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摆放着敞口花瓶的位置,花瓶底下是一个暗格,只需将上面的木板推开即可。信就在那里面。”
徐满茵依照王氏说的,进入昏暗积尘的书房,走到无人打理的书案后头,来到摆着花瓶的架子面前,搬下被灰尘掩盖住了光泽的花瓶,摸索着木板边便打开了暗格,从里面拿出一封泛黄的书信。
信封原本是严严实实的封着口的,但经过这么多年,封口处已经脱胶,只微微一捏信封两侧,信封口便敞开了一大半。
徐满茵无视落尘的桌椅,径直坐在了方镜泽生前坐过的椅子。
信封封面上写“满茵兄亲启”这五个隽秀的小楷,徐满茵将那清秀如方镜泽本人的小楷抚摸了好久,才缓缓从信封里取出泛黄的信纸。
“……我只身一人赶赴京城,并欲追求无人管束的自在,不曾想一路上所遇之事屡屡挫败着我的信心,脑海中甚至产生过回到母亲怀抱的想法。一个人奔波露宿的感觉真的不好受,但熬久了也就适应了。我来到衡山之时,本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一个人的旅程,在破庙里生火取暖之时也是这么从容,仿佛自己本就具备求生的本事,不需要依靠他人,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挣脱了母亲的怀抱,独立成了一个完完整整的大人。”
“直到你的到来,你冒冒失失的闯进了我的视线,只言片语便走进了我的内心,我才知道还有一种比母子情更加宝贵的友情。夜间,你想着如何不让我的衣裳沾尘,自己却落得满身灰尘。次日,你烤热烧饼分与我吃,说是还给我。路上,天降小雨,你立马打开伞遮住了我头顶的天,而后你漫不经心的笑说我身子骨弱,禁不得雨淋。从衡山去往京城的这段路程,我与你之间不止是相互照顾,更多是毫无隔阂的交流。”
“我积郁心头许久的心事在这段快乐的日子烟消云散,直至接到自象郡而来的家书,我心头复又笼上愁云,并越聚越稠密。”
“那日分别之后,我一路车马颠簸,加之心中悲痛,身心皆不堪重负。回到象郡之后,我不敢以羸弱病态示人,休养了几天之后才敢回圩汀。”
“满茵,我回到圩汀后便已料到自己活不长久,便谨遵母命娶妻。收到你寄过来的信之时,我已经成婚了。你收到我寄与你的第二封信之时,我已经时日无多了,恐怕已经没有机会看到你的回信了。”
“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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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城约定,三年之后,你若是如愿做了名京官,便在京城等我去考试。如今,是我食言了。对不住了,满茵。”
徐满茵攥着信纸的手剧烈颤抖着,浑浊的泪珠吧嗒吧嗒的砸碎在信纸、书案上。
“镜泽,是我的错,我若是自请外任,就不会被诸多公务缠身,以致一直未能来象郡找你。”徐满茵掩面痛哭。
几日后,王家在官府的监视下,搬离了方宅。
方宅自此落锁,钥匙则被徐满茵扔进了水井之中。
“大人,方郎还未……捡骨。”王氏愧疚道。
“镜泽将这么多钱财留给你,你急着嫁人也就算了,怎还能无情到如此?!”
“他们不让……”王氏说着就哭起来。
徐满茵虽气但也无奈。
择了一个宜开棺动土的日子后,徐满茵带着两个小厮来到方镜泽墓前。
上了香之后,两个小厮得了徐满茵的吩咐,便缓缓挖开低矮的坟头。
翻开的泥土将周遭的绿草红花皆覆盖住,此处原本蓬勃的生机便被折杀了一半。
尸首在潮湿的地下埋了十年,血肉早已腐烂干净,如今只剩下覆满泥渍的森森白骨,空气中弥漫着的气味也就只有泥土的土腥味。
白森森的骨头挖出来后,由徐满茵仔细擦拭摆在一方白布上。
不稍一会,一具完整的骨架便完整呈现在了徐满茵面前。
两个小厮挖坟之时,已生畏惧之心,捡骨之时更是战战兢兢,此时看到徐满茵抱着颅骨感怀,反倒没有那么畏惧,跟着难过起来了。
徐满茵坐在柔软的草地上,将方镜泽的颅骨搂在怀里,温热的脸颊贴着冰冷的颅骨,喃喃细语道:“镜泽,这一世是我愚钝,傻傻的在京都等了你三年又三年。是我的错。”
山风风从林间吹来,拂过一朵朵娇艳玲珑的小花,卷走几缕幽沁,扑向徐满茵已覆沧桑的脸颊,似在吻他。
小厮卷起袖角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时流下的泪。
徐满茵将软和的外衣脱下,整齐叠好之后,铺就在罐底,才将方镜泽的尸骨从下至上一一放入罐子里,颅骨最后放。
埋了罐子,掩了土,上了香,贡品皆摆上上之后,徐满茵压抑许久的悲情才不可遏制的喷涌出来。
他掩面痛哭起来,一遍又一遍的自责道:“我不该傻傻的等着你来的。”
徐满茵在京都等了方镜泽三年又三年,等不来方镜泽来京赴考,也盼不来方镜泽的回信,只等来了方镜泽的了无音讯,最后只身赴黄泉。
“镜泽,下面冷,我给你添了件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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