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大?骇,看着面前的一身华服的贺玄渊,知道这回是踩了硬茬了,一个?不慎就万劫不复。
“官爷,冤枉呐!”黄三儿想起身爬到贺玄渊的脚边,却被杜衡一个?用力,再次趴在了地下,只能咧着嘴喊道:“那小?姐只是在我这儿买了一身衣裳而已?,小?店都做的是正经生?意,大?人不信,尽管可以查账!”
“还不老实!”杜衡气得?一脚踩断了他的脚,“你以为你和怡红院那些勾当就没?人知道吗?!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交代!”
黄三儿脸色煞白,一下子慌得?连痛也不叫了。
“大?人,我是叫人通知了怡红院,可……随后?怡红院的人就来说,连他们派出去的人都不见了!”
“小?人、小?人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啊!”
杜衡气得?一脚将人踢出门,骂道:“这些年也不知道卖过多少女子了,千刀万剐了都不够!”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贺玄渊面前,低声?道:“殿下,现在怎么办?怡红院和这人说的一致,应该是真的,那群人是跟着皇后?娘娘一起消失了。”
“消失了?”贺玄渊骤然将手中的衣服捏紧,咬牙切齿:“怎么可能消失?把京城地皮儿翻个?遍,也给?我把人找出来!”
杜衡浑身胆寒:“是。”
他看了看昏死过去的怡红院,皱眉:“那他们怎么处理??”
贺玄渊漠然走出店门,“一个?不留,都处理?干净。”
不过一炷香的时辰,杜衡匆忙来报:“陛下,刚刚在乱葬岗发现了那些人的尸体,全是一刀毙命,手法极为利干净落,不像是普通人所为。”
“和那些人尸首摆在一起的,还有一些人,也是一样的死法。”
贺玄渊脸色铁青:“你是说,还有人在帮她?”
第 94 章
第九十四章 离开他, 真的有这么开心?
冬雪刺骨,寒风凛冽,赵燕青看了看温怜苍白的脸色和冻得乌紫的薄唇, 她这种情况, 定然不能跟着她随便将就。
“咱们今天就先在这儿歇脚, 我一会儿去租马车,你先去进屋歇息。”
两人走到吉祥客栈, 赵燕青便带着她进去。甫一进屋,小二便眉头一扬,上前伸手?将她拦住,眼睛上下打量着她破烂衣衫, 没好气道:“也不长长眼,这儿是你能进的吗!”
吉祥客栈,虽然名字普通,但也算是京城内二等客栈了, 一般都是往来富商暂时落脚之地。
屋里烧着热炭, 一团暖气瞬间包裹着温怜的身体, 汇入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浑身舒畅,可一听到小二的话, 她不由得走到赵燕青身旁, 担忧地小声道:“这儿很贵吗?”
贵?
赵燕青奇怪地看她一眼, 她之前随手?给自?己掏的银子,足够在这里最好的上房住上一个月了, 她怎么会觉得这里贵?
她们两人衣衫褴褛地站在门口, 实在是有些扎眼,温怜的声音又酥又软, 周围的人不禁打?眼看过去,盯着温怜那张白的发光的脸就再也挪不开视线了。
“我为这位姑娘付了!”忽地,一道粗犷的男声高?声叫道,温怜看过去,只见一个胡子拉碴的男子端着一坛酒,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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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怜皱眉,躲到赵燕青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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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燕青不动声色地挡在她的身前,随手?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看着一旁怔忡的小二,厉声道:“看什么看!一间上房,再送些清淡可口的饭菜上来。”
小二吓得一哆嗦,“好、好嘞!”
一锭十?两,已?经能住上一旬了。
说完,赵燕青直接忽略周围人异样的视线,带着温怜径直上了楼。
自?家破人亡之后,赵燕青自?是体会到了一个空有美貌的女子在世间存活的艰辛,她一早就知道温怜的这张脸会带来麻烦,但也没想到这么快麻烦就来了。
她升起屋子里的炭火,将棉被裹到温怜的身上,端给她一杯热茶,直到温怜脸色恢复了血色,她的心才稍安定。
纵使心里诸多疑问,但赵燕青并不是个多话的人,既然温怜不说,她便也不问。
简单用过小菜,小二殷勤地上前谁收拾碗筷,点头哈腰与之前简直是换了一副面孔一般,赵燕青见他盯着温怜迟迟不愿离开,沉下脸厉声训斥一番。
可现在,温怜也不能跟她出门,赵燕青正色道:“我现在去办事,你先一个人待在这里,千万不能开门。”
想起刚刚的场景,她担忧地一再叮嘱:“无论是谁,都不能开门,我天?黑之前就会回来。”
温怜眨眨眼,她自?然知道赵燕青的担忧,她才出宫不到一天?,就连续发生了诸多事情,这下也开始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
“我晓得的。”她点点头,“除了你,我都不开门。”
看着赵燕青利落地起身,她拽住她的一角,眼神纯真而?澄澈:“你身上的钱是你自?己的,我还没有另外给你钱呢。”
说完,她将钱袋子直接给了她,里面都是剩下的碎银,她也不知道在外办事需要多少,只想着尽量让她宽裕一些,“这个你拿着吧,在外花钱总有些不便,也不知道够不够。”
赵燕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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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她就知道这钱袋里差不多快百两银子,赵燕青一顿,不由心底暗道:她到底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考验她?
“不用,你之前给的已?经够多了。”她推开她的手?拒绝,低头认真看着她,上下打?量:“你把钱袋子给了我,就不怕我跑了?”
历来外室都是城府极深之辈,为了争宠无所不用其极,她不信温怜真就跟不食人间烟火的雪莲花一般。
不料温怜却闷声一笑:“你我皆是无父无母之人,难得有缘可以彼此依靠,我为何不信你?再说了,刚刚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早已?被那个男的抓走了。”
就凭这些?
赵燕青复杂地看她一眼,“所以,你是真的不知道这些钱是多少?从?没花过钱是不是?”
温怜被戳到了软肋,嗫嚅道:“我自?小都在家里,没怎么出过门。”
那你怎么怀的孕!赵燕青很想问,但现在显然不是刨根问题的时候,温怜心性?纯良,如今就像误入凡尘的仙子一般,赵燕青只当她是大?户人家被人骗了身的小姐。
“好,我先去办事,回来再给你买身衣裳,你把门锁好。”
赵燕青关上门,左右看了看,却看见刚才那扬言替温怜付钱的男子鬼鬼祟祟地躲在楼梯口,冷着脸上前,“你在这儿做什么!”
“关你屁事!我看刚刚那位小姐十?分眼熟,想上前问几?句话,别在这儿当我的路!”说完,他伸出手?想推开赵燕青,却不想反手?竟被她握住,而?后一个翻身就被她按在地上。
“啊啊啊啊——”男子脸色煞白,吃痛地叫出声来。
他两人正在楼梯口,上上下下皆可以看见,赵燕青冷着脸将手?上的那人的胳膊反手?上抬,又是一声惨叫,回荡在客栈大?厅之内。
赵燕青冷眼看着周围的人,扬声道:“想见我家小姐,提头来见!”
说完,一脚将那男子从?楼梯上踹了下去。
众人脸色骇然,看着她下楼径直踩过那男子的身体,竟没有一个人敢去拦着。
甚至,再也没有人敢上二楼了。
赵燕青埋头出了门,还未走几?步路,眼前便出现了两名陌生的男子,她皱眉转身一望,后面也跟着同样打?扮的两人。
几?人脚步沉稳,一看就是练家子,赵燕青心里一凛,冷声道:“敢问阁下想要做什么?”
一男子从?一卖画的摊子后走出,盯着赵燕青沉声道:“我家公子有事想要请赵姑娘一叙,还请赵姑娘行个方便。”
情况不名,赵燕青不便跟人起冲突,只好跟着他们走,好在是对?方就在吉祥客栈的对?面。
“陛下,人来了。”杜衡将赵燕青带上前。
赵燕青闻言猛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窗前背对?着她站立之人,若是她没听错,那人叫的是“陛下”,但这怎么可能呢?
窗户微开,贺玄渊注视着对?面屋子的动静,默然不语。
温怜远没有她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安分守己,此时此刻,她不顾天?寒将窗户大?开,狂风裹挟着雪花落在她的身上。
她拢了拢身上披着的被子,旁若无人地伸出手?,接住飘落的片片雪花,凛冽的冷气沁入肺腑,她浑身冻得发颤,但脸上却洋溢着笑意。
这一抹笑,贺玄渊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过了,在这一刻,却显得如此刺眼和讽刺。
“赵燕青,陇上镖局赵硕之女。”贺玄渊淡淡收回视线,将视线投向?已?经呆滞了的赵燕青。
“三月前,你父亲接了官家生意,却丢失了管家物?件儿,现在还在京兆府的大?牢里押着,等着择日处斩。”
“我父亲是被冤枉的!”赵燕青一脸愤然,“是那些狗官自?己想中饱私囊,污蔑我父亲偷了东西?!”
贺玄渊脸色不变,轻轻敲了敲桌面,房门便被打?开,杜衡押着一中年男子进屋。
赵燕青闻声转头,见到那男子的瞬间,眼睛就红了,她猛地跑上前,上下打?量着他身上血迹斑斑的囚服,不住地落泪:“爹!”
“青儿!”入狱三月,赵硕一夜之间白了头,纵使逞强了一辈子,这时候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贺玄渊看了一眼杜衡,杜衡会意地将赵硕强行带了出去。
“草民,拜见陛下。”赵燕青毫不犹豫地跪下,一双眼焦灼地看着贺玄渊,“求陛下明察秋毫,还我爹清白!”
这些日子纵使她倾其所有,她却连那些狗官的面都见不到,她明白,如今唯有眼前之人能够帮助她。
只要能救她的父亲,她连命都可以给他!
但贺玄渊要的,并不是她的命。
赵燕青的反应,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听到她的话,他只是默然不语,偏头从?门缝中凝视着还在玩儿雪的温怜。
见她鼻子双手?已?经冻得通红了,贺玄渊心里不由冷笑,明明之前那么怕冷的人,现在却悠然自?得地吹着寒风,也不管自?己身子能不能撑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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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他,真的有这么开心吗?
“朕的皇后性?子跳脱,近日朕有些惹她生气了,没想到她竟然瞒着朕偷偷出了宫。”贺玄渊语气淡淡,用着若无其事的态度说着这件事。
但这几?句话,却在赵燕青心里泛起了惊天?海浪,她猛地抬头,脑海中浮现出温怜的影子,吃惊道:“皇后娘娘?难道陛下说的是……”
温怜……赵燕青怎么也没想到温怜竟是当朝皇后!可一想到两人初遇时的场景,她心里的疑惑不解,反而?增多了。
温怜已?然怀孕,她怎么会不顾一切地逃跑呢?
贺玄渊瞧着温怜的动作,越发觉得气闷,他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不去看她,随意看向?赵燕青道:“她有没有告诉你,她想去哪里?”
赵燕青抿抿唇,一时僵住了。
温怜算是她的恩人,她赵燕青虽说不算有情有义的好人,但至少也不该如此忘恩负义。
赵燕青垂眸低着头,“草民不知,怜儿她,”她意识到自?己叫错了,赶紧改口:“皇后娘娘她并没有说要去哪里。”
贺玄渊嘴角勾起嘲讽,淡笑:“他是朕的结发妻子,你又有何顾忌?”
“是龟兹吧?”贺玄渊自?嘲道,“她是不是想去龟兹?”
赵燕青犹豫半晌,既然已?经被猜到了,她也无法再替温怜隐瞒,更何况,她也根本无法隐瞒。
赵燕青:“回陛下,皇后娘娘确实说想要去龟兹,草民正要去租马车。”
说完半晌,屋子里也没声音,忽地,贺玄渊猛地开了窗,一阵狂风涌进屋子里,冻得赵燕青一个哆嗦。
她随着贺玄渊的目光看去,浑身一震。
不知是哪里的鸟落了队伍,没有向?南飞去,在温怜窗外的房檐上做了一个窝,大?雪沾湿了鸟儿的羽毛,跌落在温怜的窗边上。
而?温怜竟然捧着鸟,翻着身子出去准备将鸟儿送进窝里!
贺玄渊眼神一沉,冷声对?外道:“都下去守着,保护好她!”
好在温怜也自?知自?己的行为不妥,缓缓缩回自?己踩上窗棱的脚,用丝巾擦去小鸟身上的雪水,将它放在炭火边上烘烤。
贺玄渊的心倏地落了地,纵使两人不过两丈远,可温怜并没有注意到他,甚至一眼就没往他所在的方向?看。
贺玄渊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庆幸。
他低头自?嘲一笑,他就是让温怜过得太舒心了,这才让她忘了尘世是该如何地艰辛。既然她想走,那他不妨就让她走好了。
待她吃尽了苦头,自?会念着他的好,主?动回到他的身边。
“你也看到了。”贺玄渊关上窗,瞥向?赵燕青,“朕的皇后总是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既然她想去龟兹,那你就跟着她一起去龟兹好了。”
赵燕青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不由迟疑道:“可毕竟是皇后娘娘,更何况如今还怀有皇嗣,万一……”
“没有万一。”贺玄渊气定神闲,“她想做什么,你就按照她的吩咐做就好了,朕会安排好一切,包括你的父亲。”
赵燕青顿了顿,低头下拜:“多谢陛下。”
……
待人走后,杜衡推门上前:“宫内已?经安排好了,陛下随时可以动身。”
贺玄渊微微打?开窗户,只见赵燕青走到窗边,朝他点点头后,随后按照他的吩咐为温怜地关上了窗。
他倏地起身,眯着眼睛道:“漠北、岭南已?定,西?域……也该定一定了。”
第 95 章
第九十五章 心疑
温怜自?怀孕一来, 或许是本就清瘦且并不过多地补充营养,她小腹的?凸起和反应都不明显。
然而,她显然低估了车马的劳顿。
纵使贺玄渊早就安排了十分沉稳的马车和熟练的?马车夫, 可温怜此?前几乎从未做过马车, 一上午摇摇晃晃的?上下颠簸, 她身体很快就出现异常。
这份迟来的?孕吐,终究也没放过她。
在?马车停下的?第五次, 赵燕青看着脸色苍白的?温怜,终于忍不住劝道:“何必非要?现在?去龟兹?待孩子出生?后,也是可以的?。”
温怜吃力地摇摇头,谁也不知道贺玄渊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现抓她回去, 她现在?只能跑得越远越好。
“继续走吧,我撑得住。”她抿了抿茶水,强撑着身体做起来,靠在?马车的?角落。
赵燕青心里轻叹一声, 掀起车帘刚走出去, 马车夫就凑近耳边朝她耳语道:“陛下吩咐, 在?前方?改走水路。”
走水路?赵燕青十分不解,大?周离龟兹路途遥远,即使走陆路都要?两个月, 而水路更是饶了一大?圈, 此?去若是到了龟兹, 也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但既然贺玄渊吩咐,她也只能照做。
马车径直驶往码头, 贺玄渊早已在?岸边等待, 待她们马车一停,赵燕青下车上前道:“一路颠簸, 皇后娘娘累得睡着了。”
此?时的?贺玄渊,早已换了一身寻常装扮,只不过举手投足之?间,依然尽显孤傲和优雅。
他眉头微皱:“她身体没事儿吧?”
赵燕青:“没事,就是累了。”
贺玄渊上前,轻轻掀起厚重的?挡风车帘,马车内铺的?全是软垫,温怜蜷缩在?软毯之?上,侧枕着脑袋睡的?正?沉。
许是一上午的?颠簸让她累得厉害,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贺玄渊知她一向睡得深沉,轻手轻脚将人抱在?怀里,乍见冷风,温怜受惊地往贺玄渊的?怀里所缩,贺玄渊眉头一锁,将厚重温暖的?披风盖在?她的?身上护住她。
温怜的?船舱,是贺玄渊特意布置过的?,就连床上的?软垫他都让人铺了五层棉花。床内预先让人烘热过,贺玄渊将温怜轻轻搁在?床上,她便浅浅陷了进去。
软铺舒适,温怜像一只赖床的?小猫一样把头埋进枕头里,不安的?眉头也顺势舒展开了。
贺玄渊见状,有些气恼地想捏一捏她的?脸。
虽然一开始确实想着惩罚她,让她吃一吃不听话的?苦,可看到温怜不适,他却怎么也不忍心看她真的?受苦。
他轻柔地为?温怜撩开额间的?碎发?,为?她掖好被角,轻声走出她的?船舱。
杜衡早已等在?门前,他将手上的?信封递给?贺玄渊,待两人走上甲板,他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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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带着十万大?军已经走陆路出发?了,西域侯传来消息说,待我爹的?十万大?军一到,他们就立马出兵,一举平定那些西域的?小国?。”
贺玄渊幽幽地合上信,在?大?雪中遥遥望向西边,沉声道:“以前先礼后兵,他们以为?我大?周好欺负,现在?先兵后礼,也是他们自?找的?。”
西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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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国?,总有人不安分,在?边境线上四处挑衅。贺玄渊本打算亲自?带兵彻底平定,可温怜……他不能放下温怜。
杜衡赞同地点点头,虽说贺玄渊是因为?温怜才慢了先遣大?军一步,可就是这一步,倒是显出了他对那些小国?的?宽厚,真正?做到了兵后有礼。
日后谈判,倒是也能缓和不少矛盾。
贺玄渊心里念着刚刚温怜苍白地脸色,用手接住天上的?雨雪,担忧道:“这条水路,能直接到龟兹吗?”
杜衡:“陛下不必担忧,咱们目前走的?这条水路并不会结冰,虽说最近两天寒冷,但是不日便要?立春了,待咱们走到前面了,冰封的?河面也已经解冻了。”
贺玄渊颔首,默然不语。
原先他曾想,他和温怜的?孩子能出生?在?皇宫里,可按照现在?的?情况,孩子只能出生?在?龟兹了。
……
河道不宽,船只行驶得十分平稳,船舱内升着炭火,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人来加炭,维持温暖。
温怜陷在?暖烘烘的?棉被里,悠悠转醒后舒适地伸了一个懒腰,全身每一个地方?都软软被软软地包裹,她甚至恍惚地觉得自?己还在?宫里。
忽地,她猛地清醒了。
这是……哪儿?
天色已黑,四处一片昏黄,她环顾陌生?四周,有些不安地喊道:“燕青?”
房门轻轻被推开,赵燕青端着一盘温热的?饺子进门,看她一脸紧张,安抚道:“怎么了?”
温怜心里松了一口气,她从没坐过船,身体不由地来回摇晃,耳边传来呼呼风声,她惊奇地打开窗户,看着月光洒在?水面上泛着水光,有些兴奋:“我们这是在?船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怜一脸好奇,光着脚跪趴在?窗檐上,不像是一国?之?母的?皇后,倒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冷风直直地往屋里灌,赵燕青担心她受凉,上前关上窗户,为?她穿好鞋袜,“水路没那么颠簸,今夜除夕,起来吃饺子吧。”
温怜被人伺候惯了,倒也没觉得赵燕青的?行为?有哪里不对劲,只是对着除夕二字,有些愣神。
往年的?除夕,除了贺玄渊出征那三年不在?,她都是待在?东宫和贺玄渊一起守岁的?。
她低头复杂地看着那盘热气腾腾的?饺子,以往,也是贺玄渊和她一起包饺子、下饺子、吃饺子的?。
那时候她还小,也不会做这些事情,只能等着贺玄渊从无聊的?宫宴中回来,看着他便撸起袖子和面、擀面,而她则学着他的?动?作包饺子。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包的?饺子一下锅就全散了,皮儿是皮儿,馅儿是馅儿,最后成了一锅汤。
但贺玄渊却也没有生?气,只是将自?己煮好的?那一份端给?她,自?己则吃了温怜做坏了的?那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怜的?反应,却让赵燕青一愣。
只是盯着饺子就哭了?看着隐隐的?泪光在?她眼眶中打转,赵燕青将手帕递给?温怜,安慰道:“别哭了,趁热吃了饺子吧。”
毕竟,她是看着贺玄渊亲手做出来的?。
温怜一愣,喃喃不解:“我哭了吗?”
她随后手一抬,手背上触上温热的?湿意,她微微一愣,怔忡地看着手背。
她怎么会哭呢?离开了贺玄渊,她应该很?高?兴才是,她为?什么会哭呢?
她不该哭的?。
温怜慌乱抹去眼泪,拿起筷子轻轻咬了一口,随即眼眶又湿润了。
除了贺玄渊做的?饺子,她从未吃过其他人做的?,温怜低头看着饺子,不由想:难道天底下的?饺子,都是一个味道的??
“燕青,你?也吃一个。”温怜将筷子递给?她,“你?看看这个饺子和你?之?前吃的?,有什么不同?”
赵燕青连忙推开,笑话,这可是贺玄渊专门为?温怜做的?,她哪儿敢吃?!
赵燕青含糊道:“饺子不都是一个味道,哪儿还有什么不同?我已经吃过了,你?快吃吧。”
一个味道……温怜顿了顿,垂眸暗想:原来贺玄渊做的?饺子,和其他的?饺子也没什么不同。
那么她,对贺玄渊而言,是不是也和其他的?那些女人是一样的??之?前他就曾说,照顾她只是为?了博得一个善待遗孤的?美名?而已。
那么现在?,不管是丞相家的?小姐,还是礼部侍郎家的?小姐,亦或是她自?己,对贺玄渊而言,是不是只是能诞下皇嗣的?女人而已?
她和她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温怜低头看着盘中的?饺子,不由想:那么今夜,贺玄渊会煮饺子给?她们吃吗?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温怜便再也无法将它从脑海中清除掉,眼前的?这盘饺子,也就再吃不下了。
“我饱了。”她掩住自?己的?失落。
贺玄渊念着温怜胃口小,包的?饺子本就比较袖珍,可温怜依旧只是吃了八九个就放下了筷子,看得赵燕青不由得皱起眉头。
可一看温怜的?眼睛,眼泪汪汪似乎又要?哭出来一般,赵燕青一句重话也说不出来了。
“别哭了,一会儿眼睛就哭肿了。”她为?温怜倒了一杯热茶,哄道:“先喝喝茶,别积食了。”
温怜默默地抿了抿茶,一股酸酸涩涩的?味道沁入口鼻,她不由皱眉,低头一眼,泡的?是枸杞红枣和山楂。
她嫌弃地放下茶杯,现在?的?每一件事情都让她不顺心,她小声抱怨:“这个船怎么连正?儿八经的?茶水都没有?红枣枸杞,船家难道是个老人家?”
赵燕青:“……”
这红枣枸杞配山楂,是贺玄渊特意吩咐她给?温怜泡的?,并且叮嘱她绝不能在?晚上给?温怜喝浓茶。
赵燕青一本正?经道:“船家的?夫人正?怀孕,不能喝茶叶,船上所有的?茶水都是这个。”
温怜撇撇嘴,埋怨道:“那他管的?也忒多了些,谁说孕妇不能喝茶叶的??他夫人也在?船上吗?”
赵燕青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点点头:“在?。”
温怜轻哼一声,不满道:“明知自?家夫人有身孕,还这么舟车劳顿地带人四处乱走,我看这船家也并非真心对他家夫人好。”
赵燕青:“……说不定,他只是不舍得他家夫人。”
温怜:“哼,我才不信!”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
隔了两间房,贺玄渊挑了挑灯,嘴角勾起:“她真是这么说的??”
赵燕青颔首:“是,温小姐对不能喝茶表现得十分不满。”
屋子里亮了些,贺玄渊难得纾解开了紧锁的?眉头,笑道:“除了这个,她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赵燕青顿了顿,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还有一件事,属下也不知道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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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说,是关于那盘饺子的?。”
“哦?”贺玄渊来了兴致,他从未觉得温怜会通过一盘饺子想起他,他支起身子向前倾,饶有趣味:“她说什么了?”
赵燕青摇摇头:“娘娘并没有说什么,她只是……哭了。”
贺玄渊怔了,“哭了?”
第 96 章
第九十六章 取名
飘雪入水, 悄无声息。
温怜趴在窗户边上,遥望着岸的依旧青青的水草,悠闲惬意地伸出手, 落雪不积, 触手即化。
赵燕青一推门, 就见温怜又在吹冷风了,不由皱起眉:“昨夜才不咳嗽了, 怎么还吹冷风?也不长长记性。”
温怜身子弱,上马车前那一遭冷风和颠簸到底是受不住,船一启程就病了。
虽然贺玄渊早就在船上安排了太医,甚至为了以防万一, 还带了经验丰富的稳婆,可温怜怀着孕,再加上并不严重,太医便没有开药, 只是让她养着身子。
如此折腾, 温怜几乎一个月都没出船舱。
温怜理亏地关上窗, 转身甜甜地笑道:“这?不是有些闷嘛,就想开窗透透气,虽然还飘着雪, 但已经没那么冷了。”
过了惊蛰, 眼看?着就要到春分?了, 气候确实已不像往日?那般酷寒,但温怜可跟常人不同, 如今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 赵燕青一丝也不敢马虎。
她为温怜穿好鞋袜、披好披肩,“我看?到倒是没什?么, 可别被王大夫知道了,他若是知道你这?么不听话?,下次病了的时?候说不定?让你吃黄连。”
“你收拾一下,他马上就要来了。”看?着微弱的炭火,她顺手加了几块银炭。
王大夫是贺玄渊专门为温怜安排的太医,如今不过三十几岁,年纪轻轻却老气横秋的,温怜几乎每天都要被他念叨。
听到王太医三个字,温怜有些欲哭无泪,道:“你能不能给船主人说一说,别让王大夫再来了。他夫人怀孕需要每天把?脉,但是我又不是他夫人,我不需要啊。”
赵燕青耸耸肩:“船主人十分?热心,我盛情难却,再说了,每天免费把?脉,寻常人家哪有这?样好的机遇?既然是船主人的好意,咱们人在他的船上,还是不要拂逆他的好。”
温怜:“……”
这?简直跟她在宫里没什?么区别。
寒风吹得手一片冰凉,温怜自己没察觉,但王太医两指一放,就知道她又没有听医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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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怜不免又被他训了一盏茶的时?间?,却连一句话?也不敢吭声,并且她知道,今天的饭菜一定?又会有驱寒的红糖姜枣汤!
这?道汤她此前喝了大半个月,现?在一闻到它的味道就想吐。
但温怜知道,船主人也只是好意,对于这?个船主人,她十分?好奇。
除夕夜送饺子、每日?饮食几乎不重样,甚至还让大夫每天为她诊脉,这?份体贴和耐心让温怜对他十分?有好感,脑海中早已将船主人描绘为一个五十多岁温厚的大叔了。
温怜:“燕青,我都上船一个月了,至今还没见过船主人,是不是太失礼了?”
赵燕青停下手里的动作,皱眉:“你想见他?”
温怜点点头,“前段时?间?是我病了,我怕将病气过给他夫人,但现?在我已经痊愈了,若再不去见他,总觉得有些失礼。”
赵燕青垂眸,摇摇头:“你不用去见他,他不喜欢见外人。”
温怜此前也短暂地去甲板上透了透风,偌大的船只上,船主人只接了她和赵燕青两个人,温怜不由想,有钱还不赚,看?来他确实是不喜外人接触。
既是如此,温怜倒也乐得清闲。
“那好吧,那我就不去打扰他了。”温怜站起身摆了摆衣角,“病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出门了。”
可她刚上前走了两步,袖子便被扯住了,一回头便望见一脸惊慌的赵燕青,她紧张道:“等等。”
温怜:“怎么了?”
赵燕青也反应过来自己失了分?寸,可贺玄渊此时?也不知是不是也在外面?,她怎么也不能让温怜贸然出门。
赵燕青深吸了一口气,佯装镇定?道:“船舱外有雪,我先去清理一下,你先待着别动。”
温怜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无声地张了张口。
若她记得没错,走廊是有廊檐的,遮风挡雪自然没问题。
久等也不来,温怜便自己出了房门。
天色有些昏暗,门一打开,一股狂风便吹翻了她戴的帽子。
忽地,前方传来“咯噔”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掉了。
温怜一愣,朝着前方房间?走去。
屋里没人,但茶几上摆着汝窑天青釉罗汉杯的清茶正袅袅升烟,看?来人方才离去不久。
日?近黄昏,天色略有些昏暗,桌案上点着一盏莲花灯,温怜扶着肚子,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书?。
“《诗经》?”温怜莞尔一笑,看?不出这?人竟然在渡船时?有这?样的雅兴。
许久未读书?了,温怜对这?书?竟有些爱不释手,左右那人也不在,温怜便坐下来一边看?书?一边等他。
这?一看?就入了迷,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咚咚”一声敲门,将温怜从书?本中抽回,赵燕青端着餐食进门,也不问刚刚的事情,直接上前揭开灯罩,剪去灯芯。
屋里顿时?明亮了许多,温怜疑惑地看?着门,她刚刚有关门吗?这?门什?么时?候关上的?
赵燕青拿掉她手中的书?,语重心长道:“天都黑了,也不操心吃饭的事情。”
温怜一笑,“好久没摸过书?了,以前在太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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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她嘴角的微笑淡了些,改口道:“以前上学?堂的时?候,总是背不出来这?些诗句,没少被夫子罚抄。”
“现?在许久不看?了,倒是还有些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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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那时?的无忧无虑,怀念那时?的少女?情怀。
思绪飘远,温怜不愿再回忆往昔,强行止住念头,看?着书?问道:“这?书?可是这?船主人的?”
赵燕青一顿,“你怎么知道的?”
一船的人,她怎么一猜一个准?
温怜得意一笑,指着那书?道:“你可别以为这?只是一本普通的书?,你看?看?这?书?纸白如玉、墨黑如漆,刻印也极为讲究,字大悦目,行格疏朗,这?可是一本价值连城的宋版书?。”
“此外,”她再指了指桌案上的茶具,“这?可是一套汝窑,亦是价值连城,能有如此财力,除了船主人还能有谁?”
温怜说的这?些,赵燕青自然不懂,但她绝不能让贺玄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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