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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0-100(第2页/共2页)

只在奉先殿,傅忱从前的地方只有质子府,那地方早就烧干净了。

    傅忱找不到人问了,很无力。

    他走出来散散晕疼的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汴梁的正宫。

    这里有很高的台阶,正宫的高度足以俯瞰整个汴梁皇宫。

    傅忱走过去,一步一步。

    他的腿脚忽而发软,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越接近那个台阶,还没有到台阶口,他的心悸,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他的心脏,疼得傅忱倒吸一口凉气,脑子里闹哄哄的。

    他好像听到了听到了什么。

    耳边好吵,有人说死了,谁死了?脑子里的声音,好远,很空灵的一声,傅忱闭着眼要听,可是听不见了,脑子里都是刀枪剑戟的厮杀声。

    自黑暗中忽然一柄剑穿过来,傅忱下意识躲避,他猛然睁眼,脚步浮空,差点摔下去。

    是幻觉。

    他立稳到了台阶口,往这里看下去。

    看到了他曾经在的质子府,烧得彻底,一直都没有修缮,外面那条道,空空的,好像缺了什么?

    傅忱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走过那条道。

    越靠近这里,他心如刀绞,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傅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脚漫无目的过了一道暗巷,到了一处宫殿面前。

    这里尤其僻静,修缮得特别的好。

    每一处都挑不出来错,尤其干净,还燃着光亮,却没有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进去!进去!

    傅忱的脚跟沉重地抬不起来,他似乎害怕。

    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手心都掐出血了。

    傅忱终于推开了这扇宫门。

    里面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却亮得犹如白昼,太熟悉了。

    可傅忱在这块地方,仿佛找到了莫名的归宿感。

    好像回家了。

    里头也有木芙蓉树,是梁怀乐喜欢的树,他和梁怀乐是不是在这里待过。

    回家的感觉。

    只有在梁怀乐的身边才会有。

    没有她在,就是一个空荡荡的家,傅忱往西南方督司在的方向看过去,她在那边,不在这里。

    傅忱再往里走。

    殿内不空,放着很多很多的东西,奉先殿,他想找的地方,全都在这里找到了。

    珠翠,沾染梁怀乐的味道,是她用过的。

    还有很多合她身的襦裙,靴子,还有一些精巧的玩意,什么草编的小王八,小蚂蚱,小兔子。

    堆得到处都是。

    傅忱在几乎落不下来脚的地方,险险找到了能落座的地方。

    他坐下来,看了一会。

    还是那样,每一样都熟悉,可是他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了。

    只是脑子里知道这些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本能的知道一些,连贯不起来,傅忱不嫌累,每样东西都翻来看。

    摸了好几遍才放回去,翻到底下他拿到了一个风筝。

    这个风筝被压久了。

    抽出来的时候不小心,绷开了一处尾巴,风筝的骨干竹柄弹出来,傅忱不想它坏,伸手去挡,本就伤了的掌心被风筝生弹戳出了一个血洞。

    伤势顾不上,从风筝的竹柄里头掉出来很多小信笺,满满当当。

    有了铃铛的前车之鉴,傅忱有预感这或许也是他写的。

    打开一看果不其然。

    都是他写的。

    梁怀乐今天和我说了三句话,她说你好烦,她说我不吃,她说她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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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厌我。

    梁怀乐今天吃了五口香酥鱼,明日让厨子多做一些,莲子百合粥她一口都没有尝,或许是不喜欢吃了,明天不要端上来了。

    梁怀乐的生辰怎么还不到,我想给她准备好多的生辰礼。

    梁怀乐岁岁安康,梁怀乐无病无灾,梁怀乐今天要笑,梁怀乐不要再摔跤,梁怀乐可以多用些饭吗?

    梁怀乐什么时候才可以不生气。

    梁怀乐今天玉芙色的裙,真漂亮。

    梁怀乐

    梁怀乐

    处处都是关于梁怀乐,他以前这么爱梁怀乐啊。

    不对,现在应该也是爱的,不是应该,就是爱的。

    傅忱看完后,又把信笺折好放了回去,把风筝修好糊好。

    他发现风筝下面置了一个很大的暗朱红色方柜子。

    “”

    傅忱来了好早,他听了两场关山越的戏了。

    都无法平复自己看到那纸写着他和梁怀乐名字的婚书,还有底下的婚服。

    他和梁怀乐是正经的夫妻!

    她一直都是他的。

    没有过其他的人,难怪查不到。

    以前的事情想不起来了,可是这些都出现的好及时。

    傅忱晕乎乎的,这些天都是捧着那纸婚书,时不时傻乐。

    他无法控制自己。

    他打算等平复好了心绪,就再去找怀乐,没等他好,暗桩就传信,这些天,梁怀惔已经牵好线,让怀乐和人见面。

    傅忱调了包,就来顶替了。

    他万万没想到,好不容易端稳了,跟她说一声来了,就看到她抱着一个孩子,那个孩子。

    “”

    怀乐几乎恨不得快速逃离这个地方。

    她用了所有的法子藏住闲闲,背过身,用手遮住,可是她怎么迅速,傅忱还是看到了。

    孩子。

    他一定没有看错。

    傅忱的指尖都在颤抖,眼睛都伸直了,那么像,是不是他和梁怀乐的孩子。

    晃眼而已,傅忱就看得特别的清楚,很清楚,他只是觉得好晕乎。

    他失态了,问怀乐,“是我的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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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章

    “不是。”

    怀乐扣紧了闲闲的襁褓锦帛。

    “不是你的。”

    傅忱明显不信, 他上前半步,近在咫尺的距离,随着他的靠近, 怀乐瞬身的尖刺都竖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圆圆的,随时准备抢夺的争夺战。

    他只需要抬抬手指头。

    面前手无缚鸡之力的怀乐压根就不能阻止什么, 他就可以抢过来,看到孩子的全貌,仔细辨认, 与他的相似之处。

    或者刨根问底, 滴血认亲, 就能够映照心底的那个答案。

    可眼下, 就算没有万分确定,傅忱顺着一些蛛丝马迹,那纸婚书, 以及眼前她害怕、慌张、紧张到无所适从,抱着孩子的模样。

    实则心底已经有七八分确定了。

    他退回来迈出去的步子,温声朝怀乐笑笑, “我说笑的。”

    心里越了好几个山头, 缓了好久,才堪堪平稳下来, 好在他也是个

    他的目光收了回去, 怀乐也因此慢慢地松了一些神。

    “坐。”

    傅忱旁边的宽椅铺了双层鹅绒软垫,旁边放了一些精致的小食物。

    怀乐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在原地不动。

    傅忱挑眉朗声轻笑。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也不会跟你抢孩子。”

    听他的口气, 是没有认出来吧。

    出去也不是法子, 怀乐用脚勾了躺椅过来,离傅忱远一些才慢慢地坐下。

    傅忱收了眼,正看着关山越的后半章程曲,余光却在悄悄打量怀乐。

    她白净,上了脂粉,配上衫裙,踩着一双小鹿皮靴子,俊俏得犹如春枝桠上的凝露花。

    喉头滚了滚。

    傅忱往别的地方瞧,半边的身形都遮拢了襁褓里的孩子。

    傅忱就能看见个襁褓边料,其余的什么都看不见。

    “”

    ——道吴山越水,姹紫嫣红看了个遍!

    台上最后一声收了尾巴,上头的戏就停了,傅忱把戏文本子递过去。

    “想听什么?”

    怀乐看着烫金的戏文本子,“都可以,你点吧。”

    “好。”

    傅忱点了两出风月无边的绵戏,唱的是花好月圆和君心如愿,吱吱呀呀的声音响起来,不似关山越那般铿锵有力,倒是比刚刚进来的时候安静不少。

    这回是怀乐先起头问的话,“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小的意外,转念想想,傅忱只手遮天,天下都是他的,这小小的戏园子,就是再稀罕,他也能来去自如。

    只是他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傅忱似乎知道怀乐心里头所想,他没有绕弯子,倒是一五一十地讲。

    “我来这里,当然是因为不能让别人撬了我的墙角。”

    怀乐看向他,“”

    傅忱回给她一个笑,抓了一把炒香的瓢仁子,拿在手里给怀乐剥壳。

    “你哥哥一直在给你广选赘婿,我早在长京时就收到了风声。”

    “他手上的动作倒是快,叫我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生怕你真和别人看对眼了,我在你身边没了位置。”

    傅忱的话说得这般直接了当。

    臊得怀乐的脸都烫了。

    她别过脸,看着闲闲和傅忱相似的脸,“谁要跟你有首尾。”

    傅忱把手里剥好的瓢仁子递过去,他笑,“我知道你不愿意,我这不是在求吗?”

    “梁姑娘给些面子,且看看我这剥壳的手艺能不能?”

    瓢仁子的壳不好剥,傅忱手上的功夫活特别地讨巧,他剥出来的瓢仁子个个都特别的完好,瞧着还挺漂亮。

    怀乐刚想说不要。

    怀里一直被襁褓锦帛子遮了好久的闲闲,伸出来他的小手,吱呜发出了第一声呀呀语。

    傅忱讨了个巧,用手捻了颗放到怀乐的嘴边,“是我考虑不周,忘记你还抱着孩子,手不得空,啊,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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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瓢仁子的香混合着他手指上的清香味。

    递到嘴边,怀乐下意识就张了嘴,吃了。

    瓢仁子那么小,她的舌头卷过来的时候,傅忱难免碰到,他浑身都这软热酥得微颤了。

    吃了第一颗本想着说不要了。

    谁知道傅忱手上动作特别快,他接二连三地又递过来,怀乐想着吃了第一回 ,也不拘束第二回。

    何况她出门时忙着跟哥哥赌气,一直没有用些吃的,如今闻到味道,自己也觉得饿了。

    接下来,傅忱一直在给怀乐喂东西。

    他素来是没有什么耐心的人,现如今见她小口小口的细嚼慢咽,竟然觉得开心,开心在她身边当个伺候人的。

    傅忱从前就摸出来怀乐用饭时,要嚼多久,差不多又给她到了一盏润嗓的花酿茶。

    这家戏园子的小食点心真是不错的,怀乐吃得实在,台上的戏文子也唱得好,慢慢地怀乐心里一连几日来的郁闷烦燥,慢慢地都没有了。

    等到花好月圆的绵戏唱完了第一场,怀乐才回过神,摇头,“不要了。”

    不知不觉吃了好多。

    她刚刚看得很开心,吃得也很开心。

    往旁边看过去,傅忱看着他自个的指尖似在偷笑,他貌似也很开心的模样。

    怀乐清咳一声,想到问,“今日要跟怀乐见面的那个人你怎么安置了?”

    别惹出了事,回去要挨哥哥骂了。

    傅忱手上安置不好的话,哥哥肯定会大发雷霆。

    想到那个老实的新科进士,傅忱不免一晒,“他么”

    “家里头出了点事,回去了。”

    “回去了?”傅忱说得太过于随便,怀乐狐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你做的?”

    傅忱当下皱了眉,他是卑劣,原先也打算这么做,可听怀乐的语气,在她心里,他就没个好些的模样了?

    “不是。”

    傅忱顿了一顿,“我不能让他过来,原些是打算给他使一些绊子。”具体什么绊子,傅忱没有说。

    “没等我支了招让手底下的人去做,他出了翰林院,就被自家府上的家仆叫了回去,好似有什么急事。”

    “我看他慌得六神无主,一下就把要给你在这边碰头见面事情抛到九霄云外,也没差人来这边说一声。”

    “心里气,派人跟了过去查,应当一会就会有消息。”

    他竟然这么坦诚?!

    怀乐先前只是觉得傅忱恍惚变了一些,如今才是真的确定他是变了,变了很多,变得知道跟人解释,越发的细心周到。

    而不是强制的,我想要给你的,你就得要,不管你要不要,从前在奉先的光景,他就是这样我行我素,像一个偏执的疯子。

    怀乐对他的感情,多不过怕他的感情。

    如今的傅忱,怀乐并不怕了。

    “哦。”

    听听也就过了,什么事都跟怀乐没有关系,也许真的是家府出了什么事,也说不定那不过就是不想来装样子做的借口。

    怀乐并不在乎,她本来也是被哥哥挟着过来的。

    默了一会。

    第二台君心如愿的戏开唱了,怀乐抽了思绪,看向上头的花脸戏人。

    傅忱摸了摸一对白玉制的脚踝圈,拿出来递到怀乐面前,“前几日突然没了信去找你,一是在找落脚安顿的地方,二是招人制圈环,这白玉是邦国进贡的,除了温热驱蚊虫,贵还贵在它着药浸过,戴上了它,寻常能见的一些毒药都对你不起作用了。”

    这倒是个很好的东西,收了琢成玉佩,可以给闲闲用,襁褓中的宝宝最容易遭病。

    怀乐看着,抿了抿唇。

    “我不能平白无故的收下你的东西。”

    “你开个价吧。”

    傅忱笑,“梁姑娘跟我很见外,要不平白无故,简单得很。”

    “什么?”

    傅忱的上半身凑过来,挨近她的耳朵边,怀乐依然遮着闲闲,傅忱溢出一抹笑。

    “价就不开了。”

    “梁姑娘哥哥选定的择婿册子我是不能榜上有名了,梁姑娘看看能不能帮我走走后门,直接越了你哥哥那关,梁姑娘面前亲自考究我。”

    他的俊脸离得特别近,那双会蛊惑人的眼睛盯着她,怀乐被吸了进去,竟然挪不开眼睛了。

    他是求,颇有些可怜,“给个机会吧。”

    他的手指竖起来,是发誓的模样,“我保证,一定会好好表现。”

    怀乐咬了唇没有说话,傅忱挨近的那只耳窝子已经慢慢红了起来。

    她好久才说,“你先让开我。”

    强硬的来不了,傅忱跟别人都能耍横气,但在怀乐的面前,他还是不敢的,都摆上求人的姿态了,再不低声下气,还想耍横?

    后半场一直没有说话了。

    傅忱又招人上了很多新式的小食,喂给怀乐,她都没有吃。

    为此,傅忱也不免跟着忧心忡忡。

    他满腹经纶,文韬武略,竟然什么手脚都施展不开。

    一直到散场了。

    怀乐先起身,傅忱拿了镯子,他刚想跟怀乐说,不同意也成,他再想想法子,这玉镯不关别的,让怀乐收下足玉镯。

    没等他追出去开口,怀乐先出门把孩子交给随行的婢女,回了看着他。

    先跟他伸手要了。

    “镯子,我忘拿了。”

    傅忱一瞬间没懂,后又马上回过神,一连几日脑子都被砸得没有喘.息之地。

    “你、同意了?!”

    这还不够明显吗?怀乐脸皮薄,她刚刚就一直在想,如今好不容易,做了决定,不然就试试吧,总之哥哥要择婿的。

    傅忱这么一问,问得怀乐脸都红了。

    她抿唇说,“只是试试。”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哈哈我考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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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

    即便只是试试, 傅忱仍然开心得不成了。

    喜悦以雷霆不及之势爬到俊脸上,迅速蔓延到唇角,扬起一个很大的弧度。

    怀乐看着他喜不自胜的模样, 内心忍不住有些许愧疚,怀乐说的试试,实则上是缓兵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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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想顺着哥哥的安排, 和人见面。

    今日,见到傅忱时,心里除了震惊之余, 还有淡淡的庆幸。

    所以借着想要那块玉的心思, 干脆顺着他的话往下讲, 谁知道他无比认真, 高兴得叫人难以从容,这让怀乐又不免紧张。

    傅忱实在没处发泄内心的喜悦,他恨不得告之所有人, 梁怀乐答应给他个考究的机会了。

    他不喜言色,如今能露出这样的笑。

    怀乐也知道他开心了。

    只是,“有这么高兴吗?”

    傅忱搓了搓手, 他忽然拢过来, “可不可以抱抱你?”

    怀乐尚未来得及反应,两只很大的手掌撑上了怀乐的腰, 把她托举起来, 举得高高的,在傅忱温情荡漾的眼里, 怀乐看到了因骤然悬空而害怕紧张牢牢抓住傅忱手臂的自己。

    这时候的怀乐在傅忱的眼中, 满满当当。

    “你能松口, 我很高兴。”

    “比我登基一统律梁的天下都要高兴。”

    他是说怀乐和江山比, 怀乐比江山还要贵重?

    傅忱朗声开怀大笑,外头的人都听见了,怀乐忙不迭捂住他的嘴巴。

    “你小声点。”

    傅忱以压眉骨的样子回应她,成。

    怀乐才松开他,他又笑了起来,怀乐瞪他,他还是笑,实在没了法,怀乐就挣了,“松开我。”

    傅忱没松,抱着她转了几个圈。

    怀乐起先慌得紧巴巴,这种没有着力感的在空中飞旋,实在让人没有底。

    可两圈之后,怀乐就不怕了。

    傅忱的手臂牢牢撑她,两回转熟了,去掉那股怕,她甚至也慢慢地被他染了笑意,跟着弯了眉。

    傅忱再高兴疯了,也不敢太放肆,给怀乐转晕了不好过,收回成命,他能哭着出去。

    他的脸贴到怀乐小腹上,抱着她的腰。

    转为低低的呢喃,“好开心”

    眼睛竟然有微微的湿润。

    真的,没有人能够理解他内心的满足和愉悦,几乎要溢出来了,他觉得自己都鲜活了起来。

    只是试试这几个字带着无法言喻的蛊惑力,令人滋生无数喜悦,一下下冲击着他的心脏。

    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等了这句话太久。

    总之他好开心。

    从来没有这样开心,浑身上下通体流畅。

    怀乐看着他束发的白玉冠,下面是精致旖丽的眉眼,脸贴着怀乐的小腹。

    不知道为什么,怀乐问了一句,“如果有人拿怀乐跟你换江山呢?”

    问出口,怀乐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她怎么这样愚蠢,怀乐怎么能跟江山比。

    归根结底是傅忱的那句比我登基一统律梁的天下都要高兴的话,太容易让人想岔远了,怀乐就想忍不住来问,想要个比较。

    她的心里无比忐忑。

    “江山”闻言,怀乐的心跌入谷底。

    “江山哪里能跟你比。”

    他把江山放在前头,叫怀乐的心情也跟着大起大落。

    “我该回去了,一会哥哥可能要过来。”

    傅忱舍不得蹭蹭她的小腰。

    良久才站直了,松开她。

    “我送你回去。”

    怀乐急急说不成,“万一让哥哥看见。”

    这只是试试,被他搞得像是同意了,怀乐有意想提醒他,转念一想,又觉得算了。

    “我偷偷在暗中送你回去。”

    这倒是可以,怀乐同意了,想到此行,只怕过去了哥哥又要问,“那今日原本该与我见面的那个人,这要怎么跟哥哥圆谎?”

    傅忱刮了刮她的鼻子尖,“那边不用担心,我会周全的,你照实说说与我见面的感受就成了,你哥哥不会发觉。”

    “能行吗?”

    上回哥哥知道她在枣花村和傅忱见面之后,大发雷霆,说要砍了他的脑袋,当时成了替罪的那棵树,怀乐想来都觉得心有余悸。

    若是让哥哥知道了。

    可让怀乐去坦白,她也不想,被哥哥知道,只怕会早早把她给嫁了,闲闲过给哥哥,什么都能周全,怀乐更不愿意,相较于后面,怀乐更愿意委屈自己嫁人去。

    但说到嫁人,不到真正逼不得已,怀乐想拖拖,说不定,哥哥会回心转意了,不要怀乐嫁了呢?

    “能,你信我。”

    信是信,他的手段怀乐很清楚,“那你不要做得太过分,尤其是不能伤害他的性命,也不能像柏”

    话头戛然而止……

    傅忱反问,“像薄?”

    “说错了,是剥夺别人的性命,哥哥说他是寒苦出生,能到今天新科进士的官位,肯定是不容易的,你也不要做什么”

    后头的话怀乐没说了,傅忱心领神会。

    “好好好,全都听你的。”

    “嗯。”

    傅忱忍不住蹬鼻子上脸,这人总是贪得无厌,得了一份好,又总是忍不住想更进一步。

    撑着腰的小姑娘,娇娇俏俏,白净的脸蛋,挺翘的鼻尖,圆润湿漉的大眼,饱满诱人的樱唇。

    “看在我这么听话,能不能”

    “什么?”怀乐装聋作哑。

    傅忱越凑越近,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气息已经开始交.缠,浑然莫名的暧.昧缱绻。

    怀乐趁他心神不稳,推开傅忱,从他的手底下逃了出去。

    傅忱被美色迷住,扑手捞了个空。

    在追出去,只看到小姑娘翻飞在转角的裙。

    他撑着额,只能自己平复窜起的火

    怀乐回去时,绕了个圈,见着一家卖巧娘家小凉粉的,她叫人停下去带了一份回来。

    到了督司,梁怀惔并不在。

    怀乐心里松了一口气,闲闲睡够了,怀乐和他逗闹了一会,闲闲终于玩累了,贪睡了去。

    怀乐身上冒了些汗,在身上有些黏黏的。

    混杂起来的,还有一股莫名的男子气息,怀乐左右闻了闻,还是先去内室沐了个浴,做贼心虚,怀乐素来不用香薰药膏子,这会还实实在在地往身上抹了香药膏子不算,更是用香薰捂了衣裳。

    梁怀惔忙到晚出时才归,很是疲惫,叫人摆了饭,没问今天的事,先招呼怀乐吃饭。

    他刚动一筷子嚼了下去,就搁了碗。

    他看向怀乐,“什么味?”

    怀乐心里一咯噔,但又想到这是她院子里的香薰料子,又正色回道。

    “是怀乐身上用的香膏,熏到哥哥了吗?”

    过于浓香了,也不是说闹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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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怀乐素来不怎么用香,身上有香,却也是淡淡的。

    这一会突然用,好闻是好闻,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梁怀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说起来,梁怀惔的目光才仔细注意到怀乐的发尾有些潮湿。

    出水芙蓉的模样,显然是刚刚沐浴过了。

    有司衙门出了一桩案子,案子恶劣,犯事的人嘴硬套不出来什么话。

    梁怀惔阴沉着脸亲自审讯,板着脸和人打一天交道了,就怕错过一点犯事人脸上的蛛丝马迹。

    如今察觉到异常,他不觉脸又板上了。

    怀乐被看得心里打鼓,哥哥脸色严肃,怕不是知道了什么?

    要坦白吗?

    不成先静观其变吧。

    梁怀惔回了神,看着自家妹妹被他凌厉眼神吓得捏紧了木筷,他心头浮上了一丝愧疚,都怪他忙昏头了,吓着了阿囡。

    给怀乐夹了一块鱼肉,梁怀惔语气放轻松,“没有,是很好闻。”

    说到怀乐的异常,梁怀惔才想到今天怀乐和新科进士见面的事。

    回来就熏了香,看着她晚间用饭也没有前两天和自己置气时的冷淡样子了。

    想必还是满意的吧。

    莫说不上满意,开端好也是好的。

    他又给怀乐夹了旁的菜,随口似的一问,“今日与魏晗见面,觉得如何?”

    终于问了。

    怀乐低头吃菜,压住说谎时颤抖的音,“也就那样”

    说完觉得不妥,又加了一句,“他还好。”

    她低头低得蹊跷。

    外加话里话外,是害羞了?梁怀惔欣慰一笑,魏晗不错,说实在的,他还是梁怀惔最满意的一个妹婿。

    两人瞧对眼了,梁怀惔自当是高兴的。

    “你看着喜欢就成了,平日里两人多处处,好好考量,但跟他外出时身边也要有人,不要叫人欺负了。”

    怀乐点头,“嗯。”

    是让她跟傅忱多见面的意思?

    后半响梁怀惔给怀乐夹菜时,没有再问什么了,用过饭,梁怀惔就进了书房。

    夜半了闲闲被蚊虫叮咬醒了叫唤,怀乐起来时见到梁怀惔的书房还亮着,有许多门客不断进出,仿佛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哥哥这么忙,近来大概是没有时间管她了。

    梁怀惔后半夜宿在了有司衙门。

    一夜的排查,焦头烂额的案子可算是有了头绪,梁怀惔出门时,与新科进士魏晗打了个照面。

    魏晗本来就没有去赴约,梁怀惔不好招惹,魏晗想着去请罪,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索性晾着,巧了督司大人近来忙碌。

    谁知,在这门槛处碰着。

    梁怀惔停住脚,魏晗忙躬腰,藏住脸上惶恐惊措的神色。

    声音尽量平稳,“梁大人安好。”

    梁怀惔浅嗯,魏晗直了身子,梁怀惔就问他。

    “你和我妹妹头回见面时,觉得她如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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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章

    梁怀惔这话说得颇有深意, 魏晗额头上惊得冒出了冷汗,内心一下吊了起来,诚惶诚恐。

    一时之间, 不知道如何回答,主要是他摸不到梁怀惔话里面的意思。

    督司是知道了吗,还是不知道?

    “下官不敢”

    梁怀惔看他唯唯诺诺不敢与他对视的模样, 不禁皱起了眉头。

    魏晗老实本分,却太过于规矩。

    女人过于规矩是勤守本份,男人过于规矩, 那就不是什么好听的词了, 这就成了窝囊了。

    “推推攘攘什么?这有什么好遮掩的, 照实说。”

    “难道本官的妹妹让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又或者让你拿不出手了?”

    “什么敢不敢,你这是对本官的妹妹不满意?”

    现在跟他说不敢,当初择婿入名册的时候, 怎么不吭声,这些人可都是盘问过细节了。

    梁怀惔疾言厉色,这实打实的护妹。

    他新科进士的位置还没有坐稳, 可别因为这件事情就开罪督司, 惹得他恼,平白招了烦恼。

    魏晗到了嘴边想要说的实话, 忙不迭又咽了回去, 磕磕巴巴夸了怀乐好几句,说她天人人之姿, 话里都是他高攀。

    梁怀惔的脸色并没有因为他话里的讨好而好转。

    他冷冷看了魏晗几眼, 说看都是抬举, 不如说是剜。

    旁边的近侍急匆匆进来禀事, 梁怀惔没有再跟魏晗攀谈,率人出去了。

    留下魏晗在原地意踌躇。

    转念一想,按照督司护妹的模样,要真叫他知道了那日他没有去,还不得手撕了他,绝不会任由他好生在这站着吧。

    所以,督司不知道,是那未曾谋面的督司妹妹给他回护瞒了下来。

    不知道梁督司的妹妹是怎么说的,是个什么意思,但这好歹瞒下来了。

    本来听说了督司有个藏得很深的妹妹,旁人都没有见过,梁怀惔叫手下人召婿,底下人隐隐猜测了,莫不是督司大人的妹妹貌丑无盐?

    魏晗能上新科进士,别人看他前途无量,却不知道他一路走来何等得不易,他想摆脱邹家,不得已只能搭上督司这艘船。

    驻足有一会,魏晗才离开。

    有司衙门的事情到了最焦灼的时刻,梁怀惔忙着处理案子,无暇顾及怀乐那一头,有时候忙得没时辰,早中晚膳来不及陪怀乐吃,就差人过来传信。

    怀乐心疼哥哥,就着人单独把他那一份留出来,筹备送过去。

    梁怀惔闲空时,早就过了用膳点,有司衙门里备了热腾腾的饭食,梁怀惔没吃有司衙门备的饭菜,叫人摆了怀乐送过来的,热的话味道不如早上的了,就着冷的吃,心里也觉得暖暖的。

    先前他还担心,阿囡嫁了人,会不会就忘了他这个哥哥了?

    若是没有闲闲养在跟前,梁怀惔还想着要多留怀乐几年。

    怀乐本就生得俊俏白嫩,显小得很,旁人也看不出来她的实际芳华。

    梁怀惔眷妹,从前还总是有什么都想到哥哥的,自从有了闲闲之后,她的目光大部分都放到了和傅忱生养的那个小崽子身上。

    梁怀惔心里吃味,只是不说出来。

    他的吃味,都表现在了不与闲闲亲近,当了正经舅舅,连抱都没有抱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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