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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0-12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过关山》110-120

    第111章 开刀

    商贾的贪婪就像拉进深渊的手, 将沈凭托住后七手八脚按在了地上,随着厢房门关上,欲望铺天盖地朝他卷席而来。

    师爷偏头递了个眼神给护卫, 随后见人守着厢房门口两侧, 对屋内传出断断续续的嘶哑声充耳不闻。

    这一方的长廊极少人出现, 只因苏尝玉为了防止今夜事情暴露,特意连着左右两侧的包厢都拿下,此时此刻, 即使有人路过,瞧见声势浩大的一群护卫在, 也不敢上前随意叨扰。

    而师爷则有恃无恐, 倚在美人靠上, 欣赏了画仙楼四周的景色, 等着里头一完事儿,便让沈凭今夜身败名裂在此。

    “来者何人!”突然护卫朝着长廊喝道。

    师爷闻言慢慢转身想看清谁人砸场子, 乍然望去, 迎面感到一阵疾风而来。

    当他看清来人是赵或的那一刻,他的身子已经被这道力气丢出, 整个人翻滚数圈之后撞上栅栏, 狼狈惊慌看着赵或朝厢房而去, 随着一声巨响,赵或抬脚毫不留情踹开厢房门。

    “幸仁!”赵或踹开房门的瞬间, 双眼惊恐看着面前的一幕久久不语。

    只见沈凭跨跪在一名商贾的腹部,翻倒的椅子压在男人的手臂, 他一手高举着满是鲜血的蝴/蝶/刀, 身上那席蓝白锦缎被撕裂, 喷涌的鲜血将其染红, 脸颊被溅出的血液沾染,犹如误入罗刹深渊的君子,在绝望中被逼成杀戮者。

    沈凭缓缓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里盛着挥之不去的杀气,即使他看见赵或的出现,他握在手中的蝴/蝶/刀还是朝下刺去,毫不犹豫再补一刀,直到彻底了结了身下的恶鬼。

    当师爷亦步亦趋来到门前时,为厢房内的场景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惊。

    沈凭手刃了对自己图谋不轨之人。

    师爷被吓得步步后退,身子不停颤抖,意识让他赶紧离开此地,但他的全身却发软无力拔不开腿。

    正当他欲开口喊救命之际,忽见赵或转身看他,眨眼间一个箭步上前,捂住他的嘴拖进厢房中。而四周的护卫早在方才一哄而散,无人能助他一把。

    赵或把师爷丢在尸体旁,瞥了眼四周瑟缩在角落的商贾,高大的身子将门口堵住,面色冷峻,气势凌人,“都把眼睛给本王藏好了,看到不该看的,出门之前先把两颗眼珠子交上。”

    商贾一听,哆嗦着闭上眼转身,面壁躲着不敢声张。

    师爷跌在沈凭的脚边,屋内无一人胆敢发声,气温降至极点,他甚至不敢顺着沈凭起身而抬头看去,全身僵硬倒在血泊中,即使反胃想吐都只能忍着。

    直到他的视线中出现一双靴子,那靴面看不出异样,但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血印。

    而沈凭就这么静静走到他面前,把玩着手中的蝴/蝶/刀,居高临下看着他,淡淡问道:“说,孟家,到底为谁卖命?”

    今天,他势必要把这位天王老子挖出来。

    师爷朝着身后爬去,在血泊中险些连腿都蹬不直,待他后背撞上障碍物后,才发现自己已无路可退,吓得他声音哽咽。

    “不知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不停摇头,却始终不敢朝他们投去目光,害怕看着步步逼近的血印,因尸体导致胃里翻江倒海,“孟连峰神出鬼没,在暗中操控着孟家,但现在孟家已经毫无价值了!你看还有谁会在意!”

    银色的蝴/蝶/刀宛若玩具被沈凭把玩在手,修长的指节游刃有余拨动,当他反手一收时,刀锋瞬间抵达师爷的下颚,冰冷的刀身抵住他的皮肤,向上抬起时,逼着他从地上颤颤巍巍站起身来。

    “今夜你收到风声赶来,恐怕还没来得及告诉王吧?”沈凭凝视着他的双眼,“王只是记恨我们毁了和孟家的生意,即使纵容着你挑衅,也不敢轻易破坏两国之间的和平。”

    他稍使了些力气,锋利的刀剑刺破师爷的皮肤,一丝鲜血从他的脖颈蜿蜒而下,“但你的肆无忌惮相比盛寻劝而言截然不同,你很清楚,就算是毁了我,也不会有人怪罪你,甚至能让你安然无恙离开。所以,如果你今夜不说清楚,我不介意拿你的血,为我的刀润色。”

    师爷脸色惨白看着他,泪水自眼角的皱纹滑落,他的双唇颤抖,垂落在两侧的手不停抖动,几番张嘴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来。

    赵或见状有些不耐烦,他上前走来,而沈凭也听见了走近的脚步声,余光分了些许注意力给身后。

    然而就在这分神的刹那间,师爷袖下的手倏地抬起,拔出腰间藏着的弩弓射向沈凭。

    赵或瞳孔骤缩,冲上前将沈凭往侧拉开一躲,弩箭破空射去,将他们身后的花瓶射穿,随着瓷器掉落,破裂的声响惊动四周商贾们吼叫。

    师爷立刻伸手摸向另一侧腰间,企图把弩箭再次装上,却敌不过赵或出手之快,转眼弩弓在他手中消失,甫一抬手,只见一拳头迎面打来。

    屋内传来一声坠地的闷响,赵或将怀里的指虎取出扣在手上,跨步踩着师爷的衣袍,将人拎起,朝着他的脸颊又是一拳打去。

    “想杀他,问过本王了吗?”赵或拳头蓄力一握,反手又是一记重拳,打得师爷整颗脑袋嗡鸣,反复倒在地上直至动弹不得。

    赵或见他遭不住自己三拳,上前弯腰,用手掰过他变形的脸颊,逼着他看向自己,冷声问道:“官州孟家的钱库,到底为谁而生?”

    师爷一只眼珠充血,朦胧看着赵或的轮廓,在巨大的疼痛下扯出一抹诡异的笑,“殿下不是清楚吗?”

    赵或眉头一皱,嫌弃地丢开他的脸,松了松手腕再次握紧,不想给他机会,冷眼看他道:“爱打哑谜,那就去死!”

    “是前朝”话音未落,师爷只剩一双瞪大的眼睛和变形的头颅。

    赵或从地上站起身来,沈凭踱步走到他的身边而站,蝴/蝶/刀在他手中握着,收作一把铁刃,若非上方满是鲜血,甚至看不出可以用作杀人的利器。

    沈凭看着他把指虎取下,伸手把沾满鲜血的武器接走,抬起袖口为他的手背擦拭。

    “哥哥。”赵或见他沉默不语,发现他擦拭的手在微微发颤,尝试着安抚一下他的情绪。

    却被沈凭先一步安慰他,道:“惊临,疼吗?”

    赵或握紧他的手腕,回道:“不疼。”

    沈凭小声说:“不怕就好。”

    事到如今,没什么好怕的。

    但赵或听着却是心疼,欲要抬手将他抱在怀中之际,忽地厢房门被人用力踹开。

    两人转头看去,只见梁齐砚带着府兵出现,众人震惊看着屋内的一片血腥。

    沈凭缓缓把视线收回,低头安静地为赵或清理掌心,无视四周一切的动静。

    赵或意识到事态不妙,察觉这些接踵而来的变故绝非巧合,顿时看向沈凭道:“哥哥”

    沈凭打断他想说的话,余光瞥见梁齐砚走到师爷的尸体前,温柔地朝他说:“惊临,查案之事交给你了。”

    话落,梁齐砚的质问声随之传来,“沈尚书,你可有话要说?”

    他的目光落在沈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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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的指虎上,掠过他满身的狼藉,下意识忽视赵或的存在。

    但是赵或却立马回道:“梁大人!此人乃是本王”

    “是我杀的。”沈凭说道。

    赵或一惊,蓦然回首看向身旁之人。

    只见沈凭上前一步道:“殿下是来捉拿本官归案,还望大人协助一二。”

    “不沈幸仁”赵或拽着他的手臂,但很快就被沈凭拨开。

    梁齐砚虽发现了疑点,但毕竟死的是南诏人,即便怀疑是赵或所杀也不能承认,否则皇子杀使臣,意味着两国邦交决裂。

    赵或明白沈凭的意图,他的心中五味杂陈,可面对府兵的出现已无计可施,唯有紧咬牙关把沈凭扣在手中。

    他将沈凭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暗中夺走指虎和蝴/蝶/刀,押着他在面前,朝梁齐砚道:“此事疑点重重,还请大人和京兆府,协助大理寺查案,还南诏师爷之死的真相。”

    吏部尚书杀人一事当夜传遍朝堂,坊间传闻沈凭寻欢作乐被撞破,为保声誉失手杀害使臣,有关脚踏两条船的谣言不攻自破。

    但清流派却死咬着不放,认为赵或的闻讯赶去实在巧合,怀疑是赵或纵容沈凭杀人不慎被发现,才主动请缨接下此案子。

    各种流言蜚语传遍卷遍魏都,皇帝因此事大发雷霆,下令此案交由三司会审,京兆尹辅助查案,必定要给南诏一个交代。

    但未料赵或会为了案子,竟突然登门拜访盛寻劝,原因是师爷临死前所言的“前朝”二字。

    他作为皇帝的儿子,最是清楚父皇的多年郁结所在,提及前朝,同等将皇帝弑父杀兄的旧事搬出,若不能平息此事,恐酿成大祸。

    寝殿中,盛寻劝倚在氍毹上,手中端着清酿,完全不把赵或放在眼中。

    跟随赵或前来的官吏在殿外候着,众人担心赵或和盛寻劝起冲突,便请贺宽带着骁果军守在四周,一旦屋内有动静,立刻破门而入阻止。

    盛寻劝斜眼看着赵或道:“我当初便知晓,你要为在官州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没想到这么快,你们的报应就来了。”

    赵或的神色冷若冰霜,扶着吞山啸站在他的面前,睨着他道:“我不会后悔在官州所做的一切,但你,一定会因勾结前朝余孽而死在大魏的刀下。”

    “谁说我会在意他们是不是前朝余孽了?”盛寻劝挑了挑眉,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不屑笑了声,“也许,就连师爷之死,我也不在意呢。”

    无论发生何事,只要不触及自身,他都只会当作笑话去看。

    邦交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皇帝尽力维持天家的颜面之举,在他看来,都是一场消遣的戏罢了。

    赵或眼底闪过一抹疑惑,紧抿着唇不语。

    盛寻劝把手中的清酿一饮而尽,酒杯被他搁置在一侧的桌案上,随后看他从榻上缓缓坐起身。

    他整理着身上的衣袍道:“赵惊临,你还不清楚现在的局势吗?”

    说着他站起身来,在赵或身边踱步而绕,轻飘飘续道:“你视作亲人的兄长,你不愿靠拢的谢家,他们早已是剑拔弩张之势,只要有一根导火索出现,必将一触即发。到底是南诏推动的,还是有人早已暗中埋伏多年,等着这个时机呢?”

    赵或沉声说:“即便如此,也是我大魏的事。”

    “不错。”盛寻劝承认他这句话,但却觉得可笑,“前朝的事,确实也是大魏之事。”

    他的话让赵或蓦地回想起官州,孟悦恒自缢后,孟连峰面对自己的质问时,那未曾说完的一句话。

    其实早已暗中所指向魏都,只是他被制造的虚幻蒙蔽了双眼,忌惮此事会牵连身边之人而不去追究。

    殊不知,早有人暗中调查着此事,而那人,此刻身在大理寺的牢狱中受刑。

    想到牢房里伤痕累累的人,他只觉心头钝痛。

    赵或侧身看他,“无妨,只要你一日在魏都,也总有让你开口的那天。”

    话落,他抬脚朝着殿外走去。

    盛寻劝看着他的背影道:“那就要看长公主这场胡旋舞跳得好不好了。”

    赵或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离开。

    徒留盛寻劝放声大笑的话留在身后,“赵惊临,亲人和爱人,你到底能留得住哪个?”

    作者有话说:

    谢谢阅读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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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章 问罪

    灰蒙蒙的天空告示着大雨的来临, 闷雷声断断续续铺在天边,豆大的雨滴砸向地面。

    随着一盆水泼去,狱吏面无表情望着刑架上的人转醒。

    沈凭缓缓睁开疲惫的双眼, 四肢百骸传来阵痛, 他整个人朝前坠着, 如提线木偶,线断人亡。

    狱吏站在刑具前,扫视一圈后, 从中取下夹棍走到沈凭面前,瞥了眼后蹲下身, 把夹棍套在他的脚上, 好心劝道:“大公子只要画押, 大不了革职从头再来, 何必受尽折磨。”

    从头再来?沈凭在心底冷笑了声。

    恐怕只有死无葬身之地吧。

    “动手吧。”他声若蚊蝇道。

    狱吏顿了下,想不懂他为何要等事情水落石出, “大公子, 外头皆传你与殿下不清不楚,此事还闹上了朝廷中, 殿下为了查案都睡在了官署。可是真有人在意真相吗?陛下不许殿下踏入刑房审讯, 这里头有多少人对你虎视眈眈, 恨不得都来掺和一脚,你当真能活着等到真相大白那日吗?”

    沈凭闻言, 所有的思绪都落在赵或睡在官署一事上,他忽地笑了笑, 竟有一丝安慰涌上心头。

    原来他见不到的人, 都在身边陪着他。

    那他更不能因疼痛嘶喊, 不能为了屈服而跪下。

    他无力朝那狱吏道:“如此说的话, 你更不能手下留情了。”

    狱吏一愣,明白他在反劝自己演得逼真些,避免有人乘虚而入。

    牢房外传来脚步声,那狱吏无奈,只能朝他看了眼,低声道:“得罪了。”

    话落,手中绳索用力一拉,夹棍的疼痛瞬间让沈凭睁大双眼,指间传来的碎裂感险些让他晕过去,而他却始终一言不发,只有细微的闷哼从紧咬的牙关溢出,他的拳头甚至不能紧握,只能靠着意志力忍受这奔溃的痛楚。

    “宰相大人,沈子还是不愿画押。”牢门处,梁齐砚对身前之人压低声说道。

    张昌钦远远看着牢房中的动静,沉静的双眸注视着刑架上之人,少顷后道:“殿下那边查的案子如何了?”

    梁齐砚道:“听闻殿下去了沈府,之后派人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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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几名商贾作为人证。”

    “人证?”张昌钦斜眼看了下他,“证明沈凭有罪吗?”

    梁齐砚不敢回答,毕竟当日只有商贾亲眼所见屋内之人如何命丧黄泉,但人证在赵或手中,即使怀疑他要做伪证,也无人敢去提审。

    见他不语,张昌钦又看回牢房,此时沈凭依旧咬着唇不发声,干裂的唇面被咬出了血珠,还是不见他喊一句疼,直到晕倒那一刻,狱吏转头取水,又把人泼醒继续行刑。

    张昌钦驻停片刻后,转身离开道:“换人用刑。”

    梁齐砚怔愣了下,刚想询问,就听见张昌钦接着道:“撬开他的嘴,务必要他的叫声,响彻整座牢房。”

    瓢泼大雨将皇后寝宫门前浇湿,宫女只敢低头在门前扫水,对殿内传出的声音置若罔闻。

    “本宫当初就该让人在启州杀了他!”谢望桦拍桌怒道。

    她甚至不想去看面前恭敬站着之人,每每想到自己儿子被鬼迷心窍,她都气得浑身发抖。

    殿内的烛火因窗缝闯进的风雨而晃动了下,把地上那抹高大的身影照得摇摇欲倒。

    谢望桦朝前方看去,眼中除了怒气外,还带着满满的不甘和心疼,“你告诉母后,可是真如宫外的传闻那般,你真与他私定终身了?”

    赵或仍旧垂头不语,似乎对所有的询问都表示默认,从不反驳,从不辩解,也从不承认,叫人急得火冒三丈,就差对他动手,逼着他回答。

    谢望桦被他气得失了仪态,再一次拍桌起身,“惊临,你明知他是断袖,明知沈怀建不会带着门生站在任意一派,明知他沈幸仁根本不会为了你,冒险去面对清流派的迫害,说服他的父亲投靠世家,你又何必执着于他?!”

    她走上前,忍不住轻捶赵或的身子,“儿啊,你告诉母后,只要你让那沈幸仁画押,你到陛下跟前指认他,撇清关系,就算你喜爱男子,母后也会在你入了东宫后,寻人为你添上两房可好?求你,不要再和我们作对好不好?”

    闻言,赵或缓慢将脑袋抬起,他的眼下布满乌青,但双眼的执着丝毫不减,声音沙哑道:“母后,我不要王妃,我只要他。”

    谢望桦一听,顿时气得无话可说,转身走回榻上,端起冷茶喝了口平息胸口的气郁。

    殿外雷鸣交加,狂风暴雨成了殿内唯一的声响。

    沉默良久后,忽地听见谢望桦一声长叹,她疲倦瞥了眼赵或,视线落在空旷的寝殿中,乏力说道:“睦儿如今已是如履薄冰,陛下和亲的心意已决,此次璟王和裴姬借南诏对我们下手,令世家猝不及防。谢家为你挡住世家的风雨,可又有谁能为谢家遮风挡雨?区区东珠,让这场平衡打破,你可知会搅碎多少人在其中,沈家倒下,又是谁站起来?惊临,你不愿争储,我们便如同苟延残喘。”

    国宴到围猎会,再到一场谋杀使臣案,让大魏在南诏人面前丢光了脸面,令天子勃然大怒,惹得天下人的嘲笑。

    赵渊民对君权威仪执念之深,对朝纲矫枉过正,目的想要达到三方平衡。

    皇位之下看似平静,实则势力林立的朝廷中,谁人不觊觎那至高无上的皇权,谁又不盼着东宫早日有主。

    即使身居高位,也不过是浮萍之身。

    如今这般局势,不过早晚将至,唯一不同的是,九重阙的丑事,不该让敌人窥探。

    所以皇帝要速战速决,以便掩埋丑事。

    而两派则要顺水推舟,以便踢人出局。

    沈家能躲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从前天家因门楣恩荫照拂两分,只要沈家能在两派的压迫中活下,皇帝可以将一切视而不见,任由他们斗得你死我活。

    但这一次却无人能施以援手,甚至都对沈家落井下石,是因众人皆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赵或终于不再躲避这个问题,而是看向皇后,直面回道:“待此事平息,孩儿会给世家一个交代。”

    谢望桦倏地朝他转头看去,凝眸问道:“此话当真?”

    赵或颔首道:“但我要我的幸仁平安无事。”

    谢望桦眉头紧蹙,沉思片刻后才道:“你想让母妃如何做?”

    赵或道:“只求母妃莫要强求孩儿婚事。”

    话落,谢望桦神情一顿,眼看着他在面前深深弯腰行礼。

    恍然间,她心中的郁气化作讶然,竟觉得面前的孩子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她将目光缓缓收回,想起还在教坊司的女儿,心头又是一紧,“睦儿之事”

    赵或接着道:“母后放心,我绝不会让长姐成为权力的牺牲品。”

    而是应该和赵说一般,有机会选择自己所爱。

    他的亲人,他的爱人,一个都不能少。

    谢望桦低声叹气,最终不再说下去。

    赵或看着憔悴的母后,再一次作揖道:“母后,有一事孩儿想告知于你,幸仁是因打破这场和亲才落得如此下场。今日让母后知晓此事,并非想求得母后理解,而是希望母后明白,他于我而言,已绝非是外人。”

    说罢,他起身拿起案上的吞山啸,坚定不移地朝着殿外走去。

    谢望桦眼中余惊未消,直到他消失在雨幕中后,忽地无奈摇了摇头。

    来势急遽而猛烈的风雨,将皇城彻底浇湿,汉白玉砌起的台阶如明镜,照清天地万物。

    赵或刚出宫门,瞧见雨幕中行驶而来的马车,他站在原地不动,直到马车中人撑伞走到跟前时,他率先行礼作揖,躬身道:“皇兄。”

    两人站在宫门下,姜挽收伞后退几步,避开听见他们谈话。

    赵抑细细打量他道:“又被训了?”

    赵或抿唇点头,但却不再直视着他。

    官州之行过后,两人便少了联络,赵或也不再隔三岔五上门寻他消遣,即使见面也只是颔首擦肩而过,他们之间,如同落了一堵无形的墙,靠近也只有莫名的距离存在。

    如今这种距离感愈发明显,甚至一度让赵或产生怀疑,也许他们从前便存在距离,如今只是被放大罢了。

    赵抑温声道:“惊临,你可曾想过带着幸仁远走高飞?”

    站在身后的姜挽很专注,断断续续听清了这句话,握着油纸伞的手不由收紧了些。

    赵或微愕,眼底闪过一抹犹疑,而恰好被赵抑捕捉得干干净净。

    只是赵或在沉吟须臾后道:“不曾。”

    权力如一张编织的天罗地网,即便天涯海角都难以逃脱。

    赵抑抬了抬眼,似乎没想到他并未有意气用事的念头,“但你救不了他。”

    赵或陡然朝他看去,落入一双平静沉稳的双眸中,那一刻,他的心底如被万千蚂蚁咬噬,叫他呼吸都变得混乱。

    “皇兄。”他直视着赵抑的双眸,隐忍着内心的挣扎,一字一句向他问道:“此事,可与你有关?”

    雨幕被刮出层层风浪,劈下的闪电瞬间照亮昏暗的宫道,而赵抑的神情未曾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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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深深看着赵或,淡淡道:“本王从不知情。”

    话音刚落,赵或欲想继续追问,却见身侧有一抹人影疾步而来,两人同时转头看去,只见贺宽冒着风雨来到两人面前。

    行礼后,他神情凝重看着赵或,示意要和他单独谈。

    赵或看了眼赵抑,随后说:“不必避讳。”

    如此一来,贺宽也不再耽搁,直接道:“沈幸仁快不行了!”

    “什么?”赵或心头一震,伸手拽着他的臂膀,“怎么回事?!”

    贺宽道:“狱吏被人换了,给他下了重刑,六部全部知晓了此事。”

    赵或二话不说拔腿冲进雨幕里,一声长哨,攀越追随上前,一到身侧,他扯住缰绳快速翻身上马,朝着牢房的方向疾驰而去,让贺宽追都追不上。

    赵抑转身目送那背影消失在暴雨中,握着衣袍的手因用力而起了青筋。

    一旁的姜挽垂头上前,提醒道:“王爷,裴姬娘娘还在等着您。”

    赵抑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偏头看他道:“阿挽,你不喜欢他们吗?”

    姜挽道:“阿挽愚笨,不解王爷所言。”

    赵抑紧握的手松开,修长的指尖朝他伸去,将他的脸颊轻抬,端倪着这张无辜的脸道:“既然愚笨,又怎会懂得让杨礼请京兆府去百花街呢。”

    作者有话说:

    谢谢阅读和支持。

    第113章 危险

    赵或赶到牢狱时, 沈凭已被狱吏从刑架解下,丢回了牢房中。

    他火速赶到了牢房门前,脚步刹停, 双眼惊恐望着地上的人, 胸膛因疾跑后呼吸加快而不断起伏。

    之后他向前靠近沈凭的每一步, 都是小心翼翼的,双脚如同行走在刀尖之上,疼得他全身麻木。

    牢房的地上, 只有一具清癯的身子蜷缩在角落里颤抖,看起来狼狈而虚弱, 寻不见丝毫生气。

    当牢门被打开的瞬间, 赵或屏着呼吸, 大步流星跨上前, 跪在地上将人捞起,紧紧抱在怀中, 托着他的脑袋贴近自己的脸颊, 战战兢兢蹭着为他取暖,小声哽咽喊着奄奄一息的人。

    “幸仁, 幸仁”他甚至不敢喘气, 生怕惊扰了怀中人。

    他不明白了, 怎会变得如此啊,明明昨日还好端端的人, 怎的就这副模样了啊。

    沈凭在昏迷中听见了声音,可是他找不到方向在哪, 但他感觉很暖和, 把他包裹着, 给足他梦寐以求的安全感。

    他试图回应赵或, 可拼了命,嘴唇只是微微龛动,所有的呢喃都埋没在剧烈的痛楚中。

    但他不想放弃,他想告诉惊临,他还活着,不要因自己而方寸大乱。

    “惊临啊”他扯着嘶哑的嗓子发声,终于用气息回应了耳边一句句的哽咽。

    赵或倏地转头往怀里看去,猩红的眼底看到他努力的回应,还有那双极缓撑开的眼帘。

    他的手顿时收紧,把耳朵贴近那干裂的唇边,仔细听着那微弱气息发出的声音。

    沈凭轻轻说:“别怕没事的”

    话落,他感觉到嘴角有一丝苦涩,待他看清赵或的脸颊时,明白那是不慎掉下的眼泪。

    沈凭其实想笑一笑,心想果然他还是个孩子,居然因区区小事偷哭。

    赵或躲着他的视线,垂着眼抱着他,极力掩饰自己声音的颤抖,“等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真的,哥哥,真的会好起来的。”

    沈凭用力咽下喉咙里的血水,被夹得发黑的手缓缓抬起,胡乱碰到埋在身前的脸颊。

    他的手被赵或小心抓着捧住,悄悄说道:“我等你。”

    牢房外听见脚步声渐渐靠近,贺宽瞧见沈凭时也愣了下,未料新的狱吏下手竟如此重,将人折磨成这副残喘的模样。

    他慢慢走近后道:“惊临,是张昌钦。”

    赵或没有抬头,只是沉默少顷,再开口时语气变得冷淡,“目的呢?”

    贺宽低声道:“要大公子求饶。”

    赵或抬头看去,刚要说话间,手指被轻轻捏了下,他又低头看向怀里人,只见沈凭朝他摇头。

    他明白沈凭有话想说,便把人抱起,窝在自己盘坐的腿中。

    沈凭躲在他的怀里,撑着所剩无几的精神道:“别查,或许是,皇宫。”

    他讲得很慢,两人仔细听清楚后,互相对视了一眼,明白他话中所指。

    沈凭在牢中受刑多日,两派中人虽然都想朝牢房伸手,但因他身处大理寺而不敢轻举妄动。

    如此一来,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进来动手的,唯有皇宫里坐在高位上的人。

    赵或把他的脸颊掰回怀里贴着,沉吟半晌后,朝贺宽道:“那群商贾肯画押了吗?”

    贺宽道:“都处理好了。”

    那日画仙楼的商贾也被带了回来,赵或软禁了他们几日,只为让他们把当时屋内发生的是全盘交代,并且指认师爷是前朝余孽。

    而他也是在盘问中才得知一切。

    当时沈凭进了包厢后,那群商贾试图对他凌/辱,因色起了歹意,无视他象征身份的腰牌,对他不停动手脚。

    在衣袍被撕开之际,沈凭知道再忍着绝对没有好下场,当即取出蝴/蝶/刀,切下商贾伸来的手指祭天。

    也是从那一刻起,厢房中的玩乐被斩断,商贾起了杀心,但最后被反杀,屋内变成声色犬马的屠宰场。

    赵或知晓这群皆是同伙,所以得到了想要供词后,并没有把人放走,而是秘密押至别处,找人去算账。

    眼下拿到证据,他一心只想把沈凭救出去。

    他朝贺宽接着道:“带上东西,进宫面圣。”

    贺宽皱眉问:“你要现在去见陛下?”

    赵或道:“不错,倘若父皇知晓是前朝余孽作祟,又是沈家除了余孽,定不会拿沈家如何。”

    说着他看向怀里渐渐熟睡过去的人,又道:“请大夫来。”

    然而贺宽却拦住他说:“惊临,你先冷静!”

    赵或道:“我很冷静。”

    贺宽看着他把人抱起,轻手轻脚放置在石床,随后解下未被淋湿的贴身衣袍,盖在沈凭的身上,俯身在他紧皱的眉梢悄悄吻了下。

    待起身时,赵或压低声续道:“见初,我等不了了。”

    再这样下去,他会眼睁睁看着沈幸仁死在自己面前。

    绝对不能。

    贺宽道:“好,我不阻拦你进宫见陛下,但大夫一事,我不会安排的。”

    赵或睨了眼他,抬脚朝外走去,“无妨,我可以自行安排。”

    贺宽上前拉住他的肩膀,把人拽停脚步道:“如果现在请了大夫,把人养好了,让陛下知晓你我还在庇护着他,你觉得张昌钦会不会继续折磨他?”

    赵或想要甩他的手顿住,移开了目光,一言不发看着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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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宽松开他道:“他现在这副模样,不宜雪上加霜了,不过我可以替你安排另一人过来。”

    赵或抬眼看他,只见他续道:“沈大人可以探访。”

    风雨在窗外骤响一夜,牢房内的烛火被走过的一阵风带动,人影被拉长后消失在牢门前。

    沈凭睡得很沉很沉,若非他听见担忧的声音不断传来,将他从噩梦中扯出,恐怕他只有在泼水中才能找回清醒。

    当他费力睁眼时,看着眼前为自己上药之人出神,迟疑许久,才认出是自己的父亲沈怀建。

    “父亲”他感觉喉咙有苦涩的味道,而且他的脑海能快速分辨出来,这不是泪,显然是药汤,且身上各处伤口都有东西覆盖,冰凉的感觉为他缓解了刺痛。

    沈怀建给他上药的动作停住,连忙往前坐了些,瞧见他别过脸看向自己。

    “凭儿。”他把药放在一侧,将带来的被褥轻轻盖上。

    沈凭嗅到一丝熟悉的味道,如烈风朝阳,如云林雪山,干净而清爽,和赵或身上的味道一样。

    只是他左右瞥去都没寻见那身影,以为是自己痛出了幻觉。

    沈怀建好似明白他在找什么,用手轻轻拍了拍他身上的被褥,道:“方才燕王殿下送来的被褥。”

    沈凭这才意识到床褥换了新的,当他再看向沈怀建时,逐渐从昏暗的灯火中看清对方脸上的憔悴。

    他轻声问道:“父亲,家中一切可好?”

    沈怀建点头道:“暂无大碍,有陈写暗中照料,不会有人敢上门闹事。”

    闻言,沈凭提着的一颗心才缓缓放下,毕竟只要自己一出事,朝中便少不了对沈家指指点点,恨不得沈家早日垮掉。

    沈怀建心疼看他,道:“牢里的事,为父听说了。”

    只见沈凭往被褥里钻了下,贴着被褥沉思,不解说:“孩儿琢磨不透张相之举,还请父亲为孩儿解惑。”

    在赵或离开之后,他因疼痛途中迷迷糊糊醒过数次,顶着头痛欲裂把事情想了又想,可始终没有头绪。

    作为清流派为首之一,和孔伐的行事方式截然相反,此次替皇帝出面办事,却不是奔着杀他而来,实在猜不透此人心思。

    沈怀建沉吟良久,叹了声道:“他虽为陛下出手,但实乃双刃剑。”

    他看见沈凭投来的视线,伸手将一旁搁置的温水拿起,慢慢勺起递到那干裂的嘴边,“朝中六部皆以为殿下对你有私心,所以陛下要真相。张昌钦之举,是想让六部和天下人看清大理寺的态度,是公正严明

    ,绝无徇私舞弊。他心中抱有的是大公,才有意保住沈家。”

    温水为沈凭润了嗓子,听着他的一番话,思绪才逐渐明朗起来。

    张昌钦眼下不会杀他,是要保住朝中的局势平衡,不让敌人对此趁虚而入,有机会笼络其中一派势力。

    若大魏被旁人看清,便会成为笼中鸟,困中兽。

    所以张昌钦要他撕心裂肺的痛喊,用痛苦告诉世人,大理寺没有私心。

    滂沱大雨未止,宫女将御书房的脚印擦拭,随后为死气沉沉的宫殿掌上了灯,待离开阖上门的那一刻,隔绝殿内来自天子的怒吼。

    “前朝余孽?”赵渊民把手里的东西甩掉,漫天的宣纸飘到地上跪着之人的面前,“这就是你调查数日的结果吗?”

    赵或道:“那南诏师爷亲口承认,孩儿绝非信口胡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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