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时候?”
“五月底,我们吵了一架,之后她就没消息了。”苗斌说着又想起照片上冰冷腐败的尸体,啜泣起来。
霍无归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缓缓靠进椅背里,呈现出一种更为松弛傲慢的状态,捧起水杯喝了一口,漫不经心道:“为什么不报警?”
听见报警这两个字,苗斌猛地一颤,随即嗫嚅道:“我们平时就很少联系,我以为她只是生气了,不想跟我说话,直到今天看到照片才知道,她已经……”
“我劝你最好说实话。”霍无归直直地逼视着青年,黑沉的眸子仿佛能洞穿一切般,击溃了苗斌脆弱的防线,将他拼命隐藏的东西从地下挖出,“你不是没想到报警,而是不敢。”
苗斌的瞳孔猛地一震。
“你们在哪里吵的架?夜总会还是ktv?”霍无归一字一句道,“还要我说下去吗?或者是带你去做个尿检?”
苗斌连声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姐姐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怎么可能不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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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霍无归猛地逼近苗斌,一字一句道,“一进值班室就蹲墙根,看见我就躲,为什么这么怕我?”
派出所的民警抓了他们千百次,早已见惯不怪,抓了人二郎腿一翘,茶杯一端,让人自己去墙根蹲着,一气呵成。
霍无归刚刚那副盛气凌人的蔑视模样,把老民警学了个十成十。
要是没进很多次局子,苗斌不可能下意识对此产生恐惧。
察觉到自己在霍无归的眼皮子底下无处遁形,苗斌泄气般垮了下来,呆坐着一言不发。
“我知道你害怕,但你最好事无巨细告诉我们,出事前到底有什么异常。”霍无归在苗斌的颤抖里一点点展平被他捏皱的照片,摊开到他面前。
“否则,你的姐姐永远也无法瞑目。”他注视着苗斌。
苗斌的双手覆上眼睛,无声地哭泣了一会,干瘦的身体终于坐直了。
审讯室里只剩下了青年带着哭腔的声音:“警官你说得对,我确实在是……在华宫ktv做夜场的,她想要我换工作,我舍不得辞职,就没敢主动联系她。”
霍无归冷冷道:“她出事前没有任何异常?”
“没有——”苗斌眼神微微闪动,半晌后突然想起了什么,“非要说的话,两个月前,她经常去医院,而且突然给我买了份重疾险,要我多注意身体。”
“从那天开始她就一直在劝我改行。”苗斌的悔恨里交织了些许迷茫,“可……她要去留学,要很多很多钱,我连高中都没读完,除了这行哪还能赚这么多钱……”
他仰起头,看着天花板,目光似乎穿过钢筋水泥,望向沉沉夜幕。
惨绿的尸体瞪着欲坠的双眼,反复出现在他的眼前。
霍无归追问道:“你知道她去的是哪家医院吗?”
“好像叫……仁康。”苗斌仿佛看见湄沧江暴雨肆虐的汛期,江水湍流,裹挟着碎石断木,苗胜男的尸体在暴晒雨淋中逐渐腐烂,“不对,是仁爱医院!”
“砰——”
霍无归从椅子上起身,推开门:“情况我们了解了,会有人带你去尿检和抽血,确认你和被害人的关系,并确认你是否涉毒。”
“警官,我保证,我从来不碰那些东西!”苗斌急忙站起来,朝他的背影喊道。
“杨俭,去查苗胜男生前去过的医院,她的学校、社会关系、家庭和最近所有的纠纷,重点查和苗斌的。”霍无归不再搭理苗斌,大步离开,“我去趟法医室。”
单向镜的另一头,赵襄一溜小跑着窜出监控室,跟上霍无归和杨俭。
两个小年轻对视一眼,瞥了一眼背后,相视一笑。
赵襄忙里偷闲八卦:“霍队,这人真是那什么吗?可他还没简法医好看呢?”
简法医腰细腿长,眉眼沉静,还自带一股病恹恹的娇气,连开个灯都怕瓦数高了把他伤着。
这怎么看都是绝品。
“富婆不好那口。”霍无归断言道。
刚毕业的小孩看不出简沉骨子里的疏离,富婆却不傻。
自尊心太高的人,是吃不了这口饭的。
“也是,简法医一看就是老实人,身体还差,肯定哄不了富婆。”杨俭理解错了意思,屁颠屁颠地追问,“不过就算没有富婆,那富少呢?富少总有吧。”
赵襄抿唇偷笑,怂恿道:“你面前不就有个富少,你问问霍队喜不喜欢?”
“不喜欢。”霍无归踏上楼梯,空阔的楼道里出现清晰的脚步声,他挑眉道:“另外,以后别给我听见你们背后议论人,否则本月绩效扣光。”
楼梯间顿时安静了几秒。
“对不起霍队!”
“霍队我错了!”
杨俭和赵襄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立刻站得笔直,原地转身,一溜烟跑没了影子。
霍无归脚步顿了顿,脑海里没由来地闪过简沉低垂的睫毛、脊骨嶙峋的后颈。
一般来说,长相像他那么好的人,应该非常懂得自己的过人之处,稍稍用一些真挚就能换来别人掏心掏肺,但简沉似乎截然相反。
他谦逊得无可指摘,却好像连半点真心都吝于掏出来示人。
霍无归摇摇头,不再去想,走过拐角,继续上楼。
“霍队。”简沉的声音打破了楼梯间的安静。
霍无归上楼的脚步微僵,不露痕迹地收起情绪:“什么事?”
简沉站在两层楼间的拐角处,而他刚刚没有听见任何脚步声。
也就是说,他们刚刚聊天的时候,简沉一直在原地。
“苗胜男尸体发光的原因找到了。”简沉站在高处,低头看向霍无归,眨了眨眼,“我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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