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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宜州,他们回来会不会掀起波澜、会不会对自己有影响?

    这些他都拿不准。

    要是没有松年帮他,他就两眼一抹黑了。

    祁韵抓着被褥,犹豫半晌,说:“我、我是想和离的, 可我要写信回去问问母亲。松年, 你能不能先帮帮我?我答应你,帮你找到药方。”

    乔松年紧紧盯着他的神色放缓下来,但嘴上却依然紧逼:“嫂嫂, 我方才讲了,你好几次优柔寡断、说定了又反悔, 耍得我团团转。我已

    经在你这儿吃了哑巴亏了,这回你得给我一个准信儿,我再帮你。”

    祁韵小声嘟囔:“我也没有耍得你团团转呀。”

    乔松年:“嫂嫂现在就想,我等一盏茶的时间。”

    说着,他就给自己的茶杯满上。

    祁韵立时有些紧张:“你就不能等我考虑几天吗?还有好几日才到寿宴。”

    他着急了,乔松年就不急了,气定神闲地拈起茶杯:“并不是考虑得越久越好。只要嫂嫂有魄力,做了决定就坚持走下去,以后的日子肯定比现在好。”

    “而且,嫂嫂觉得,能靠自己改变兄长?”乔松年喝了一口茶,“你固然已经在他身上付出了不少心血,可这些心血反正回不来了,你只能现在认栽,才能及时止损。”

    “继续陪他耗下去,到底是谁吃亏?”

    祁韵咬住嘴唇。

    松年说的没错。

    再耗下去,乔鹤年是没有丝毫损失的,他可以再娶侧室、抬姨娘,可自己陪着他耗到人老珠黄,自己能得到什么?

    他一咬牙,狠狠心,说:“好,我们就说定,你帮我和离争家产,我帮你找到药方。”

    乔松年的双眼一下子亮了。

    祁韵没有发觉,还在继续说:“你可得说话算数。”

    乔松年盯着他,勾唇一笑,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当然。一言为定。”

    两人说定,祁韵心中也就落下了一块大石头,虽然还有些失魂落魄,但总算不再担忧前景,老老实实照着乔松年说的做。

    他先给老家去了信,旁敲侧击地透露出自己在乔家过得不如意,让父母前来赴宴时,同乔家的长辈们提。

    离寿宴没有几日了,他又更加勤快地往主家跑,在老夫人和刘氏跟前尽孝,做好乔家媳妇的本分,让长辈们对他无可指摘。

    几日里,乔鹤年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据松年说,是忙着在赌场套牢林老爷,借此一举搞垮林家,永绝后患。

    他忙着这等大事,倒也免去了祁韵在家中与他碰面的尴尬,祁韵便安安心心照着乔松年的指点做事,每日倒也充实忙碌。

    离老夫人寿宴仅有两日时,主家传来话,说二房从津州回来了,叫乔鹤年和祁韵一同到主家吃团圆饭。

    祁韵听到这消息,心里就犯嘀咕。

    之前乔老爷和刘氏将二房回来的事告诉乔鹤年时,乔鹤年就发了老大的脾气,摔门离去,现下二房真回来了,主家还叫他们去迎接,去吃“团圆饭”,乔鹤年不知道得怄成什么样。

    不过,管他呢。

    反正母亲已经回信了,叫他不要怕,真过不下去了就回家。有父母支持,又有松年帮忙,想来他和离争家产不会太难  而既然要和离,就不用再看乔鹤年的脸色过活了。

    祁韵便平静地吩咐下人将消息传给乔鹤年,自个儿先收拾好了,就在翠微苑等着。

    送消息的下人这一出去,就是一下午。

    临近晚饭,乔鹤年仍迟迟不回家,祁韵心中不免有些忐忑,担心乔鹤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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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怒之下不去主家吃饭了。

    他不去倒还能得到长辈们的体谅,可自己这个做媳妇的不去或是晚去,定要被长辈们说一顿。

    “翠兰,你再去大门口看一看,要是大少爷还没回来,我们就不等他了。”祁韵道,“虽说夫妻不一块儿到场不妥当,可二老爷和二夫人隔了这么多年才回来,我去得太迟,更不妥当。”

    翠兰应下,匆匆往院外去。不过她才踏出院门,外头就响起了下人的通报声。

    “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

    祁韵闻声,连忙起身,叫赵婆婆带上早备好的礼,又带上两名大丫鬟、两名贴身小厮,才走出院子。

    远远的,乔鹤年拎着袍子下摆,冷着一张脸,正大步走来。

    祁韵看见他,不免就想起前几日闹出来的难堪和僵持,想起他说出来的那些冷冰冰的伤人恶语,脸色便也不怎么好看,本想喊一句“夫君”打个招呼,可话到了嘴边怎么都不愿意喊出来,干脆就说了一句“走罢”糊弄过去了。

    乔鹤年也高傲得很,根本没拿正眼看他,径直从他身前走过去了,脚步都没停一下。

    祁韵心里本来冒出了几分火气,可一想反正要和离了,忍这男人的臭脾气和臭脸忍不了几天了,犯不着再为他生气。

    他便带上下人,默不作声跟在了乔鹤年身后。

    两人沉默地一路走到主家,走进了吃团圆饭的福圆厅。

    好巧不巧,二房几人刚刚在福圆厅里落座,乔鹤年和祁韵一进屋,屋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老夫人笑道:“鹤年和鹤年媳妇来啦。”

    老人家精神矍铄,朝乔鹤年招手:“快过来,日日在外忙着,祖母许久没见你了。”

    乔鹤年面色淡淡,先一一打了招呼:“祖母,父亲、母亲好。”

    祁韵压住心中的情绪,摆出甜笑,跟着他打招呼:“祖母,父亲、母亲好。”

    可同这边的几位长辈打完招呼,本该轮到二房了,乔鹤年却不作声了。

    屋里的气氛一时凝滞住了,众长辈脸上都浮现出几分尴尬。

    乔老爷轻咳一声,开口道:“鹤年哪,自从你长大,就没见过二叔二婶了罢?快来认一认。”

    这话说完,乔鹤年依然没有应声。

    站在他身旁的祁韵几乎都感受到了他身上如有实质的冷意  他每次要发脾气之前都是这样,祁韵几乎一看见他的冷脸,就下意识地头皮发麻,本能地感到恐惧。

    难道他要在这种场合大发脾气?

    不会罢?

    就在他惊疑不定时,乔鹤年缓缓转过脸去,看向另一侧坐着的中年夫妻。

    “二叔、二婶好。”他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

    祁韵心中松了一口气,连忙跟着打招呼:“二叔、二婶好。”

    乔二爷和孙氏看着只是一对普通的商人夫妻,只是穿着打扮、举止气度比乔老爷和刘氏差了一截,没有在富贵之气中长期润养的气定神闲。两人看见现下的乔鹤年,心中不免十分复杂。

    当年五岁的垂髫稚子,现在已长成了高大英俊的沉稳青年,他一走进来,自家本还算青年才俊的儿子乔柏年霎时黯然失色,被他一脚踩进了尘埃里。

    一个年纪轻轻就执掌偌大家业,和父亲一道带领乔家登上东南首富之位的话事人,那举手投足间笃定自若、游刃有余的风范,岂是一个管着寥寥几间铺子的普通商家公子能比?

    明明是出生相差不了几天的堂兄弟,如今一个犹如大鹏展翅扶摇直上,一个却只能算普通商人之子,这当中的差距,让人如何不眼红?让人如何不去想,若是当年柏年得了这四成家产,是否现在也如乔鹤年一般出众?

    乔二爷毕竟也算见过了风浪,很快压下心中这点不平,说:“柏年,快见过兄嫂。”

    坐在他和孙氏下首的乔柏年站了起来,向乔鹤年和祁韵行礼:“柏年见过哥哥嫂嫂。”

    乔鹤年略一点头,没有出声,祁韵微笑着说:“堂弟不必多礼。”

    打完招呼,他就跟着乔鹤年,一块儿坐到父母下首,没留意二房那边,孙氏多看了他一眼。

    不怪孙氏多看。祁韵长得娇滴滴水灵灵的,看起来同乔鹤年十分般配,孙氏不免就想到自家尚未成婚的柏年。

    她心气高,一直想给儿子找个高门贵女,奈何自家在津州打拼了十几年也没挣下多少家业,高门贵女又岂会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之子?

    乔柏年的婚事便这样一再拖着。

    这次好不容易求得老太太开恩,让他们一家重进家门,孙氏心里的算盘打得滴溜溜响,她定要在这宜州城里给柏年好好挑个媳妇。

    她看着对面的祁韵。看他贤淑有礼、进退有度,上首的乔老爷和刘氏一副满意的神情,她袖中的手不由微微收紧。

    她的儿媳妇,一定要比刘氏的儿媳妇更好。

    当年被刘氏硬生生踩下来的气,被大房赶到津州的气,在她心里已经憋了十几年。

    她做梦都想踩回来,踩在大房的头上。

    孙氏按捺下心中涌动的急切,面上笑得十分亲近:“还没问,鹤年的媳妇是哪家的公子?”

    上首的老夫人开口了:“是云县祁家。老头子还在的时候,定下的亲事。”

    第75章 二房2

    孙氏一顿。

    她不知道云县祁家现今如何, 只猜测着,老太爷几十年前定下的婚事,到现在大房还肯履约, 定是祁家日子过得不错,两边门当户对。

    一想到这门亲事是定给长孙的,她家柏年差一点点就能娶上娇妻, 差一点点也就能继承家业,孙氏就绞紧了手中的帕子。

    她说:“原来是早就定下的亲事,真是命里的缘分, 怪不得和鹤年很般配呢。”

    说着,又转向老夫人:“母亲, 柏年也二十有二了,到了娶亲的年纪了。媳妇刚刚回来,对这宜州城里是两眼一抹黑,还请您帮忙相看相看。”

    老夫人心疼小儿子, 这些年来使了不少法子想让小儿子回来,却不喜这个小儿媳  毕竟当年的事儿还膈应着呢,这个心狠手辣的儿媳妇可是主谋。

    尤其孙氏害的还是她的大孙子,那可是老人家的命根子。

    老太太便面色淡淡,说:“老太婆哪管得了这等事。你这个当娘的,在津州那么多年, 就没能给柏年物色出一个媳妇, 还得等到宜州来找?”

    孙氏脸上红白交加。

    老太太这一句,一下子把她拖着柏年的婚事想来宜州攀高枝的心思挑破了。

    毕竟,宜州可有“小京城”之称, 繁华富庶,世家贵族多如牛毛, 岂是津州能比?

    再说了,回来才能借着本家东南首富的名头去挑儿媳,在津州,以他们的那点家业,她能挑到什么?

    为了日后,孙氏暂且忍下,仍笑着说:“津州的公子小姐可不比东南的这样水灵。”

    老太太没接她的茬,摆摆手叫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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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饭菜。

    下人们把大圆桌搬进来,主子们一一落座,孙氏有意凑到了祁韵身旁坐下,问:“鹤年媳妇,你们住在哪个院里?我们从津州带回来些土产,给你们送去尝尝鲜。”

    祁韵先前从婆母刘氏那里听了旧事,自然对孙氏多有提防,说:“我们不住在家里,住隔壁宅子。”

    “怎么不住在主家呢?父母尚在,哪有分家的道理。”孙氏故意说。

    “……”祁韵不着痕迹地离她远了些,说,“夫君管着这么大的家业,日日忙得很,独住一个宅子,方便他打理事务,也免得打扰家中。”

    孙氏又说:“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柏年现在也跟着他爹学做生意,还想找他堂兄多多请教呢。”

    祁韵本不想为乔鹤年说话,可碰上了二房,他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总不能让乔鹤年的那些家产被二房抢了去。

    他就不情不愿地为乔鹤年开脱:“柏年有二叔亲自教,亲爹爹教出来的自然是最好的,哪轮得到我们指手画脚。”

    孙氏看他说话温声软语,看着好欺负,那点争强好胜的心又浮了起来:“你这么推辞,是不是鹤年不乐意教我们柏年,怕柏年学会了,抢了他的风头呀?”

    祁韵无语凝噎:“……”

    一旁的乔鹤年转头看了过来。

    祁韵就往后坐了一些,免得挡住他拿眼刀子刮孙氏。

    乔鹤年:“柏年还有这样的大志向。不知道他现在生意做得如何?”

    孙氏被他一口气堵在了胸口,憋得脸都红了,只能打个哈哈含糊过去。

    乔鹤年又道:“要开席了,二婶该坐上位。”

    孙氏一个长辈,竟对他的话反驳不得,只能铁青着脸起身,到乔二爷身边留出的空位坐下了。

    饭菜一一送了上来,乔二爷将桌上打量一圈,忽然说:“怎么没看见松年?”

    他隐约从母亲那里探听到,乔松年似乎离经叛道,很不得宠,便特地在这团圆家宴上问了一句。

    果然,一提起他,老太太就面色一冷,说:“他不来就不来了。”

    乔老爷和刘氏面色讪讪,一句话也不敢说。乔鹤年面色淡淡,没有开口,祁韵更加不会多话。

    乔二爷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有了猜测,不过他不像孙氏那般冲动,只笑了笑,跟着众人一块儿动筷吃饭。

    孙氏却抓住了这个把柄,开口道:“我们离家十几年,好不容易回来给老太太祝寿,松年却不来见我们,是不是还生我们的气呀?”

    这话一出,连祁韵都听不下去了。

    乔鹤年和乔松年儿时差点被他们害死,这等隔阂是这么容易消弭的吗?只十几年不见,就让人家忘记儿时的性命之危,她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

    果然,乔老爷和刘氏的脸色登时就不好看了,可碍于上首坐着的老夫人,也不好开口斥责。

    乔二爷半真半假地训斥:“胡说什么!松年许是有要事不能赶回来。”

    这下老夫人的脸色也变了,显然想起上回寿宴被乔松年气昏过去的事。

    乔老爷及时开口,淡淡地挡回去:“母亲寿宴时,自然能见面。”

    孙氏仍不放过这个把柄,继续问:“原来如此。松年今日是忙什么去了?现下家中是鹤年话事,我以为松年该清闲得很呢。”

    有她这么穷追不舍,饭桌上的氛围几近凝滞,祁韵只能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默默夹着面前的几盘菜吃,生怕惹上一身骚。

    这时,他身旁的乔鹤年开口了。

    “原本,祖父给长子长孙留了八成家产,其他儿孙分剩下的二成。可惜二叔二婶一时糊涂,这二成全叫松年捡去了,他自然没得清闲了。”他慢条斯理道,“说来,松年该过来好好谢谢二叔二婶的。”

    孙氏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乔二爷一直保持的温和笑容也有一瞬间的裂痕。

    十几年前他们被乔老太爷赶出家门,半点家产都没分到,还是老夫人心疼小儿子,拿出了一些体己钱补贴路费,再加上乔二爷手里的一点闲钱、孙氏的嫁妆,才让他们一家紧紧巴巴在津州落了脚。

    现在看到大房一家飞黄腾达、今非昔比,他们如何甘心!

    孙氏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道:“二成的家产,真是不少。怪不得松年这样忙。”

    她故意叹了一口气:“这些本该是我们柏年的东西,柏年倒一次都没看过、没摸过呢。要是松年有空,也让柏年去铺子里看看。”

    这话说得可笑。就算这二成家产里头,有乔柏年的一份,可也早被他们这对父母白白送到了乔松年手里。而且,乔松年难道会愿意用性命之危来换这些家产?

    连祁韵都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念叨一句:真不要脸。

    不过话说回来,人家大老远从津州回来,想来就是要争家产的,要是要脸,怎可能把这板上钉钉的尘封旧事再翻出浪来?

    乔二爷纵容孙氏这样胡说,大概也是想提起这个话头。

    开了头,后面的事就好出口了。

    乔鹤年道:“现在都是松年的了,哪还有什么本该是谁的。”

    孙氏道:“那话不能这么说呀。这些家产里,本也有我们的一份。”

    乔鹤年失去了耐性,冷哼一声:“二婶这话里说的‘本该’,是没有对我和松年下毒手才有的‘本该’。可二婶既已下了毒手,还来说什么‘本该’?我倒也想回到十几年前,不去鬼门关走那么一回呢!”

    他一竿子挑破了窗户纸,桌上众人登时脸色精彩纷呈。

    说来也实在太出奇,竟让曾经的谋害之人与被害之人同坐一桌吃什么“团圆饭”,这不是滑天下之大

    稽吗!

    祁韵忍不住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孙氏脸色红红白白,眼看自己不占理,干脆哭了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鹤年心里还记恨我们呢!老爷,咱们就不该回来,到家里来讨这个嫌……”

    可二房回来的事,是老夫人提的,这话不就是驳老夫人的面子么?

    祁韵忍不住偷偷往上座一瞅,果然看见老夫人的脸色拉了下来。

    糟了,孙氏要让乔鹤年同老夫人作对,等这个得宠的长孙失去了祖母的宠爱,再慢慢吹耳旁风,用孝道来压乔鹤年。

    乔鹤年聪明是聪明,可脾气也大,话已激到这儿,恐怕他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明知是坑也会跳。

    祁韵心中提了起来。

    自己和乔鹤年现在还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乔鹤年的日子不好过,他也逍遥不起来。

    孙氏还在那边呜呜地哭着,老夫人拿拐杖重重拄了拄地:“闹够了没有!”

    祁韵心道:来了。

    果然,下一刻,老夫人转过头来,看向乔鹤年:“鹤年哪,不能这样同长辈讲话。你二叔二婶千里迢迢回来祝寿,是一片好心,你给他们赔个不是。”

    乔鹤年蓦然瞪大了眼睛。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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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祁韵第一次见他失态。

    想来,他作为受宠的长孙,一直都被祖母挡在身后,看着祖母的矛头对准他人。乔老爷和刘氏都在老太太那里吃过亏,唯独乔鹤年是一直理所当然享受着老太太庇护。

    而如今,老太太却调转方向,将别人护在身后,将矛头对准了他。

    乔鹤年怔怔的,好半天,才下意识地张了张嘴:“祖母……”

    祁韵心头一紧,脑中还没想清楚,手已经伸了出去,一把按住了乔鹤年的小臂。

    乔鹤年的声音随之一顿。

    他转头看向了祁韵。

    祁韵假笑道:“今日本来是吃团圆饭的,怎么就到这一步了。鹤年就是嘴硬,其实紧赶慢赶忙完了外头的事,好不容易挤出时间来吃团圆饭呢,二婶快别说这样见外的话了。”

    这话没有赔不是,却也为乔鹤年转圜了一番,老夫人的脸色好看不少,当即就坡下驴:“鹤年在外也实在辛苦了,你们做长辈的多体谅。都吃饭罢。”

    祁韵松了一口气。

    他将按在乔鹤年小臂上的手收回来,可就在松开的那一刻,乔鹤年的手追上来,轻轻握住了他。

    第76章 家宴

    祁韵愣住了。

    那握住他的、温热的大手, 好像在他心头的某根琴弦上轻轻一拨,震出了层层叠叠无尽的余音,震得他胸口蓦然泛起潮热的酸疼。

    现在这样握着他的手的男人, 也是那天争吵时狠狠踩他的脸面、戳他的痛处的男人。

    乔鹤年,你真可笑。

    祁韵抿住嘴,压住心口的涟漪, 稍一用力,抽回了手。

    乔鹤年手中一空,微微一怔, 转头看他。

    祁韵让自己的视线牢牢盯着面前的饭菜,不同他对视。

    他的余光能看见乔鹤年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 他就顶着这目光,镇定地继续吃饭。

    过了好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的乔鹤年才终于收回目光。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若有所失地将空荡荡的手掌收进了袖中。

    一顿心思各异的团圆饭吃完了, 下人们撤了桌子,老夫人还意犹未尽地想同多年不见的小儿子多说几句话,便道:“老大、老二,今年秋季新收的白茶不错,到老太婆院里去喝喝茶罢。”

    老太太发了话,乔老爷和乔二爷连连应下, 刘氏转向一旁的乔鹤年和祁韵, 低声道:“一块儿去祖母院里喝茶罢。”

    乔鹤年能耐着性子吃完这顿晚饭,就算是给足各位长辈面子了,还要同二房一块儿喝茶那是不可能的, 他当即就说:“我那里还有事。”

    刘氏从来都不为难他,点点头:“那好罢。老大媳妇, 你去不去?”

    祁韵道:“去的。”

    二房今天刚刚回来,他这个做小辈的不能失了礼数。乔鹤年是乔家的长孙、长辈们的掌上明珠,他祁韵只是个嫁进来的媳妇,可不敢像乔鹤年那样不给面子。

    乔鹤年闻言一愣。可老太太已经站起身拄着拐杖往外走,其他人也站起了身,眼看祁韵要跟着走出屋了,他连忙起身跟上,说:“我的事倒也不急。”

    祁韵目光只看着前方,不搭理他。

    走在前面的刘氏听见了,回头道:“这样正好,一道去喝茶罢。”

    乔鹤年点点头,走在了祁韵身侧,与他并肩。

    二房几人亲热地簇拥着老夫人走在最前面,乔老爷和刘氏、乔鹤年和祁韵倒都落在了后面。

    祁韵自知是小辈,默不作声走在公爹和婆婆身后,乔鹤年也同他一道默默往前走,两个人都不做声,和前面欢声笑语的二房一比,更显沉闷。

    刘氏见他们兴致不高,就转回来同他们说话。

    “老大媳妇,近来那边宅子里一切都好?”

    祁韵道:“一切都好。劳母亲挂心。”

    “马上要入冬了,你要记得早早准备冬衣。每年的最后两个月,是铺子里最忙的时候,鹤年要是忙得忘记吃饭添衣,还得你多操操心。”

    祁韵心道:我管他记不记得吃饭添衣,这么大个人了,有吃有穿的,难道还能把自己饿死冻死不成。

    可嘴上依然应着:“是。”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走着的乔鹤年忽然开口:“到了十一月,我的生辰就快了。”

    祁韵一愣,忽然想起自己在他二十岁生辰宴上第一次见他时,他站在梅树下,俊美绝伦的模样。

    是冬天。

    他还记得有梅花瓣掉下来,掉在了乔鹤年的肩上。那时候犹带几分青涩的俊朗青年一边同友人说着话,一边漫不经心地伸手拂去了花瓣。

    现在回想起这一幕,祁韵竟有些恍惚。

    好像最近一段日子,他都没再回忆起曾经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了,现在突然想起,竟觉得有些陌生。

    觉得记忆中令他一见钟情的那个乔鹤年有些陌生,也觉得这样冷淡的自己有些陌生。

    刘氏道:“是呀,十一月底就是你的生辰。这日子过得真快,又过了一年了。今年你成了家,该你媳妇为你操办生辰宴了。”

    说着,她看向走神的祁韵:“鹤年不爱大摆宴席,除了二十岁那次,生辰宴几乎都是一家人一起吃个团圆饭。不过,现在你管着那边的宅子,要怎么办,你和鹤年商量着来,我就不管了。”

    祁韵下意识应了一声:“是。”

    应完了,他又想起来,自己都要同乔鹤年和离了,还辛辛苦苦为他办生辰宴做什么?就同以前一样简单吃个团圆饭就好了。

    他刚想开口,乔鹤年先他一步:“今年我成了家,与以前不同,阿韵也得见见族中的年轻人,还有我的友人。还是摆一次宴席,请亲朋好友来吃个便饭。”

    祁韵:“……”

    刘氏:“你自己想办,那就办。”

    乔鹤年像是终于找到了搭话的由头,看向祁韵,像寻常夫妻那样开口商量:“粗略想想,也得摆个三五桌。在家里太辛苦你了,我们到外面酒楼吃饭。”

    祁韵心里膈应极了。

    前几日他们还吵得那么难看,吵到几乎要当场和离,乔鹤年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当着下人的面把他的脸面狠狠踩在地上。

    如今才过了几天,这男人怎么能当成无事发生一样,又来牵他的手,又来商量办生辰宴?

    祁韵在心里恨恨地想:被骂的不是他,被踩进尘埃里的不是他,他当然体会不到那种难过和耻辱,竟以为可以这样轻飘飘地揭过去!

    这次揭过去了,下次还能揭过去,乔鹤年就是没把他当人看,高兴了就说两句软话,生气了就一脚踢开!

    他压着心里的怨怼,生疏而谨慎地点点头:“嗯。”

    乔鹤年仍看着他:“就在前几日我们试过的那家新酒楼设宴,如何?”

    他不提还好,一提那天吃饭,祁韵就更加火冒三丈。

    莫名其妙就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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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脾气,把自己一个人丢在酒楼,他还好意思说!

    祁韵勉强压住火气,不再附和乔鹤年,而是开口中断话题:“眼下先得给祖母办完寿宴。过后我再好好想想如何操办。”

    等老夫人的寿宴过了,他就再也不同乔鹤年一道来主家了,什么生辰宴,让他自己操心去罢!

    乔鹤年顿了顿,片刻,才说:“无需你辛苦,我们就在外头的酒楼吃饭。”

    祁韵冷淡道:“外头的事,我就不清楚了,夫君看着办罢。”

    乔鹤年:“……”

    走在前面一直听着他们说话的刘氏这时反应过来:“你们吵架了?”

    祁韵心头一阵烦闷。

    嫁进别人家里做媳妇,可真是够窝囊的,除了忍便还是忍,即便受了天大的委屈也要打落牙往肚里吞,稍有一点脾气表露出来,婆母就要来压人了。

    他没有做声,乔鹤年也不说话,刘氏见状便要讲话,好在乔老爷及时开口:“你管这个闲事做什么?”

    刘氏:“我这怎么叫管闲事,这是儿子媳妇院里的事呀!他们年轻人又不懂,只有家和才能万事兴,闹来闹去的,不是坏他们自己的心情和事业嘛!”

    乔老爷:“你也说了是他们自己的事,你去插什么手?要是母亲来管我们院里的事,你高兴么?”

    刘氏一下子不说话了。

    乔老爷又回头看了一眼乔鹤年:“鹤年,这媳妇和婆婆处得不好、家宅不兴旺,是男人没本事,知道么?”

    乔鹤年点头应下:“父亲教训的是。”

    乔老爷又扫了祁韵一眼。

    祁韵头皮一麻。

    在老练稳重又明事理的公爹面前,他有点儿莫名其妙的心虚,抬不起头来。

    虽然乔老爷并没有开口说他什么,但他还是下意识地低了头,道:“媳妇说错话了。”

    “没有。你今日在饭桌上维护鹤年,做得很好。”乔老爷只说了这么一句,就转回头,背着手继续往前走。

    刘氏也是听得进话的人,被丈夫一说,也就不插手他们的事了,只留两个小辈继续沉默相对。

    等到了老夫人院里,老夫人领着众人脱了鞋走进烹茶的暖阁,亲自煮茶,众晚辈围着煮茶的矮几团团坐。

    祁韵不想靠近二房那边,往下坐时偷偷拿脚把蒲团往另一边拨,哪知道拨得太过了,拨到了乔鹤年脚下。

    乔鹤年也不给他踢过来,眼看着众人都落座了,他怕叫人看出端倪,也只能往下坐,打算就跪着半边蒲团算了。

    谁知道往下坐时,腰上突然被人一带,祁韵还没反应过来,就贴着乔鹤年跪坐了下来。

    祁韵:“……”

    贴得太紧了,乔鹤年扣在他后腰上的那只手想收回来都没缝隙了。

    而他好像也不打算收回来,就那么一直扣在祁韵后腰上。

    大家都是松松散散分开坐的,就他俩贴在一块儿,实在太明显,老太太很快就发现,笑道:“新婚夫妻果然如胶似漆呢。你们这样要好,得早点让祖母抱上重孙哪。”

    乔鹤年一本正经道:“现在还早。”

    祁韵:“……”

    他恶狠狠地把后腰上的手扯下来,挪动蒲团坐远了一些。

    等喝完茶,时候也不早了,众人向老夫人请安告退,就各自回院。

    乔柏年抓紧机会凑到乔鹤年跟前,道:“大堂兄,明日你要出门去铺子里么?我也想在宜州开几间铺子,可否去你那里看一看,学一学。”

    乔鹤年:“明日我在家里。”

    乔柏年马上说:“在家也好,我正有一些生意上的事想讨教。”

    乔鹤年:“今日祖母催重孙了,我明日歇一天,是想同你堂嫂在一起,恐怕没空招待你了。”

    乔柏年:“……”

    祁韵:“……”

    祁韵咬牙切齿,羞愤道:“你瞎说什么!”

    他狠狠瞪了乔鹤年一眼,甩袖就走。

    乔柏年还想说话,乔鹤年一摆手:“下次再说。”

    话音未落,已经追着祁韵出去了。

    第77章 甜点

    祁韵气乎乎地往前冲, 身后除了小厮丫鬟细碎的脚步,还有男人追来的脚步声。

    祁韵不想被他追上,不想看见他装出来的那副柔情蜜意的虚伪嘴脸, 就加快脚步。

    可是他走快了,身后追的人也追得快了,紧紧咬着他不放。

    祁韵从快走到小跑, 跑得气喘吁吁,两条腿都酸了。

    身后的乔鹤年也奇怪,一言不发, 以他的脚力,按理早该追上了, 却像不敢真追上来,只不远不近地跟在祁韵背后。

    祁韵跑了一会儿,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余光看见身后的乔鹤年也跟着放缓了脚步。

    他忽然福至心灵, 想明白了。

    乔鹤年不会真追上来的。

    这个高傲精明的男人,把自己的面子看得比天都大,怎可能追上来低声下气地道歉?

    他跟着他,是不甘心与他和离。

    可他不追上来道歉,是拉不下这个脸。

    他现在不远不近地跟着,就是等着祁韵主动搭理他呢!

    既要老婆, 又要面子, 真是天底下的便宜都被他占尽了!

    祁韵重重呼了一口气,放缓脚步。

    果然,即便他走慢了, 乔鹤年也没追上来。

    祁韵心中冷哼一声。

    他不再偷看背后跟着的男人,一路走回翠微苑。

    门口的下人把他迎进来, 又看见了后头的乔鹤年,忙说:“大少爷来了!”

    祁韵一顿,终于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院外。

    乔鹤年正站在院门口,没有平常一贯的气定神闲,脸上难得有点儿踌躇之色。

    可祁韵一看过去,他又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镇定模样,等着祁韵先开口递台阶给他下。

    祁韵心想:松年说的果然不错。

    只有不再中意乔鹤年了,才能看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他盯着乔鹤年的时间有点儿长,又迟迟不开口,乔鹤年有点儿端不住了,往前走了一步,离院门又近了些。

    祁韵心头一动,盯住他的脚步。

    难道乔鹤年这次会主动低头?

    可看似要进院的乔鹤年立刻又往回走了一步,仿佛他刚刚迈出的那一步只是闲得无聊原地踱步。

    他妈的,狗男人!

    祁韵心里直骂。

    又来这一套!装模作样地吊着他、戏弄他,很好玩吗?!

    他一想到原先的自己就是这样被他戏弄、成日为他的若即若离而提心吊胆,心里的怒气就直往头顶冲。

    他朗声道:“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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