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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承认(第2页/共2页)

; 柳聘风摇着头,念着不要。杨淑慎见他如此,心中痛楚不比他少半分。

    “子适,若将来有了妻子,记得带她来青州看看我们。”

    说完,杨淑慎转身离去。

    柳聘风起身想追,却发觉腿犹如灌铅,他挣扎着下床,胸口的气只出不进,感觉几乎难以呼吸。

    “不要。”他大喊。

    眼前日光透过门户穿过来,才惊觉这是梦一场。

    柳聘风没有更衣,连鞋子都没有穿,赤脚跑出门。

    丁叔正好撞见他这般姿态,忙拦住他:“少爷,少爷,别追了,棺椁已经离了洛阳城了。”

    柳聘风不再挣扎,他慌乱中口不择言:“没关系,来得及,天才刚亮……备马,丁叔快去备马,我去见叔母……”

    丁叔落下两颗浑浊的眼泪,只说:“少爷,昨日夜半,夫人就已经随着队伍出城了,行至城外,竟然毫无征兆倒下了……夫人她,已经随老爷一起去了。”

    柳聘风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一切都没了。

    万念俱灰之下,他一口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在丁叔惊慌失措叫人喊医师的时候,他定定看着前方,穿灰蓝色内侍衣衫的人已然捧着圣旨到了门前。

    柳聘风擦去唇上的血,道:“容臣更衣后再接旨。”

    说罢,在丁叔的搀扶下,回到内室。

    片刻再出来后,虽面若金纸,但至少穿戴齐整。

    宣读圣旨的内侍见惯了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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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也习惯了拜高踩低,他悠悠扬扬唱完圣旨,拉扯着嗓子道:“柳大人,接旨吧。”

    柳聘风双手接过圣旨,不肯让外人见了他半分脆弱。

    “臣,谢主隆恩。”

    圣旨下达后,即刻上任。

    青州与梁州相去甚远,并不在一条道路上。

    柳聘风苍白着脸色,仿佛已经处理好从昨日到今晨的痛苦。

    柳府的仆人他一一遣散,甚至,他也给丁叔安排到了洛阳外的一处庄子养老。

    丁叔万般推辞,最后哀求他带上自己孙子,直到柳聘风不得不点头,他才肯作罢。

    洛阳城内的一切,已经与柳聘风无关了。

    既然什么都带不走,他就不带走任何东西。

    骑马离城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在喊柳大人。

    他以为是错觉,毕竟他已经要外放梁州,偏远蛮荒之地,恐怕会蹉跎他一生,谁敢在此时沾染晦气,前来寻他。

    然而声音一次比一次近,一次比一次执着。

    不是错觉。

    这声音和一道去年深秋的声音重合,他回首相望,望见青色衣衫的少女跳下马车,往他这里跑来。

    她额前的碎发随风而荡,眼中的担忧几乎可化为实质。

    姚环音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她看着马上的柳聘风,心中什么都知道,但她什么都说不出。

    “柳大人,梁州山高路远,不如与环音同行。”

    柳聘风下马,与她站在一线上,城外人烟少了,可还是不少人听见动静往这里瞧。

    这般大胆行事,柳聘风本该斥责她胡闹,可看着姚环音因为追赶他而跑的通红的脸,看着她那双如鹿一般澄澈的双眼,他内心不能不动摇。

    理智告诉他,不要连累姚姑娘。

    心底深处又有一个声音,叫嚣着他赶快答应。

    几息之后,他凭借着残存的理智,道:“你不能去,那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你回上清观吧,公主她会……”

    姚环音知晓他口是心非,况且世界之大,她也不想一辈子老死道观。

    她问他:“柳聘风!你是不是倾慕我。”

    姚环音这话说的肯定,让柳聘风措手不及。

    姚环音见他住口,眼神慌乱,终于肯好好听她讲话了,接着说:“你肯定是,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我是福安公主特封的梁州采风使臣,你可愿于我同行?”

    劈里啪啦说的一堆话,柳聘风都无心听,他只知道,自己不该被发现的心思被姚环音发现了。

    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他甚至不敢承认。

    “你如何笃定?”

    姚环音伸手轻点他眉心。

    眉间皱纹一触即开,柳聘风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苦着脸面对她很久了。

    “你在《诗经》中夹了许多银票,还留了什么东西,你还记得吗?还是说,你以为我是女子就看不懂书了吗?”

    少女神色认真,她离得极近,近到柳聘风触手可及。

    这次没有围墙了。

    他念出在上清观、在墙边,那句几次都没能宣之于口的话。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用以为好也。”

    他在那一句旁,曾留下一片柳叶。

    那时他年少留住的春,只待心中根芽生发,赠与他的心动。

    而如今,洛阳城外春风已抵达,正细细裁剪着今年新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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