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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昨晚曹府被灭门就?是这群人干的,城中的好几家富户都惨遭其手,幸好你?们从清园里?头搬了出来,早上四喜来报了平安,但他还是让你?们再过段时间回?去,据说那群奴仆并未远离。”

    早些的时候,这些奴仆行进至清园门口,带头的老大下令夺门而入,被她的心腹拦下,说这苏家不仅平日待奴仆极好,还在前段时间因为曹家的刁难入不敷出将奴仆的卖身契无?偿给予了下人,再往上追溯,苏家老太婆同?样是贫苦人家出身。

    不仅是心腹如此说,还有些手下也跟着附和。

    众人说得老大十分动容,改夺门而入为敲门询问,开门的是年迈的管家,她识得心腹,两人寒暄后才?得知苏家如今的情况,再一看园内萧条的景象,奴仆老大才?挥挥手放过苏家。

    听完王氏的转述后,苏昭宁有些后怕,但又感慨道:“好在他们还算有良心,没对无?辜百姓下手,那曹家完全就?是咎由?自取,果真人在做天在看,早晚都会遭报应的。”

    这场奴变最终被官府镇压,准确来说并不是被镇压,而是奴仆出了恶气拿到卖身契后便逃出城去,进入山中不知去向。

    官府能做的便是派人镇守四大城门,城中增强巡逻,在一些富户门前增派人手。

    日子?照常过,江南各地的老百姓似乎没把那场奴变放在心上,甚至有人还将此事奉为一段佳话,将那些造反杀人的奴仆封为英雄,除掉各地奸商,杀富济贫,为百姓出了口恶气。

    时间转眼便来到冬月初十,这天恰好是冬至日,江南一带将冬至视为过年一样重要,各家各户走亲串戚,街头巷尾都十分热闹,昨日便家家捣米做汤圆,知是明朝冬至天。

    苏昭宁这段时日都宿在柳叶巷,因为王氏住在隔壁,二?人每晚只练习了亲吻便作罢,就?连亲吻也只限于?嘴唇,因着苏昭宁过于?敏感,他怕发出声音被隔壁魏爹发现,便与魏玉做好约定,等?爹走了两人再继续练习其他的。

    昨夜里?洒了趟小雪,黛瓦上铺了薄薄一层。

    屋檐掉落下来的冰碴子?落到苏昭宁脖子?里?,原本还是睡眼惺忪的他,被冻得一激灵后彻底醒了过来。

    此时还天不亮,他掀开厨房前的帐幔,里?头的热气便扑面而来。

    王氏早早在厨房开始忙活,他见苏昭宁起了便道:“怎么不多睡会儿?外头冷吧,快来舀些热水洗脸暖和一下。”

    苏昭宁洗过脸后就?开始帮忙。

    王氏善做家庭小菜,手艺虽比不上酒楼名膳,但在普通百姓家绰绰有余。他早早便做好吊浆面,趁个晴天,将糯米淘洗干净,浸泡一夜,和着水用石磨碾成浆,将米浆倒进布袋中,吊浆沥水,最后再用石磨压上,将多余水分挤出,湿的吊浆面便做好了。

    吊浆面要想保存时间长,还需要晒干,只要天一放晴,王氏便将陶罐里?的吊浆面拿出来晒,最后才?晒成干粉装。

    苏昭宁做汤圆很?拿手,他每个汤圆都能做到表面光滑白胖,不沾一点内陷,个头均匀。每碗汤圆再填勺醪糟,放几粒枸杞。汤圆软糯配上醪糟的酸甜解腻,一碗下肚,香甜满溢在胸口,一整天都会心情舒畅。

    王氏在一旁看着他手指翻飞,一个劲地夸赞。

    两人估算着魏玉起床的时间,刚巧包完汤圆她便起了,趁着她洗漱的时间再下锅,端上桌还是热腾腾的。

    三?人住在一起的这段时日倒十分和睦,王氏也从不责怪苏昭宁的一些少爷脾气,苏昭宁也不嫌弃王氏的一些市井小民的抠门,都能互相体谅彼此的难处。

    王氏看着院子?里?积的霜,闲聊道:“咱们乡下有句俗语,都说冬至有雪来年旱。这雪从昨日夜里?就?开始下,这会儿都还没停呢。”

    魏玉手里?的调羹一顿,蹙眉往屋外看去,原来一切都有征兆,只是上一世的自己未曾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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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而已。

    苏昭宁双手捧着碗,眼神清澈:“咱们有大运河、庆湖、小澄湖,还有其余的无?名小河,应该不会过于?干旱。”

    王氏笑道:“昭宁说得对,咱们成州向来是水米之乡,又怎么会闹旱灾呢,我看这些俗语呀,也有不灵验的时候。”

    饭后,魏玉便出了门,她如今没再用轮椅,腿已经好得差不多。

    苏昭宁也跟着出了门,今日苏家都搬回?清园中,他赶着回?去帮父亲一块打理家中琐事。

    中午便在清园吃的饭,饭后王氏接到清河县的来信。

    说是刘武在一次抓捕人贩子?过程中摔伤了手,让王氏回?去一趟。

    王氏在成州待了一月,任哪个妻主放夫郎在外边一个月都会不满,说起来刘武算是好的了,知道他疼女儿,从未来信催。

    如今魏玉的腿好了,他也能放心回?去。

    苏家雇了马车,魏玉又让镖局擅走密林的镖师护送,王氏依依不舍地告别。

    下午时,苏昭宁邀约自己的几位好友到柳叶巷院中小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院中有几株梅花开了,清香四溢,小亭子?四面围上帐幔挡风,亭子?中间是才?砌好的火塘,上面铺着铁架,此时银碳燃着,整个亭子?都暖烘烘的。

    率先来的是苏昭宁的表哥苏成尧,他比苏昭宁大三?岁,已经嫁到成州一钱庄当长婿,他有弱柳之姿,两弯烟笼眉,一双传情目,一口樱桃唇,瘦削的身姿罩在蓬松的狐皮大氅,被小厮扶着款步走进来。

    看着简陋的小院,他蹙了蹙眉,嫌弃道:“怎地住在如此鄙陋之处。”

    苏昭宁听到动静,掀开帐幔将他迎了进来,挎上他的手臂撒娇道:“哥,我好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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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成尧拍拍他的手:“你?如今成了家,当以妻主为重,怎地还是这样不稳重。”

    苏昭宁撇撇嘴不与他多说,他哥可是成州出了名的贤惠夫郎,是成州夫郎学习的模范标杆,句句不离妻主孩子?,平日里?就?在深宅中相妻教子?,男德典范。

    “哟呵,这小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条,看来小两口日子?过得不错嘛。”院子?内传来大笑的声音。

    来人是府学教授的儿子?卢潇,性子?活泼开朗,同?苏昭宁相差无?几。

    他掀开帐幔,见两人围着火塘取暖,搓手跺脚道:“好冷啊,今年冬至可真冷,外头又在飘雪了。”

    细细的雪粒飘洒到地上便化作了水,空气都冷冽不少。

    最后一个来的自然是沁灵,他除了迎客外脸上都不上妆,此刻看是个清丽佳人,眉如远山,唇色淡淡。

    四人饮着热茶吃着糕点左右闲聊了会儿,最后都将话题落到成亲不久的苏昭宁身上,在了解到二?人最新进展后,三?人开始纷纷提出意见。

    苏成尧:“魏玉比你?小,你?要多关照她些,她平日下学回?来你?做些补汤给她,或是在旁研墨洗笔,两人相处的时间多了自然也会亲近些。你?作为夫郎要体贴,吃穿住行样样都有学问的,你?有问过她爱吃什么吗?天冷了有没有加衣?在府学与师傅同?窗之间相处习不习惯?她的腿好全了没?这些你?都该日常关注着,爱一个人绝不是嘴上说说的。”

    卢潇:“成尧哥说得不错,不过我怎么觉得魏玉有些少年老成,说的话做的事跟她年龄一点都不相符,咱们昭宁一看就?是被拿捏的那一个,要我说,你?得支棱起来,要学会欲拒还迎。”

    沁灵:“整这么复杂干嘛,实?在不行熬点大补汤或者吃点合欢散,我就?不信有哪个女人初尝人事后能不沉溺其中的。”

    第三十五章:报复

    三位好?友的建议都?有道理, 站的角度与性格不同?,提出的建议自然也不同?,这比苏昭宁一个人闷头想好得多。

    他有些羞愧地回答苏成尧:“表哥说得对,我确实对魏玉关怀不够, 但但她怎么好像从不在意这些呢?她?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在学宫中的事, 也没提起最近筹办的镖局进展怎么?样了,我有时候也有些无?力, 不知道从哪方面来关心她?。”

    苏成尧优雅地喝了口茶:“新婚燕尔都如此, 既然不知道从何关心,那便事无?巨细地照顾, 总会用得上, 她?习惯了你的照顾, 自然也离不得了。”

    卢潇听到苏昭宁的话, 一下子挺直腰背,颇感兴趣道:“你说近日成州新筹建的隆盛镖局是魏玉创办的?”

    苏昭宁点头:“我也是?从我娘那里知道的,最近不是?山贼水鬼奴仆闹事嘛,魏玉就同?娘提出要建这个镖局,镖局这个名字由来还?是?魏玉说的呢,她?说‘金’代表武器, ‘票’代表票号的银票银两,保镖就是?依靠武力保障银票银两的安全。商会需要镖局来押送货物?,有时候也护送人护送金银财宝啥的, 所以?才同?意了魏玉的建议。”

    卢潇:“只?知道隆盛镖局的老大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虎行拳沈青竹, 却不知背后还?有高人指点。也是?,就凭沈青竹那样的粗人怎可能?有这么?大能?力筹办起让成州商户都?刮目相看的镖局。”

    苏昭宁疑惑:“潇潇你问这个作甚?”

    卢潇鲜少的露出害羞的神情:“我看上个镖师, 正在追求当中呢。”

    苏昭宁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他决定学学潇潇的追妻计策, 问:“你是?怎么?追那位镖师的?怎么?才算是?欲拒还?迎呢?”

    卢潇脸更红了些:“这个嘛——我通常都?是?给她?买些礼物?,常出现在她?视野范围内,多说些甜言蜜语,约她?吃饭。欲拒还?迎不就是?她?想让你干嘛的时候,你干一半就不干了,让她?抓心挠肝地想,不过也不能?一直拒绝,偶尔也要给些甜头,就跟吃饭似的,不能?吃满,吃个七分饱就够了,吊着胃口。”

    沁灵懒洋洋地嘁了一声,好?笑道:“你那些经验别拿出来误人子弟了,去年?他瞧上个府学里头的书?生,给人送了好?些东西,笔墨纸砚、一日三餐、锦袍华衣等?,最后成了么??还?有前年?他看上的捕头,嘘寒问暖、帮助破案,人家搭理你吗?说好?听点叫大胆追爱,不好?听便是?死?缠烂打。”

    卢潇瞪了他一眼,反驳道:“那些只?是?年?轻不懂事闹着玩的,小爷我不差钱。还?不能?给自己有好?感的人砸银子了?不过这个镖师我甚是?喜欢,改日你从魏玉那儿问问她?具体情况,我好?对症下药。”

    沁灵:“虽然你在追女人这事上脑子不好?使,但说的欲拒还?迎也有些道理,昭宁可以?学学。要我说实在不行就霸王硬上弓,哪家夫妻俩成亲了还?整日只?有亲亲抱抱的呀。”

    苏成尧:“大补汤上我有个食谱,若你需要,我回去后差人将它送来,魏玉家原本清贫,加上她?准备科考,确实需要好?好?补补。”

    苏昭宁找来纸笔,将三人的建议一一记录了下来。

    外头的雪得密了起来,寒风时而从帐幔缝隙中溜进来,也抵挡不住几位公子畅聊的热情,院中响起枯枝折断的声音,仍旧被畅谈声盖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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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聊起不久前的奴变,说到灭门的曹府。

    卢潇闲聊道:“曹家可真惨,那群奴仆连家中的新生儿也不放过,不过听说曹舜华当时因不在府上逃过一劫,十来天过去了,也没听说她?的踪迹,不会死?在外头了吧。”

    沁灵冷哼了一声:“她?运气可真好?,用阳寿换的吧。”

    苏成尧仍然是?慈悲心肠:“任是?曹家作孽深重,那些新生儿总该无?辜,造反奴仆不该断人后的。”

    苏昭宁一提到这人的名字就直犯恶心:“无?辜是?无?辜,但换个角度想,这些孩子的吃穿用度不就是?吸着穷苦百姓的血长大的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罢了。”

    ······

    四人一直闲聊至申时才各回各家,苏昭宁唤了声四喜,等?半天却没人回答,这才想起他将小院这边安顿好?后又回了苏府,如今府上奴仆减少,他平日里也要忙些。

    他熄了火塘后,撩开帐幔吸了口冷冽的空气,伸了个懒腰便回房中午睡。

    在他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忽然感受到一股凛冽的气息扑面而来,耳边传来粗重的呼吸声,他睁开眼,恍惚间看到眼前有个人影站在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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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吓得他打了个激灵,看向?来人,只?隐约看出些轮廓,眯着眼睛道:“阿玉你回来了。”

    没得到回应,只?换来更加沉重的呼吸声。

    苏昭宁一下子就醒了过来,察觉到此人不是?魏玉后,他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来人,手臂撑着要坐起来,害怕地喝道:“你是?什?么?人,怎么?私闯民宅!?”

    眼前这人是?个女人,她?蓬头垢面,戴着面巾,一身破布衣裳,脏乱的头发耷在面庞前,只?露出两只?黑漆漆的眼死?死?的将苏昭宁盯着,像头被人痛打的丧家犬,也像只?饥不择食的恶犬。

    苏昭宁顿觉不妙,连忙掀开被子就想要往外跑,哪知她?一把抓住他的脚踝,用力一扯又摔回了床上,他想要挣脱,哪知女人使了狠劲将他两手反剪,把身上的破布一扯便将苏昭宁反绑了起来。

    他趴在床上,脖子拼命往后扭,大喊道:“救命啊——救命——”

    女人嫌他聒噪,又扯了根布条从他嘴中穿过绑在后脑勺,苏昭宁在她?靠近时看到她?眼梢上有一道疤痕,一股熟悉感袭上心头。

    她?是?曹舜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果真没死?,她?逃了回来。

    苏昭宁满脸泪水,张嘴想说话,却只?发出呜呜的声音。

    曹舜华见他总算消停下来,冷笑着提起他的后颈,在他耳边阴恻恻道:“想说什?么??我怎么?还?没死??还?是?说我吸了穷苦百姓的血长大的?”

    苏昭宁如同?一只?被人提起后颈的猫,他倏地睁大眼,眼泪哗哗流下来,原来曹舜华早在刚刚他们在亭中畅聊时就摸了进来。

    见他哭得伤心,浑身又颤抖得厉害,曹舜华将他放回床上,翻了个面,两人对视。

    她?将脸上的面巾扯下,露出下半张脸。

    只?见她?左脸写着“贱”字,右脸写着“婢”字,不是?用毛笔书?写着墨,而是?用的带字样的烙铁烙印而成,烙完后在伤口上涂上墨汁,待墨汁浸入皮肉,皮肤彻底被染黑后便形成这两个字。

    她?双颊的肉因烧烙而坏死?,皱在一起的肉有些溃烂猩红,有些焦黑,看上去十分狰狞可怖。

    看到苏昭宁眼中露出的惊恐害怕之色,曹舜华恶狠狠地抓住他的脖子,稍稍用力,目露凶光道:“这两个字拜你所赐,拜你们苏家所赐。”

    苏昭宁有些喘不过气,努力挣扎着,整张脸因憋气通红。

    曹舜华松了手,让他稍微喘过气后又掐住了他,看着他蜿蜒而下的泪水,咬牙切齿道:“很难受吧,我当初的痛比你难受千倍万倍!给我烙下这耻辱之印的正是?你家的奴仆!说来也怪,全成州就你们苏家没被奴仆侵扰迫害,那奴仆是?从你家中遣散出来的吧,她?嚷着要为苏家出气,说!这些造反的奴仆是?不是?你们苏家指使的。”

    苏昭宁说不了话,只?一个劲摇头哭泣。

    曹舜华也不想从他口中得到回答,继而自顾自道:“不过都?不重要了,曹家已经没了,我得为自己留个后,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么?。”她?忽然转换了音调,像条寒潭里的毒蛇缠绕在苏昭宁的颈侧,深吸一口气,表情迷醉,“既然魏玉不行,你不如从了我,我来满足你。”

    苏昭宁使劲摇头想要躲开她?的靠近,无?奈力量悬殊,他只?能?凶狠地瞪着曹舜华,刚刚的挣扎与哭泣已经耗费了他太多体力,他必须保存体力跟警惕等?待魏玉的回来。

    见他往屋外瞧,曹舜华看了眼外头的天色,一眼识破他的企图,冷笑道:“想等?魏玉来救你?离府学下学还?有一个半时辰,等?她?到家,我早就出了城。”

    她?慢条斯理地拿出腰侧的匕首,并未拔出刀鞘,冰冷的皮革贴着苏昭宁的脸,一路划至衣领处。

    苏昭宁浑身发抖,幸好?今日他午睡时怕冷并未褪去多少衣物?,此刻里头除了里衣还?穿着夹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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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舜华用匕首轻轻拨开夹袄,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此刻因害怕而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她?眼中露出迷恋贪婪,喉咙滚动,正当她?俯身想要靠近时,院子外传来声音——

    “昭宁哥,你在家吗?”

    是?隔壁的何临花,苏昭宁立马仰着脖子呜呜了两声,曹舜华立马控制住他,匕首横在他的脖子处,眼神警告他不要发出声响。

    何临花又喊了一声:“昭宁哥,你在吗?”

    何父在一旁道:“你是?不是?看错了,或许人早就回苏府了呢。”

    何临花透过门缝往里看,哪知轻轻一碰门就开了,他往里头看了眼,没发现异样,疑惑道:“不应该呀,我刚刚没看到昭宁哥从里头出来,就出来三位漂亮哥哥,难道他睡着了?门都?忘了关。”

    哐啷——

    屋内传来一声清脆的瓷碎声,何临花与父亲对视一眼,察觉到不对劲后,两人推开门,找到墙角的扫帚跟两根棒子,父子俩悄摸着往发出声的房间走去。

    房间的门是?关着的,何临花上前拍门:“昭宁哥,你在里面吗?”

    呜呜声从房间内传来,宋家父子二人见门锁着,合力将门撞了开。

    房中只?剩苏昭宁一人,窗户大开,一地的碎瓷片,曹舜华已经逃走,苏昭宁有些凌乱地趴在床上,脸上泪汗交融,嘴被布条从中穿过,双手被反绑着,他见到是?何家父子,紧绷的神经总算松下来。

    他这副模样吓了父子俩一跳,两人一个帮着解开手,一个解开口中布条。

    “孩子,你身子可有不适?这是?发生了什?么??”何父捧了杯水给他。

    苏昭宁浑身乏力,布条将他脸和手腕都?勒出暗红印记,他喝下水后半靠在宋临花身上,虚弱无?力道:“临花,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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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帮我跑趟府学么?,就说我有急事找魏玉,让她?速来柳叶巷。”

    何临花点头,撒丫子跑了出去。

    第三十六章:寻人

    魏玉赶回来时, 苏昭宁已经穿上衣服缩在床上。

    此时傍晚,太阳钻出云层,雪后的天空格外通透,夕阳斜照, 群山在望, 苏昭宁浑身用被子包裹着,双手捧着?一杯热茶, 氤氲的茶雾缭绕在脸上?, 显得他的眉眼十分淡,熹微的阳光洒在他的脖颈以下, 那些金色的光就像他掉落的羽毛, 他身上?只?剩下清冷悲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听到?魏玉的脚步声, 转过头怔怔地看着?她, 看着他脸上的印痕与泪痕,魏玉的心?如同针扎,她快步走过去,一把将他揽在怀里。

    苏昭宁在她怀里僵了一瞬,随即颤抖反抗起来,魏玉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背, 温声道?:“昭宁,是我,是我, 阿玉回来了。”

    苏昭宁眼角带着?泪, 听到?她的声音后怔怔地看着?她。

    魏玉帮他揩去眼泪,轻声道?:“阿玉回来了, 是阿玉的错,让宁儿受伤, 你别哭,别哭。”

    苏昭宁眼神终于对焦,他确认是魏玉后停止抗拒,眼泪簌簌落下,最后总算扑进她的怀里放声大哭。

    他哭得声嘶力竭,哭得浑身发抖,魏玉无法,只?好朝他后颈给了一记手刀,他昏睡了过去。

    他现在需要休息,其他的都不用想。

    魏玉将他放回床上?,小心?翼翼压好被?角,拿出绢帕擦干他脸上?的泪,看到?嘴唇两侧有一道?被?布条勒紧的红痕时,她动作顿了顿,神色漠然地收回手帕。

    环视了一圈屋内,看着?地上?打?碎的茶壶和一旁的布条,她抬腿往屋外走去,垂在身侧的手仍在微微颤抖。

    何家父子还在院内守着?,见魏玉出来,何父便上?前问:“苏公子没事吧?我看他刚刚的那样吓死人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贼人青天白日闯进家中,你瞧家里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丢了没?”

    魏玉冲何父鞠躬:“今日多谢伯父与令郎救了我夫郎,魏玉感激不尽,今后若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知会一声便是,魏玉定当在所不辞。”

    何父哪儿经得起她这么大的礼,连忙扶她起来:“这说的什么话,邻里之间举手之劳罢了,今日若不帮,明日就是咱们家了,好了,你快去照顾苏公子,我们也回去了。”

    魏玉颔首,目送二?人离去。

    何临花拉了拉自己父亲的衣袖,提醒他今日二?人来这儿的目的。

    何父拍了拍头,他从袖中拿出一张红色的请柬:“瞧我这记性,我们今儿是专程来送请柬的,咱们家临花的亲事定下来了,下月腊月十六在荷花巷的张家院子里办亲事,届时还请魏姑娘带着?夫郎一块儿赏脸参加。”

    魏玉蹙了蹙眉心?,接过请柬,上?头写着?新娘名字——张琮丽,她对此人完全没有印象,想到?上?世养女的身世,她便多嘴问了一句:“请问这张琮丽是何人。”

    何父笑?道?:“张家开了个油纸伞作坊,琮丽那孩子去年考了个秀才,说起来,那孩子还是在临花娘亲那儿开的蒙,也算是缘分。”

    魏玉沉默了下,看了眼何临花,只?见他有些羞涩又有些茫然地站在父亲身旁,魏玉一时间有些拿不稳主意,便先将二?人送走。

    她看了眼屋内,目光阴鸷,当下有更要紧的事要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魏玉将苏昭宁抱上?马车后回到?清园苏家。

    得知曹舜华的恶行后,苏家父母怒不可遏,苏光意气冲冲要往衙门里去报官,被?苏父拦了下来。

    “你这一去,不就是告诉全成州老百姓咱们昭宁被?曹舜华给绑了?若是理智些的还会相信是仅仅绑了,若是心?思不正的,指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呢?”

    苏光意身形顿了顿,她在屋内来回踱步,一脸不甘心?道?:“那你说要怎么办?要让咱们吃这个哑巴亏?她今日敢做这个事,改日就能?到?我头上?拉屎,那群奴仆怎么不把她的头割下来挂在大门,留这么个祸害!”

    苏父被?她来回走得眼花,低声斥道?:“你小声些,昭宁刚刚才喝了安神汤睡下,你想将他吵醒吗?哎哟你别转了,转得我头昏眼花的。”

    苏光意重重叹息一声,坐回了椅子上?,她看向一旁沉默的魏玉,语气不太友善:“你怎么想?”

    魏玉目光一凝,声音有些哑:“爹说的没错,我虽不在意流言,但三人成虎,人言可畏,不能?让昭宁再受到?伤害,此事报官不是优选。”

    苏光意蹙眉看她,她的目光凝聚在虚空一点,下颌紧绷,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咬了咬牙,侧脸的肌肉动了动,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是在隐忍怒气的形态。

    魏玉抬眸看向苏母,语气坚定道?:“娘,此事交由月珩,定会给昭宁,给苏家一个交代。”

    苏家父母看到?她阴沉的目光后呼吸一窒,苏母觉得背脊发凉,不由嘱咐道?:“你注意分寸。”

    魏玉颔首,敛下眸中的狠意,起身冲二?老作揖:“还请爹娘照顾好昭宁,月珩出门一趟,可能?会稍晚些回来,不必等我。”

    ——

    翌日,成州正仪镇盐场。

    盐区大多种?植芦苇,用来当作煮盐的燃料。其中煮盐和芦苇荡的权力掌握在灶户手里,他们大多是从当地人口、犯罪人士等方?式征调过来的,其稳定性差,若是当地一发生?动乱、洪水等事件,灶户便远走高飞。故而他们时常无衣无食,卖儿鬻女也是常事。

    正仪镇的东区盐场原本属于曹家的管辖范围,可如今曹家一倒,底下的亲戚便纷纷分割而食,前几日因为分割不公允还闹上?了几回。@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曹舜华昨日从成州匆匆渡船来到?此处投靠,亲戚们见到?曹舜华竟然还活着?,差点没控制住面上?表情,得知她在外犯了事,表面上?虽放着?尊重,实际上?将曹舜华发配到?了盐场当灶户,让她在此处当个地头蛇,理由是既能?回避官府的追查,又能?监视自家盐场,两全其美的事。

    她在芦苇荡中放了把摇椅,身上?盖着?狐裘,闭着?眼小憩,不远处工作的灶丁个个形容枯槁、身体消瘦,盐主挥动着?手中的长鞭呵斥着?。

    哪知过了会儿,曹舜华忽然觉得耳边静了,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扒开芦苇荡往盐场看去,竟看到?有两人穿着?一黑一白的束袖长袍朝她的方?向走来。

    她眼睛有些花,呢喃道?:“青天白日见着?黑白无常了,真是晦气。”

    哪知两人走近了,曹舜华才看清模样,一个是魏玉,一个方?脸粗眉。盐主低声下气、一脸讨好,一改平日颐指气使、用鼻孔看人的做派,领着?二?人朝她这里走来。

    曹舜华心?里咯噔一下,立马起身准备往反方?向跑,哪知被?身后的一个灶丁拦下。

    她摸出匕首直接抹了灶丁脖子,沈青竹见她要跑,立马飞身一脚,将她踹在了芦苇荡中,压倒了一片芦苇。

    这脚用尽了力气,曹舜华吐了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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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沈青竹压制在地。

    魏玉掀开长袍半蹲在她面前,扯起她的头发,她脸上?的贱婢二?字因疼痛抖了抖。

    曹舜华咬牙切齿道?:“没想到?你有这本事,竟能?找到?这儿。”

    魏玉漠然地看着?她。

    她又哈哈笑?了两声,露出淫.邪的表情:“那日苏昭宁被?我捆在床上?便是与我现在的姿势一样,他一直在哭,哭什么?哭你这个妻主不行,让他成亲至今都还是完璧之身,我与他青梅竹马,本是最相配,我将他衣服扒了,他也是这般在我身下哭着?求饶的,你定是没见过那模样吧,啧啊——“

    沈青竹一拳打?在她的右脸,掉了几颗牙出来。

    “狗爹养的玩意儿,老娘忍不了了,信不信现在就杀了你。”沈青竹一脚踩在她的肩膀上?。

    曹舜华吐出一口血,威胁道?:“你杀,快杀了我,快!”

    魏玉却松开她的头发,拿起一旁沾血的匕首,慢慢地在她脸上?刮过,声音如寒潭:“死是最容易的,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回程的船上?,沈青竹问她:“你怎么笃定她躲在这里的盐场。”

    魏玉看向辽阔的江面,她眼下有青黑,昨夜一夜未眠。

    她判定曹舜华昨日犯事后会立马出城,城中的曹府被?灭门,但曹家枝繁叶茂,根基虽倒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些亲戚都在成州城区以外的地方?,且离成州最近的便是正仪镇,曹舜华这种?草包必会投靠亲戚,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她顶着?脸上?那两字也跑不远,所以她叫上?沈青竹一起前往正仪镇。

    只?因沈青竹曾在这里的盐场当过灶丁,对此处的地形了如指掌。再加上?曹家一倒,这些曹姓亲戚如同没了头苍蝇,见到?魏玉手中有如日中天的苏家盐场许可证,便狗腿似的将曹舜华出卖了。

    曹舜华在这些亲戚眼中如同烫手山芋,早就想脱手,如今魏玉出面,正好有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供出曹舜华,还落了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见魏玉不答,沈青竹又另问:“你怎么处置她?”

    冰冷的声音响起:“拉回镖局。”

    沈青竹一愣,如今镖局的地方?正是曾经曹府。

    麻袋里的曹舜华挣扎了下,沈青竹踢了她一脚便安静了下来。

    她想起曹府中有间地下室,里头阴森黑暗,曾经是曹家用来处罚奴仆下人的地方?,跟官府里的牢房没两样。

    让曹舜华去那个如同天牢的地方?,啧啧,真是杀人诛心?啊。

    第三十七章:点心

    哗啦——

    一桶冷水往曹舜华身上兜头淋下去, 原本昏睡的她被激得立马醒了过来,她咳嗽了几声又倒抽一口气?,浑身开始颤抖起来。

    她的四肢被人绑在了架子上,浑身赤.裸, 冰水淋在身上直冒热气?, 不一会儿就全身泛红。

    泼水的人早就退了下去?,此时四周安静无?比, 一片漆黑, 她视线尽头是一处幽深的甬道,甬道两侧燃着昏暗的油灯, 除此之外?再无?光亮, 鼻息间都是腐烂潮湿的味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着这甬道, 一股熟悉感涌上她的心头, 她往右侧一看,就看到一根根铁管在微弱的光亮中泛着冰冷的光。

    这里是曹府,是曹府私自修建的地牢,用于处罚奴仆,这里刑具齐全,终无?天日, 一共有两间房,有男女之分,一旦进来, 没人能活着走出去?。

    铁门被打开, 白炽的光倾洒进来,透过光能够看到大门外?是高墙封锁的庭院, 惨淡的阳光从天井处透射下来,不一会儿门口?处便出现一道人影, 她在门口?处站了站才?往里走。

    曹舜华死死盯着那道越走越近的身影,牙齿打颤道:“谁允许你进曹府的,你凭什么将我关在这儿!”

    魏玉仍然穿着那身白衣,在昏暗中如同浮动的幽灵,缓缓走近曹舜华。

    她在离曹舜华十步之遥处停下,将衣摆一掀,长腿交叠坐在太师椅上,目光隐匿在黑暗中,只偶尔晃动的灯火映照到她的眸子中。

    冷凝,沉寂,死气?。

    曹舜华看着她,牙齿不停打颤,她狠心咬了口?舌尖,意识清醒了些,她大声道:“你们凭什么进到曹府里的!这里是曹府,不是你这等贱民能进来的,给老娘滚出去?!”

    魏玉放在腿上的手指动了动,淡淡的声音响起:“什么曹府,这里是隆盛镖局。”

    曹舜华怔愣了下,吐了口?痰出来,愤怒道:“什么劳什子镖局,老娘从未听说过,这园子是曹家建的,比你她妈的娘都大。”

    魏玉冷笑?了声,突然生了与她闲聊的兴致:“众所周知,曹家已被灭门,门口?房梁上的男眷,断了头的女人,都是官府一个个拼凑好下葬的,这园子成了凶宅,早被官府封了起来,如今能被用来做镖局,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曹舜华想到灭门一案,涕泗满面,眼睛睁得铜铃般大,咬牙切齿道:“曹家灭门全是苏家阴谋,想要独吞盐业,垄断成州商业,独霸一方。不,这绝不是苏光意那憨货能想出来的,是你吧,就是你,魏玉,从你入赘到苏家起就开始谋划这些事了,你害死了曹家上下几十口?人,就不怕站在这园子里四周都是冲你索命的冤魂么?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魏玉不为所动,如看死人般看她:“曹家的罪行罄竹难书,单论奴仆这件事,恐怕你忘了这间私人牢房是为什么修建的了。就是你背后的这架十字支架曾有多少?奴仆丧命于此,你脚下的这块地砖上又流过多少?人的血。”

    曹舜华觉得寒意从脊梁骨蹭蹭往上爬,晶莹的鼻涕掉在唇上,她忍耐不住道:“无?需多言,你要杀要剐给个痛快,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魏玉无?动于衷,这些咒骂的话她早就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罪犯临死前哪个不大放厥词,破口?大骂。

    曹舜华见她没反应,不免有些恼羞成怒道:“魏玉你也配做女人?苏昭宁在我身下求欢时那般欲求不满的样?子,你见过吗?还是说,你也只是见过,力不从心的感觉如何??你何?不早说,这样?,我给你出个主意,你放了我,你借我的种让他怀孕,再对外?宣称那是你的孩子,我绝不说出去?,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半晌,魏玉动了动,她起身走到曹舜华面前。

    魏玉看着她苍白如青灰般的脸,说了句:“希望待会儿你不要嘴硬。”

    她拿起一旁桌上的麻布头罩将她头套上,惹来一阵挣扎骂声。

    对于漆黑与窒息,曹舜华怕得发抖,她一改前面嚣张气?焰,祈求道:“魏玉,魏姐,魏大人,求求你,你放过我。我、我、我告诉你曹府西厢房背后的地里埋着一箱金银财宝,放了我,我带你去?找。”

    话音刚落,她就颤抖着尿了一地。

    魏玉嫌恶地离远了些,冷声道:“既然你送我一箱金银财宝,礼尚往来,我也让你尝尝点心。”

    曹舜华一怔,一时没明白其?中之意。

    魏玉站到甬道口?,拍了拍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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