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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痕
第六十一章
陆云舒头脑一阵嗡鸣, 眼前喷涌的鲜血无不令她作呕。
在场众人皆是安静了一瞬,有惊惧,更有愤怒, 是以这样的安静没有维持太久,又有人开始前仆后继的送死?。
陆云舒哭了, 哭喊着企图挽回众人神志, 可她们哪个不是心怀仇恨,抱着必死的信念冲了上去。
这是她有生以?来,见过最血腥的场面。
南疆军杀红了眼,愈发兴奋,络腮胡子更是猿臂一振,双腿狠狠夹着马腹朝陆云舒的方向奔去。
陆云舒没有办法,她必须挡在前面为身后的百姓争取更多时间, 便捡起了地上遗落的剑横在身前,横竖是死?,总要死?得其所。
络腮胡子打的却是活捉的念头,弯刀一挑便打落了陆云舒手里的剑, 俯下身妄图揽上细腰,千钧一发之际,凌厉的破风声?从他脸颊处穿过。
常年征战沙场的人对危险极其敏锐, 络腮胡子当即调转马头,利箭擦着颊侧飞过, 很快渗出点点血珠。
络腮胡子摸了把?脸上的血痕,口中嘟哝一串陆云舒听不懂的话?,看他神情, 是被激怒了,警惕着箭矢飞来的方向, 铜铃般的眼珠瞪得极大,“鬼鬼祟祟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出来!”
一直在屠杀百姓的南疆军此刻都护在了络腮胡子身旁,同样警惕着四周。
僵持了不过一盏茶时间,络腮胡子脸上再?度扬起轻蔑的笑,“原来是个藏头露尾的鼠辈。”他大手一挥,示意两?个人上去抓陆云舒。
也就?在两?个南疆军上前时,又有两?支箭从暗处射出,各自命中了心脏,连惨嚎都来不及便倒地身亡了。
络腮胡子这铱驊次总算发现了那人的藏身之处,飞快弯弓搭箭朝右手边射去,但他射出的箭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反应。
他不信邪,又推了一个人上去,不出所料,又是一箭射出结果了性?命。
“可恶!”络腮胡子大怒,吩咐手下的人朝右边方向不停攒射,一阵叮叮当当的箭雨过后,络腮胡子抬手喊停,他侧耳去听,没有动?静了。
“都在这看着,这些人,一个都不能跑。”络腮胡子用蹩脚的汉语吩咐,亦是警告,随后才缓步朝右边巷子走去。
陆云舒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停跳了,她隐约能猜到是谁在暗处帮她,这一次是真心希望对方能够平安无?事。
裴绍行似有所感,往墙角里挪了挪,他受得伤太多了,总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早就?没了继续拼杀的力气,只能像个鬼影一般躲在暗处。
就?在刚刚,他连再?一次拉弓都不能了,他瞥了眼血流不止的左肩,背靠着墙角微微喘息着,额上满是细汗,尽管疼痛难忍,右手依旧紧握着匕首。
陆云舒大抵也能猜到他的境况,眼看络腮胡子举起弯刀就?要靠近了,忽然高声?道,“小心!”
络腮胡子被她这一叫分?了心,扭头恶狠狠瞪着陆云舒,也就?这一回头的功夫,一道黑色身形从阴暗处闪出,闪着寒色的匕首倒映在络腮胡的瞳孔深处,还没做出反应,便觉得脖颈一凉。
裴绍行做好了一击必杀的准备,手起刀落,速度极快,眨眼功夫络腮胡子就?睁着眼睛倒下了,落地的瞬间,鲜血如柱。
络腮胡子死?了,余下的南疆军愤慨不已,都想冲上前去,也就?在他们将要行动?之际,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以?极快的速度靠近,有禹城军最先注意到来人,惊呼出声?,“是燕王殿下!燕王殿下没死?!”
南疆军破城而?入,所有人都想当然地以?为赵慎败了,就?连陆云舒也做好了与禹城共存亡的准备,谁能想到危急时刻竟还有反转之机。
当陆云舒真的看见赵慎时,双腿瞬间泄了力气,整个人软倒下去,赵慎一个飞踏来到她身边,及时抱住了她。
裴绍行刚刚迈出的步子僵在原地,又默默收了回去,最后消失在那无?人的角落里。
陆云舒软倒在赵慎怀中,紧紧攥着他的手臂,眼泪控制不住地汹涌而?出,“我险些以?为你……你已经……”
赵慎的模样不可谓惨烈,锃亮的冷银色铠甲满是划痕与血迹,冷峻的脸庞上还有风沙磨砺的痕迹,所幸他身上的血迹皆来自敌人。
赵慎到底只有三千可用之人,对上三万南疆精锐,除非能够以?一敌十,否则毫无?胜算,他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便想着取巧制胜,却因一时疏忽叫敌人暗袭了禹城。
指腹轻轻抚着她的脸颊,赵慎语气歉疚,“都怪我,是我疏忽,让你们受惊了。”
好在他赶来的不算太迟,他的云舒还在。
“南疆军暂时撤退了,我先抱你回去休息,好吗?”
陆云舒哽咽着点头,赵慎抱起她,嘱咐其余人继续安排百姓进入密道,明日,兴许是最后一场恶战,他可以?死?,但必须护住身后的百姓。
陆云舒腾空而?起时,还窝在他臂弯里小声?啜泣,哭着哭着,眼尾余光瞥到那一闪而?逝的身影,哭音便止住了,眼神中有了短暂的茫然与不忍。
……
裴绍行伤的很重,离开后不久,便晕倒在了巷子里,周围的百姓已撤离,几乎不会有人经过,如果没有人发现他,恐怕他真的就?要死?了。
不过现在,他好想也不抱什么?期望了。
只有陆云舒知道他在这,可她不会来的。
裴绍行竭力翻了个身,背靠大地,面朝黑夜,寂静的巷子里,只有他痛苦微弱的喘息,意识也在思?念中一点点溃散……
漫无?边际的黑暗里下起了溟濛细雨,浇在脸上,冰冷异常,裴绍行下意识张开了嘴,干到起皮的唇被雨水滋养着,慢慢恢复了一点血色。
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是凭着本能睁开了眼,模模糊糊中,是个撑伞的少女停在他身旁。
“醒醒。”来人的小手同样冰凉,轻拍了下他的脸颊,“裴绍行,你醒醒。”
女人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裴绍行呼吸一紧,他是在做梦吗?
还是,他已经在地狱了,为什么?他会看见陆云舒。
他明明记得,他护住了云舒的。
“云……舒……”他艰难地翕动?着唇瓣,喊出了她的名字,挣扎想起来。
陆云舒却按住了他,“先别动?。”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裴绍行看不见,但是感觉有一双柔软的手环住了他,将他地上扶起,“你伤得很重,再?淋雨就?会死?的,我先带你找个地方休息。”
原来他还没死?。
那他一定是在做梦。
裴绍行又笑了,大手颤颤巍巍的抚上了她的脸,声?音嘶哑低沉,“真好……”
陆云舒没有动?,也没有打落他的手,甚至,连骂他都没有。
上天还是眷顾他的,临死?前至少让他梦见了云舒,还是这样温柔的云舒。
“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他以?为真的是梦,开始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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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惮起来,捧着她的脸哭,“不要跟别人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他会做的,我都可以?,我会做的比他更好。”
“云舒,你理理我,你理我一会,就?一会,好不好?”
“……”
陆云舒摸上他滚烫的额头,果真是烧起来了,开始胡言乱语了。
“我理你,你乖乖听话?。”陆云舒像哄孩子一般安抚他,软绵绵的掌心顺着他的脊背,一下又一下,“我带你去找大夫,一定要活下去。”
听到她的话?,裴绍行原本枯萎的意识开始萌发出了一点生机,他红肿着眼睛点头,像个孩子一般在陆云舒身上蹭了蹭。
既然是梦,就?让这个梦再?长一点,温馨一点。
他也能走得安心了。
眼皮越来越沉,裴绍行唇角勾起,缓缓闭上了眼。
头顶的雨是遮不住了,陆云舒丢开伞,纤细单薄的身子硬是将他背了起来,亦步亦趋地在雨夜中前行,为他四处寻找大夫。
城中百姓已经撤离了大半,但有不少大夫自愿留在城中为伤兵医治,陆云舒就?近寻了处医馆,与大夫合力把?裴绍行平放在榻上。
此时她已精疲力竭,雨水打湿了她的发丝,水滴成线,却顾不上自己,而?是紧张地盯着大夫把?脉,刚搭上脉搏,大夫的脸色倏然一变,忙翻开裴绍行的眼皮,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呼吸也越来越弱。
“唉……”大夫叹了口气,收回手。
陆云舒的心随之陡然一沉。
大夫见她小脸苍白,误会了她二人之间的关系,又叹了口气便出去了,将时间留给她们二人。
裴绍行命大得很,哪次说要死?了,不都没死?成,所以?这一次陆云舒也不敢相信大夫的话?,直到她为裴绍行更衣,刚松开衣襟,就?是一片纵横交错的伤疤,粗略看去,光是胸膛处的伤口便有十数道,深红色的血肉翻卷出来,触目惊心。
陆云舒颤着手,继续为他褪下湿衣,左肩处有不少伤,最为扎眼的便是今日中的那一箭,箭尾被他生生折断,足有三寸长的箭头还嵌在皮肉里,伤口处的血液是不正?常的暗红色。
陆云舒忍着鼻腔的酸涩,一鼓作气撕开了他全部衣衫,她不忍看下去,痛苦地闭上了眼,泪水顺着眼眶不断流淌。
这一刻,她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脾气,对着满身伤痕的裴绍行,再?也气不起来了。
大夫说他没救了,陆云舒固执的不肯放弃,取来钳子与金疮药,亲自为他取出箭头,箭头拔出的刹那间,裴绍行猛地睁开了眼,蓦然的疼痛使他惨叫了一声?,也让他清醒了几分?。
“云舒……”他的语气惊疑不定,他好像不是做梦,他真的看到了她。
陆云舒点了下头,挤出一抹笑来,“……是我。”
裴绍行定定望着她,脱口而?出的仍是抱歉,“对不起,又让你救了我一次……”
“你没有对不起我,早在很久之前,我们就?两?清了。”
两?清了,便不存在亏欠,裴绍行不需要向她道歉。
陆云舒嗓音清冷,听得裴绍行心底拔凉,他颓然地垂下脑袋,“这次过后,我就?不会再?打扰你了。”
陆云舒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该说什么?呢,她已经欠了不少情债,既然裴绍行要放下了,她又何必再?给他希望。
“……好。”陆云舒低低应了一声?,“不过这次,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裴绍行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陆云舒垂下眼睛,为他仔细上药,他的伤口太多太深了,光是上药就?耗了足足一个时辰,等伤口都处理干净了,她才起身离开。
临出门时,裴绍行叫住了她,“云舒,我可不可以?……”
他双眸希冀,小心翼翼地试探,生怕她会拒绝。
陆云舒回过头,冲他微微一笑,“我欠你一命,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裴绍行愣了愣,如释重负般,“那我……就?想要一件衣裳,可以?吗?”他看着藏在衾被之下的□□身躯,脸上的表情却很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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