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几乎一模一样,但台词却没听过,他有点懵:“这是什么……?人工合成?”
身后的声音再度传来:“也许是邀请了配音演员本人呢?”
沈烬好奇地回头,竟然发现陶宴和江澜正看着他:“好久不见,沈哥。”
他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就分别将手中那支红色玫瑰递给他,秦逐也走过来把一支一模一样的花塞到他手里,嫌弃地说:“老子在这腿都要站断了,堵车你就不能坐地铁?”
片刻,周围的人便都向他走来,他茫然地见到了许多同学好友、战队的队员同事,甚至他一直崇拜的退役选手。
手里的玫瑰逐渐从一支两支变成一大束,道路的尽头顾屿看着他,每走近一步都踏着他震耳欲聋的心跳。
直升机上扬起巨大横幅,数百架无人机拼凑成眨着眼睛的可爱小兔子和胡萝卜钻戒,漫天花瓣飞扬,辉光骑士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
“我想回到过去,却又不必回到过去,因为我知道从始至终,我都是如此爱你。”
按官方后续剧情,正义的骑士发疯般拔出染血的剑刃刺入自己胸膛,他放弃了自己的所有信仰,用鲜血献出成神永生的机会复活了他的领主,他们都只余下百年寿命,却可以从此相守到老。
那个湖上的夜晚烙印在沈烬脑海,从未褪色。
顾屿单膝跪地打开了紫色的戒指盒,有人起哄把五中那件蓝黑色冲锋衣校服塞过来,顾屿便干脆脱下西装外套换上了。
沈烬的目光逐渐模糊,就像跪在他面前的仍是那个十几岁的少年。
顾屿邀请了沈烬的高中数学老师作为他们的证婚人,当年是她哭着劝说沈烬回到学校继续读书,这一天她也哭着说早就知道沈烬会和那个学弟顾屿在一起。
“真的?”沈烬拿纸巾替她擦了擦眼泪,对方十分肯定:“你们这些学生啊……反正老师什么都知道。”
整个五中都知道,两位传说中的学长历经曲折,后来分别成了各自领域的佼佼者,他们还给学校捐了一栋活动楼——夕阳下的楼道拐角安静无言,仍旧见证着年少时心跳加速的每一次相遇。
婚后的生活平静了很多,沈烬再也没有傻乎乎地想离开顾屿,小顾总也不再独独沉迷工作,赚钱固然很重要,但他还要赶回家给学长炖最喜欢的排骨汤。
唯一的变故,或许就是顾屿父亲的离世。
对方因为酗酒中风没抢救过来,两人没来得及赶回去看他最后一眼,姑姑说对方临走前唯一的遗愿是和陆霖葬在一起,以至整个葬礼上顾屿都疲惫而沉默。
血缘终究是难以割舍的,顾屿一时没法做出回答,沈烬便主张单独下葬,不赞成任何人再去打扰陆叔叔。
灵堂上,顾家亲戚都对这个性格强势的omega颇有微词,沈烬也咬紧牙关问顾屿恨不恨自己——那一刻顾屿的情绪彻底决堤,他握紧了沈烬的手,共同面对一屋子的人。
那双眼睛虽然红着,语气却是谁也没听过的冰冷:“从法律上说,这件事第一决定权在我。他不能和姆爸葬在一起,这也是姆爸的遗愿。”
“至于他的遗愿,我不打算遵从——就算天打雷劈也是劈我身上,和各位无关。”
从此他们就和家里的亲戚更少来往,除了偶尔跟海外的堂姐联系,很少再有其他。
哪怕是过年,也是留在S市更多。
这座近几十年才新兴的一线城市几乎全是外来人口,很少有人称它为故乡,但沈烬喜欢这里,早已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购置更好的房产的时候,顾屿主张买两个能打通楼上楼下的大平层,但沈烬更喜欢带巨大喷泉的花园别墅,对此顾屿深表怀疑:“花园?最后又是我帮着打理,学长只打算长双眼睛看吧?”
“多雇两个人,我出钱还不行嘛?”沈烬饶有兴致地翻看画册,另一只手可怜巴巴地捂着侧胸口耍赖,“哎呀,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有点疼,好像是当年被哪个alpha狠狠伤害还动过手术……”
“还疼?”顾屿假装严肃一把抱过他,“让我摸一下是不是真的。”
沈烬在他怀里边挣扎边笑,顾屿没办法,最终只好花园别墅和江景大平层都买了。
入住头一年,沈烬常常提起养个小孩也不错。
顾屿的父母都不在了,所以他总想给顾屿生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否则,对方在世上就连个至亲都没有了。
这个孩子一定会承载万千爱意到来,经历与他俩都不同的美好成长。
顾屿虽然表示尊重他的意愿,但似乎对所谓的一家三口美好生活没什么向往。
沈烬非要采取无防护措施的时候,顾屿严肃得跟真的一样:“我给学长当儿子行不行?”
沈烬勾着他脖子让他别闹,接下来的整个过程都跟沈烬在搞强制似的,一度让他怀疑这孩子到底谁生。
好在alpha听了他那些“哥哥好想被小草莓到怀孕”的鬼话,终究着了他的道。
事后沈烬摸摸酸痛的肚子,忍不住逗顾屿:“嘴上说着不要,但不做防护的时候小草莓的东西好像挺兴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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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屿被说得满脸发烫,都快气哭了。
沈烬赶紧又抱又哄,好不容易才把顾屿骗到睡着。
他也累极了,躺到次日10点才醒过来——见顾屿正准备午餐,他便溜去书房,打算玩会儿几天都没一命通关的新游戏。
为这个破游戏,秦逐前几天还在视频通话里嘲讽他老了该吃点小蓝片提手速了,他必须一雪前耻。
为了方便查看攻略,他把顾屿随身的平板拿过来用了一下,却无意间发现了很多资料和视频记录,看样子都是讲生育有关的。
最近一条的观看时间,是今天凌晨3点。
他愣了一下,完全不知道顾屿是夜里什么时候离开的卧室,却能想象对方独自坐在书房反复翻开资料的画面——那段纪录片讲述了一个omega失血离世的真实故事,进度条记录停留在结束前的20分钟,医生刚阐述完,这样的突发情况无法进行预防,花再多费用也很难抢救。
顾屿大概是看到这里,便关闭了视频页面。
沈烬回过神,目光停驻了许久。
他想起来,凌晨睡得迷迷糊糊时,的确感到过身后有所异样,现在想来,多半是顾屿从书房回来后忍不住想抱他,又怕打扰他休息。
除此之外,资料里还有一些专业科研内容,讨论的是alpha生育的相关课题。
理论上说,部分alpha也不是完全不能生育,只不过条件苛刻,风险大一些,通常另一方也得是alpha才行。
伴侣是omega的话,目前还没有太成功的案例。
看样子这些资料还是陶宴传给顾屿的,他在对话框里问:你想干嘛?
顾屿回答:不该问的少打听,小心掉脑袋。
沈烬随手往上翻了翻,发觉两人之前还在为了山药煲汤要不要焯水而互相攻击,这些研究文献已经是他们聊过最严肃的内容。
“你俩好歹也讨论一下股价……”沈烬无奈念叨起来,文件上,顾屿在重点内容上勾勾画画,看起来恨不得穿越回去改选生物学专业亲自研究。
那些图文密密麻麻的,每一步都足够严谨。
后来沈烬逐渐失神望着屏幕,也一个人独坐了许久。
另一边的电脑显示屏上,游戏主角正抓着一根钢绳,玩家需要同时操作五个按键,才能跳过这个断崖并摘取解药,在下一个毒潭顺利完成一命通关。
纵然沈烬这样的高手,也在这儿多次失败,只能牺牲一条命来渡过毒潭。
正当他重新将手放上W键,书房门口探出个脑袋,打断了他的思绪:“通关了吗?我昨天刚跟陈姨学的改良版炒酸奶,先尝尝?”
沈烬抬头看向顾屿,按在W键上的手也松了。
最终,他只按了两下空格,游戏主角松开绳子原地跳了一下安然落地,他也起身走向了顾屿。
“我们还是别要孩子了。”沈烬说,“我发现我好像也没那么喜欢小孩。”
他只是喜欢顾屿,想为顾屿留下所谓的血缘维系,现在想想,这对孩子来说也不怎么公平。
顾屿一向冷静的眼睛难得一怔:“学长怎么突然想通了?”
他紧张极了,生怕沈烬什么时候又反悔。
“玩游戏玩的。”沈烬边走边摆手,“我的小孩要是游戏省标都拿不了,我怕我会气死。”
“……G省省标好像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吧。”顾屿谴责,“这跟虐待孩子有什么区别。”
沈烬抱着顾屿胳膊,一边吃着东西表示“还没让拿国标呢”,一边郑重保证:“我们可以再养两只小乌龟,这样你在我心里的地位依然能跟游戏保持并列第一~”
“并列?”顾屿严辞要求他撒手,“今晚不准碰我。”
沈烬当然拱进顾屿臂弯里不肯挪,死皮赖脸地要小顾总再给自己做一份炒酸奶。
时至今日,距离顾屿19岁时与沈烬重逢,已经过去了十年之久。
总决赛结束后,沈烬终于有足够的时间放假休整,每天顾屿都会急匆匆赶回家,免得想粘着学长还得摇号。
他停好车从侧门回到别墅一层,庭院花园里开满玫瑰,沈烬正在喷泉后“打理”移栽不久的木绣球,也不知道它能不能扛得住。
见木绣球暂时还顽强地在沈烬手底下活着,顾屿忍不住朝它投去一道赞许的目光,随后腾出一只手拉沈烬回室内:“给你带了很多东西,还有好吃的。今晚我有好几个菜想自己做给学长吃。”
多少年了,回到家他还是喜欢一口一个学长地叫,一点没有在外时成熟的样子。
此刻他东西堆了满手,就像个出门打猎归来的小猎人,在炫耀自己的战绩。
可沈烬却欲言又止地接过顾屿塞来的小礼物,根本不敢告诉顾屿,下午邻居叫他去打游戏,他已经在那边吃过了。
他以为只需要告诉陈姨他吃过了就可以,却疏忽了他骄傲的小猎人会亲自来找他邀功。
完蛋。沈烬眼睁睁看着顾屿系上兔子图案的围裙,最终还是接受了自己待会儿要被撑死的命运。
所有共同走过的季节里,沈烬最喜欢夏天。
他喜欢夏日里的天际澄澈和繁花盛开,更喜欢那极为充足的日照时长,每当他走在夜晚时分却看到天光大亮,就会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灿烂美好的。
常有人调侃G省四季如夏,沈烬喜欢这儿,就像喜欢每一个长得似乎永远不会完结的夏天。
某个平常的夜晚,他匆匆从城北赶回家,想着把刚买的小蛋糕给顾屿,却见对方坐在喷泉边,正仰头独自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
那个身影如往常般沉默安静,沈烬便站在远处,并未过去打扰对方。
直到夜风吹起沁人脾肺的花香,顾屿才回过神发现他的身影,赶紧起身朝他走来。
他迎上去牵住顾屿的手,问:“在想陆叔叔?”
对方顿了一下,轻声回答:“嗯,今天有颗星星很亮。”
城市的夜晚是不常能看到星星的,沈烬回头望一眼天空,发觉只有一颗星星一闪一闪的,就像那双他只在照片上看过的温柔眼眸。
风轻轻吹过,他扣紧顾屿手心想说些什么,对方却了然于心揉揉他头发,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手中的小蛋糕上:“学长给我买的?”
沈烬回过神,赶紧将小蛋糕递给顾屿:“这家店新开的,听说很好吃,我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
“嗯?”顾屿假装警觉起来,“我记漏了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今晚是不是得睡沙发了?”
“谁敢让小顾总睡沙发,我第一个护驾。”花香再一次明显起来,沈烬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牵着他回室内,“不是特殊日子就不能给你买小蛋糕了?”
alpha发亮的眼睛望着他,溢满了笑意:“那我能不能许个愿?”
沈烬点点头,当场翻了根蜡烛出来想点上,却暴露了自己兜里还揣着打火机——顾屿果然一眼抓住重点,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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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肃起来:“又抽烟?”
“……真没抽,不知道什么时候顺手从战队揣走的。”
沈烬早就把烟戒得差不多了,顶多应酬的时候抽一根,所以整个人都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他转身想跑,顾屿却吹灭蜡烛说了句“许愿学长马上求饶”就一把捞起他,按开了上楼的电梯门。
到半夜一点,沈烬才迷迷糊糊醒过来,发觉顾屿正看着自己。
夜风如诉,沈烬不知是疑惑还是心疼,伸手摸了摸顾屿瘦削的脸:“怎么没睡觉?”
“想多看学长一会儿。”顾屿沉眸握住他手腕,将他拥入怀中,“几十年好短,我想许愿永远和学长在一起。”
沈烬被堵在alpha胸膛前,听见了一阵阵动人而有力的心跳。
“不短。”沈烬想靠近那心跳,如同靠近此生最珍贵的东西,“遇见你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没有浪费。”
月光皎皎,他仰起头看顾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地问对方,还记不记得十年前一起渡过的第一个情人节,他曾说自己有好几个问题想问。
“记得。”顾屿也有些疑惑,“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最后一个问题我没问。”沈烬捻了捻顾屿眼角,轻笑起来,“你猜猜?”
顾屿明显猜不到,沈烬便告诉他:“当时我想问……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面前的人微微愣住,似乎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就知道。”沈烬往他怀里钻了钻,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抱住他,“答案都这么明显了。”
顾屿懵了一会儿回过神,脑海里有无数回忆闪过。
“高中一块打架淋雨那天?”
“还是送巧克力给学长那次?虽然不小心过期了——”
“不然是初三那年,身高超过学长的时候?”
他胡乱猜了许多,只不过一提到身高,沈烬的脚就差蹬到他膝盖上了:“给你腿打断信不信?”
两人像年少时一样打闹起来,沈烬被顾屿摁住双手压在床上动弹不得,气得只能发出被亲之前的最后一声反抗:“这辈子都不告诉你了——”
十几岁那个夏末,沈烬在考场上漫不经心地等待交卷,午后阳光斜擦着树影照进来,从他的发丝跃向身旁那个少年漂亮的睫毛。
早在进考场那会儿他就发现了,坐在他旁边的人长着一双与年龄不符的忧郁眼睛,黯淡得似乎看不到周遭的一切。
几天前,沈烬刚入校认识的同桌就告诉他,他们年级有个叫顾屿的人长得很好看,随随便便就是级草水平,还问沈烬见过没有。
沈烬没见过,心里还有点叛逆时期的骄傲:哼,庸俗。
考场上很安静,因为是入学摸底测试,全年级的座号都是打乱排的,沈烬难眠开始好奇身旁的少年是哪班的,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认识,又该怎么认识……光线再度跳跃,沈烬想着想着竟然紧张起来,甚至忍不住悄悄偏头,看了对方一眼。
他的眼睛和别人都不一样。那一刻沈烬为这个少年打抱不平:那个叫顾屿的,肯定没他好看,我……我还是更喜欢他一点。
可是他为什么看起来很难过?
片刻,沈烬便微红了耳朵收回目光,紧张地想:题也不难,要是,要是他能开心点,笑一笑就好了。
那时,年少的沈烬并不知道有一天这个笑容会为他而存在,疲倦得趴在桌边睡去的顾屿也并不知道,于这个冰冷世间,自己已经有了新的牵挂。
从此,这便是只照亮他的那束天光,也是独属于他的,永不结束的盛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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