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高轶给了何晰一个眼神,同时怒吼一声,提刀便朝眼前寒虓冲上去, 衣袍猎猎作响, 气势凌冽逼人。
曲斯远面对冲上来的高轶, 感觉不到多少威胁,因为他很清楚,他是大楚最好的杀手,除了苏洛屿和他难出其右,不会再有人比他强。
当然,高轶乃是镇守东南的大将,曲斯远并不会杀他。
趁着高轶与曲斯远缠斗,何晰见机行事,径直往冯太后身边杀过去。
但曲斯远并不给他机会,抬脚勾起一根长矛踢过来,他便不得不退后,对付起旁边趁机冲过来的侍卫。
钱薛站在冯太后身前护驾,镇定地关注着事态发展,时不时往殿门处眺望。
而殿外的百官宗亲,因南华门早就关闭,只得躲在值庐外,挤作一团忐忑不安。
不多时,南华门外传来马蹄声,百官宗亲本以为是有人来救,不料高墙外很快又是一片杀喊声。
是北衙和南衙的兵马在交手。
等杀喊声传入乾极殿,一直隐了身影的苏洛屿突然出现,持锟铻刀冲进殿内,刀刃隔空直指冯太后,左手上拿着一道圣旨,身后是今日当值的北衙军兵。
“终于来了。”
冯太后寒虓与丹墀下苏洛屿对视,冷笑一声。
“哀家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哀家吗?躲在桌子后都不敢出来。”
苏洛屿并不理会冯太后的讥笑,而是巍山般屹立于殿门口,将手中圣旨高举,掷地有声道:“冯太后擅权干政,毒害陛下,现本王奉旨讨罪,百官宗亲万当明辨,遵旨协助。”
“违者,斩!”
顿时,洪扬的声音响彻宫殿,裹挟的肃杀之意让人不寒而栗。
百官宗亲无不被震慑,皆若惊弓之鸟。
金文焕阖眼坐在值庐内,闻言亦是背脊发寒,身侧跟随多年的官员更是呼吸急促,急得来回踱步。
“丞相,我们该怎么办?”一名官员斗胆上前讨问。
金文焕:“事已至此,只能等了,若是你我天命不收,还有一丝生机。”
那官员点头,犹豫一番后替大家又问:“为何,为何不见信王?”
此言一出,身边的官员都望向了金文焕。
毕竟他们都知道,信王是他们手中最大的筹码。
金文焕闻言睁开眼,通过门缝看向外面的荒乱境况,第一次露出了几分茫然,过了会儿,才有气无力道:“人之愚钝,最不可救,我如此,信王亦如此。”
周围官员还想再问什么,但值庐外传来了噪杂声和尖叫。
“丞相,一定是宸王的人过来了!”官员急道。
金文焕却并不慌乱,只是嗯了声,抬手摘了自己朝冠,露出满头白发纷乱。
“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金文焕低头抚摸着自己朝冠,长叹一气:“我已经在这个位置太久,也是时候离开了。”
很快,值庐虚掩的门便被踹开,大理寺卿吕幅出现,朝金文焕施了一礼:
“金丞相,京内外多名官员揭发你卖官鬻爵,结党贪墨,是故陛下派下官来押解,见谅。”
“吕幅,你好大的胆子!你有什么权力押解丞相!”
周围官员迅速围护金文焕。
“下官也是奉旨办事,还望各位大人不要妨碍公务。”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戏长风》50-60
“你奉旨办事?陛下还在清平宫养病呢,你哪里得到的旨意?”
“诸位要是不信,下官便将圣旨给……”
“好了。”
金文焕打断双方,看了眼吕幅,撑着靠椅负手艰难起身,道:“我跟你走。”
吕家他是知道的,并不参与任何党争,只听命于元景帝,所以吕幅一出现,他便肯定元景帝之前是在装病。
所以,当初看似是冯太后逼元景帝移驾别宫,离开帝都,离开权力中心,实则却是韬光养晦,早有谋算。
“那就请吧。”吕幅让出路来。
片刻,稍歇一时的风雪再次卷土重来,且势头猛烈,甚至一路直达清平别宫。
作为大楚开国便开始修建的别宫,清平宫历经十世,琼楼玉阁,巧夺天工,曾有无数文人墨客竞相为之做赋。
但眼下,整座宫殿却是遍地横尸,血流成河,充满了破坏和杀戮。
正殿上,元景帝靠在椅背上,时不时握拳咳嗽,但目光如炬,异常清醒,同之前麒麟殿内的半死不活截然不同。
座下,是侍奉在侧的万洺,还有随行的一众臣子。
殿外,兵部尚书方立明还在指挥南衙精锐持续进攻,早就暗中护驾的青鸾台兵马正奋力厮杀。
只是北衙兵力全部留在帝都行事,在猛烈进攻下,所带的青鸾台力量到底式微。
局势不容乐观。
君臣相对缄默,都在焦急中等待消息。
“报陛下,叛臣宋拂携众来攻!”
侍从来禀,殿内顿时惊恐不已,议论声此起彼伏,打破寂静。
元景帝一皱眉头,抬手抓起旁边玉碗就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一众臣子立马噤声,跪下请罪。
万洺上前,提醒道:“陛下切勿动气,于病不利。”
元景帝指了指跪了一地的臣子,冷哼反问:“你看他们那咋咋呼呼的德行,朕能不生气?”
万洺微微一笑,低声道:“陛下,高大人说过,和傻子置气没必要。”
元景帝闻言看了眼万洺,啧了声问:“他,真说过?”
万洺道:“臣不敢妄言。”
于是,一众臣子本还忐忑不安,怕这位阴晴不定的爷当即砍个脑袋玩玩,但不知道万太医和他说了什么,他仔细思考了下,还真眉目舒展,火气全消。
果然还是万太医简在帝心啊。
“报陛下,郭宣郭将军携黑骑往清平宫方向来了!”
不多时,又有侍卫来报。
包括元景帝在内,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郭宣怎么来了?”
清平宫外,宋拂看着不远处来势汹汹的黑骑,简直不敢相信。
“孟怀晋不是说,郭宣已经被他策反,不会来救驾吗?”
方立明也是一头雾水,急问:“你们到底有几分把握?之前不是还说清平宫守卫松懈,结果我带人过来,先是有青鸾台的人拼死抵挡,现在怎么又有郭宣带黑骑来增援?”
宋拂看出方立明眼中的怯意,怒目一瞪,怒道:“你方立明收下万两黄金的那一刻,就已经是太后的人,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这个道理不用我多说吧!”
方立明被呛,忙道:“我何时说过不尽心竭力了?”
宋拂举刀指向逼近的郭宣,道:“那你我就当合力做成此事,不然你我的命,都将葬送在此!”
说罢,方立明也明白已无退路,只得握紧手中刀刃,同宋拂一起迎战郭宣。
“郭某奉旨讨贼,谁敢拦我!”
随着一声厉喝,郭宣率黑骑杀来,气撼山河,势不可挡。
宋拂和方立明持刀欲进,胯/下马匹皆惊得连连后退,身后士兵亦是惊慌不前。
“帝都那边有消息了吗?”
有郭宣携黑骑救驾,元景帝完全进入放松状态,连外面的打斗声都听得格外悦耳,边问旁边侍卫消息,边歪在椅背上喝万洺端上来的汤药。
侍卫犹豫了下,才道:“陛下,宸王那边还没来人呢。”
元景帝眉头又皱了起来,也不知是被汤药苦的,还是被这话气的。
“还没信来?”元景帝抬手朝东一指,怒道,“朕把北衙的人马都留给他了,他还没把帝都拿下来?朕看他不用再统领镇远军了!”
“得,真是朕的好大侄子!”
一众臣子见状当即道:“陛下息怒!陛下龙体要紧!”
元景帝不耐烦地摆摆手,道:“去去去,少给朕来这套,你们要是能把事都办好,不让朕操心,朕才真的能息怒!”
一众臣子只得又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万洺。
万洺无奈,只得上前劝说。
不过元景帝这次却不听了,甚至将桌子一拍,边咳嗽边道:“谁……咳咳……谁来都不好使!让他也滚!一个半年都不回信的负心之人,朕再见他,非剥了他的皮!”
众人闻言一咯噔,心里却哪能不明白,这位爷说的是谁。
陛下至今未立后,后宫空置,不就是为了那位吗。
不过看样子,等尘埃落地后,又有一出好戏看了。
作者有话说:
元景帝(疑惑):朕那大侄子呢?
崎某(吃瓜):还在和他老婆打架嘞
元景帝:!(生气气)
高轶探头
元景帝:朕没生气啊,谁说朕生气了?
PS:元景帝和高轶是一对哈,前0后1,不要站反了哈●v●
对了,可能有小可爱想问,三哥人呢?三哥马上就要出场了哈
感谢在2023-10-28 21:40:162023-10-29 21:30: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堂堂八尺甜妹 68瓶;蓦然回首 10瓶;风止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急雪(三)
“王爷作恶多端,记性却不是很好。”
随着乾极殿传来一声巨响, 百官宗亲不由忐忑地朝北方望去,但隔着茫茫飞雪,却什么也看不见。
但越是看不到, 心中恐怖则越甚, 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真实情况如何, 所以他们无法判断事态走向, 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焦急中被动地等待。
直到两刻钟后, 有女官扶着狼狈不堪的冯太后冲出风雪,身侧是浴血护送的数名侍卫。
百官宗亲面面相觑, 各自猜测,太后一党的人见状, 则当即上前迎接, 纷纷表示担忧不已。
对于凑上来的一众大臣宗亲, 冯太后自然是记得在危机发生之时, 他们跑得比谁都快
——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戏长风》50-60
但冯太后更知道, 这群人既是吸着她血步步青云的世家宗亲,同时也是她握在手中不可或缺的力量。
所以, 她迅速收敛眼底的厌恶, 换上一贯的从容笑意, 道:“事发突然,尔等不必自责。”
一众人皆是直呼谢太后仁慈。
待冯太后于值庐内坐下, 女官服侍奉茶,众人推出陆伯侯赵珉上前。
赵珉只得做了一礼,问:“敢问太后, 殿内情形如何?”
冯太后呡了口茶, 不慌不急道:“贼子窃国罢了, 哀家早已料到,不时便可镇平,诸位不可担忧。”
话音方落,值庐外便有名礼部官员被侍卫架回来,显然是想趁乱偷溜出去报信。
冯太后身侧女官见状,示意侍卫一眼,侍卫领会,上前便道:“报太后,此人鬼鬼祟祟,欲行歹事,故而微臣缉拿示上!”
冯太后瞥了眼这名礼部官员,佯装不忍,叹了口气:“哀家不好杀生,但在非常时刻容不得半点闪失,不然哀家可对不起陛下离京时的交代,杀了吧。”
说罢,侍卫抽出刀来,那名礼部官员临死倒也不怕,大喊一声“牝鸡司晨,大楚危矣”,便坦然成为了刀下亡魂。
只是,这名官员虽已丧命,然而死不瞑目,怒目圆瞪,一旁不少大臣宗亲吓得侧目。
冯太后倒是无所畏惧,反而起身上前,亲手给这名官员合了眼。
“传哀家命令,所有人不得离开值庐,违令者斩!”
冯太后虽眉眼含笑,抬头看向众人的目光却是犀利非常,无人不被震慑。
“是!”
侍卫迅速领命控制住值庐内外。
百官宗亲几家欢喜几家愁,但都只得暂时成为笼中鸟雀,隔着风雪朝北眺望。
虽然,还是什么都窥探不到。
又是一阵北风凛冽,漫天飞雪被吹得乱蹿,裹挟着寒冬独有的肃杀长驱直入,从火药炸开的乾极殿殿门缺口处涌入,扑向正浴血奋战、对峙已久的两方。
靠近外侧的,是持刀拦门的苏洛屿,旁侧协战的高轶和何晰,以及青鸾台的人和数十北衙精兵。
居于西北侧的,则是脸覆狰狞面具的曲斯远和十三,以及持长戟虎视的钱薛,还有后来赶到的一众持兵内侍。
高轶吐了口血沫子,边阻击企图冲出来的内侍,边忍不住问何晰:“我说何指挥使,你那些不靠谱情报哪里来的?先是漏了足足两名寒虓,如今连钱薛都能带着一众内侍和我等厮杀?”
何晰早就想喊爹骂娘了,闻言更是烦躁,一刀挑开偷袭的内侍,咬牙切齿道:“你问我,我去问谁?”
高轶冷哼一声,道:“我看你是眼瞎,你身边那个孟怀晋问题那么大,都一直没发现。”
何晰一愣,待反应过来,当即恍然大悟,连骂好几声,末了又问:“你如何得知?”
高轶道:“仲默今早才告诉我的。”
早上一出看似拦马车的闹剧,实则是高轶想要在冯太后人的监视下,让苏洛屿成功传递消息。
那句“有的人,不过是浮华一梦,梦后抒怀,怀亦无用,终会散尽”便是借用藏尾之法,将“梦”“怀”“尽”三字暗示在里面,只要对内情了解的人仔细琢磨,便不难得到正确的消息:
梦,孟。
怀,怀。
尽,晋。
意思是,孟怀晋有问题。
在入京之前,高轶其实就已经收到了苏洛屿的密函,上面就提到过孟怀晋。
虽然当时苏洛屿和自己都没怀疑到他头上,也只是一笔带过,但本着敏锐的直觉,自己还是在大祭上留了个心眼。
然后意外的,还真在值庐见到了那个叫孟怀晋的阡州通判知事。
按理说,孟怀晋是不应该出现在大祭的,除非是立有重功,陛下特下旨入京封赏,顺便参加瑞雪宴。
可是并没有相关圣旨颁布,也没有官府通报。
由此,孟怀晋绝对有问题。
所以,在大祭时,高轶特意派了副将去监视,不料音讯全无,等高轶找到时,已经惨死在偏殿角落。
高轶查看副将伤口,发现对方所用招式和多年前那名北境寒
虓如出一辙,顿时凝重,又仔细检查一番,在副将指甲中发觉了留下的细小丝线。
那丝线乃是取自官袍,又因每州县官服多由本地布庄奉命缝制,所以可以由此大致推断出来源。
高轶便拿着丝线找到户部尚书,然后被告知出自阡州官袍,且应是低阶品级官袍。
如此,高轶便断定了孟怀晋的真实身份:寒虓之一,且并不在何晰了解之内。
不过何晰不够了解也属正常,毕竟他虽为青鸾台指挥使,但实则被冯太后又用又放,能在太后一党眼皮子底下行事多年已是天大的本事,再多就是天方夜谭的苛求了。自然,高轶也并非真的责备于他,更多的是感慨帝都水深,防不胜防。
只是,高轶刚与苏洛屿知会此事,宫变便爆发了。
冥冥中的一切都在按照既定的阴谋诡计向前,没有人能阻挡。
“阁下竭力保护冯太后,根本就是在助纣为虐,所以到底为何这般执迷不悟?”
因双方皆受伤惨重,唯有苏洛屿和曲斯远尚余实力,仍在激烈缠斗。
苏洛屿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人,却不能立马点出其身份,只能一次次质问缘由。
但每一次质问,无疑是在一次次自剜心肉,拷问自己。
因为他曾想过他和阿城往后的所有可能,却唯独没想到他们会再次刀剑相向。
而且自始至终,曲斯远永远没有回应过苏洛屿,刺向他的剑也永远不会犹豫。
显然,曲斯远不仅是想保护冯太后,而且还想要杀了他。
“我怎么觉得,王爷好像认识这名寒虓?”何晰捂着伤口退到高轶旁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高轶一脚踹开攻上来的内侍,用一种“你才发现”的眼神看向何晰,就差把话直说,但想了想,还是闭口不提。
“执迷不悟?我看王爷才是道貌岸然,不择手段的那一方吧!”
十三见苏洛屿一而再再而三地质问曲斯远,不顾伤势地击退眼前北衙兵士,加入打斗。
苏洛屿瞥见侧面冲过来的十三,目光一寒,锟铻刀便猝不及防砍向他。
不过,曲斯远的剑也快,在十三出刀的同时,帮他一起接下了苏洛屿的雷霆一击。
“王爷作恶多端,记性却不是很好。”
曲斯远终于同苏洛屿说话,语气却是分外冷冽。
苏洛屿对上曲斯远充满恨意的目光,心中一沉,已经从之前的蛛丝马迹中恍然察觉出不对来,道:“阿城,有人在骗你,用你对付我。”
曲斯远闻言不禁冷笑一声,讽道:“我曾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如何有假?骗我的一直是你!”
下一刻,曲斯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戏长风》50-60
远趁苏洛屿失神的短暂间隙,将另一剑刺了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高轶强忍肩膀伤痛,将身旁小几扔过去。
剑身被打偏,避开心口刺伤苏洛屿手臂,而曲斯远不得不退后避开小几。
就在这时,钱薛已趁人不备,贴着墙壁摸到了窗户前,拖着受伤的腿奋力撞开窗户,滚了出去。
何晰虽然飞快地将手中长刀扔出,但没来得及,只插在了窗棂上。
不过并没有人再追出去,因为在冯太后逃出殿门的那一刻,这场血战就应该停止,但意外的是,寒虓并没有随冯太后退出去,而是继续猛地围杀苏洛屿。
这就说明,寒虓此战除了送冯太后离开,另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扑杀苏洛屿,所以高轶和何晰也才跟着留下来。
因为经过一番交手,他们很清楚眼前两名寒虓的武功有多深厚,仅靠苏洛屿一人,根本无法抵挡。
更何况,高轶知道眼前寒虓是谁,也猜到了苏洛屿腰间玉佩怎么回事,更有人在宫变前嘱托他,一定要保护好苏洛屿。
造孽!
高轶暗骂一声,瞥了眼身后连刀都快握不住的何晰,只得自己提刀去帮苏洛屿。
很快,四人便开始了新一轮的鏖战。
风雪声间,刀剑碰撞,却彼此再无言语。
直到,高墙外南北衙的杀喊声止息,南华门被从外打开,郭宣从马背上翻身而下,一路激动高呼。
“叛贼皆已伏诛,郭宣特奉陛下之命前来报捷!”
“叛贼皆已伏诛,郭宣特奉陛下之命前来报捷!”
“叛贼皆已伏诛,郭宣特奉陛下之命前来报捷!”
很快,郭宣的呼喊声便穿透风雪,传到了冯太后和百官宗亲的耳中,传到了乾极殿的朱漆大门内,也传到了宫墙之上。
宫墙角楼中,方才还同身旁信王谈笑风生的孟怀晋,闻声酒杯掉落在地,猛地起身推开门,正好看到飞奔跑向乾极殿的郭宣,满脸难以置信。
不,绝不可能!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1:
信王:本王已经能看到自己的璀璨帝王之路了
金文焕:带不动,带不动
孟怀晋:傻子真好骗,嘻嘻
小剧场2:
高轶(淡定喝茶):这个家没我得散
柿子:伤心,老婆和别的狗男人一起打我(仰天长啸)
小远:没关系,等这本书完结,我和你一起去找码字的某人(摸头杀JPG)
(崎某:震惊速速卷起被子溜之大吉!)
第56章 急雪(四)
“我的,你永远是我的。”
风雪渐缓, 天地渐明,一道残阳破开云雾洒向人间,将血腥的皇城映照无遗。
当郭宣推开乾极殿的殿门, 率先看到的便是背对他的苏洛屿, 持刀屹立, 浑身浴血。高轶就在他身边, 撑着刀靠在柱子上,右肩已然血肉模糊, 额上青筋直冒,何晰已然晕厥靠在窗前。
再往里看, 钱薛正重伤躺在地上起不来,然后是两名协同作战的寒虓, 皆也负伤颇重, 郭宣一眼便认出了靠左的那名是阿城。
周围则是便地尸首, 内侍省、太后宫、青鸾台、北衙的人皆涉其中, 情况惨烈。
显然, 双方都已经厮杀到力竭,无法再战。
“王爷?”
郭宣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一切, 并不知道内情, 只得疑惑地先问一句。
夕阳中, 苏洛屿的背影像山一样巍峨,却也形单影只,
他闻言没有回答郭宣,选择沉默不语,抬手朝高轶指了指。
郭宣会意, 当即让人进来收拾残局。
很快, 死人尸首被黑骑拖下去, 活人则被太医署的人抬出去。
高轶由人扶着,伸手探了探何晰的鼻息,见还有气儿方松了口气,并提醒黑骑看好钱薛,才在太医规劝下离殿。
等殿内就剩下苏洛屿,曲斯远,十三,还有郭宣时,苏洛屿瞥了眼十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起身,直接拽了他丢给郭宣,并冷声道:“都出去。”
郭宣看了眼曲斯远,心照不宣地察觉到了什么,只得示意旁边太医将药箱留下,不情愿地按住企图挣动的十三,并迅速用手从下伸入面具,堵住了他的嘴,将人拖出了乾极殿。
只刹那,乾极殿内的人散了个干净,静得像是一潭死水。
苏洛屿沉默地走到曲斯远面前,伸手去摘他面具,曲斯远虽不愿,但奈何伤势过重,只能任由苏洛屿按住他肩膀,剥下他伪装。
面具下,昳丽绝美的容貌一如昨日,但看向苏洛屿的那双眼睛,却再也没有往日的温顺和信任。
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到极度的默然,还有带着被仇恨淬毒的狠厉。
“王爷要杀要剐随意。”
曲斯远声音虚弱而冷漠,不待苏洛屿回答,便别过头不再看他,脸上也是一副坦然赴死状。
和阡州边界的那个雨夜一模一样,却带着完全不同的决绝。
早在入京时,曲斯远就已经想的很明白了,自己之所以能得苏洛屿重视,不过是因为自己是一把好用且好骗的利剑,所以还能在帅府同苏洛屿虚与委蛇,博得一时信任。
但只要等到宫变,当苏洛屿发现自己既要夺他性命,又暴露出真正立场,必然会恼羞成怒,杀之后快。
毕竟,苏洛屿是个惯会玩弄人心的高手,这样的人怎么会容忍圈养的困兽欺骗自己,并伸出利爪伤到自己?
但想象中的刀刃并没有落下,苏洛屿对他脖颈伸出了手。
也许是想要折磨一番再处置,曲斯远想。
毕竟当年北境那名寒虓便是经历了一月余的折磨,才咽下最后一口气的,行刑者正是苏洛屿本人。
据说,那名寒虓的脊骨就在樊州都护府中,作为战利品悬挂至今。
“阿城。”
苏洛屿俯身靠近曲斯远,声音无限温柔和疲惫:“你的脖颈脏了。”
说罢,那双带着薄茧的手开始擦拭曲斯远脖颈上的血污,小心翼翼,无比珍视。
曲斯远心里顿时生出怪异的感觉,皱眉要躲开,但被苏洛屿牢牢按住,一如阡州初见时那般,看似温柔,实则不容拒绝,更不容僭越。
“王爷这是做什么?”
曲斯远看向苏洛屿,目光愕然又愤怒地,满是警惕。
苏洛屿却好似并没听到,只是认真擦着曲斯远脖颈上的血污,直到白皙胜雪才满意地放下手。
然后,苏洛屿拿过旁边药箱,单手抱起曲斯远,走向屏风后的贵妃榻。
“放开我!”
曲斯远很讨厌苏洛屿碰自己,当即奋力挣扎起来,但他如今连剑都握不起来,跟别提挣开苏洛屿的束缚。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戏长风》50-60
“身上有伤,别乱动。”
苏洛屿将曲斯远放到贵妃榻上,不顾曲斯远要杀人的目光,伸手将他按住,轻而易举地扯开上衣,打算帮他处理伤口。
“苏洛屿,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我是要杀你!”
曲斯远忍着伤口疼痛,恶狠狠地看着苏洛屿,那怕知道没用,也拼了命地挣扎,并故意用膝盖去替苏洛屿受伤的地方。
苏洛屿却好似没脾气一样,只将曲斯远乱踹的膝盖用腿反压住,继续仔细查看他的伤势。
曲斯远的伤口大多在腰腹,有一刀直接见了骨,污血直接将衣袍染透,苏洛屿一早就注意到了,心疼不已。
“可能会有些疼,阿城且忍忍。”
苏洛屿说着先将血擦了擦,然后熟练地开始上药止血,小心包扎。
他曾无数次在战场厮杀,也曾替数不清的战友包扎过伤口,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他如此胆战心惊,让他恐慌害怕。
故而他虽极力克制,但双手还是忍不住发颤。
因着肌肤之亲,曲斯远也明显察觉到了苏洛屿手在颤抖,但他并没多想,只当是苏洛屿也伤势颇重,体力不支。
不过他确实很意外苏洛屿替自己处理伤口的行为,毕竟此时此刻,他们之间万不该是这样的相处情景。
“苏洛屿,我不管你这么做有何目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一定会想办法杀了你!”
曲斯远眼睛通红,愤怒不已,尤其是当苏洛屿抚过右侧腰腹那道疤痕时,他甚至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待处理好伤口,曲斯远已经因挣扎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毫无还手之力地躺在榻上。
苏洛屿用帕子擦去曲斯远额上冷汗,然后不顾他冷眼,将人小心揽入怀中,并莫名心虚地捂住他的嘴,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目光偏执而痴迷,一遍遍道:
“我的,你永远是我的。”
“也只能是我的。”
“你是阿城,你永远都是阿城。”
“你答应过的,如果你有一天要离开,我可以不择手段地留下你,现在我来兑现诺言了。”
很快,也不知是草药缘故,还是伤势过重,曲斯远开始头脑迷糊,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半昏迷间,他看到苏洛屿褪下自己衣袍,将折在肩膀的断剑猛地拔出,喉咙间发出低沉压抑的嘶吼。
还有深埋记忆中的那片火海,再一次挣脱枷锁出现,爹娘和菁菁惨死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
菁菁还那么小,那么小!
曲斯远已经要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只觉头痛欲裂,于是用指甲死死往自己掌肉里刺,企图保持几分清醒。
但他实在伤得太重,很快便再也没了一丝力气抵抗,刹那失去意识。
苏洛屿穿好衣裳,回头是发现人已经昏厥,当即上来查看。
低头看到曲斯远满是血的掌心时,眉宇紧锁,赶紧伸手将他攥紧的手掰开解放,然后撕下自己干净的一角衣袍,仔细包裹。
晕过去的曲斯远终于不再对苏洛屿口出恶语,两人安安静静地一躺一坐,似乎又回到了以前。
但曲斯远的神情颇为痛苦,没有半分安然,苏洛屿没有办法骗自己。
他明白,他们之间原本就隔了太多东西,而阡州的三年光阴,说来不过是偷来的一场梦。
可是那又怎样?曲斯远确确实实和自己度过了三年朝夕,他对自己倾心过,发誓过,那么他们就应该走到最后,谁也不能离开!
“阿城,我带你回家吧。”
苏洛屿抬袖将曲斯远额头上的冷汗擦拭,俯身在他额间落下一吻,然后撑着一身的伤,将人颤颤巍巍抱起,晃悠又坚定地走出殿门。
郭宣已经等在外面,准备好了马车。
这一夜,整座帝都注定无眠。
先是城门紧闭,北衙军和黑骑迅速控制住皇城内外,下令所有百姓不得出入,违者斩首,四衢八街恍若空巷。
酉时末时,元景帝在黑骑护送下,策马回銮,却并未回宫,而是直接去了大理寺,密审金文焕。
二更时,在黑骑护送下,大理寺狱丞带人朝四方官员府邸扑去,有抵抗者当场诛杀,一时间全城人人自危,惶恐不安。
子时,宫中传来异动,冯太后不知所踪,同时失踪的还有关押在刑部待审的前御史大夫宋奎。
四更,被强行留在乾极殿偏殿的百官宗亲惶恐到极点,嚷嚷着要回府,并开始进行反抗,甚至有官员撞死在看守的黑骑刀刃上,以明其志。
元景帝闻讯,不为所动,让苏洛屿看着办。
苏洛屿领旨,入殿后抽出旁边黑骑的刀扔到众人面前,并贴心地提供了白绫,还有一大壶毒酒,以供想死的官员宗亲挑选。
百官宗亲本就惜命得很,见状哪里还敢闹?一个个立即做了缩头鹌鹑。偶尔有真不怕死的,苏洛屿也定会如人所愿。
丑时,郭宣在城西的破庙发现了企图通过密道逃走的宋奎,立即亲自押解回大理寺,并派兵搜查密道。
寅时,内侍省剩下的人奉命清理乾极殿,用水一遍遍冲刷满地血污,血水顺着台阶流了足一刻钟,才始见清明。
寅时三刻,元景帝派人回宫知会,朝会按时开始。
百官宗亲频频受惊,又彻夜未眠,但无一人生出倦意。
卯时,元景帝身着龙袍至乾极殿,百官宗亲入朝拜谒。
若非晨曦照在殿门的巨大破口上,看着富丽干净的大殿,根本不会有人想到,脚下所站的地方上,昨日真真切切发生了一场腥风血雨的宫变。
到此为止,一场蓄谋已久又陡生变数的宫变似乎终于结束。
但事实是,在这场棋局里,所有人都无法做到算无遗策,所有人都在不停劳碌,一场戏才方唱罢,另一场戏已然开场。
作者有话说:
今天回来晚了,码字有点赶,小剧场没空写,明天再给大家写一个长点的,亲亲
第57章 僵局(一)
“我要你成为的,不是谁手中的利剑,而是大楚的帝王!”
因元景帝久未临朝, 这场朝会比平日足多出一个时辰,百官宗亲边忐忑地按部就班,谨慎言语, 边惊讶于元景帝的饱满精神。
毕竟在此之前,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 元景帝已然病入膏肓, 命不久矣。
宗亲百官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位年幼登基, 一路腥风血雨的帝王,在元景七年发动宫变夺权后, 并没有放下自己的野心,而是再一次进行了布局。
这一次布局, 明显比以往更久, 更隐秘, 更精细, 也更具有迷惑性
——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便是宸王苏洛屿。
在旁人看来,元景五年, 苏默死于皇宫, 元景二十一年, 老宸王暴毙宫中,本就疑窦重重, 令人不得不多想,加上元景帝和老宸王间本就嫌隙诸多,全
【请收藏本站】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