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蓝色制服的教职工,要不是那张便笺提醒,她当时也不会意识到身后有人。
褚一璇跨越两年的便笺,是为了在这个时候提醒她,学生阵营并非孤立无援!
尧七七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眼神不自觉地落在茶杯中自己的倒影上,与杯中的自己视线相对。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褚一璇,站在冬天的早晨里,递过来一只热乎乎的烤白薯,冲她轻笑。
褚一璇……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还有,图书馆规则里的祭祀,究竟是什么意思?”钱组长还在拿着那本小本本圈圈点点,祭祀两个字被她花了着重号,“你们看,走廊里、教室里、操场上那些致人于死地的,都是些诡异生物。所以我猜测,图书馆里也有,只是你们没看到。”
“祭祀的受主,应该就是这个不明生物。”
所以他们真正的敌人,并不是反派教职工——那些人只不过是小喽啰罢了。
真正让他们陷入现在这样绝境的,是那些不明生物,或者不明生物的主人。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卢凯泽一边问,一边给身边众人添茶,还细心将餐巾纸分别放在了桌子两边,方便众人,“那些怪物我们可不是对手。”
尧七七却继续涮肉:“不干什么。”
“我已经把这些消息透给学生会了,温煦风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既然说学生会永远站在学生一方,就不会自食其言。”
先让他们去探探路。
说到学生会,卢凯泽八卦的心又摁不住了,自己不好意思问,就去撺掇身边的李慕云。
“所以你和那个尚星,怎么回事儿啊?”李慕云心领神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
“不知道。”尧七七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落在符尘身上,伸出食指点了点太阳穴,“十三岁出过车祸,之前的事情记不清了。”
符尘有点儿不自然,捏着杯子的手顿了顿,又往嘴边喂,喝了好几口都没发现杯子里早就没茶了。
“对了!”丝毫没有注意到气氛不对劲的苏甜嚼着白菜,腮帮子鼓鼓囊囊,“期中考试报名,你们报了吗?”
“期中考试可以提前公布考场,我们可以自选。”苏甜掏出手机戳了戳,问,“一起吗?我们同时选择一个考场,有概率分到一起。”
她说完,蹭到尧七七身边:“七七七七!我们一个考场呗!”
却不料尧七七摇头拒绝:“抱歉。”
“我已经有约了。”
第214章 本考场主题为:两元店
【欢迎考生何波、尚星、尧七七、庄如意、钟富进入考场。】
【本考场主题为:两元店。】
比视觉先恢复的, 是嗅觉。
一股地下室的发霉潮湿味道横冲直撞钻入鼻孔,往鼻腔尽头搔去,引得何波打了一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鼻炎让他头昏脑胀, 喷嚏和哈欠接踵而至, 眼泪流个不停。
透过泪水的迷蒙, 他精确找到了尧七七的身影,巴巴儿凑了过去,不动声色地将其他人从她身边挤开。
哈, 五十积分换来的小道消息,提前获知了尧七七选择的考场!有年级第一带队, 顺利通关还不是稳稳的?估计还能有额外积分奖励呢!
他表面不显, 内心里吃吃笑着, 已经将出去后如何接受膜拜, 如何吹嘘自己的经历, 全然在脑中构建起来。
“全场都两元,买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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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两元。”
两元店门口的黑色音响震动起来, 富有节奏感的remix版凤凰传奇经典作品震耳欲聋, 浑厚的男声踏着节奏激情道:
“真正的物有所值!拿啥啥不贵,买啥啥便宜!”
环境逐渐清晰起来, 一排排金属货架高而密集,一眼望去看不到头。也许是为了省电,顶灯只开了一半,管状灯条有些发黄, 时不时还闪烁一下, 衬得整个环境有些压抑。
庄如意左右瞧瞧, 眉头皱得老紧, 结实的小腿绷出肌肉线条,双脚稳稳扎根在地上,一前一后。
她看了一眼尧七七,瞥见她脸上淡定自若的神情,松了一口气。虽然凭她A班体育生的本事也能顺利活过考试,但想要完成支线任务和附加题,着实有些难。
这次花了二百积分买到了尧七七的行踪,为的就是能跟着她顺利封锁一次考场。只有这样,才能攒够报名毕业考的积分。
“两块钱,你买不了吃亏,两块钱,你买不了上当。”
这家两元店与平素街角看到的小店铺不大一样,这里简直是个大仓库。各种各样的商品随意摆放在货架上,大到电热水壶,小到指甲刀,放眼望去竟是囊括了一个普通家庭所需要的所有日常用品。
钟富个子最高,眼睛扫过去能望见货架的顶部。灰白色的不锈钢货架排列整齐,在电灯的闪烁中反射着白光,压抑得叫他情不自禁皱起眉头,呼吸都变得沉重。
这环境对他来说又拥挤又逼仄,烦躁感陡升。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有虫子,他老觉得后脑勺痒得人发慌,动手挠了一次又一次,却还是不消停。
他不耐烦,垮着脸将视线收回,落在面前的货架上,这才发现不锈钢货架并不是灰白色的,而是白色蒙上了灰尘。
鬼使神差的,他伸手擦了擦货架表层的灰尘,反光处映出自己的脸来。
老板也太懒了!灰不擦,灯不修,搞得店里都是虫子,弄得他后脑勺痒得要命。
他再次伸手去抓脑后的头发,就着货架的反光侧身,想看看到底是不是有虫子藏在自己的头发里。
然而就在他侧身的一瞬间,身后有什么东西飞速闪过,几乎是同时,他的后脑勺又痒了一下!
什么东西?!
钟富心跳加速,再次侧开身子去看倒影中的自己。
后脑勺再次传来瘙痒。那是一种细细密密的痒,伴随着轻微的刺痛,像是有虫子轻轻啃噬着皮肤,也像是……
有人用头发在一下一下轻抚你的后脑勺。
倒影中,一个倒吊着的小孩的头,笑嘻嘻地悬挂在他脑袋后方。小孩浓密的黑发垂下来,一下,一下,轻搔着钟富的后脑勺。
“卧槽!”
钟富大叫一声猛然回头,顿时鸡皮疙瘩翻滚着膨胀。
天花板上密密麻麻,吊着十几个小孩!
绳索捆在他们的脚上,脖颈上,手腕上,更多是在腰间,他们仰着笑脸,快活地将散乱着的头发垂下,在风扇呼呼掀起的风浪中起舞!
钟富一拳上去,暴击那小孩的面门!倒吊着的小孩被猛然击飞,随后又以更快地速度冲钟富飞来,脸上的笑容似乎更深了几分!
“喂!”庄如意看钟富还要动手,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看清楚!这些都是洋娃娃!”
钟富一愣,这才发现天花板上吊着的,全都是和小孩身形差不多大的洋娃娃。
尚星笑出声来,她是绝不在意别人尴不尴尬的,指着钟富的鼻子道:“你前几个考场都是怎么过来的?”
蠢死了。
钟富脸一黑,没接话。被他揍了一拳的洋娃娃还在荡秋千,一下一下往他脸上撞,那张笑嘻嘻的塑料脸看着就气人。
“你不用问价,也不用讲价,也不用怕被宰。挑啥,拿啥,买啥都两元。”
庄如意没见过这种店,啧啧称奇:“这么多东西,全都两元?老板不得亏死!”
“哼,你还真信啊?”何波轻蔑一笑,“这就是个噱头!准确说,这不叫两元店,应该叫两元起店!”
“谁说的!”
低沉沙哑的男声从何波身后传来,吓得他猛地转身,却发现一个老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两人鼻尖相对,只差几厘米的间隙。
男人头发斑白,黝黑的脸上刻画着深深的皱纹,佝偻着的身形消瘦又单薄,双肩耸动着,像是快要垮下去了。
他一说话,喉咙里咯痰一样沙哑难辨,耷拉着眼皮,眼球往上翻,阴恻恻盯着何波:“说是两元店,就是两元店!不管买什么,都两元!”
【位于平安路十字两元店已经开设了十多年。在无数两元店倒闭、撤店、涨价的风潮中,依旧坚定维持着全场两元的承诺。】
何波心里把考试系统骂了个狗血淋头,早怎么不说!
【你们是来两元店应聘店员的学生,请顺利度过实习期,得到两元店的工作。】
“既然是来应聘的……咳咳!”男人从何波的鼻子前挪开,两条腿打着哆嗦往前走,看着像是要折断了,“就过来吧。”
几人都有些犹豫,尧七七和尚星倒是直接跟了上去,前者自始至终平静如水,后者不像是来考试,更像是来观光。
三人对视一眼,各怀心思,磨磨蹭蹭跟着两人向前。
男人站在收银台前,扶着桌面转身,刚开了口准备说话,就听见屋子里当一声。
声音沉闷又厚重,打断了男人的话,也吸引了五人的目光。
发出声音的是不远处摆放着的一架老式大钟,足有一米七高。看着像是年代久远的老物件,发黄的表盘上用罗马数字写着一到十二,通透的玻璃被擦得干干净净,与灰扑扑的货架格格不入。
当。
大钟再次发出声音,尧七七的目光落在表盘下方。
一般这种立式座钟,下面的钟摆也是装饰的一部分,理应和表盘一样用玻璃罩着展示出来,这座钟却将其封闭了起来。
当。
钟发出了第三声,一个沙哑的男声拖着长音响起:“现在……报时!”
“三——点——整——”
那声音像一条冰凉的蛇,在几人心脏处滑动,每拖一个长音,就像是蛇尾的尖儿钩住了心脏的某根血管,用力一挑。
嘶,倒吸一口凉气。
【在任务过程中,你们的行动可能触发一些支线任务,这些任务有的可能会影响主线剧情,请酌情处理。】
【完成考试内容,或在考试过程中死亡,即为考试结束。】
“不用管它。”老板又咳嗽一声,“没电了,声音就变成那样了。”
没电?!几人面露差异,这种钟不都是机械钟吗?
何波张口想问,却对上了老板的眼神。那双浑浊的眼睛往上翻着,从眼皮的边缘散发出死寂来,叫他咬住了舌尖。
这老板太诡异了!
“店里的工作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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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见众人安静,这才继续说,“收银,理货,搬货,打扫卫生。你们自己分工。”
“逢四休一,店里不开门。二十四小时营业,晚上九点后把音响关掉。仓库里的货都有货单,前面的卖掉了,就补齐。”
“商铺二楼就是职工宿舍,从仓库后面上楼。餐食全包,每天中午下午有人来送饭。早上你们可以吃店里的东西——记得补货。”
他絮絮叨叨,像是一个普通的老板给众人叮嘱。
“两元店……”他顿了顿,不知道多少次强调,“买啥都两元,不要多收,不要少收,说是两元,就是两元。”
没有人问他为什么,被学校规则“驯服”的众人已经深谙规则之道,将老板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老板点点头,从他的神态中看不出是否满意:“咳咳——我不定时会来看看,你们好好工作。”
“记住……”
“两元店,买啥都两元!”
众人目送着老板离开,等那消瘦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时,几人不知何时挺直的背才稍有松懈。
“怪老头!”何波撇撇嘴,“一个破两元店,还给他搞出优越感来了!”
庄如意瞥他一眼:“少说两句吧!”
钟富不说话,眼神往上瞟,顺着天花板划过四个角。
“别看了。”尚星知道他在看什么,因为她刚来就观察过了,“没有监控。”
尧七七穿过两边的货架,站定在大钟前,伸手轻抚红木外壳,指腹能感受到木头的纹路。
“只有这钟是干净的。”庄如意也注意到了。
何波哪里肯将在尧七七面前表现的机会让给别人?立刻快嘴说出自己的发现:“表盘因为老旧而发黄,但是玻璃却没有丝毫划痕!”
“钟身的木头也没有什么磕碰,不像是换了玻璃,而是保养得当!”
他一面说着,一面偷偷瞄着尧七七,希望她能记住自己。
尧七七没接话,敲了敲钟身。
里面是空的。
“能打开。”尚星观察了一圈儿,指着另一边的金属合页,“应该是个柜子。”
尧七七的手扣在柜门上,用力一拉——
“有人吗?在营业吗?”
柜门纹丝不动。
几人有些失望,转身看向门口的客人。
隔着货架,几人只能看到他露出的半个肩膀,急促地耸动着,手里好像抱着什么东西,紧紧搂在怀里。
“有人吗?我想买胶水,有胶水吗?要万能胶,什么都能粘住的那种。”男人很急,嘴一刻不停,“要强力胶,最强力的那种,有吗?”
何波连声应道:“有!你要粘什么?我给你找!”一边说着,他一边侧身绕开货架,往顾客身边走去。
可就在他避开货架看到顾客的一瞬间,脚步顿住。
“太好了,太好了!”男人空荡荡的脖子哆嗦一下,双手举起手中的头,血红的嘴咧着惊喜的笑,一开一合,
“我要粘我的头!”
第215章 所有娃娃都在盯着她看
男人脖颈处往外飙血, 森森白骨清晰可见,手里的头一下一下翻着白眼,血糊了满脸。
纵然几人姑且算是身经百战,可大晚上看到这一幕, 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等等, 大晚上?!
几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齐刷刷往门外看去。
只见外面天色如墨,浓稠的乌云在头顶翻滚,隐隐约约看见弯钩似的月牙。
现在不是下午三点, 而是凌晨三点!
“关掉音响!”尧七七眉头紧锁,厉声喝道。
庄如意跑得最快, 硕大的黑色音响找不到开关, 她就直接将电源线扯了下来。
眼见着插头被拔掉, 音响里欢快的歌声戛然而止, 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哎, 胶水呢?我要的胶水呢?”男人的头继续说话,对几人的怠慢十分不满, “我还等着粘我的头呢!”
何波哆嗦一下, 将一瓶502递过来,见他没手接, 还贴心地给他插在了裤兜里。
“两块钱,谢谢。”尧七七站在收银台边,指尖点了点桌案,“扫码还是现金?”
“扫码扫码。”男人费力地单手抱头, 另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掌心的血糊在手机上, 半晌解不开指纹锁。
他急躁起来:“哎呀!你看我这也打不开啊!要不这样, 大家都是街坊邻居,我先赊账,回头再来结!”
说完他脚下一转,就准备往外去。
尧七七沉下声来:“不好意思,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话音刚落,庄如意和钟富就堵在了门口,紧盯着男人的一举一动,拳头暗握。
何波吞口唾沫,缩在货架后面,生怕真打起来波及到自己,双手死死抓着货架边缘。心里盘算着万一真有点儿什么冲突,自己就把货架推倒。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轴!”
好在男人虽然骂骂咧咧,但还是重新掏出手机,费老鼻子劲解锁扫码,又卡在面容解锁这一关了。
尚星看着他下意识将前置摄像头对准自己空荡荡的脖子,不由得笑出声来。也不嫌他手上全是血污,她伸手攥着男人的手腕往下,让他的摄像头对准抱在胸前的头。
收款到账——两元。
男人离开,留下满地的粘稠血迹,还有面面相觑的几人。
“这……”何波等男人彻底消失在店门口,这才探出头来,“这他妈是一家鬼店啊?!”
他心有余悸,拍拍胸口,勉强露了个笑脸:“不过还行,除了长得吓人点儿,倒是不难对付。”
庄如意盯着门口的音响,心思沉重:“老板说九点之后不能开音响,我们刚刚开了那么长时间,不会有事吧?”
没人能回答她。两元店又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中。
“好了,先分工。”尧七七屈指在桌上敲两下,将几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两元店二十四小时营业,我们必须两班倒。”
不然还没等出点什么事,自己就先累垮了。
“尚星,何波白班,我,庄如意,钟富夜班。”尧七七没有跟几人商量的意思,直接敲定了下来,“白天理货,晚上上货,交班的时候一起打扫卫生。”
她眼神扫过众人:“有问题吗?”
没人反对。几人按部就班,从后面的仓库里拿出清洁工具,将满地的血腥洗刷干净。
昏暗的两元店,五人闷头拖着地上的血迹,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可几人却安之若素,早已经习惯了与这些血腥相伴。
拖把洗了一次又一次,水桶里的水浑浊成了棕褐色,何波冲钟富一扬下巴:“走,咱俩换水去。”
两人一人提溜两个水桶向后面去,路过那座钟时,何波余光扫过表盘前面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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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过自己微笑着的倒影,双眼一眨,并未在意。
然而就在他已经走过两步时,脚步突然顿了下来,一时心脏收紧。
他侧身掠过钟表……又怎么会在倒影中看到自己的双眼?!
“钟富,钟富!”他身体僵硬,不敢自己回头看,便叫钟富一起,“你看看这表,是不是有猫腻?”
钟富都走出去五米开外了,听到这话又闷声不响走回来,大剌剌往钟前一杵:“没有。”
“没有?”何波不敢轻举妄动,“你能从玻璃上看到自己的倒影吗?正常吗?”
钟富斜了他一眼,没说话,但眼神里写满了“你没病吧”,让何波放下心来。
“没事,没事。可能是我看错了。”何波提溜着水桶往前,笑嘻嘻岔开话题,“你说这表还真奇特哈,居然还会报时。”
“你说这里面,该不会藏着一个人吧!”
钟富板着一张脸,从始至终都没接过话,径直往前去了。
只是两人都不曾注意,钟富离开后,玻璃上的倒影还留在原地,正笑着斜眼,目送两人远去。
凌晨五点,庄如意坐在收银台打盹,钟富在后面搬货,尧七七则绕着整个两元店实实在在转了一圈。
相比于一个普通的两元店来说,这里过于大了。别说两元店,说这里是个商场都有人信。
货架上堆放的东西正如广告词一样种类齐全,连一般两元店绝不会有的食品饮料也应有具有。
所以,究竟为什么要执着于两元这个售价呢?
尧七七巡视一圈,站定在一个货架前,皱着眉头伸手摸了一把货架边缘。
尚星他们睡前,几人将整个两元店都打扫了一遍,光是擦拭货架的抹布洗出来的污水都倒了几十趟。
可是在这短短一个小时内,货架上居然又落上了灰尘。
她搓了搓指尖沾染的灰尘,大片小片黏在一起,随便搓一下就黏在指腹,得用指甲轻轻刮掉才能去除。
她凑近了看,那些白色偏灰的埃土不像是难用肉眼看见的浮灰,倒像是……
皮屑。
这两个字如魔咒一般在她脑子里炸开来,叫她不由自主抬起头。
一张脸正悬挂在空中,笑着和她对视。
怪不得钟富会被吓得一拳上去,尧七七现在也很想一拳上去,把吊在天花板上的洋娃娃全部打飞。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就着灯光观察洋娃娃,越看越心惊,明知道那不过是死物,却还是从心底里冒出一种诡异的不适。
那一张张塑料脸太像真人,红彤彤的嘴咧得老大,笑得活泼又欢乐,可偏偏眼睛是瞪得浑圆的,没有一丝弧度的,看不出半分笑意的。
尧七七和洋娃娃对视片刻,才总算发觉那股叫人冷飕飕的阴森气氛从何而来——所有的娃娃,无一例外,都正在盯着她看。
无论她将视线转移到哪个娃娃脸上,都会与其对视,撞进那双漆黑的诡异眸子里,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她顿了顿,伸手摸了一把娃娃的脸。光滑,冰凉,塑料质感,没有灰尘。
那些皮屑一样的不明物质遍布所有货架,却唯独没有落在地面和娃娃身上。
尧七七思索着,不由自主眯了眯眼睛。她眼神落在娃娃被绳索吊着的脖颈,下意识将干净的手放在下巴处摸了摸,从下颌一路划到锁骨,脖颈处登时留下了两道红纹。
不等她继续查探,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铃响。
收银台上的老旧款红色座机叮铃铃响了起来,将庄如意吓得一颤,心脏几乎跳出喉咙。
没多想,她握住听筒放在耳边:“喂?”
呲啦啦——
“喂?两元店。”庄如意清醒了,攥着听筒的手紧了紧,满脸警惕,“哪位?”
呲啦啦——
像是有人在摩擦听筒的线,电流干扰声一直没停过。
尧七七闻声上前,将那些诡异娃娃抛在身后:“怎么了?”
“打电话来不说话。”庄如意不知道该不该挂,将听筒递给尧七七。
呲啦啦——
电流干扰声变动了一下,尧七七通过那躁动的声音,大致听出是有人在勾着听筒线绕着玩儿。
“您好,两元店,请问有……”
话还没说完,那边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呼吸。
呼吸声不大,几乎被电流干扰声悉数掩盖,听上去有些艰难。
“呃——”电话那头像是从喉咙挤压出了一声轻轻的低吟,听上去十分痛苦。
“您好,请问需要帮助吗?”尧七七换了个问法,“如果需要帮助,你就用手敲击电话线三下。”
呲啦啦——哒——哒——
两声明显的敲击声通过电流声传过来,可第三声却迟迟不见。
电流声保持平稳,刚刚那种被人绕着玩儿的嘈杂已经消失。
尧七七一怔。
呼吸声也消失了。
“怎么样?”庄如意见尧七七神情不大对,连忙皱着眉头问,“是谁?”
尧七七沉默片刻,将听筒重新搁回话机:“不知道。”
有些话她没说——这声音听起来,活像是有人用电话线勒住脖子自杀。
“这大晚上的,真够可以。”庄如意嘟哝一句,伸了个懒腰,瞌睡都吓清醒了。
将货物搬完的钟富从仓库后回来,路过钟表的时候下意识想到了何波的话,不由自主多看了两眼。
就在他视线和玻璃中自己的倒影对上时,震耳欲聋的钟声轰然响起,惊得他差点又是一拳。
钟声敲了六下,里面那个沉闷的男音一如既往的阴森:
“现在……报时!”
“六——点——整——”
钟富脸色沉沉,迟早得被这一惊一乍的玩意儿吓出个好歹来!
尧七七视线收回,再次落在天花板上悬挂着的娃娃脸上,却不由得一愣。
那些娃娃笑容不变,可刚刚还瞪得浑圆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眯了起来。
没有被束缚手的娃娃们抬起白嫩如同藕节的胳膊,胖嘟嘟的小手搁在脖颈处,像是正往下滑时被叫了停。
那动作,和刚才的尧七七一模一样。
第216章 好地方
“那些娃娃的眼睛怎么做的?好像不管从什么角度看他们, 都能和他们对视上。”庄如意嫌恶地撇撇嘴,“老板怎么想的,把她们吊起来!”
钟富从零食区拿了三个面包,分给两人, 闷葫芦一样也不说话, 自己孤零零坐在门口的音响上, 撕开包装袋往嘴里送。
还没吃完,门口迎进来一个身影。
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蓬头垢面,脚下趿拉着拖鞋, 憔悴到面无血色。她的睡衣皱皱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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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后破了几个洞, 胸前也有不知道是什么的褐色污渍。
她不声不响走进来, 也不和三人搭话, 径直往里去。拖鞋啪嗒啪嗒的声音在厨具区停下, 半晌没有动静。
三人不由得抬眼看去, 却见她痴痴怔怔面对着厨具,漫无目的一般左右拧着脑袋, 最终伸手拿起一把水果刀。
唰一声, 她将水果刀从刀鞘里抽出来,对着自己的左臂狠狠划下去。
霎时皮开肉绽, 血珠颗颗冒出,很快汇聚成一条红线。
那女人似乎不满意,嘴角往下撇了撇,顶着两个乌青眼圈的眸子发红。她将水果刀在自己身上擦干净, 重新插回刀鞘, 又拿起了另一把瑞士军刀。
一如方才, 她再次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下一道伤痕, 盯着血液涌出,露出失望的神色,嘴角撇得更厉害,胸口剧烈起伏着,几乎要哭出来。
在她拿起另一把菜刀时,尧七七终于走上前去:“您需要推荐吗?”
她倒是不怕女人死这儿,但是一个多小时前刚收拾干净的地板,实在是不想见血。
“啊……”女人迟钝地回头,看着尧七七,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闪烁着泪光,一张嘴,眼泪就掉了下来,“太难了。”
“什么?”
她哭出声:“太难了,砍骨头太难了!”
“根本砍不动!”
“骨头好硬!”
“我只是想把骨头剁开……我老公说我没用,连骨头都砍不开……我不想这么没用……我要刀……”
“骨头,砍,我要砍,全砍断才行。”
尧七七听明白了:“那你试试这个。”她取下货架上挂着的斩骨刀。
女人眼中双手接过,露出左臂的数十道伤疤。血液顺着她的肌肤滑过,将她愈合的长好的旧伤也勾勒出来,个个儿触目惊心。
尧七七瞄了一眼她的领口,那里有密密麻麻的圆形疤痕,连成了一片。
女人打开斩骨刀的包装,将长刀往自己胳膊上比划了一下,划拉出一道约五厘米的伤口。
血管破裂,和刚刚缓缓渗出的血珠不同,这些血液争先恐后涌了出来,顺着她的胳膊向内流。
她浑然不觉,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双手抱着斩骨刀前往收银台。
庄如意面色复杂地收下了两张沾满鲜血的一元纸币,目送女人离开。
“这不会也是鬼吧?”她咋舌,“这要是人也太惊悚了。”
尧七七擦去地板上跌落的两滴血。地板被拖得光亮,她看着反射出的洋娃娃的影子,再次抬头。
洋娃娃们还是笑着,但眼睛又变成发红肿胀的哭泣模样,右手呈手刀状,往左胳膊划拉。
尧七七站起身,伸手去掰面前洋娃娃的关节,却发现那并不是可活动关节。
三人谁也不知道洋娃娃是什么时候变换了表情和动作,如今看着他们用诡异的姿态模仿刚才的女人,一股寒意不由得窜上后心。
钟表再次报时,七点整。尚星和何波从宿舍下来,打着哈欠各自啃了一个面包,看着外面逐渐亮堂。
正是这时,收银台正上方的电视突然亮了起来。
钟富和尚星之所以一进入考场就观察有没有摄像头,就是因为这台电视摆放的位置,实在是太像播放录像警示小偷用的了。
“欢迎收看早间新闻,我是主持人裴怀秋。”
“平安路一小区再度发生命案。死者为货车司机,在家中与其妻子发生争执,被妻子失手杀害。”
“请看详细报道。”
画面一转,一个阴气沉沉的小区随着镜头摇晃。扛摄像机的人并不稳,看起来很不专业,依稀还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尧七七眉稍一跳,这个呼吸声,听起来好耳熟。
场景跟随摄像头来到一户居民楼前,从踏入单元门的一瞬间,整个色调都变成了阴沉的灰色,死气仿佛透过屏幕钻了出来,将五人笼罩在里面。
摄像头上楼,镜头晃动的幅度更大,看得人眼晕想吐。却又不由自主死死盯着屏幕,跟随着摄像头视角继续看下去。
一户居民的门敞开着,血迹从玄关处一路向内,有脚印来来回回走了不知道多少次,踩得门口的地垫泥泞不堪。
镜头继续向内,一双腿出现在画面边缘,慢慢推进。
血泊中,男人的身体已经僵硬,衣服也已经被血液浸透。他裤子口袋里露出手机的一角,还能看到手机上遍布的血色指纹。
两元店一片安静,没有人说话,只有呼吸声此起彼伏,却如同怕惊扰到什么一般,不断放轻。
那身衣服他们见过,他们几个小时前才见过。
镜头继续拉上,划过男人的肩膀,聚焦在他的脖颈。
脖颈上并非空空荡荡,而是有着一颗头。头埋在血泊中,只能看到浓密的黑发。
然而没有人有丝毫放松的感觉,因为那具身体是平躺着的,头却转向身后。
女人呜咽的声音传出来,绝望的哀嚎着:“我只是想把他的头砍下来!”
“可是我砍不下来!”
“我特意买了斩骨刀!店员说可以的!可是为什么砍不下来!为什么!”
一个声音闷声闷气地笑起来,嘲讽之意显而易见:“因为我把头粘起来了!”
“我的头不会再离开我的脖子了,这是最强劲的胶水,什么都能粘!”
画面晃动了一下,一个举着斩骨刀的女人从角落奔出来,尖叫着嘶吼:“那我就把你的头剁成肉泥!”
画面定格了,女人破旧的睡衣和拖鞋新染了血,哭泣的脸在突然定格的画面中显得十分扭曲。
“好家伙,给我干沉默了。”何波小声骂了一句,“这他妈到算怎么回事儿啊?!”
新闻重新跳回女主播的画面,裴怀秋盯着众人,嘴一张一合:“今日新闻到此结束,我们明天再见。”
说完,电视自动关闭了。
何波后脊梁冒冷汗,大力揉搓着双臂,想把鸡皮疙瘩压下去:“这地方愣是没一个正常人!我看那个主播也怪怪的。”
“那主播怎么了?”庄如意有些迟钝,“虽然这新闻绝对不正常,但是主播好像还行?”
却见尧七七揉了揉酸软的脖颈,指了指电视机:“电视挂得这么高,又没有倾斜……”
“她却全程直视我们的眼睛。”
庄如意一激灵。是啊!如果在这个角度下与主播能对视,那在正常角度下,得是什么样子啊?!
“七七!看看这儿!”距离门口最近的尚星眉头一皱,招手冲尧七七道。
几人围上前去,只见店门口的空地上,不知道被谁写下了一个大大的“一”字。
一字是用红色油漆写得,未干的油漆随着地势缓缓流淌,看起来就像是凶杀现场。
“刚才还没有。”钟富终于舍得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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