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个高腿长,一会的功夫就绕到街后头的24小时便利店,奚风这才停下来,做贼似的从冰柜里拿了两支雪糕。
“呦呦刚想吃这个,妈妈没给买。”
“嘿嘿,趁她们俩不在, 我吃上了!”
“吃一支怎么能过瘾呢?要吃就吃两支!”
燕绥:有时候, 他真的会不自觉地怀疑奚风的心理年龄。
燕绥上前一步,看了看冰柜上贴着的单价表,仔细对比了一下包装袋和品牌名, 他不由得提醒对方:
“奚老师, 你吃的是38块一支的雪糕。”
奚风愣了一下, 下一秒,只见他手一抖,把没开封的那支丢到燕绥手里。
燕绥:便利店老板娘盯着这两个看着帅气体面的男人, 大有一种「你敢把雪糕扔回来我就和你拼了」的蛮横。
于是, 燕绥被强制消费了一支38块的雪糕。
二人付了帐, 挑了一棵不像是会掉虫子的树乘凉。
介于雪糕的单价的确不便宜, 奚风放慢了品尝速度,他吃一口、舔了一下,对燕绥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喊你过来吗?”
燕绥也吃得很慢,“是钟老师明天杀青走了吗?”
奚风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对你真的很好,燕绥,好到我这个多年的兄弟都没办法不嫉妒。”
“老实话和你说,我拍完《血性》会休息一个季度,等9月呦呦幼儿园开学、陪她先适应两个月,年底就要去演陈丹生的片子,不出意外的话,在云南怒江那边开机。”
燕绥听到这里,心里一个咯噔!
不会吧钟老师?你可别……
奚风继续道:“陈丹生是钟情的亲大舅,这你不知道吧?他自己明明可以靠着这层关系,早早找个好起点一炮打响,但钟情出道这么多年,宁可自己从龙套小配角演起,也没有用过一次舅舅的关系。这回是为了你,真正意义上走了一次后门,硬生生给你在他老舅的电影里挤了个位置!”
说着,奚风又认真打量了一番燕绥,用一种同样确定的语气道:“他生怕你试镜到内娱完蛋都混不到下一部戏。”
燕绥内心大地震!
钟老师,你……我何德何能啊……
奚风看燕绥的眼神已经和看祸国妲己无异了。
“我要是刚入圈子那会儿,有个顶顶漂亮的大姐姐对我掏心掏肺的好,生活上关心,事业上费心,就算叫我入赘到她家,我也会一口答应!”
奚风固然是在开玩笑,但也准确内涵到了燕绥。
“燕绥儿,你给我句准话,对你钟老师到底是什么想的呢?”
燕绥:他的本意不是沉默,介于几分钟前才被钟情本人的直球吓到,此时此刻又被奚风拦下,一记助攻直接戳破窗户纸……
燕绥是真的惊讶到脑子一片空白!
什么舅舅,什么走关系,什么入赘……
等他回过神来时,手里的雪糕已经化了不少,顺着木棍留到手指。
“我……”
燕绥蓦然想起钟情总是跟随着自己的眼神。
他好像不止疲倦似的,好像每一眼都无比新鲜,那双眼睛里仿佛一直有源源不断的热度传达而来,让燕绥不用回头也能感受到对方的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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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一块楞木头,这会也该叫钟老师的眼神给雕出花儿来了。
何况燕绥并不是那种完全不开窍的性格……
奚风平时搞笑男当惯了,但不代表人真傻。
他看燕绥这幅样子就知道钟情并非毫无机会,玻璃不是一下打破的,柜门也不是一锤子就能砸开的,来日方长,总有拿下的那一天。
他三两口吃完剩下的雪糕,拍拍燕绥的肩膀。
“你年纪还不大,好好学,好好想,钟老师条件是还不错,家风开明家世也过得去,洁身自好不乱来。但不代表他一追求咱们就要上赶着答应他,千辛万苦求到的才值得珍惜!哥言尽于此,懂了吧?”
说完,奚风走了。
留下燕绥在树下凌乱:您到底是哪一边的啊?
……
钟情作为特别出演从《血性》剧组杀青,张赟等人自然不小气,给他很是热闹地筹备了杀青宴,还招呼大家收工了都要来。
当天燕绥只有半天戏,中午拍完就回酒店休息了。
他心里憋着事儿,出了片场难免有点躲避钟情的意思,结果午觉还没开始睡,又被张庆一个电话叫去片场:
“快来啊,花都准备好了你人呢?”
燕绥取下眼罩,一脸纳闷:“什么花?”
“钟情补完镜头正式杀青了,你不来给他送花?”张庆的大嗓门太提神,以至于瞬间驱散了燕绥的睡意,“你可是他的乖徒儿!”
燕绥连忙起身往片场赶,冲到一半才发现——
草,穿的睡衣!
眼罩甚至还挂在脖子上!
但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燕绥硬着头皮上了。
“来了来了,燕绥儿来了,花呢?”
“双手抱着吧,单手托着还有点重呢”
“钟老师最后一个镜头了,让燕绥去后面躲着……”
进组可以悄咪咪地来,但杀青一定需要仪式感。
燕绥抱着花、被人塞在黑黢黢的机器后面猫着,他能听到片场中央钟情和奚风对戏的声音:
一个说要退下去。
一个死命劝劝不住、到底还是同意了。
二人又一起说起了李嵩。
李嵩的遗物被他哥哥带走,只有一个买给警犬的小玩具布偶留在武岳这里。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雨。
雨幕从玻璃上划过,模糊了外面的风景。
“那天,他跑过来问我还缺不缺徒弟,我对他说,你就是我特地挑给武岳带的,这小子立刻就气呼呼地跑了。”
邱让已经足够平静,但武岳却始终不能释怀。
他不会再留在一线,更不会再带别的徒弟。窗外雨下个不停,直到邱让离开,武岳依然攥紧那只布偶老虎,指尖崩白,沉默了好久好久……
“好!CUT!”
“武岳杀青!”
“恭喜钟老师杀青咯!”
一堆人热闹哄哄地围上来,后头的燕绥被大家拱上来,他穿着白袜子、踩着一双拖鞋,身上还是那套墨蓝色的睡衣,脖子上的黑色眼罩更是歪歪扭扭。就这样,专门和师父作对的小哭包「李嵩」又来到了「武岳」面前——
“杀青啦钟老师!”
钟情的表情相当复杂。
他眼睛通红,隐隐有泪意,下颌绷得紧紧的。
沉静的神色里闪过惊喜、侥幸,继而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那么大一束花被钟情单手接住,他更多的力气拿来拥抱燕绥,巨大的花束挡住了钟情的表情,只能看见他半张深邃的轮廓,像是哽咽一样埋在燕绥的脖颈里,好在燕绥的睡衣是深色的、看不出来什么的。
“哎哟哟!”
“多抱会儿吧!”
大家都很体谅钟情,演员演戏不入戏可怎么演?
至于被紧紧抱住的燕绥,他的感受只有两个:
花好香,但不如钟老师身上香。
以及,钟情力气好大,他腰都快被搂断了……
“谢谢你来。”
好一会儿之后,钟情松开燕绥。
他把花交给了圆圆脸助理,用那一双已经清明的眼睛深深凝视燕绥,仿佛才看到对方身上穿的睡衣,很舒服轻柔的布料,怪不得拥抱时的触感格外贴合熟悉。
“你就这么来的?”
燕绥被他揽着往休息室走,语气略有些心虚:“走到一半才想起来没换衣服。”
“晚上有你喜欢吃的,好几样都是。”
钟情过往从不过问宴席菜色,反正大家都不会认真吃。但这次杀青宴,张赟偏偏很认真提了起来,钟情也不扭捏,让人去订餐厅时,特地挑了好几样燕绥会喜欢的菜式。
燕绥被钟情按着坐下,白袜子和拖鞋也露了出来。
他尴尬地朝后缩了缩,却只听见钟情一声轻笑,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可偏偏燕绥从中听出了一股无可奈何的味道。
“待会和我一起过去?”
燕绥往沙发里靠了靠,“我穿成这样怎么过去?”
钟情给他拿了件衬衣,单膝跪在沙发上,像罩住一个小朋友似的把燕绥罩在里面,黑色的衬衣上有熟悉的气味,燕绥被他猛地靠近吓得抿紧了唇。
“穿这个。”
……
《血性》剧组因为钟情杀青的缘故,今天早早收工。
路透和代拍不让放,演员们都出了片场穿上常服聚餐,这种能让拍吧?
可以说,今晚数家媒体和狗仔都等着出片,好猛猛冲一波KPI。他们早早守在据传的餐厅外面,华灯初上,果然一辆辆熟悉的车牌出现了,除了主要演员,那些个副导、制片也一个不落来给钟情面子。
这一点不用争,奚风是主演没错,但钟情特别出演的情面也的确不小。
某段视频平台的一个直播间里,已经挤了3万多的观众,随着主播急促又激动的解说,弹幕刷的飞快——
“郑新也到了!之前还传言他接了《心道》呢!”
弹幕很快就分成两批争起来:有的说《血性》是稳稳双台联播的上星大剧,有的说演个男四号不如去《心道》演男二,那可是握得住的实绩。
主播就爱他们吵起来,这样热度才能高。
“这两部剧不在一个赛道不好做比较。”
“上星也是播,网播也是播,但郑新既然选择了《血性》,也能说明他自己更加倾向于脚踏实地吧。”
弹幕顿时有人不乐意听这话了!
演《血性》是脚踏实地,那演别的就不算是吗?
你这是借着夸郑新去拉踩谁呢?
是不是想骂肖闵?
你就是想骂肖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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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主播压根没搭理,他抖动的镜头对准了驶过来的一辆车,语气都激动了几分:
“这是钟情的车,他应该到了!”
“这次和奚风一个组共事,到时候应该会营销一波九年兄弟情,这两人感情也的确不错,奚风结婚还是钟情当的伴郎呢。等《血性》开播,奚风不出意外的话会重新翻红大爆。可惜档期要跨年,实绩算到明年,百分之百要和《心道》对打……”
镜头里,车门打开,人却没见着出来。
众人又耐着性子看了十来秒,一只白袜子踩着黑色运动拖鞋落到地面,修长笔直的小腿,肌肉线条漂亮流畅。
这不像是钟情的穿衣风格啊?
大伙儿再一定睛:卧槽,帅哥你谁?
只见画面里的年轻人穿着一套蓝得发黑的睡衣,外边套着一件略长黑色的短袖衬衣,搭配地很随意、但意外的好看,衬得人肤色细腻如玉。
燕绥,出来之后,弹幕里全是问号和感叹号。
主播也愣了一下,还没等他接话,车里的钟情跟着下来。
他身量高,且高出旁边年轻人小半个头,伸出长臂一把搂住人家的肩膀,二人互动亲密,仿佛带着一层别人挤不进去的结界,就连在停车草坪碰到下车的奚风,后者也只是上前和钟情碰了个拳。
“这资源、这燕绥和他们关系的确还可以!”
主播差点脱口而出「资源咖」,硬生生忍住了。
“我之前的确没关注过这位新人,没作品不要紧,不过他手里的存货是真没话说。去年江沥爆火之后接的新剧班底和制作还是比较……保守,和这位目前出演的剧都不能比。”
又见拉踩,直播间里喜欢江沥的人坐不住了!-
江沥人家草根出身,一步一步走上来!-
去年不是还传江沥要演《血性》?-
的确传过,后来不了了之了。
逆反瓜民立刻进行了一个反驳的大动作——-
那是传吗?那是舔!-
内娱还有人不知道江沥粉丝舔过DNDC舔过XX还舔过XD吗?-
主播讲话还是太含蓄,什么保守,直接说烂吧!-
真火还是营销火,看看后续就知道咯!
这些争吵很快就掩盖在弹幕大军里。
因为门口等人的几个男人开始散烟了,奚风拿了一根,副导演张庆也拿了一根,烟盒略过燕绥来到钟情面前,他摆摆手没接,同时又侧过头和燕绥说了什么,后者点点头,扭过头玩手机又不说话了。镜头拉近,也只能看到他低垂的长睫-
什么意思哦?散烟不给我热心市民燕先生?-
满十八了也不让抽烟喝酒?-
传下去:燕先生待会杀青宴坐女孩子那桌!-
我笑死,这剧组有几个女演员……
“钟情戒烟了?”
钟情不承认也不否认,但他今晚的确一根没抽。
燕绥坐在他旁边,杯子里只有一半啤的,显然方才干杯只喝了一半,留了一半养鱼。但在场没人笑话他,毕竟一圈男人散烟都是自动略过这位小朋友。
“《等你的城》什么时候送审啊?”
“8月。”
钟情背后的卓信影视是出品方之一,自然也很关心进度。傅希志出了名的工作狂,全组一杀青就马不停蹄地进入后期制作,如果8月送审一路顺利,只等证到手,就能立刻安排档期和宣传准备开播。
奚风羡慕地砸吧了一声,“张导,想想办法吧!”
张赟爱磨细工。
别人剪两个月片子,如果不限制时间他能剪四个月。
《血性》是卡死了第四季度的跨年档等在这,他属实没办法只能赶进度,否则一部《血性》6月开机,光是拍摄周期他都能磨到过年……
张赟笑了笑,也没反驳,反而指了指燕绥。
“你们也学学小燕,这性子才叫耐得住!”
燕绥:他那是耐得住吗?
但不管怎么说,在场其他人都觉得燕绥的确是个「宠辱不惊」的个性。
有好的他会接受,没有也不失落。
张赟片场压榨年轻人,也从没听燕绥抱怨过一句,难怪张导对他有所偏爱,想办法给李嵩加了点高光……
杀青宴散场之后,燕绥依然坐钟情的车回去。
还没下高架,就听见外头呼呼作响的风声。
圆圆脸助理吓了一跳,“哎呀,要变天了!”
燕绥吃饱喝足昏昏欲睡,脑子里下意识地闪过什么念头,但越发上头的睡意使他坐都坐不稳,只能歪在车窗边,迷迷瞪瞪的瞌睡之中,他听到圆圆脸助理问起了订票的事情。
“明天走得了吗?”
钟情低声说了什么燕绥没听清。
明明人就坐在自己旁边,为什么听不清呢?
脑袋栽下去之前,燕绥已经被揽进一个温热的胸膛。
熟悉的气味自上而下地笼罩,让他仿佛回到两天前累到睡着时、温柔包裹自己那股的安心氛围,在这样的气息里,他可以睡得很安稳……
作者有话说:
传下去,海上月出是助眠香薰!
第29章 天真
燕绥是被小牛叫醒的。
小牛怕他一觉睡到八九点, 到真要睡时又睡不着。
“人家钟老师可是从地下车库一路把你背回来的呢!说起来,你下午怎么穿着睡衣和拖鞋就出去啦?搞得我还以为你们做大保健去了……”
说到这个,燕绥窘迫到睡意都消失了!
“我的袜子是谁脱了?”
小牛正在洗杯子, 没听清:“什么旺仔?”
燕绥满脸通红,又一脑袋栽回被子里,瓮声瓮气地道:“没什么……”
小牛洗完东西出来, 甩甩水擦干手,扫视了一圈自己整理过后的房间, 心满意足松了一口气道:“明天都是室内戏份,也没什么好准备的,那我先回啦,有事你喊我!”
被子里的人听到关门声才给自己翻了个面。
还以为睡了很久,其实才一个钟头而已……
燕绥四肢随意摊开,脑子放空,盯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呆, 直到听到手机开始震动:
这个点, 的确是五人开黑组日常团建的时间。
群里滴滴滴喊了好一会,五个人挨个冒泡。
结果游戏没打成,莫名其妙变成了视频座谈会。
姜窈说她助理在某视频平台刷到了燕绥和钟情的路透, 把燕绥本人吓得原地一蹦跶!他直到现在依然没有自己也算公众人物的自觉。
“钟老师今天杀青了?”
“对啊……”
“那他这个特出还是演得挺久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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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最开始不是爆他只拍五天么, 没想到现在都快8月了, 人还在G市没走呢!”
燕绥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嗯」一声。
葡萄还挺好奇:“你们那个剧组都是男人群像戏,有没有内个啊?就是……”
姜窈秒懂, 语气古怪地问:“你在问燕绥儿?”
管宁直接笑出声:“他懂个屁啊!”
葡萄一想有道理, 于是也跟着哈哈大笑。
“这倒也是!”
他是真的忍了很久, 憋不住才和朋友吐槽:“不像我们剧组, 也是男人多。拍着拍着就有飞页,今天多个摸手,明天多个喂水,后天还要加个背人。我就纳了闷了,又没有重伤到走不了路,搀着走不行吗为什么非要背人!那女主角也受伤了,怎么不见男主角背她一次呢?到底谁才是你老婆啊?真是为了擦边什么法子都想得出来!”
管宁嘿嘿直笑,“就要擦边!就要擦边!”
文尼听话听一半:“擦什么边?我去举报!”
燕绥被这两句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整得无语:“要不我还是下了吧!”
“不许走!”
“谁走谁是小狗!”
很快,五个人的话题就从“傻逼编剧没事加那么多擦边飞页!”到“直播美女好多!我好爱看她们跳舞!”又从“什么时候打片酬尾款?老娘想买包”到「医生说我胃不好只能吃软饭,富婆饿饿QAQ」……
最后,所有的烦恼归结于没钱。
为什么没钱呢?
因为没工作。
为什么没工作呢?
因为没有戏拍。
为什么没有戏拍呢?
因为戏拍得少。
为什么戏拍得少呢?
因为没有戏拍……
问题开始循环,大家都很烦。
烦到开黑群顿时变成负能量宣泄垃圾桶——
五个人开始轮流发泄心里积压的郁气。
其他四个帮他一起猛猛骂,骂爽了就舒服了。
最后姜窈以一句「还是不够红,红了的人光忙活去了,哪有时间胡思乱想」结束所有负能量输出,葡萄这才想起签约的事儿……
接下来的时间,顺理成章地开始了集思广益的互助环节。
直到其他四个人都说完,总算轮到燕绥!
他左思右想,决定试着向朋友们咨询一下感情问题:
比如,他们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一个人,又是怎么确定对方喜欢自己;又比如,演戏时产生的感情,是否能从角色移情到真人,这种感情是否会在角色光环消失之后跟着消退……
然而当燕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口,还没等他听到大家的回复,「啪嗒」一下,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下一秒,整个房间也黑了!
是酒店停电了!
燕绥后知后觉拉开窗帘,打开了一点窗户。
窗外狂风骤雨来势汹汹,丝毫不像平时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阵雨,大有把整座城市都淋透的架势!这一切无疑昭示着一个事实:
台风已经登陆G市。
还没等燕绥完全接受这个事实,狂风乱舞吹起窗帘,把床头矮几上钟情送的香水给卷了下来,香味顿时弥漫整个房间!
他匆忙地蹲下去摸索那瓶香水。
玻璃瓶底端已经可以摸到溢出来的冰凉的液体。
啊……
还是摔坏了!
这一刻,懊恼就是燕绥的全部心情。
他就应该把这瓶香水好好地放到盒子里,等到回B市再拿出来用,而不是贪图那一点「成熟」的气味,每天做贼似的在酒店房间喷一下……
“咚咚咚”
燕绥握着不断往外漏的瓶子去开门,穿堂风裹挟着湿气融进香气里,就在燕绥刚分辨出来人身上熟悉的气息时,他整个人已经被胸膛急促起伏的钟情紧紧抱住!
“电话打不通,人也喊不醒,你想吓死我……”
燕绥茫然地微微仰起头,下巴搁在对方肩头,被动地接受这个拥抱。
他轻轻地吸气,依然没能按捺住狂跳的心脏。
“你……”
你怎么来了啊……
走廊的绿色应急灯亮起,钟情没松开燕绥,只是空了一只手匆忙地去摸他的脸,入手是一片冰凉的触感,“窗户也没关,吹病了怎么办?”
钟情关上门,打开手机电筒,勉强照亮室内。
燕绥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把手里底端裂开的香水瓶给他看:“这个破了。”
还以为是什么呢……
钟情松了口气,说了声“没事!”
他从燕绥手里接过瓶子,把它倒着靠在柜角,又拉着燕绥去洗手。
“洗洗,沾一手香水,也不怕熏到你自己?”
燕绥举着湿漉漉的手指凑到鼻尖,嗅了嗅,一本正经地反驳道:“也没有啊,很好闻的气味。”
钟情在昏暗的灯光下屏息凝望他:
燕绥的表情天然而不设防,微微懵懂,并且一如既往的真诚。
他修长的指尖滴着水,散发着和自己身上一样的气味,让钟情不可抑制地联想到一些用气味标记领土的雄性本能……
洗手台的镜子上有一些飞溅的小水珠。
其中一颗被幸运的选中,它折射的灯光微妙地印在燕绥脸颊一侧。细小的光斑就像一颗火种,彻底点燃了钟情的心。
他们侧身靠着柜角,内嵌的柜体阻挡住了一部分的风,剩下的凉意卷起单薄的衣角。
钟情将膝盖伸直,不动声色地抵过去,限制住燕绥的后路。在他可见的视线范围内,燕绥颤颤抖动的睫毛像夜光下的蝶,落下的阴影一下下扫在眼睑,仿佛带动着那颗小小光斑一起跳跃……
“我昨天跟你说过的,你没忘记吧?”
钟情声音喑哑。
他迫切地想要一个肯定。
“G市下雨了,我走不了。燕绥,小绥,绥绥,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也知道我想听什么,对不对?”
燕绥被他逼近,呼吸都仿佛打着抖。
他背手抓紧柜沿,指尖绷得发白,腮边却红得不像样,双唇轻轻嗫嚅了两下,只能含糊地发出一点声音,试图阻止钟情的靠近。
“你不能这样……”
钟情对他又怜又气,“那你想要我怎么样呢?”
风声呜咽,燕绥不自觉地将背脊贴紧墙壁。
他飞快地看了一眼钟情,仿佛被对方的注视烫到,下一秒又垂下眼帘。
这一刻,燕绥想到了奚风的话,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我答应你留下来……”还没等钟情的手落到他脸颊,又迅速补充:“但留下来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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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那个!”
那个是哪个?
钟情才开心了一秒,一颗心又被他高高提起。
“我只是、只是答应你留下来而已。”
燕绥强调:“不代表别的!”
钟情看他抿紧双唇、眼睫不断颤动的样子,显然精神已经紧绷到了极点,自己明明应该乘胜追击,到底还是对他一再心软。
“你给我的是追求你的机会,对不对?”
听他这么说,燕绥又莫名心虚,“嗯。”
钟情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好。”他这样说,然后慢慢伸手捧住了燕绥发烫的脸颊,像抚摸小丑橘那样,安抚住全部的不安和躁动,这才轻轻将自己的脸颊也贴过去,“那我们就一步步来……”
燕绥心如擂鼓,被钟情再次拥住。
室内的香气略略有些湿润,他背靠着冰凉的墙,身前贴着钟情滚烫而坚实的胸膛,他们仅仅只是相拥,燕绥却在这样的贴合中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和心跳。
消化了最初的羞涩,他变得极有探索精神,并且试图掌握一些主动节奏。
“钟老师,你的心跳声好响啊……”
钟情揽住燕绥的腰,小心地贴近他颈侧呼吸,闻言又轻笑出声,又带起胸腔一阵振动。
“每次你看我的时候,我的心都是这么跳的。”
他直言对燕绥的喜欢,并且丝毫不在意自己曾站在一个暗恋者的位置。
一次眼神碰撞,或许对燕绥而言只是普通的交流,可钟情却小心地收藏着为数不多和燕绥的对视。他记得对方每一次的笑容,像胶片一样一一存放在自己脑海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五分钟,也许十分钟,室内突然重新亮堂起来。
在灯光亮起的瞬间,燕绥猛地从钟情怀里跳出来!
钟情并不恼,甚至一点也不意外。
室内光线很好,钟老师冲着燕绥红扑扑的脸笑得意味深长,“脖子也红了呢。”
燕绥恼羞成怒地冲进里面的卫生间,啪嗒将门锁上,下一秒,水声响起。过了小半分钟,才顶着一张湿漉漉的小脸从里头出来。
他强装镇定地给手机冲上电,又拉上了窗帘。
想起摔裂开的香水瓶,燕绥重新返回卫生间,找了个透明的分装瓶,剪掉上面的一半,将瓶身套了进去……
等做好这一切,他仿佛才看到钟情,“我要睡了!”
钟情抬手一看腕表:“10点就睡?”
燕绥还没找到说借口,钟情立马又道:“我怎么看到你之前11点还和姜窈打游戏呢?”甚至在朋友圈分享了战绩。
燕绥:钟老师心里稳稳拿捏,表面却毫不犹豫地示弱。
他用一副失落又羡慕的语气说道:“你有空就和姜窈一起玩,似乎也只跟她玩。之前在傅导的组里就是这样,整个剧组上上下下除了我,每个人都觉得你们般配,总是调侃,也从没有见你们否认过……”
说到最后,钟情的语气里甚至有一丝哀怨。
燕绥慌乱地摆手:“没有没有!”
这一刻,他都说不清是姜窈的清白重要,还是更不想要钟情误会。
“我,我和姜窈、管宁,还有葡萄他们有个小群。”燕绥甚至还和钟情一一解释了群里其他人分别在《等你的城》里演了什么,包括没演成的文尼。“因为大家年纪都差不多,才玩在一起。最开始拉群也只是为了组局一起开黑,其他任何乱七八糟的意思都没有!”
钟情定定地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这样啊!也是,我和你差好几岁,你大概是觉得不好相处吧。”
燕绥闻言心里一紧,猛地抽痛了一下。
他上前拉住钟情的手,表情之天真、语气之诚恳,险些让钟情定力全崩。
“真不是这样的,钟老师,我是觉得你太好了。从前一直是把你当成前辈、老师那样的人物来对待的,要是在你面前嬉皮笑脸,就有种不尊师重道、冒犯你的感觉,绝对不是你说的那种意思!”
闻言,钟情的表情更加微妙了。
“冒犯?怎么会……”
他喉结攒动了一下,反过来握紧燕绥的手拉着他一起坐下,二人膝盖挨着膝盖,“为什么要觉得冒犯呢?我不是你的上级,更不是你的老师。从头到尾,我对你的帮助和偏向全都源自于我的私心,你明白吗?”
燕绥被他紧紧盯住,莫名打了个嗝。
“好。”
“为了证明你说的是真的,从现在开始改变吧!”
燕绥不解:“怎么改变?”
钟情拿过自己的手机,“带我一起打游戏。”
他知道燕绥一定会同意,于是毫不犹豫地迈出试探的下一步,“只和我一个人。”
……
台风过境的第一天,G市的温度降了不少。
演员们穿反季的衣服拍戏,也都拍得舒服多了。
钟情虽然已经杀青离组,但立刻没离开G市。剧组众人看到他到场也不觉得意外,毕竟台风来了,航班延迟甚至取消都太寻常了。
“钟老师来啦?”
“燕绥什么时候能收工呢?”
竟然没人觉得钟情问燕绥的排戏有什么不对劲,甚至热情主动地告诉他。
“今天都是室内戏,得到晚上7点呢!”
《血性》剧组之前压着李嵩牺牲的那场大戏不拍,一是担心燕绥消化不来,二是做特出的钟情进组之后松口了档期,全组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准备和调整排戏。后来之所以又提前一定的时间,才是考虑到了台风的因素。
台风天气拍什么外景都不方便,何况是那样高难度高风险的戏份?
这才有了李嵩明明已经牺牲,燕绥却没杀青,甚至还留在剧组补文戏的局面……
钟情很有耐心地等在一旁,他一向很有耐心。
燕绥在短暂的休息时间里会下意识地跑过来,问钟情「我刚刚表现得怎么样」,又或者和他认真地反思不该吃的NG。
他总是这样天真又不设防!
钟情心想:为什么你一点都不自觉呢?你总是忘记我不止是你依赖信任的钟老师,更是想要拥抱你、亲吻你的追求者……
同样在片场的奚风左看右看都觉得不对劲。
趁着自己镜头暂时告一段落,奚风一咬牙,索性直接把兄弟拉到一边,确定周围没有一个长着耳朵和嘴的生物,这才咬着烟问他:“我听说,你昨天是背着燕绥回房间的?”
钟情依然没接他的烟,语气淡然,“听谁说的?”
奚风拿手肘怼了他一下,急促发问:“别转移话题,到底背了没啊?”
钟情反过来问他:“你觉得呢?”
只是背个人,又不是光天化日之下见不得人的事。
奚风认真看了兄弟的表情,猛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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