必经历风雨……
但是他迟了一步,苏诺已经做出了选择。事实上,苏诺的选择让他在心疼的同时更自愧不如。
他甚至忍不住在想,当年,倘若他也能像诺诺这样不自私,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牧匙了?
不,不可能的……他在心底黯然叹息,重来一遍,他也依然做不到。原来诺诺真的和月行是同一类人,而自己却永远都不可能变成那类人……
他强迫自己从追怀过往的悲哀中回过神来,他无法改变过去,但无路如何,上天至少把诺诺留给了他!所以如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竭尽所能给诺诺快乐无忧的生活,其余的一切都可以往后放,哪怕因此要他去救一个自己厌恶的人,他也可以忍受。这也是他唯一能补偿给月行的了……
苏诺不知道永昭帝在这转瞬之间又想过了许多,他乐得差不多了,又担忧起皇帝陛下手腕上的伤来,不知道刚才放了多少血?严不严重?
他正想要去翻永昭帝的袖子,却被拦住了,永昭帝岔开话题道:“嗯,奏折呢?”
“奏折……”苏诺看看自己手里空无一物,傻傻地摸了摸脑袋,这才见王棋赶忙把那一摞奏折呈上,他猛地想起来,自己刚才太激动了,直接就把手里的东西都给抛了出去,好在看来是被王棋接住了。
苏诺很不好意思,能写进奏折里的想必都是国家大事,他连忙反思,自己实在是太不严肃了。
永昭帝翻开几份奏折,嗤笑了一声:“还真是不省心。”
苏诺突然想起最近听说过这阵子边疆又不怎么太平,难怪皇帝陛下比往日都要勤政一些,可惜他却没有那个本事为皇帝陛下分忧。
“诺诺,”永昭帝拍拍他的脑袋,“朕等会儿还要再召见几个大臣,就先不陪你了,你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知道么?”
苏诺使劲点头,他不能分忧,至少也得少添麻烦呀!
王棋在旁边小心提醒永昭帝道:“陛下,那四皇子……?”
永昭帝这才想起来,自己让萧广恪去跪着之后,就把他给忘了,他记起萧广恪来找自己时的那番哭诉,面色冷了冷,他虽然偏心眼,可也并不是个辨不清是非曲直的傻子。他道:“送去宗正司,把事情查清楚。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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